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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盟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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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赵晴若早早地起了。

她又把雅书叫了过来,问了几句话。本来昨夜,赵晴若是打算将雅书待到太后祁宋氏面前,让她告诉太后冰里有毒的事情,但是后来赵晴若又想了想,觉得此行不妥。

当初,她利用了太后去敲打郭掌膳,如今若又带着雅书告诉了太后此事,太后难免不会疑心她。

可是她又不能一直藏着雅书。思及此,赵晴若突然想到了昨日目光悲切的祁谨。

“雅书,我相信你说的你家娘娘之死不是意外,但我也无法替你做主。昨夜私自救了你已是犯了宫规,如今我也不能再留着你了。”赵晴若

雅书见赵晴若这样说,慌道:“郡主、请郡主救救奴婢啊!”

赵晴若轻轻蹙着眉似是有些为难,看着雅书恳切的模样,叹了口气道:“这样。你既觉得你家娘娘之死另有冤屈,昨夜又未在皇上面前言明。一会儿我让人悄悄待你去承乾宫,你自己和皇上说清楚。”

“但是你绝对不能说出是我救了你,不然万一你在皇上面前有出了什么差错,我也帮不了你了。”

雅书闻言,想着这也是个可以活命又可以帮施嫔诉冤的法子,便忙应下磕头谢恩。

几人还在说着话,于慎进来说道:“郡主。阮素姑姑带着人来永安殿,说是依了德贵妃娘娘的旨意,怕昨晚的灾事复发,来检查一下各宫的烛火情况。”

德贵妃不应该还在养伤吗?怎么这么快……赵晴若看了一眼雅书。看来她也有些急了。

木锦见状道:“郡主,奴婢先出去挡一挡阮素,您让于慎带着雅书姑娘赶紧从后门走吧。”

赵晴若点点头,木锦便出去迎上了阮素。

“阮素姑姑。”木锦来到前殿,往门口一站拦住了阮素的人,道:“姑姑怎么过来了?德贵妃娘娘身体可还安好?”

阮素见木锦站在那,也不好直接带人进去,回道:“娘娘经过昨夜的事,受了惊吓,腿伤又重,现在移回了重华宫,正在榻上歇息呢。”

“昨夜施嫔和娘娘遭了灾,我们娘娘心中悲恐交加,于是便让我带人往各宫里查一查烛火情况,以防灾祸再发。”

木锦闻言道:“德贵妃娘娘不愧是贤德之主。不过德贵妃娘娘受伤在床,姑姑亲自来这一趟,娘娘那儿可不是无人看顾了?”

阮素道:“娘娘虽身体不适,但是太医还有旁的宫人都在榻前看顾着,奴婢便也空了出来奉行娘娘的旨意。”

阮素看着木锦,语气冷了下来,道:“检查各宫烛火是德贵妃娘娘的旨意。木锦姑娘就行个方便,让我们尽快完了事吧。”

木锦上前道:“姑姑别急。奴婢也不是故意拦着的,实在是姑姑来得太早,我们郡主昨夜被火惊了,现下还没起呢。”

阮素在心底哼了一声。她方才是先去的邀月楼,不仅没搜到人,还在那位主儿面前吃了不少闷亏,现在心情正不好,见木锦这左一句右一句地阻拦着,闷气又多了几分。

“郡主没起也不要紧,我们动静小一点儿也就罢了。”说罢,就想带人往里进。

木锦往她跟前一站,又拦着了,道:“姑姑这可不好。我们郡主向来睡得浅。不如姑姑在这里稍等一等,郡主该是一会儿就醒了。”

阮素这下也起了些疑心,脸上也严肃下来道:“奴婢只是想进去看一看,定不会惊扰郡主。木锦姑娘这般阻拦,该不是在掩饰什么?”

竹容这时也过来了,听见此话正要上前,却听木锦神态自若地应答道:“姑姑这是什么话?这里是永安殿,是安南王府朝云郡主的住处,可不是嫔妃们的居所。姑姑虽是德贵妃娘娘的人,但在这儿,也得有些规矩。”

“郡主没起身,奴婢未经郡主吩咐自然不能让姑姑进去。德贵妃娘娘此旨意为安定后宫,奴婢自当遵从,并不想阻拦,只是劳烦姑姑稍作等待罢了。”

竹容见木锦答得这般不卑不亢,多看了她一眼,上前对阮素道:“姑姑久等,郡主起身了,请姑姑进去呢。”

阮素见赵晴若让她进去,也不耽搁,直接去了寝殿。赵晴若坐在帐幔之后的妆镜前,长发未绾,外裳未穿,正是刚起身的模样。

“听说姑姑来是为了检查烛火的?”赵晴若的声音里带着倦意,听着娇懒,似是还未睡醒。

阮素走进帐中,见状,有些信了方才木锦所言,但还是挂着疑心,回道:“是。德贵妃娘娘为了防止灾祸再发,便让奴婢往各宫查看一番。扰了郡主,是奴婢的错。”

