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看不出我来考童生也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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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唐生的说法，不断嘲讽江嘉豫的大龄考生名叫曹刚勇，家世和他们一样，都是在土里刨食的。
若非家里的堂姐被某个小官看上，进献给总督大人，这辈子连碰书的机会都不会有。
曹刚勇极好面子，和那群家里顶多算得上小富的公子哥在一起玩乐，今年已是第三年参加童生考试了。
按理说，官学的教谕不会如此没有眼色，不至于屡屡黜落一个关系子弟。
只怪曹刚勇自己极不争气，从第一次考的小有神童之名，是“案首”的最有可能的获得者，到如今与一群比自己小的童子一同赶考。曹刚勇每回考试总会出点这样那样的差错。
当然，唐生也不是无名之辈。在谈论中，江嘉豫方才了解到，身处的院落之中，至少有七八名年虽不大的童子和她一样，有着“神童”之名。
据说，唐生七岁就能在田间作诗，他的老师是辞官归故里的一位户部二品官员，在田间丈量的时候，发现了唐生的诗才，收入门下。考童生年龄偏大，也是因为老师希望唐生能够一股作气，一路直上。
而唐生身旁的另外一部粗布短打打扮，不爱说话的十三四岁的少年名为韩诸葛，同样出身农家。因善用巧力而出名，曾经用一根竹竿撬动了一只母猪，被众人冠以神童之名。家里人希望韩诸葛能像卧龙先生一样智计百出，名留青史，于是砸锅卖铁供他读书。
相比唐生和韩诸葛，其他“神童”的故事就不那么传奇了。顶多是生来就识字、几月就能言之类的。
在闲谈中，江嘉豫了解了不少人的来历，也让大家认识了自己。
很多人都觉着，被曹刚勇嘲讽的江嘉豫不仅好看，脾气温和，还有一副大胸襟，能容得下他人，是个很好相处的伙伴。
甚至，有考生私下里对铁富贵表示出很强烈的羡慕。有这样一位小伙伴做同窗，又能养眼，又没那么多人情烦恼，该有多幸运。
就在江嘉豫与唐生等人聊得十分愉快之时，一个小胖脸从官学衙门口探了进来。
“这么多人啊！嘿，你们也在！”
官学门口挤进来一个白胖的少年，正是昨日在清湖客栈争辩的吴中神童宋根生。
“怎么，根生与他们相识？”曹刚勇对江嘉豫一脸的云淡风轻十分不满意。
在曹刚勇眼里，江嘉豫出身不怎么样，就算有神童之名，说不定也是他人以讹传讹。还想要装乖讨人欢喜落个好人缘，简直太能装了。
宋根生随便挥了挥手，算是跟曹刚勇打了个招呼，就一溜烟跑到了江嘉豫的身旁。
“原来你也是考生！你不早说，若是早说，我昨日一定不为难你了！”宋根生自来熟的说道。
江嘉豫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暗忖：你不是神童，这点事儿都想不到，算哪门子的神童！
“根生兄也来换准考证明？早知道你也是考生，我们昨日就不那般言语犀利了！”江嘉豫反驳道。
宋根生很大度的挥了挥手，丝毫不介意江嘉豫话里藏话。很大度的说，“若非去年我跌下高台，今年秀才都考完了。你看不出我来考童生也不怪你！”
一句话，说的江嘉豫再也不想搭理这个白胖子。
看着宋根生站在江嘉豫身旁说个不停，曹刚勇神色变幻了几次之后，咬着牙，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走到了宋根生的身边。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不过是总督府裙带上的花纹，没什么重要的。
宋根生却不一样，他的父亲宋鹏程是浙地守军总管游骑将军，不受地方巡抚管辖，哪怕一地总督的命令也可以置之不理，所有军费由朝廷兵部直接下拨供给。
所有的权势都需要两样东西来保鲜，一是银子，二是兵权。
宋鹏程手中掌握的就是浙地的统兵之权。
曹刚勇因而对宋根生说话的口气也就缓和了五分。
“根生，我们这里快要排到了。你瞧，琼林和翰文兄都在那边。要不要一起叙叙。”
宋根生朝着曹刚勇的方向扫了一眼，欧阳琼林和文翰文倒是有点斤两，听说在嘉兴的青阳书院很有名气，不过青阳书院在浙地还算不上数一数二，宋根生并不放在眼里。
至于剩下的人，没几个认识的，看到自己也是怯懦的表情，宋根生自有的骄傲让他直接忽视了那些所谓的熟人。
“多大的人了，排队不知道吗？”宋根生皱着眉头道。
曹刚勇有些尴尬，但与宋根生交好助益良多。
曹刚勇压下心底的羞愤，语气更加卑微。他甚至放低了声音，“这些人出身乡村，您怎能与他们为武呢！说不定有些人将来还会沦落下九流，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利。”
说的时候，曹刚勇还特意地看了一眼江嘉豫，动作做的十分明显。
然而，宋根生显然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咋地，你这人心眼咋这么小呢！人家长得好碍着你了么？还是你嫉妒我也好看，人家嫌你丑，不和你玩。”
“我说你这是跟谁学的？天天拿名声名声的说事儿，像那些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夫人小姐一样，尽没事儿找事儿。以后看见我就当不认识我，认识你传出去才有损我名声呢！”
宋根生的话让曹刚勇脸色继而一白。
他情急之下向后退去，一不小心就坐在了地上。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江嘉豫心中感叹，谁笑人，人笑谁。
富贵公子中也有人爆笑的，有几个看向曹刚勇的眼神甚至直接带上了不屑。
倒是曹刚勇口中的文翰文和欧阳琼林二人，主动上前扶起了曹刚勇。
“曹兄言辞有失，还请宋兄勿要介意。”文翰文主动拱手说道，礼节很全。
欧阳琼林则面无表情，三人相携退去。
宋根生对于这一幕丝毫不在意，他看不上的人太多了，没必要特意关注谁。
“咦，你手上这本册子倒是不错。就是太厚了，看着累。有空咱们找地方练练，哎呦，你的肉居然是结实的。”宋根生抱着铁富贵的胳膊，一门心思全放在了玩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