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周雨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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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庭颐伸长手够着那高一点的枣子,然后瞄着周雨茹的后背就“嗖”地一下扔了出去。
“谁?”周雨茹被枣子打着后背,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警剔地环顾着四周。
后背却空无一人。
周雨茹微蹙着眉,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那颗枣子。
难道是树上凑巧掉下来落到她背上的?
周雨茹不由笑了一下,这还真是巧,害她还以为是哪个人在捉弄她呢。
于是不理,继续摘着后院的野花,心想这些花摘回去拿个大肚瓶的那些彩色釉瓶一插,也不比那些养在花园或是屋里有人侍侯浇水的名贵花草逊色多少。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在她看来,这些野花有它自己独特的魅力。
周庭颐看着她一个人摘着野花颇有些自得其趣的模样,就像那些才十二三岁的乡下孩子有着一种单纯的纯真的快乐,不由有些失笑地摇摇头,她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真是没有想到呀。
见周雨茹还是没发现他在树下,他干脆又伸长手从高处又够了两颗枣子下来。
我扔。
我再扔。
常庭颐像个贪玩的孩子一样,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虽然有些幼稚,但真的,还挺有种捉弄人的恶趣味,他忍着笑没出声。
而本来弯着腰摘花的周雨茹接连被两个枣子先后地砸在后背,这才有些紧张起来,警剔地环顾着四周,又向树上仔细看去时,这才发现了那抱着树干在树上偷笑一脸捉弄人成功的常庭颐。
周雨茹不由柳眉倒竖:“你怎么在这儿?无聊!看我紧张你高兴啊!”说着还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害得她还吓了一场。
看她一脸气恼又胆小的样子,还真是有意思。
常庭颐一手撑着树干,一边把头从树干中伸出来,抬了抬下巴示意地笑道:“你在这里摘这些没人要的野花干什么?我看这梁府雕梁画栋的,也不差几盆花的银子,你房里还缺花摆呀?”
周雨茹有心不理他,可是又爱面子,怕他以为自己在梁府里过得凄惨,倒令他小看了自己。
这才没好气地道:“你懂什么?这也是一件高雅的事情,你没看年年重阳节人人都喜欢登高采摘野菊花吗?难道我采摘野花就是缺了几盆花吗?我缺的是意趣,是情境,这没法出门去山上摘野花,还不许我在这后院里摘两朵解解闷吗?你管得着吗?”
周雨茹说着没再理他,打算再多摘一些就回去房里插瓶花去。
不过这里有好些野花都是可以晒干的,或是泡花茶,或是夹在书里当书签,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常庭颐倒没料到周雨茹竟能说出这般有几分高雅的话来,倒也愣了一下。
“原来你是因为没法出门去京郊山上摘菊花,这才在这后院里摘着玩呀,”常庭颐嘻笑起来,出主意给她:“要不,我带你去怎么样?”
周雨茹抬头看他,眯眯笑着:“你呀,我跟你很熟吗?”
常庭颐瞪眼:“怎么?不相信我呀?怎么说的,我跟你表哥都是朋友呀,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你表哥呀?”
“我信我表哥呀,可我表哥是我表哥,你又不是我表哥,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这伶牙俐齿的,真是叫人可恨。
常庭颐看着她,这模样真是叫人想打她一顿,这嘴巴欠得就是欠收拾的。
“一句话,你出不出来!”
“呵呵,不出!”
“不出拉倒,我自己玩去!”
“不送。”
周雨茹笑眯眯地等着他爬下树去。
没事干呀,找到梁府爬到树上来找她玩,他以为他自己是什么人,长得又不好看,嘴巴又这么欠,她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跟他出去呢。
常庭颐被她那几句话和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气得脑袋几乎要冒烟。
真是奇了怪了,那天在护国寺跟着常庭章说话还好话好说,一脸窈窕淑女的模样,怎么碰上他,就说话这么气人呢?
这是犯了八字了吧!
常庭颐来了脾气了,这搞区别对待的是什么意思?!
