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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Chapter 46寒冬迟早都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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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头抵在我的肩上, 低低地吐出一口气:“小玫瑰, 我有点累了。”

听见这句话, 鼻子骤然一酸。一直以来, 哪怕公务再繁忙, 肩负的责任再沉重, 命运对他再不公,他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是英明尊贵、杀伐果决的帝王,也是一个顶天立地、无坚不摧的男人, 很少有这种精神都透出疲惫的时刻。现在, 他却告诉我, 他有点累了。

我想紧紧地抱住他, 却怕弄疼他身上的伤口, 只能尽量放柔声音:“都过去了,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好不好?”

不知他有没有听见我的话, 他靠在我的肩上,一直没有动弹,我也不想催促他, 安静地站在原地,等他调整好状态。他在我的肩上待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咆哮的风雪停歇,一缕金『色』阳光破开阴霾灰暗的云层。

与此同时,一个铁甲侍卫跑过来,称已经找到尤利西斯的尸体。

我皱皱眉, 想让他待会再过来,蓝伯特却已直起身,恢复了常态,头也不回地走向大理石楼梯:“带我过去。”

“蓝伯特!”我忍不住担心地叫住他。

他站住脚,没有回头看我,而是侧头吩咐旁边的铁甲侍卫:“护送王后回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下血迹斑斑的黑『色』皮手套,随手丢到一个铁甲侍卫的手里。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我。我理解他现在沉重复杂的心情,所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融入一望无际的北国雪景里。

尽管蓝伯特没有明说,但看得出来,尤利西斯的死亡对他打击很大。之后的一段时间,除了必要的时刻,他几乎没怎么说过话。毕竟是血肉相连、从小长大的亲生兄弟,即使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他也一直没有放弃跟尤利西斯和解……可能是因为他对尤利西斯只有失望,没有仇恨。

至于尤利西斯的诅咒,巫觋部紧急查阅了上千本记载着诅咒的古书,却始终没能找到类似的诅咒。经验丰富的巫医也帮蓝伯特检查了身体,除了他自己下的诅咒外,并没有查到其他诅咒的痕迹。最后,巫觋部得出结论,尤利西斯没有诅咒蓝伯特。

这个结论让尤利西斯的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有时候,连我都在想,他对蓝伯特究竟抱有怎样的感情……他这一生究竟在仇恨和痛苦什么?

不过,不管诅咒是真是假,尤利西斯的目的都已达到。他想让蓝伯特后半生笼罩在失去至亲的阴云中——哪怕巫觋已经断言,蓝伯特并没有被诅咒,但是,万一呢?

尤利西斯用自己的死,将诅咒变成了一个谜。一个永远无法找到答案的谜。

就像他生前到底在痛恨什么一样。

新元历1702年1月7日,尤利西斯的尸体取代了那枚金狮徽章,葬进了皇家的墓地里。没有举行葬礼。

那是一个冰封雪盖的清晨,雪花细盐般飘落,冻得人手脚打颤。蓝伯特举着一把黑伞,身着黑『色』大衣,站在墓碑的旁边,神『色』淡漠地看着侍卫们铲土,开馆,放入僵冷的尸身。没有悼词,没有默哀,浇上泥土后,下葬便已结束。

这些天,他一直没有表现出异样的情绪,正因如此,我才更加担忧他的状况。

“蓝伯特。”我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本想劝慰他,但天气太冷了,刚喊出他的名字,就禁不住打了个冷噤,“你不要……”

还未说出剩下的话,他突然扯下围巾,缠住我空『荡』『荡』的脖颈,又扯下皮手套,握住我的手,皱眉说:“这么冷怎么不说。”

我摇头:“也不是很冷。”

他垂下头,将自己的皮手套细致地戴在我的手上,直到我的手掌彻底暖和起来后,低声说道:“对不起,这段时间没有照顾好你。”

“别这么说,你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抬起眼,看着他清冷美丽的蓝绿『色』眸子,认真地说道,“真要说谁没照顾好谁的话,应该是我没照顾好你……这些天,我只能眼看着你这么难过,却没办法帮你分担痛苦。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他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扣住我的后脑,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唇。他的双唇冰凉而柔软,几乎和雪花一个温度,感情却是一如既往的炙热而滚烫。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不像是一个缠.绵悱恻的亲吻,更像是在向我汲取力量,似乎他已经精疲力尽,只有通过确认我的存在,才有力气继续面对接下来的事。

当日下午,蓝伯特命人将老国王从深不见底的地牢,带到了我的书房里。

“陛下。”

