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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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盛任星将邢野推开：“跟之前一样吗，就当那天没发生过？”
他看着邢野，耸了耸肩：“我做不到。”
“你怎么了？”队长突然问他。
“什么？”盛任星吃着饭,头也没抬。
“你脸色不太好。”队长说了句。
盛任星突然把筷子一搁：“能不能别总盯着我看？”
霎时间桌上安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如何,但是能看到队长露出了类似惊恐的表情，脸都白了,尴尬的呆在原地不说话。
盛任星知道自己得开口说句“开玩笑的”缓颊,或者解释解释,道个歉。
但是最终他呼出一口气，转向陈郢：“你刚刚说的什么跑山？”
“啊？”陈郢视线转了圈,神情也有点奇怪,但是二话不说立马回了，“哦就是我加的那个群，他们约这礼拜去跑山,就在敬亭山,时间已经定下来了。”
他问盛任星：“你去吗？”眼神期待地盯着，“里面有个逼成天吹自己，我看着就生理性犯恶，你要是去了肯定能狠狠抽他两耳光！让他知道谁才是爸爸！”
“就是！”胖子跟着嚎了起来，“江南江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看着他们的模样，“去”卡在了嘴里，盛任星心情回复了点，掏出手机，“拉我进群。”
晚上盛任星躺在床上，叼了根烟，手里打火机明灭明灭。
火光中又想到了晚上邢野的脸。
那会儿他们正站在小树林旁边,路灯不亮，月亮也不亮。
说出来之后，他想象中的快感一点也没有。
心里堵得慌，像是被塞了块渗水的海绵。
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阴冷潮湿。
盛任星狠狠吸了口烟，模糊里想着，原来这就是失恋吗。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每次邱大头失恋了都哭天抢地要在下雨天的大马路上狂奔十公里去吃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双皮奶。
虽然以前他只觉得这人偶像剧中毒，还会拍照上传到千人大群嘲笑。
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初这个行为，恐怕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不过他是绝对不会一边大喊邢野的名字一边去跑圈的，那就不是失恋了，那是失智。
盛任星迷糊着暗灭了烟，点开qq，发说说：想吃双皮奶了。
第二天，他是在噩梦中惊醒的。
梦到了什么不知道，他一抹脸，一脸狼藉。
打了个哈欠，看着手机上已经迟到的时间，他不慌不忙地去洗漱。
一边对自己的堕落深表不该，一边开始叼着牙刷滑手机。
昨天的说说下已经有许多的留言了。
其中邱大头留言：我立马叫我家私人飞机送花家的给你，等着。
盛任星笑了声，单手打字回他：在等了，降落坪都准备好了，今天要是看不到我就搭卫星去杀你。
他笑了会，却突然在点赞的人中，看到了18的字样。
盛任星顿了顿，将手机丢到一旁，认真刷牙。
今天开始邢野跟他，就是陌路人了吧。
第三节下课的间隙，陌路人敲了敲他的窗户。
盛任星正打着哈欠作题，一上午了一道题都没写出来。
听到动静神思不属地转头一看，看到邢野正站在他窗户旁。
窗户是锁上的，他前面的陈郢十分狗腿的把窗户锁开了，又贴心地推开了床。
外面的风吹来，盛任星闻到了邢野身上的烟味。
“……”
盛任星看着他，几乎忘记了思考。
邢野已经抬手，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他桌上。
盛任星木然地转头：“这是什么？”
“双皮奶，”邢野说。
盛任星看到了他衣服下面的绷带。
“……”
他抬手摸了摸，冰的。
给他冰一激灵。
“……你在哪儿买的？”他问邢野。
其实想问的是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邢野半靠在他窗户旁，抬手帮他把双皮奶拿了出来：“木直街。”
盛任星转过脸，皱了皱眉：“拿回去吧，我不要。”
说完这句话他一阵鸡皮疙瘩，觉得自己就像个被追求的小女生。
情况应该倒过来吧。
