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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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任星：“……”
他花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邢野！”
邢野那边止不住的笑：“我不是吗？”
“你……”盛任星一时语塞,想了好一会，“你是我宝贝！”
说着就开始唱贾斯丁比伯的baby。
那边邢野也不说话，就一直笑。
盛任星：“你不是吗？”
邢野喘了口气,声音和缓温柔：“你从哪儿学来的？”
“邱大头那,他跟他妹妹就是这么叫的。”盛任星想了下。
俩人聊了几句，盛任星重新睁开眼,看向外面的夜景,能看到车灯点成的桥跟桥下倒映的星河万千。
看着跟鹊桥似的。
他伸手推了下窗,外面的风灌入，给他冻清醒了点：“你在哪呢？”
邢野：“沿江街。”
盛任星愣了下：“你怎么回去了？”
“回来拿点东西。”邢野说。
“哦,”盛任星说,“那你见着阿姨，记得帮我问好。”
“嗯，”邢野那边没自己这里安静,传来了些像是吵架还是什么的微弱声响,“视频吗？”
“啊？”盛任星，“我还没开灯……”
说完那边已经弹了视讯过来，盛任星接起，“你怎么也没开灯。”
“不喜欢开。”邢野说。
“哦，”盛任星凑近了点,眯着眼瞧手机，只能看到黑暗里邢野模糊的影子。“可是我看不到你。”
对面画面晃动了会，“啪”一声轻响，隔了好几秒，灯闪了会，亮了起来。
邢野镜头对着自己在走路，接着镜头缓缓拔高,能看到他身后的房间。有点乱，沙发上堆了一包女人的衣服，桌上还有没清理的垃圾，灯光惨白又黯淡，盛任星看到他跟自己一样，是在窗户旁边。不过他是站着的，自己是坐着的。
盛任星盯着手机好一会，窝在矮沙发里盯着。
邢野：“困了？”
盛任星摇头：“有点晕，不困。”
“怎么喝这么多。”
“跟邱大头聊一聊，就喝多了。”
邢野弹了弹烟灰，目光低垂着看手机，背着光的眼睛有点深，可是他声音又很温柔，就像是“深情”这词的具现：“聊什么呢？”
“聊……好想亲你，”盛任星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完又皱着眉回想，“乱七八糟地聊，聊他妹妹，聊小羊，聊他爸妈……”
邢野愣了会，笑了下，往旁边靠在墙上，听他慢慢扯。
“还聊了，他要去德国吧？”越到后面，他越记不清了，记忆混在了一起，“哦，他哭着说想去德国上学。”
说着觉得就是这样了，还幸灾乐祸地笑：“他妈的他还哭出鼻涕泡，傻逼。”
“大学？”邢野开口问。
“对啊，”盛任星沿着想，“他爸妈要送他去吧。”
“你呢，你去吗？”邢野问。
“我不去。”盛任星摇头，他眨眨眼，“你去吗？”
邢野摇头。
“……哦，”盛任星眉眼耷拉了下来，是个不开心的表情。
邢野：“你想去？”
盛任星：“……也还好。”
他说：“我以前去过，其实也就那样，房子，人，河，马路……还有星星。”他目光往旁边一扫，“你看到星星了吗？”
说着切成了后摄，拍向外面，他刚刚看到的景色：“看到了吗？”
邢野：“看到了。”
盛任星：“好看吗？”
邢野：“好看。”
“……”
两人用手机看了会夜景，小醉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没我好看。”
邢野笑了声，想要盛任星转回前摄像头。
黑暗的广阔里
每颗行星都只能点亮自己的光
挤在自己狭窄的轨道上
最亮的也不能照到宇宙的边界在哪里
是不是还有别的行星
正在诞生和死亡
”
摄像头对着外头的景象晃了晃，沿江街信号不好，那些光点晃出像流星一样的残影。邢野安静得看着，静静听他念诗。
“
我不知道你
如果我们没有相遇
我的光芒没有与你的融合辉映
新的世界诞生在行星的见面
比未知还遥远的宇宙中
”
盛任星的声音总是能让他沉下来，像水中搅起的灰缓缓落回海底，荡起轻微波纹。
“
我就永远不可能在被行星挤满的黑暗里
找到一颗星星
”
两边归于沉默，好一会，邢野问：“这首诗叫什么？”
盛任星：“没有名字。”
邢野：“？”
盛任星：“……我自己写的。”他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了。
“……”
“上次语文课不是无聊吗，你在睡觉，陈郢在给他女朋友写情诗，我就无聊，随手写了，觉得不好，不准备给你看的……”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他从来没写过情书、情诗这玩意，第一次写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当时看着邢野半张侧脸就一时脑热写了这么个“情诗”，但后来清醒了后理智上头，怎么看怎么狗屁不通，还矫情。立刻把纸撕了挫骨扬灰，谁知道还记在脑子里，刚刚喝多了刚刚看着视频里邢野，一不小心就漏嘴了呢。
“……”
那边没有声音传来，他撸了把自己的头发，偷偷抬眼瞄了眼手机，却看到了一片黑。
不知道邢野是又把灯关了还是把摄像头捂住了。
“……”盛任星尴尬又烦躁地拽了拽自己的头发，脸红了一片闷在衣领里，嘀咕，“操了我明天一定要揍邱大头一顿。”
恰好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他立马弹了起来：“我去洗澡了今晚喝困了好醉明天早上再说你也早点睡吧晚安。”说完就给挂了。站那长舒一口气，盯着手机发呆。
等外面的人又敲了次门，他才如梦惊醒，跑去开门。
邢野听到他说是自己的写的之后，就已经一把盖住了摄像头，站在那站了好一会，脸色静到极点都敛出了点厉色。直到视讯被挂断，重新出现白色的页面，才终于动了动，抬手将烟凑近嘴唇。
