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秋风的两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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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袁瑞秋也没睡觉，他捏着一根画笔，趴在桌子上画画，因为手实在酸，他只好放弃了连夜赶工第二幅的想法，让惊蛰先把第一幅送过去，然后才拉了拉被子，睡了一个好觉。

接下来的日子，顾小姐许是因为初来乍到，感觉一切都很新鲜，安分了好几天，但很快她就不耐烦了，天天跟在谢烟麟身后喊表哥。谢烟麟要去男校，没工夫陪她，拿报纸诗集给她打发时间。

绣像报是男女老少皆宜的报纸，里边有很多文章和『插』图，但顾小姐不乐意看那些文绉绉的小说文章，只对上边的『插』图感兴趣。绣像报也是要吃饭的，尾巴几页有一个时尚板块，上面会介绍奉城本地的各种消费场所，比如俱乐部、舞厅、餐馆等，还有一些旗袍西服、珠宝香水、敞篷汽车的广告。沈纶那双皮鞋就是在上边看了图后，心动之后跑去百货商场买的。

顾小姐也是年轻人，自然抵挡不住这些时髦新『潮』的东西，很快就闹着要去烫发，要听爵士乐，要去珠宝店买项链，还说自己没衣服穿了，想让七哥和谢府女眷们陪她去奉城百货买衣服。

其中一个年轻媳『妇』刚嫁进来，习惯了有话直说，便道：“怎么会没衣服穿呢，表小姐不是拎了五六个箱子来奉城的么？”她有幸见了一面，那箱子里满满当当都是漂亮的裙子和首饰，一看就是大小姐派头，让她羡慕极了。

“这有你『插』嘴的份吗？”谢氏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那女眷立马噤声，做低眉顺眼状，不敢再多嘴了。

此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谢烟麟本来不太情愿，但转念一想，瑞秋没什么衣服可以穿，还是答应下来了。

周日的奉城百货很热闹，原因全是大楼挂出来的一张半身广告，远远看去就是一个绝代佳人，引起无数路人驻足，连拉黄包车的师傅都会停下来看一眼，造成奉城百货前的拥堵，就可以想象那副画有多美了。

仁德女中的学生们也来到了商场，看到了这幅画，都在惊叹：“明钰，那画上的人好像你啊！”

“对啊！”女学生交头接耳，一边惊艳画的漂亮，一边表示不可思议。

“像我吗？”被人突然指名道姓的明钰，收回自己看呆的目光，被夸得满脸通红，她低着头掩盖自己发红的耳朵，心想她哪有那么漂亮。

“像的，虽然仔细看五官又不像。”她的同伴凝眉心想，画中人的美貌胜过明钰，但为什么会给她一种相像的错觉呢，她努力思索着，半晌才看到低头的明钰，恍然大悟：“你们的气质很像！”

最是那一抹不胜凉风的娇羞——

还有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书卷气。

就算如此，明钰还是很高兴，主动邀请同伴们去百货商场里看看。

“天哪，我从来没觉得我们的校服如此好看过。”同伴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同样一套蓝衣黑裙，为什么她们穿起来就好似麻雀，画中人却像仙女，差距太大了，根本令人嫉妒不起来。

“啊那里还有画！”女学生们很快就顺着人『潮』来到了美妆柜台，那边也挂着一幅画，尺寸小了点，却远比外边那副精致，有眼力的都看得出这幅小尺寸的也许才是正画，外面那张是仿的。

正画自然比仿画还要精致，近距离欣赏，堪称灵魂暴击，女学生们都招架不住了，下意识地看向画中的圆盒子，捧着脸陶醉道：“如果我用了这款凝膏，我也可以这么美吗？”她们也能拥有画中少女那般白皙胜雪的颜『色』，和吹弹可破的肌肤吗？

