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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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溪在作画,秋雁在一旁看了会儿便觉困意袭来,想着这作画也是费功夫时辰的,因此便靠着栏杆悄悄眯会儿觉。
常溪见她困成这样也不由得笑了,正打算换个角度取景时,却忽然发现东南角那处最高的阁楼上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穿着一身天青华袍,凭栏靠着似乎心事重重,一头墨发像黑色的绸缎般被轻风微微拂起时另有一番别样的风致。
他的手中执着一个青釉酒壶。
他的眼神似乎落在远方某处,又似乎并无焦点只是这么出神地看着。
在那飞檐翘角、朱柱绿瓦的阁楼的映衬下,男子高大,衣袂飘飘,面孔俊朗。
但最吸引人的并不仅仅只是他出众的容貌与外表,还有他那一身似乎散发着一种淡淡、郁郁但不像是为何事所困扰的,而是一种天生的孤寂,似乎这个繁华的世间并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想取舍的。
这个男子……身上的气质真是特别,常溪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
这样好的人入画中浑然一体的景本是很难得的,但常溪想画的手顿了顿,这个男子似乎身份有些特别,而且她在闺阁中,虽说这时代的观念不算保守,但她还是不画为妙!
就这样,一人在那边恬静地作画,一人在那边独自喝酒。
林适偶尔会向常溪督去一眼。
七夕那天,几乎全城年轻的男男女女都去放花灯逛灯街。
灯笼刚刚挂上屋檐,常月便奔来找常溪。
府中到婚龄而未出阁的少女也就只有她们两个了,已经出阁的大姑娘与二姑娘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空闲来府。
大姑娘常青是常大夫人所生,前几年已经出阁,嫁的是跟常四老爷有同窗之谊如今同样在翰林院任职的范楼月之子范春晖;二姑娘常照嫁的是常州知府杨梦斋的次子,路途遥远就更是难得回来一次。
常大老爷收了一个姨娘,那姨娘生来体寒一直没有生养孩子;常二老爷有两个姨娘,柳姨娘生的一个庶子才五岁,周姨娘生了一个庶女也才七岁。
街上行人如织,卖花灯的小摊上各色各样的花灯令人见了就欣喜,过往的男女更是人人手中都拿着买来的应节的物什,笑着叫着,三五成群的都往放花灯的河边走去。
“这人真多。”
常月拉着常溪挤着人笑道:“比去年还多人,但人多就更热闹了。”
常溪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好奇欣喜得不得了,这样热闹的过七夕感觉真是新奇。
但不过一个瞬间,常月的脸色就变了。
前面放灯的河边一株垂柳树下,正是杜尘锦带着婢女在放花灯。
见了常月,杜尘锦照常是冷笑一声:“这哪里都有人放花灯,怎么偏偏还遇上你?”语气仍是如同往常,讥讽中带着恨意。
若不是因为常月,她就不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若不是因为常月,即使纳兰云若拒绝了她,她也还仍是有机会嫁入镇国公府,但都是因为常月,她向纳兰云若表白过被拒让众人知道了,想嫁入镇国公府的路就算断了。
常月冷哼一声,照常的反击:“是呀,这哪里都有人放花灯,怎么你每年又都到这树下来呢?”
杜尘锦听她仍敢提起此事,脸色变得很难看。“常月!你凭什么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背后说人事非,亏我当初还把你当朋友!若不是你,我跟纳兰云若之事怎会传了出去?我知道,你也喜欢纳兰云若,只是你家世不如我,所以嫉妒,是不是?”
常溪听着她们两人吵嘴,幸亏这边是河的角落,人不算太多,而杜尘锦顾忌着也压低了声音说话,不然这岂不是引起众人注意?
常月脸色亦是变了变,张口欲言又止,最后作罢拉着常溪转身想要离去。
“常月,你会有报应的!”杜尘锦在后面带着哭腔喊道。
许是这哭腔刺激了常月,常月的脚步猛的一顿。
“去你的报应,”常月回头喊道:“杜尘锦你爱信不信,话不是从我这儿传出去的!你最好再去仔细调查,别把坏人当好人,好人当坏人!我不背这锅!”说罢转身就走。
杜尘锦在后面哭喊:“不是你还有谁?常月你敢做不敢承担!”
夜风中杜尘锦的话淹没在热闹的街道里,常溪看了看常月,问道:“那天除了你和杜姑娘,是否还有其他人在那里?”
常月心情虽然不好,但跟常溪却是真正的姐妹情深,听她问起这事,她这才难得的解释:“将这事情说出去的是她的表姐,只是我没有证据,她表姐家穷,前两年到她家住了一阵子,听说是想让杜夫人给挑一门好亲事,但杜夫人不愿意,她表姐没奈何,后来年底才回了老家。”
原来如此,常溪点头:“那就是说其实这事情是杜姑娘说与她表姐听的,但杜姑娘既然与她表姐说了也就是信任她的表姐,没有怀疑她,那只能是你了。”
常月闷闷的点头:“现在她表姐回老家了,杜尘锦这事我更是没法解释了。”
常溪叹气,指了指前面的一座茶楼,笑道:“算了,别想这事情了,两位哥哥早帮我们预订了那茶楼的厢房,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
进了茶楼,也是人山人海,这茶楼共有三层,最高的楼层赏月自然更好,因此没有一般本事的人是订不到的,常庭颐订的是二楼角落的一个包厢,听常庭章说,这还是花了大价钱与人情才订来的。
与大堂的喧闹相比,上了楼层就文雅得多了,一间一间的包厢都装潢得很有书香气。
“常溪?”当常溪与常月正要进包厢时,有人叫了一声。
那是一个大约十五岁左右的少女,穿着绣着牡丹花边的淡雅襦裙,容貌很是清秀可人。
“这就是靖平侯府的四姑娘。”秋雁低声向她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