这时候旁边胖子搭话：“是那家晴开吗？他们家饮料也不错。”
“没喝过。”邢野回答他，接着朝盛任星说，“你不是想吃吗？”
“……”盛任星情绪越发复杂。
他觉得现在的发展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太对。
总之哪里都不太对。
他转头看着邢野，压着声：“你把我昨天的话当耳旁风了？”
邢野眼睛像是暗了下，他说：“我今天路过这家店，刚好看到就想着给你带一个，没想那么多。”
他的手指在窗户上捏着，旁边粘着的塑料布给他撕下来一块：“你要是不想吃就丢了吧。”
“算了，”盛任星沉默了会，朝他说，“以后别这样了。”
邢野朝他抿着唇笑了下，转身走了。
显然这句话也被邢野当做耳旁风了。
往后的日子里。
盛任星没怎么见过他，但是有时候桌上的水、小卖部的糖、各种零零碎碎都在提醒他的存在。
恍惚间都要以为自己是被哪个人默默追求了。
而且听李主任说他以前一个礼拜来学校一两次，现在几乎每天都来学校。李主任还偷偷问自己，邢野这些天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盛任星心想你不如问哪里对劲，一边心烦，好像每个人都觉得两个人关系很好，关于邢野的事情都要问他。
连他妈有人要跟邢野约架都要问他。
他自己给人收拾了顿。
盛任星下场后犹豫了会，朝旁边的邢野问：“你不去上课？”
场上陈郢他们还在打球，这是他们班难得的体育课，一群男的跟撒了欢的野狗一样。
他打球打到一半，看到邢野坐在场下看着他打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是礼拜一了，现在礼拜四。
他们坐在阶梯上，后面再上一层是花圃。
邢野靠在花圃下的水泥上，朝盛任星摇了摇头，边递了瓶水给他，指节上缠了纱布。
他这些天肉眼可见的身上多了很多伤口。
盛任星不知道他怎么了，也不想问。
即使自己在qq上被蒋靖问过这几天邢野怎么了。
他到现在还没回。
关老子屁事。
盛任星神色冷淡：“不用。”
邢野却没把手收回去，还站了起来：“去买水？”一副要陪他去的样子。
“……”盛任星抬手将水接过来，灌了一口。
终于忍不住：“我不需要，别这样了。”他盖上盖子，把水瓶捏的吱吱响。
邢野又坐了下来，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最终摇了摇头：“不用管我。”
“我也不想，”盛任星转头看着他，“但是你这样会让我误会。”
他眯了眯眼：“误会你在追我。”
邢野却没有说话，沉默着用手肘撑着自己的膝盖，低着头，手骨上的绷带渗出了点红色。
从他这个角度看，能看到黑色的有点柔软的头发，还有被头发遮住的眉眼。
有种孤独的丧气。
“所以别这样了，”他轻声说，“我挺不乐意见你的。”
良久，久到陈郢都跑了过来。
“唉，邢哥也在啊。”他跟邢野打了声招呼，因为盛任星的关系，陈郢他们也跟邢野认识了，只是不熟，不怎么敢说话。
“你不打了？”盛任星问他。
陈郢坐在旁边：“不打了，一群狗咬狗，不理他们操。”
盛任星若无其事地笑了声，陈郢则拿出手机来：“对了你看群了吗？”
“什么？”盛任星没拿手机，他手机在正放在邢野那边的外套里面，不想去拿。
“他们说改约十一点了。”陈郢把手机屏幕斜着给他看了看。
“哦。”盛任星瞥了眼，点头。他无所谓几点。
陈郢又滑了滑手机，突然说：“唉这车？”转头看向盛任星，“对了你那天骑什么车啊？”
“怎么？”盛任星问。
陈郢：“你的车不都不在宣城吗？我那儿倒是有一台……”
“运过来。”盛任星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不到你的。”
陈郢眼睛一亮：“那我那天也去逛一圈！”
说着又探了下头问邢野：“唉邢哥呢？邢哥去吗？”
盛任星怔了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邢野先是看了他一眼，才朝陈郢说：“不去。”
盛任星抬头又灌了口水，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别的情绪。
他其实本来是不想参加那个什么跑山活动的，一是去的人不知道谁是谁，水平怎么样，二是路况不熟，那个敬亭山他去都没去过。
不过这都抵不住他迫切想要给自己满腹心思找个能发泄的出口。
跑山成了不二选择。
车是邱大头寄过来的，一起的还有骑行服。
盛任星怀念地摸了摸。
套上去的时候，才发现有点紧。
自己长高了，撑着骑行服了。
