第3章 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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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昌十三年八月二十九日。
道枫睡着正香，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迷迷糊糊喊道：“青蔷？”。过了一会春桃挑帘走了进来，“姑娘安心睡吧，是姨娘送二姑娘过来。”
再次醒来已近中午，春桃已经过来瞧了好几次，道枫见不能再赖下去才磨蹭起身。
外面不知啥时候下起了小雨，屋里的小丫头们张罗着摆饭，道枫晃出去透透气，看见道柳坐在廊下看着雨不知想着什么。
“姑娘，大姑娘来了。”道柳院里的大丫头燕草推了推道柳，道柳笑着站起来问安：“姐姐。”
道枫笑着点点头。
跟出来的春桃问燕草：“昨天半夜听到你们那院有动静，后来好像是余姨娘过去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燕草笑道：“没什么事，就是二姑娘睡迷了，哭着要找姨娘，后来姨娘来了哄一哄就好了。”
春桃道：“二姑娘自小跟着姨娘住，刚分开不习惯也是难免，过几天就好了。不过二姑娘如今可有自己的院子了，不能还像小孩子一样，你少不得要多注意点。”
燕草道：“姐姐说的是。我们姑娘前日本想着要来和大姑娘商量怎么收拾屋子，听说大姑娘精神不大好，就没有过来。大姑娘莫不是身上不舒服，要不请个大夫来瞧瞧？”
道枫道：“哪里就病了，不过是路上累着了，好容易睡个安稳觉补补。”
春桃笑道：“两位姑娘一路上天天聚在一起忙的跟什么似的，又要给小丫头起名字，又商量着收拾屋子。大半夜都要哄着才睡。好容易到了却没了精神。”
道枫看向道柳，道柳低头摆弄自己的衣服并不言语。道柳还是个孩子，只是眉眼间已经有了丝余姨娘的味道。
道枫转身回屋。
午饭就摆在堂中桌上，每人份例四菜一汤摆的满当。
姐妹对坐无话，两人在道枫屋里静静的吃着。
道枫院里的韩嬷嬷从库房领新买的茶叶回来，见到道枫姐妹，上来问安：“姑娘好。”道枫话都到嘴边了，却听那嬷嬷接着说：“刚我去领茶叶的时候，遇到了兰园的符姐姐。听符姐姐说，兰园的老姐姐们都得了赏钱。这是姑娘体恤我们这些老人的心意。姑娘到底是伯府小姐，小小年纪行事如此周全妥当。”
韩嬷嬷自顾自的说着，道枫心里难堪：自己竟然忘了这茬，更恨这婆子如此给自己没脸。往日没觉得，如今才发现这韩婆子这么讨厌。
韩嬷嬷就这么立在在房中和道柳燕草寒暄，对着道柳一阵猛夸，道柳燕草时不时应着“嬷嬷客气了”，“都是夫人姨娘教导的好”。春桃脸已经气红了，其他小丫头要么面无表情要么低头看地。道枫觉得韩嬷嬷有心看自己笑话，心里本来就不痛快，现在更是有气，硬是面无表情慢慢吃饭。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这一顿饭吃的格外的慢。不知过了了多久，韩嬷嬷终于走了，道枫的饭也终于吃完了。放下碗筷，道枫便推说累了，躲回内室休息。
虽然难堪，但也不得不主动提起赏钱这茬。道柳问：“春桃，之前准备的赏钱呢？”春桃拿出钥匙打开柜子，拿出钱匣子，再从里面拿出两个装好赏钱的小袋子。“姑娘您看，给院里人的赏钱是早早备好的，可这时候再送去到真成了赶着补上的，真是出了钱也不得讨好。”春桃又抱怨：“姑娘现在可是堂堂伯府的嫡小姐，不说老爷夫人已经赏过了，就是没赏也得小心伺候着，刚来就敢这样给我们脸色看。照我说，早点把这帮人打发出去为好。”
一边的红薇给道枫倒了茶，谈谈说道：“姑娘不如请示了夫人，给这些人加一个月月钱，钱还是从姑娘这边出。既然是过到官中账面上和月钱一起发下来的，晚几天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道枫一想，有道理，顾不上外面正下雨，只想快速了结此事，便让春桃带上钱匣子，借口要走走消食，两人来到母亲正房中。
想是刚过午饭又下雨的缘故，正房中无人回事。张夫人正和秋姨娘在里间榻上翻看账册。张夫人见道枫来了便问：“可吃过了？下着雨跑来干什么？”道枫回道：“刚吃了饭出来走走，就到娘这边来了。”说着挨着张夫人在榻上坐了，“我想着将我院子里的人加一个月月钱，钱由女儿这出。”
熊夫人点头道：“很该这样。”回头吩咐：“秋杏，把月钱的账目拿出来算一下。”秋杏将账本找出来一翻，念道：“大姑娘屋内的两个看房嬷嬷，按例月钱五百。因为都是留下的老人，每人月钱涨到一吊钱。一个二等丫头，月钱一吊，两个小丫头，月钱五百，算起来刚好二两银子。”
道枫心想，这下好了，本来只想给两个嬷嬷加钱，你这么一说院子里的都得加。
说吗？人家春桃巴巴的就在背后看着，这话真说不出口。
不说?这下子要多花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就是道枫一个月的月钱。
月钱这种东西，还是道枫变成伯府小姐后才有的，早年在家，使一文钱都要找母亲要。道枫这辈子目前才当了半年伯府小姐，加上花出去的给各种贺喜人的彩头——要知道这可是大头，来京路上的零散开支，当然还有道枫自己拿钱买的各种衣服首饰小玩意。钱匣子里本也没剩多少银子。
道枫眼巴巴看着张夫人，盼望母亲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拮据，说出这钱不需要道枫出之类的话，结果张夫人硬是没有说。道枫无法，老实交出二两银子。这时外边又陆续有人上来回事，道枫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房中，道枫心里更不舒坦了，复生一场，居然在为这些破事烦心。道枫瞧见春桃要把钱匣子收到柜子里，便道：“钱匣子就放我这里吧”，便熟练地把银匣子自己收在床头小柜子里。春桃刚想说什么，夏梨急吼吼地闯了进来：“春桃，快给姑娘打扮上，燕草，还不快带二姑娘回屋收拾。肃宁伯夫人来了，要见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