赵晴若道:“无妨。难得德贵妃娘娘在伤病中也这般费心,那姑姑就尽管带人去查吧。”

阮素应下,先查了这边的烛火,趁机往在屋内细细看了几眼,就又带了人往别的屋里去。

她踏出门的时候,于慎迎了上来,特地陪着她查看。

待阮素走后,于慎来回禀赵晴若。

“郡主,雅书姑娘已经过了崇文巷往承乾宫去了。德贵妃的手还伸不到那儿。”

赵晴若点了点头,道:“接下来的事,也不是我能管的了。希望施嫔此番真的不是平白遭难,希望雅书真能说出点什么吧。”

“我也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想必除了这件事,她的心情也不好。”

于慎道:“郡主。太后已经起身,去了暖烟阁料理施嫔的后事了。”

赵晴若闻言,又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也去暖烟阁,再、看看施嫔吧。”

这一边,木锦送走了阮素之后,看见了在宫门前看着阮素一行人离去的叶心。

木锦想了一想走上前去,喊了她:“叶心。”

叶心回头,见是木锦,低头道:“木锦姐姐有什么事吗?”

木锦笑着道:“昨日暖烟阁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心中也有些后怕。今日阮素姑姑带人查看烛火也提醒了我,秋日里干燥,库房里的易燃之物也需要人看着,你便去那儿待着吧。”

叶心一听,自是不愿。如今她在殿外做洒扫,已是无法接近赵晴若了,若去了库房,就更见不到人了。

但是她刚想婉拒,便听木锦道:“库房也是重要之地,那些物件儿都不能出错。虽然钥匙在竹容那儿,但是你只管在屋外看着就好,这也是为了郡主。”

叶心还想说什么,又被木锦堵了回来,只好领命去了库房。竹容在一旁正好听见了这些话,叶心走后她上前对木锦道:“木锦姐姐真是思虑周全。”

木锦回身看她,见到了竹容眼中真诚的赞赏,耳边听她道:“有木锦姐姐伴在郡主身边,我也放心了些。”

木锦知道竹容能说出这话,便是承认了自己,弯了嘴角道:“我说过,我既跟了郡主,自然是要精心侍候的。”

竹容也笑了,点点头道:“郡主要去暖烟阁,我们一起跟着去吧。”

另一头,叶心到了紧锁的库房前,满脸都是不甘。她可不能一直在这里默默无闻。叶心思索一番,趁着没人,偷偷遛出了永安殿。

……

承乾宫。

祁谨早上又去看了看德贵妃,也去了一趟暖烟阁,还下了旨升了施嫔为妃,以妃制入葬,再递了话出去安慰了施家几句,才回了自己宫里,

他昨夜没睡好,今儿又不用上朝,现在就想好好休息一下,却见江运兴身边的小内侍进来禀报道:“皇上,有一个宫女说要见您。”

祁谨心中虽疑,但还是宣了人进来,正是施嫔身边的雅书。

“你说尚膳司的冰里有问题?”

雅书低头回道:“是。”

祁谨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小宫女,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娘娘最近用了冰,身子就不舒服。奴婢担心,又得知孟昭仪娘娘用冰后身子也不舒服,奴婢自己试着用了一些冰后也不舒服了,就将此消息告诉了施嫔娘娘。”雅书回道,因为赵晴若嘱咐过,所以她没有告诉祁谨冰的事情是从孟清歌哪里听来的。

“所以皇上,娘娘本来找德贵妃娘娘过来,是有话和德贵妃说,奴婢想德贵妃如今掌后宫之权,娘娘应该就是问一问冰的事情,但是却突然……皇上,奴婢斗胆向皇上陈言,我们娘娘之死,定有蹊跷!”

祁谨听了雅书的话,垂眸思考了许久,道:“江运兴。把她先带下去安置在承乾宫,再把柳蒙给朕叫过来。”

江运兴应了,把雅书带了下去。祁谨便独自一人,用手撑着头,手指按着额角,眉蹙得极深。

先是鲁王来京,与靖王府来往密切,再是祁放昨日深夜入宫,如今让德贵妃管着的尚宫局又出了事,他是不是真的要压一压这个儿子了。

但是想起十月便要开的科举,祁谨叹了口气。等科举过后再议吧。

……

傍晚,重华宫内。

“你没有查到人?”

阮素摇了摇头道:“没有,嫔妃的宫里奴婢都去过了,尚宫局里也悄悄让郭掌膳点了人数,盛宁宫奴婢也去了,但是都没有发现雅书。”

德贵妃的眉紧紧蹙着,越发觉得腿疼得厉害。

“难不成是去了崇文巷那一边?”