这会儿他才发现，离他来到宣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离发生那些破事，最后一次穿骑行服，也已经过去快半年了。
自己本来来宣城其中一个原因就有散心，没想到这散心散的有购彻底的。
这段时间他心思全在邢野身上，盛焭都被他忘到一边去了。
盛任星无语地穿着衣服，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山上，几个人吹着冷风站在那等人。
盛任星原本只是想要骑车发泄一下，并没有要跟谁一较高下的意思，但是在出发点看到有人开赌盘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恐怕有点麻烦了，更在看到有人护具都没戴全的时候，那种不好的预感达到了顶峰。
在这里，他没有认识的人，于是他悄悄跟陈郢说：“叫几个人来。”
“什么？”陈郢疑惑。
盛任星抬手食指抵在唇前，朝他道：“别问，找能打的。”
陈郢也是骑着车来的，但是他没有要跟着跑，只是单纯来吹风。
盛任星暗示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比赛很快开始。
盛任星想到了因为赌盘这些人之间会有私下交易。
但是他没想到能有人虎到想撞他。
也不知道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对盛任星太过轻视。
盛任星在心里骂了声傻逼，一转油门，想离这傻逼远点。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傻逼被他晃地慌了下，没控制住自己的车，摔了。
而盛任星由于想避开他，车子太靠里面，腿从旁边的树丛间狠狠划过。
也可能是裸露的山岩。
他感受着自己腿部一阵剧烈的疼痛，脑子里发散地分析着。却没想着停车，反而被激出了凶性。
要赢是吧，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赢。
盛任星沉着眉眼，车速加快，如同闪电又像是敏捷猎豹般，动作惊险地从前面一辆车和山石之间，超了过去。
这种好似炫技又挑性意味十足的技术将后面那辆车震得差点不稳，摇晃了下，对着盛任星狂按喇叭。
盛任星却不理。
本来对他来说算是悠闲的车速立马快上两个档次，前面压根就没有能挡住他的。
跑完之后，他遥遥领先地冲到终点，一把车头，车身一个漂移转了半圈横着终点上。
他坐在机车上，等着后面的人。
后面到的，脸色都非常不好。
特别是在看到他这么堵在终点前的时候。
有人撩火地下车把安全帽一把摘下来，朝着盛任星嚷：“你他妈哪儿的？懂不懂规矩？”
盛任星冷笑了声：“谁的规矩？”
几个人围了上来。
陈郢也立马跑了过来。
盛任星半坐在机车上，机车没熄火。他把头盔护目镜推了上去，看着这些人没动，心里分析着一会打起来的情势，边想着外援呢？
下一秒，站在对面人群里的一穿荧光红的男的突然顿住：“邢野？”
盛任星转头，就看到邢野站在自己侧后方，穿着一身黑色，都快跟黑暗融为一体了。
邢野看上去脸色很差，比对方那个暴跳如雷的脸色都差。
荧光红问了他，他没应。
荧光红便又问，态度犹疑了许多：“你怎么在这？”
邢野却没理他，转头看向盛任星，伸出手：“走吧。”
盛任星看着他的手，好一会，才扶上去，慢慢下车。
他这会儿腿都疼麻了。
最后是邢野载着他下山的，用的一辆摩托，又破又旧，盛任星没见他骑过。
陈郢则跟着他们。
直到某个街口。
陈郢才跟他们道别。
盛任星不知道邢野带着自己去哪，他也没问。反正不是医院就行。
等陈郢走了才抬手闷着声说：“你不应该那么说的。”
邢野骑着车没说话。
盛任星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也想不到陈郢居然一个能打的都不认识，只叫来了邢野。
心里骂了几句，又着实尴尬。
毕竟自己前两天才说的不乐意见人家，结果人家今天就跑来解围了。
“那个荧光红的仇恨值都跑到你身上了。”邢野不说话，他便继续开口。
后面他们想走的时候，荧光红拦了他们一下，邢野便跟他说了句盛任星听不懂的话。
即使夜色那么黑也能看到荧光红漆黑泛红的脸色，恨不能在邢野身上戳个洞来。
邢野依旧没说话，跟风把他耳朵遮起来了一样。
盛任星抬手在他后背上敲了下：“说话！”
车缓缓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去，周围建筑十分眼熟，是他家楼下。
邢野这才说话：“你家里有医药箱吗？”
他声音很沉，盛任星想了想：“有，”吧。