于是忍着脾气再问她:“不是,你看你也没事干,干吗不出来喝个茶呀?你别误会呀,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刚才呀,我跟你表哥梁弘晋才在茶楼里喝完茶,完了你表哥呢就追着我们家三妹去了,再完了呢常庭章那小子又碰上你们宋尚书家的那宋姑娘了,所以呢,我……我就想到了你,大家同病相伶是不是?”
同病相伶?
什么意思?
周雨茹瞪着他,他这是说自己跟他一样没人喜欢?呸,也不照照自己的德行,他和她能相提论、同病相伶吗?
“谁跟你同病相伶?我告诉你,我周雨茹再怎么说的,虽然是寄人篱下,但容貌长得还不错,我犯得着和你同病相伶吗?”说着转身就走。
真是气人。
这臭男人没事干,总喜欢看低她干什么?
她是喜欢表哥,那又怎么了?她又不是嫁不出去,犯得着他用“同病相伶”来形容自己吗?
常庭颐傻了眼了,不过就是一时顺口用上了这表达错误的词,怎么就生这么大气了?
“哎,你要是怕跟我出去,那重阳节那天我约大家都去登山,你觉得怎么样?”
“到时候再说吧。”周雨茹只觉得刚才的好心情都被这常庭颐的到来说的几句话给冲掉了。
她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院子,梁家虽然住的地方够大,但下人并不多,生活上的饮食也并不奢华。
所以她所住的院子里除了她自己从山西带来的丫环采苹外,还有一个在身边侍侯的叫如棋的丫环,年纪比采苹大一岁,但如棋的性子却比采苹的沉稳得多了。
余下的有两个小丫环是打扫院子做杂事的,还有一个管事的婆子,平时几乎看不见人影,多是在后厨里跟几个合得来的婆子七嘴八舌的又不知说什么事非。
此时如棋正坐在屋檐下绣手帕呢,见了她摘了束野花回来,就笑着放下了手中绣的手帕,站起来迎上去道:“这后院的野花还是开得这样漂亮,奴婢看前儿夫人给的那个青釉胆式瓶就很适合拿来跟这些花色搭配,不如就拿那瓶来插花?”
周雨茹向来就很喜欢如棋大方沉稳的性子,让她觉得像个知心朋友一样,于是将花束给了她:“那你拿去插吧,就摆在窗口那架上,阳光照进去,这花的姿态就更美了。”
如棋笑着进屋把花拿去插瓶。
周雨茹就从院子的角落处拿了个竹簸箕出来,然后自己坐在屋檐下,把刚才分出来的一束野菊花的花瓣摘下,放在竹簸箕里,这样让太阳晒个几天就干了,到时就可以拿来泡花喝,既清热还明目。
一边摘,一边心里还是有些低落的情绪。
刚才常庭颐说,表哥追着那常家三姑娘去了,她又怎么可能心里一点情绪也没有呢?
只是表哥对她向来没有那层意思,她也不好在人前流露出这样低落的情绪罢了。
何况,那常三姑娘……好像是叫常溪的,人长得比她漂亮,也比她温柔,还比她会说话有本事,换了她是男子,也很难不被这样的女子吸引吧?
听说,她还画得一手好画?
周雨茹不由有些怔怔的,连花瓣也忘了摘了。
善画的人,家世都是好的,从小家里就有名师请来教导,不愁吃不愁喝,也没有什么烦心事,哪像她,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家里就开始败落下来了,哥哥也不争气,一天到晚连个人影也瞧不见,母亲为了生计愁眉苦脸,幸得舅舅的接济还不至于生活过不下去。
可是有哥哥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在,多少家财也不够他败的。
再说她自己吧,在老家的时候,出去逛街被个纨绔子弟缠上,非要娶她进门不可,家里不敢得罪他们,母亲又不想将她嫁进这样的人家家里去,没有办法这才送了她到舅舅家。
可是她在舅舅家,总归是寄人篱下呀。
周雨茹想着便是叹了一声,人家常溪姑娘是永恩伯侯的世家姑娘,她拿什么跟她比?
这般想着,心里的郁愁之气也就消散了,她就是这样,虽然心事多,可是事情再烦,也总能自己开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