“娘娘。”阮素开口道:“娘娘倒也不用着急。如今冰都已经处理了,施嫔也已经去了。就算那个贱婢说了什么,她也没有证据,到时候发现了她,给她安一个私逃弃主的罪名也就罢了。”

“娘娘如今最重要的,是保重身子。”

德贵妃一听,觉得有道理,看了看自己隐隐作痛的伤腿,只得闭上眼休息了。

“娘娘,还有一事。”阮素道。

“说。”德贵妃闭着眼道。

“娘娘,叶心来说。说朝云郡主近来常常和纪司衣还有曾司膳一起说话。”

德贵妃闻言睁开眼来,咬了咬牙道:“她还真是个不安分的丫头。”

阮素想起今早木锦拦着她的一幕,闷气都生了起来,道:“娘娘,上一次咱们把冰处理了,就是因为朝云郡主让人送冰去了盛宁宫。如今计划没成,娘娘倒还受了伤。”

德贵妃暗暗攥紧了锦被,眼神冰冷。

“看来不得不敲打一下这个丫头了。”

德贵妃看了看自己的腿,道:“佟太医给本宫开得这伤药,看来也没什么用。”

……

施嫔是在十天后以妃制下葬的。这几天德贵妃在床修养,赵晴若便帮着太后祁宋氏操持着丧仪。

雅书自去了承乾宫便没了消息,赵晴若虽然担心,但却没有办法去问。但是施嫔去的第三天,祁谨下了旨说德贵妃有伤在身不宜管事,暂时收了她的后宫之权。

而尚宫柳蒙在丧仪期间寻到了郭掌膳的错处,降了她的职。德贵妃此时手中无权,也不好说什么。

这样看来,雅书的话已经是说给了祁谨了。

丧仪过后,赵晴若总是有些闷闷不乐。她总是想起施嫔,还有她那个跟自己有牵连的孩子,心中一直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这一日在御花园里,赵晴若看着落下的秋叶,叹了口气。

孟清歌正好走了过来,见到赵晴若伤感的模样,上前道:“郡主可是还在为施妃娘娘伤心。”

赵晴若回过神来,见是孟清歌,道了句安好后轻轻点了点头。

之前也没有听说朝云郡主和施嫔走得近,不过看着她的样子,是真的难过。孟清歌看着赵晴若眸中的哀伤想。

“这后宫的女人如花,不论开得盛与不盛,也总有落的时候。施妃娘娘此番离世固然引人哀思,但郡主也可认为,她是解脱了。”

赵晴若闻言抬眸,对上孟清歌眼中并不真切的柔意。

“那么昭仪娘娘可曾担心过花落?”

孟清歌笑道:“总有落时,但只要盛开过,便无悔。”

赵晴若闻言深深地看了孟清歌一眼,道了句别,转身离开。

孟清歌应是那个想要争的人,她也该是那个能够争的人。

走出御花园不远,通往重华宫的道上,赵晴若看见前面有人拖着一个身影熟悉的人。

“那是,佟太医?”

竹容看了一眼,道:“正是。佟太医怎么被人押着啊?”

赵晴若有些担心,刚想让人去问问,便听身后过来的阮素道:“佟太医为德贵妃娘娘调配的伤药不起作用,侍候不用心,被娘娘罚了去正刑局领板子。”

赵晴若回头,见是阮素,道:“可佟太医还年轻,医术不精也是情有……”

“惹了主子不快,就要受罚。”阮素上前,直直地看着赵晴若道:“德贵妃娘娘是宫里正经的主子,佟太医又是侍候娘娘的。娘娘恼了他,罚也是有理的。”

“郡主在宫中待久了,也应知道这些规矩。”阮素顿了一顿,看着赵晴若的脸色道:“郡主莫不是担心佟太医?”

赵晴若对上阮素的眼,否认道:“没有,姑姑说的对。佟太医既然有错,罚,也是应当的。”

阮素点头笑道:“是。在这宫里,最主要是要清楚谁才是该用心伺候的主子。佟太医此番侍候不周,打一打,往后在娘娘跟前,也就安分了。”

赵晴若附和了一句,转了身往回走。

身边的竹容悄声道:“郡主,德贵妃娘娘突然罚了佟太医,莫不是……”

赵晴若微微颔首。阮素故意让人在她面前把佟济拉去了正刑局,又和她说了那样一番话,必是察觉了什么,借着佟济来警告他。

虽然对于赵晴若没有什么伤害,但是佟济……她已经与他疏了关系,却还是害了他。

有一就有二,佟济往后还是要在德贵妃跟前侍候的,可阮素说得对,她不是这宫里正经的主子,无法伸以援手。

赵晴若紧紧蹙眉,突然想到了一人,步子顿了顿换了前行的方向。

“去邀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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