但是烟已经烧到了尾巴，他没发现，一碰烫到了手，皱着眉将烟头丢了下去，手指揉了揉耳朵，等热度消了下去，才终于想好说什么。
“你……”嗓子干的厉害，黑暗里有点尖锐，他咳了声，掩饰地看向手机。这才发现视讯已经关了。
“……”
邢野抬手，舔了舔指节上的伤，血腥味冲开知觉，他狠狠咬磨伤口，疼痛压过在体内汹涌到泛滥的情绪。
他低垂着眼靠在墙上，静静：“操。”
盛任星睡了一觉起来，第一件事是打开手机，就看到昨晚邢野给他传的晚安，他半睁着眼回了个早。
翻了个身，看着这个住了十几年的房间，他居然有点恍惚地陌生感。
洗漱完了之后，他下楼去吃早饭。
边走楼梯边看手机，站在楼梯坎上向下一瞥，却瞥到了意外的人。
他原本带着笑的神情收敛，将手机放回口袋。
林姨一眼见到了他，打声招呼：“怎么这么早，怎么样会不舒服吗？要吃煎蛋吗？”
“早，”盛任星慢慢磨蹭到餐桌前坐下，“都行。”
面前的盛焭桌上还有早饭，明显吃到一半，他手指点在桌上，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偶尔会应一声，像是没看到盛任星一样。
盛任星瞥他一眼，继续看自己的手机。
直到林姨把早饭端过来，他说声“谢谢”，盛焭才终于打完了电话，把手机放到旁边，若有所思地搓了搓手指。
盛任星拿着筷子把蛋戳破了吃，低着头不发一语地吃东西。
静得只能听到吃东西的声音，林姨都安静得不发出一点声。
吃到一半，盛焭才跟他说话：“你昨晚打了你弟？”
盛任星慢悠悠咽下嘴里的东西，“谁是我弟？”
“打了吗？”盛焭指节扣了下桌子。
“他跟你告状？”盛任星把沙拉里的胡萝卜丝挑了。
“他住医院了。”盛焭说。
盛任星顿了下，撩起眼看他，稀奇：“这么柔弱？”
盛焭闭了闭眼：“你等会去医院看看。”
“不去，”盛任星立马拒绝，“我等会要回宣城了，没空。”
“故意伤害罪，”盛焭笑了声，“你想上法院吗？”
“等给我寄了传票再说吧。”盛任星不吃他威胁。
“嗯，”盛焭点头，“那你给小邱打电话，让他去医院看望一下。”
“关他什么事，他又没动手。”盛任星嗤笑。
“话不是你说了算的。”盛焭喝了口水。
盛任星盯着叉子上的生菜，看半天还是没了胃口，把叉子一放：“哪家医院？我这就去给他送葬。”
盛焭看着他半晌，脸上露出了个像是叹息一样的神情摇头：“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一点长进都没有，也是厉害。”
“就不难为你操心了。”盛任星冷着脸。
“那你跟我交个底，”盛焭说，“你想闹到什么时候？”
“我闹什么了？”盛任星疑惑。
盛焭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不想跟你在这浪费时间。”
“那你的时间宝贵，几条人命一分钟啊？”盛任星挑眉笑着说，眼里却压着凶气。
盛焭：“……你一定要这么聊吗？”
“我可没打算跟你聊。”盛任星耸肩。
盛焭做了个往下压得手势：“你去宣城半年，气我的功夫倒是精进不少。冷静点了吗？”
“我很冷静。”盛任星说。
“那你就是跟你宣城的那些朋友混久了，”盛焭微一点头，“已经分不清轻重了。”
“……”盛任星，“关他们什么事？”
“你觉得你能分得清轻重吗？”盛焭说。
盛任星已经冷下了脸，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盯着他的眼神不像是看着自己的爸爸：“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从来不干涉你交朋友，”盛焭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不管什么人，在某些地方总会派上用场。”
盛任星被他这种居高临下地语气激怒，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想跟我打架吗？”
盛焭皱了下眉，打量了他几秒：“我说什么了你就这么大反应？”
“我不会因为某人有什么“用处”就跟他交朋友，别拿你的那狗屁想法来揣测我。”
盛焭听了倒是笑了声，温温和和：“孩子话。”
“那他们又是因为什么跟你交朋友的呢？”
盛任星：“你什么意思？”
“只是让你别那么天真。”
“我跟他们好的很，不用你来操心。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怎么半年没见你变成个曹七巧了呢！”盛任星音量渐高，旁边的林姨想上来劝架又不敢，尴尬地站在一旁。
盛焭倒是没动气，看着面上越发温和，甚至带上了点包容般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含了刀子：“那你又是拿什么来肯定他们的呢？你们生长不同，性格不同，家庭也不同。你那些朋友我也有点了解，人不患贫患不均，他们看到你，不会觉得自卑吗？哪怕现在迟钝，大学呢？毕业呢？说句不好听的，你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聊天都找不到话题，他说今天油价涨了菜价涨了家里要买个新沙发，你难道要接你手上握着哪只汽油的股吗？”
“还是说，你也愿意为了这些“朋友”过那种日子？”盛焭倾身，微微靠近他，“你要是这么做，那我倒是要说一声佩服了。”
“……”
盛任星抬头：“我就好奇了，你跟人交过心吗？就说的头头是道。搞得好像被谁伤过一样，你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心理创伤吧。说这一大段的，我要把每一个接近我的人看做有目的，拿“用处”来衡量真心，还没付出就想着回报跟损失。”
“我要是变成这样，那跟你有什么区别？”他眼中像是点了火星，将琥珀色眼眸烧的瑰丽璀璨，“也未免太可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