四个铁甲侍卫把浑身被黑布裹住的老国王,推到书房厚实的深红『色』地毯上,单手抚胸退了出去。

蓝伯特在一堆文书中抬起头,看了一眼老国王,却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对我说道:“小玫瑰,过来。”

老国王本来在地上安静地蜷缩着,听见他的声音,顿时拼命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仇恨而嘶哑的低吼声。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蓝伯特的身边,尽力不去听那些凄凉可怕的嘶吼声:“怎么了。”

他站起身,环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来,骨节分明的大手包住我的手,拿起羽『毛』笔:“这些是没问题的文件,签上你的名字就行。若你觉得有问题,也可以不签。”

我翻了翻那些纸张,都是需要国王批阅的文件:“签上我的名字?”

“嗯。”他低沉地答应了一声,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朝老国王走过去,单膝跪地说了几句话。

我垂头,打开其中一份文件看了看,是巫觋部申请拨款的文书。硬着头皮读了几行,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注意力全在蓝伯特那边。但是,他们谈话的声音太小了,蓝伯特又背对着我,根本听不见在说什么。

心不在焉地签了几份文件,如坐针毡。好半晌,实在坐不住了,正想走过去,光明正大地听他们谈话,蓝伯特却站起身,吩咐侍卫进来,把老国王送出去。

我不知道他要把老国王“送”到哪里,是深不见底的地牢,还是自由开阔的世界。不管是哪一种,我都希望他放下过往的一切。

新元历1702年2月15日,老国王逝世。在葬礼上,我才知道,当时蓝伯特给了老国王两个选择,一是忏悔自己做过的一切,二是像蓝伯特一样,住进不见天日的城堡里,等待陌生女子的救赎。老国王选了第二个。

蓝伯特将他送往附属国的一个城堡里,设下禁制,让他不得随意离开,然后,在附近的村庄散布谣言,说城堡里住了一头冷血邪恶的怪物。

听到这里,寒意突然从脚底蔓延到头顶,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当年,蓝伯特住在玫瑰『色』的城堡里,从未伤害过附近的村民,却始终有关于他伤人的传言……到后来,甚至出现了一头与他形似的巨蟒,多次祸害周围的村落。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蓝伯特早就告诉过我,他的父王只是看似温和软弱,实则手腕比谁都强硬。或许,老国王才是那个理『性』到冷血的人,不然怎么可能为了集中王权,而选择让亲生骨肉成为一枚棋子?显然,在他的眼里,权力比血缘更为重要。这样一来,什么都能说得通了。

为什么王后会被敌国的势力抓走,是皇宫的防守如同虚设,还是有人故意让其如同虚设?为什么两军对峙时,最终决策的权力在蓝伯特手上,而不是老国王的手里?为什么尤利西斯从头到尾都认为,蓝伯特才是杀害王后的真凶……

答案已经很明显。老国王见蓝伯特的威望一日比一日强盛,隐隐有了取代他的趋势,为了保住头顶的王冠,放任王后被绑架。他本以为蓝伯特会不惜代价救下王后,这样一来,不管蓝伯特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民众都会对他失望透顶。然而,让他和尤利西斯都没想到的是,蓝伯特竟毫不犹豫地『射』杀了王后,选择保住三千名士兵的『性』命。

在这个动不动就坑杀俘虏、流血漂橹的时代,蓝伯特的选择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他在民众眼中的形象不禁更为英明伟大。

但是紧接着,他就中了诅咒……

不敢细想下去。越是细想,手脚越是冰冷。怪不得蓝伯特能原谅尤利西斯,一再给他回头的机会,却没有放过老国王。

权力是如此『迷』人。没有权力,社会、国家乃至小小的家庭,都将不复存在。然而,权力也是如此危险,每个试图独揽权力的人,终将被权力反噬得一干二净。

二月份,温暖的春日已不再遥远。我看见一棵常青树的枝桠已冒出细嫩的绿芽,是枯败而灰暗的景『色』中,一缕过早醒来的春.光。

寒冬迟早都会过去,春天迟早都会到来。

葬礼结束后,我挽住蓝伯特的手臂,仰头问他:“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这时如果有人经过,恐怕会吓得坐地不起,毕竟我和他才参加完老国王的葬礼。

他怔了怔,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用大拇指和食指轻擦了一下我的唇角,俯身亲吻了过来,却没有深入我的口腔,而是用双唇轻覆着我的唇,声音温柔而黏糊,仿佛一个意『乱』情『迷』的大男孩:“没有小玫瑰我该怎么办。”

我轻拍他的手臂,柔声哄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也不会让你离开。”

像宣誓一样,他低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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