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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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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晋王,卢威回府将卢严留下,将方才同殿下的谈话内容复述一遍。

本来是想着显摆嘚瑟一番,再嘲弄弟弟的不求上进。

卢严无视兄长的得意洋洋,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看得更清。

“兄长不若听弟弟一句劝,莫要太早决定追随哪边。太子殿下虽不得圣宠,但终归是储君,又是圣上嫡长子。而晋王殿下虽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却心思太重。”

卢威皱眉瞪着弟弟,语气不善:“你这是何意?”

卢严知他不喜被人反驳,却仍然继续说:“同晋王殿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放肆!晋王也是你能编排的?还是你认为我这个做兄长的会不如你?”哼了两声继续说:“晋王殿下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太子又不得宠。这大成朝将来迟早是晋王殿下的!”

“……”

如此,便也没什么好说了。

卢严也希望自己猜测错误,希望晋王并不是他预感中的那种狠角色。

否则……

————

长安城内已是宵禁时刻,邢国公府内崔景行的书房里还亮着烛火。

韩允进屋时,瞧见主子正伏案疾书,一时间也不敢出声打扰。

直到主子终于搁下狼毫,他才上前呈上一封密函,低声道:“主子,范阳传来的消息。”

崔景行淡淡“嗯”了一声,起身到水盆架上清洗双手,擦干手上水珠后才接过密函。

密函封口处有鲜红的琼花印,这是专属他的标志。

信中内容不多,简洁明了。

他露出早已料到的淡笑,随手将信递还给韩允。

韩允看过之后便走到烛台旁将信纸点燃,扔进屋角的铜盆中。

回身问主子:“主子,这事……需要属下暗中提醒一番卢家么?”

崔景行摇:“不必,闹大才好……”

他的眼神盯着虚空某处,不知在做何想法。

韩允总觉得自家主子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

八月初,天气渐渐泛凉时,卢威落在了第一批被查出收受贿赂的官员名单当中!

州府派了衙役前来捉拿卢威,其夫人哭天抢地的声势依旧没能留下丈夫。

只听他挣扎间嘱咐夫人立刻去二房寻卢严!

卢清楚一早便同母亲去了城外法源寺进香,因着想瞧瞧城里的铺面,她借口要添成衣,在外晃荡了半天。

直到苏氏嫌她挑衣不专心,不耐烦陪她逛了,母女二人连同丫头婆子这才回府。

卢严也刚下值,厨房管事瞧见主子们回来,将菜肴一一呈上。

还不等吃上一口,长房主母元氏哭嚎着进来了。

见她步态不稳,许妈妈赶忙上前搀扶。

卢严皱了皱眉,预感没什么好事。

果然,听元氏断断续续说完前因后果,怒极拍案而起,吓了妻子一跳。

“兄长怎的这般糊涂啊!今上最厌恶收受贿赂、贪墨之类,他怎的偏生要做这等事?”

说罢怒其不争地坐下,狠狠叹着气!

卢清楚不喜欢长房伯父伯母,但毕竟还算一家子。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会儿不是落井下石之时。

便说道:“当务之急,父亲还是先去州府里探探消息,刺史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咱们也好准备应对之策。”

卢严被气昏了头,被女儿提醒,立刻起身往外走,连公服也来不及换。

元氏还在哭啼,惶惶然时拉了卢清楚的手道:“我这什么命呀?老了老了还将成寡妇!”

苏氏拿眼尾瞥长嫂一眼,嘲讽意味十足。

丈夫只是被押走,还没说要如何处置呢,这妇人就开始哭嚎自己是寡妇了!

唤来厨房管事妈妈,让多添双碗筷。

元氏闻言一抹眼泪瞪着弟媳,不快道:“我不吃!都什么时候竟还吃得下!”

瞧着二人又要开始唇枪舌战,卢清楚不动声色抽出手接了添来的碗筷,道:“大伯母误会了,这碗筷是母亲给我准备的。侄女向来不喜将饭菜同碗吃。”

元氏瞬间脸色难看,目光来回瞪了母女二人一番,又想到自己的儿女不如二房的争气,火气便上来了。

“你们母女真真是没良心的!好歹当初是我们长房在中周旋二丫头才能嫁进崔氏,虽最后也和离了,但你们二房这些年定然是得了许多好处的……”

“啪!”碗筷相击所发出的脆响。

元氏愣然看着一向柔弱的侄女,不敢置信她竟敢对自己拍筷子!

卢清楚眼神透着凉意,心里有多少话想一吐为快。

然,注意到母亲担忧的神色,她长叹一息,恼意烟消云散。

过往之事又何必追究孰对孰错?

若她不顾一切的说出责怪大伯母的话,母亲也会越发内疚。

她不想那般。

回过神来的元氏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得了的话,心虚地拿眼偷瞄母女二人。

桌上气氛一时凝固,不到盏茶功夫,她自个儿如坐针毡。

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我……我回去等消息,你们先用饭。”

没有碍眼的人在眼前,卢清楚动手为母亲布菜,轻声说:“咱们吃咱们的,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人饿肚子。回头吩咐厨房给父亲煮上一盅八宝粥,养胃。”

语气神色一如既往,似乎先前之事并未发生过。

苏氏提箸吃菜,心中却满怀愁绪。

她一生平顺,最难的坎儿便是长女的死,其次则是次女婚姻的失败。

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若能换回长女的命、次女的顺遂,便是叫她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卢清楚不知母亲心中所想,安静用饭,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

卢严去打听情况,直到黄昏时刻才从匆匆回府。

原来卢威手下有一小官员的儿子杀了人,为逃脱罪责,竟搜罗了许多钱财贿赂上司!

他知晓兄长贪财,不想竟敢因此而包庇下属草菅人命。

恐怕闹上京城便不止是治收受贿赂之罪!

猛灌一口茶,叹气道:“兄长糊涂!偏生在尚书右丞提议彻底清查朝廷官员时干这档子事!”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前不久还表明要追随晋王,这才过多久便出了事!

苏氏不知其中原委,只问:“尚书右丞是哪位大人?”

卢严抬眼极快瞥一眼女儿,道:“崔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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