邢野停了车，要扶着他上去，盛任星撇开他的手，自己蹦跶着上去了。
邢野也没走，跟在他身后，直到进了门。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将腿搭在茶几上，看到骑行服腿部外侧已经被划出了几道口子，从外面看过去就能看出伤地不轻。
邢野站在沙发旁边问他：“医药箱在哪？”
盛任星靠在沙发上，朝电视柜抬了抬下巴：“我记得在那。”
邢野走过去，蹲下来翻找。
盛任星这才发现他就穿了件单薄的卫衣。
他在心里啧了声，弯腰把客厅里空调来了。
邢野把医药箱拿了过来，放在茶几上。
盛任星将沙发背上的风衣外套抛给他：“谢了，路上小心。”
邢野接过，随手放到一旁，将医药箱打开了：“会用吗？”
盛任星瞥了眼，决定只清洗消毒，要相信自己细胞的自愈能力：“会。”
邢野看了他一眼，突然矮身蹲在了他腿旁边，抬手握住了他的腿。
盛任星差点蹦起来，想要将腿抽出，邢野却不让，两厢较劲了会，盛任星干脆从旁边拿过来一个抱枕抱在怀里，示意你随意吧。
邢野先是拿剪刀把他衣服给剪开了，再用酒精消毒。
盛任星疼地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还有人在，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邢野问。
“群里有人约今天跑山，我就去了呗。”为了转移注意力，盛任星深呼吸后回答。
“他前段时间搞砸了一笔生意，今天是去赚钱的。”邢野动作很轻。
“哦，”盛任星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毫无笑意地笑了下，“那怪我挡了他的财路咯？”
邢野摇了摇头，问他：“疼吗？”
盛任星真情实感地笑了下：“不疼我就要截肢了。”
说完感觉自己伤口那儿一阵轻微的凉意。
他低头看过去。
看到邢野皱着眉朝他伤口那儿吹气。
盛任星怔住，直到邢野看向他，他才回神，绷着脸：“快点！我又不是小孩，吹气没用。”
邢野似乎笑了下。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邢野笑了。
没有人说话，却不显得尴尬，空气里静谧而安详。
腿上的伤口都好受了不少。
盛任星觉得这不太妙。
他快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看个电视吧。”他倾身要去拿茶几上的遥控器，想要空间响起点什么声音，打破这种气氛。边说着“你想看什么。”
话音未落，邢野抬头看向他。
嘴唇从他侧脸擦过。
盛任星愣在原地。
电视正好被他打开，里面放出了一部恋爱剧。
没人看。
两人对视着。
邢野没有移开目光，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或许是也在想着要说点什么。
盛任星知道自己性格有点冲动，凡事先做了再说，管他事后怎么样，做都做了。
就比如现在。
他几乎是没过大脑的突然抬了抬下巴，亲了邢野一下。
邢野没躲也没动，面上甚至没什么表情，像是愣住。
盛任星亲完之后就后悔了，蜻蜓点水那一下一点滋味都没尝出来，他身体就已经开始擂鼓了，心跳到耳膜震动。
他若无其事地靠回沙发背上，疯狂想着说点什么。
不好意思一时冲动？
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赶快忘了吧？
盛任星好一会开口，抱着臂昂着下巴，声音冷酷：“还你。”
邢野收回目光，垂眼继续帮他处理伤口，表情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嫌弃。
等把绷带剪断了放回茶几上，他才回：“我碰的是脸。”
“哦，”盛任星僵硬地回了句，“那我亲错了。”
“……”
盛任星“唉”了下，动了动腿：“你不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邢野问，一手牢牢把他的腿按住。
“感受啊。”盛任星硬着头皮，比如说恶不恶心？
邢野停下动作，沉思了会，似乎认真想了想，才回他：“太快了，没什么感觉。”
晚上，邢野睡在客卧。盛任星架着一只脚，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打开微信，找到了邱大头，发给他：我觉得他好像对我有意思
邱大头没回，过了会，他又把信息撤回了。
重新发：他对我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