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想要扛得起盛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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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仲第二次出狱。
有李氏和于夫人操办，跨火盆，柚子叶水沐浴，换新衣，一样都没有落下。
李氏一边帮着江仲打理，一边碎碎念，“灾不留，病不留，财神爷爷多保佑。”
提起财神爷爷，江嘉豫眼神一亮，拉着梁有才的衣袖出了屋子。
拉着梁有才低语了几句，梁有才为难道，“旁门左道，不可取，不可取！”
江嘉豫高姿态道，“既然夫子不愿意做，那学生也不勉强。”
说着，江嘉豫欲走。
梁有才眨巴着眼睛偷瞅江嘉豫，“空手套白狼，也不是不能干！只是……”
江嘉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重新踱步走回梁有才的身侧，“夫子直说就是！”
梁有才道，“我七你三！”
“我想出来的主意，自然是我七你三！”江嘉豫头一次发现梁有才还有贪心的毛病。
梁有才早就琢磨明白，此行他只需要装腔作势，分多少都是白拿，听到江嘉豫的七三分配，立马爽快道，“成交！”
江嘉豫也想明白自己被诓了，哪怕一毛不给，夫子也会跟着自己。
罢了，罢了，她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
在于家吃过饭，江嘉豫就和江仲提了要跟梁有才读书一事。
此事，早就在江仲入狱之时，江嘉豫和李氏明里暗里说过好几次。
梁有才身有大才华，跟着于清宪司是有大前程的。
江仲做梦也没想到，能请了梁有才给江嘉豫做夫子，爽快应下之余，又一连借着于捕头家里的酒水，连敬了梁有才几杯。
梁有才酒足饭饱之余，看见江嘉豫一个劲儿的给自己打眼色，才慢条斯理地提出，“豫哥儿有大才，这一次在公堂之上不卑不亢，阐述钱师爷的罪证条理分明，要走科举之道，还缺些历练。我打算辞去宪司府的职责，专心教他。只是于大人对我不薄，我此次得回去……”
“先生且去。”江仲生怕梁有才反悔，很痛快地回答道。
梁有才道，“我想带豫哥儿去见识一番！”
江仲立马道，“男娃儿，应该见识见识！”
李氏没有说话，但脸色显然有些发白。
江嘉豫看到李氏的不对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怎么能忘了自家娘亲的感受呢，毕竟她还是个女娃。
江嘉豫抱着李氏的大腿道，“娘，让舅舅陪我去可好。我怕。”
李氏瞅着李锦轩，觉着这个主意十分不错。
“梁夫子，您看，妇人就是事儿多。不过我儿鲜少出门，让我这小舅子陪着，也方便鞍前马后。”
于是，李锦轩还在公堂善后江仲一案的文书事务，就再度被自家姐姐、姐夫派了公差。
于夫人也很有心，担心梁夫子和李锦轩两个大老爷们，照顾不好小孩子。主动将身边奶嬷的女儿定春随身照顾江嘉豫。
江嘉豫默默将于家这份好意记在了心里，想着来日报答。
等李锦轩归来之后，江嘉豫还默默地求自家小舅唤了六子做另一件事。
初听江嘉豫要为钱师爷开罪，李锦轩十分不乐意，臭着脸道，“那个老匹夫，惯会捧那些富户的臭脚，可是收了不少银子。杨家只是其中一笔，不能放过他。”
江嘉豫叹气，小舅是眼里容不下半颗沙子。
但这世间的事情，哪里能是黑白分明的呢！
江嘉豫道，“钱师爷经手的可有命案？”
李锦轩回想，摇了摇头儿。
江嘉豫直接冲着六子道，“待我们走后，你拿了这份名帖。请了王松榆去为钱师爷求情。”
李锦轩依然心有忿忿，但他也知钱师爷罪不至死。没有干涉江嘉豫的决定。
关于钱师爷与钱之楠之间的纠葛，江嘉豫自然不会告诉李锦轩。
六子看两人脸色不好，接了命令和江嘉豫递给他的骆家的名帖就离开了。
江嘉豫看李锦轩依旧想不明白的模样，主动道，“小舅，你能做一辈子的讼师，但我不能当一辈子的神童？伤仲永从来都不是个故事。”
李锦轩下堂后，已经听到了很多百姓争相说起，公堂上有个童子为了救父亲主动指认钱师爷受贿。
被熟人夸赞，李锦轩还有些骄傲。
但此时听江嘉豫说起声明之累，猛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江浙之地出才子。
就在去年，还有个富户家里为了给子弟造名声，结果被同窗学子借诗会推下高楼，摔断了腿。
救父孝名，远比才名更加受人称赞。
想要扛得起盛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锦轩自此陷入另一番沉思，如何当好一名神童的舅舅！
一路去嘉行比上一次要顺利许多。
此行要赚大钱，自然需要装点门面。
李氏身上的钱都花光了。
江嘉豫只能找李锦轩要了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租了一辆双匹马车。李锦轩和梁有才坐在前面赶车，江嘉豫半躺在铺了厚被子的马车里，枕着定春的手睡得正香。
李锦轩听着车里传出的呼噜声，摸了摸自己脱水的脸蛋，一拍脑袋，自己又上了小外甥的套儿。
骆艺馨自从退婚之后，就按照她自己所言，借助骆家宗族的关系，和原来的家里脱离了关系。
当然，骆艺馨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杨家的聘礼被全部留在家中。
骆艺馨除了贴身婢女的身契，连一两银子都没能带出。
若非，宗族看她实在可怜，从族中产权中拿出了一百两借给骆艺馨，只怕她都无法找到宪司府门口。
骆艺馨为了方便，租赁了一个小院，就在于宪司府邸不远处。
江嘉豫先随着梁有才拜见了于清宪司，李锦轩是第二次来宪司府邸，于清很爽快地答应了梁有才的请辞要求，言谈之中虽有惋惜，但也松了口气。
于清也托人打听了梁有才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梁有才的底子他也有所了解，这等人物，于清自问用不起。
顺带着，梁有才从于清处打听出了骆艺馨口中的那张出海令的处置。
于清一脸难为地说道，“出海令数量有限。每一张出海令足以兴盛一个家族。太多人盯着，我也不好太过于放松。先前王家买通检查人员，偷带货物上陆，已经有违律法。这次若不交够罚金和保证金，我这里说不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