她们情不自禁地拐入了店铺。

而店铺里也如她们想象一般热闹，充满了人气，几乎大排长龙，女学生都吓住了，哪怕是过年，她们也从没在周日的百货大楼里见过那么多人，还都是一脸疯狂买买买的女人，还有几个提出想要买画好好珍藏的男士。

买画的要求自然是被拒绝了，店员说先生别闹了，这是非卖品。

被拒绝后，男士们还很生气，他们相信画中的女学生模特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已经心生倾慕，怎么允许一代佳人被污浊的世人当做商品，挂在『露』天的场合招人围观。

女学生们足足排了一个多时辰，才轮到她们，长久的等待并没有磨掉她们的热情，她们兴奋地到处看，问：“我们是看了广告画过来的，那画上的凝膏是用来保养脸的吗？”

“是的，那款‘茉莉浅香’是我们近期的限量款，涂上去香味几个时辰散不去，还能滋润皮肤，质地很适合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姐，保证你们擦上去后容光焕发。”导购员嘴甜似蜜，还拿出试用装，几个学生轻轻一擦后果然心动了。

再听是限量版，数量不多后，二话不说就盘下了好几盒。因为排了很久的队才进店，不甘心那么快就出去，便在店里逛了起来，买了同样摆在柜台里的香粉、胭脂等产品，心甘情愿地掏光了自己的零花钱。

明钰更是其中买得最多的，同伴都吓到了，拉着她的手阻止道：“明钰，你别买那么多，你不是说好还要买一件袄子过冬么？”这是她们此行的目的，结果一个个忘记了，光冲着美丽的凝膏去了。

明钰也脸红，发觉自己刚刚似乎丧失了理智，但抱着手里的袋子，又不怎么后悔，她道：“今天就不买了，改天再来。”

结果奉城百货的柜台改天又上架了一款玫瑰浓香的凝膏，又是该死的限量款，画中人唇红齿白，那份『性』感美丽已经超出了青春的范畴。这下子不止年轻的姑娘，连三四十年龄层的女『性』都无法抗拒，势必要掏空每一个过路女人的荷包。

本来生意还算一般的美妆柜台，近期因为两幅广告画，彻底成为了奉城百货的销售冠军，生意超乎想象的红火。广告的效果那叫一个立竿见影，才挂上两三天，店内的库存全部清空，回头客很多，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客人，带动店内的其他商品，营业额节节攀升。

明明还没过年，员工们都很高兴，因为人人都有分红。这让她们兴奋得满脸红光，也一边庆幸自己早有远见，早在广告画还没挂上去时，就有预料会被人抢完，便偷偷给自己留了几盒。不然她们作为内部人员，现在要买也买不到了。

奉城百货的李老板更是没想到有如此盛况，他的百货大楼里人头攒动，人人捏着银元，比过年还热闹。他受宠若惊，他本来也没完全把希望寄托在秋风身上，他就想蹭一下秋风的名气，一边喊秋风作画，一边已经去联系当红女影星杨晓慧，结果秋风先生不鸣则已，一鸣就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

画中那两个美人挂在百货大楼外，活似两个真人，那份神仙美貌吊打了当代无数美女，连先前奉城舞厅风风光光的邱小姐都黯然失『色』，更别说是他请来的女影星了，让人高呼世间不可能有这样美丽的存在。

百货大楼前时常拥堵，夜黑风高时还会有偷画贼前来，想撕掉海报，被人发现后扭送到警署。

见到这种情况，李老板当然不是傻子，当即取消了新代言人，把这笔钱省下来，打算去给秋风先生发红包，务必希望两方之间的合作可以长长久久。

当然同时流传的还有一个说法，民国时期的青年俊杰推崇才女，他们看过画后，都倾向于两位画中美女是存在的，搞不好就是原作者“秋天的风甚是喧嚣”的两名大小老婆或者红颜知己。

一时间酸溜溜的声音不少，说秋风真是大方，让自己的老婆抛头『露』面，也不怕看不牢被人耻笑。也有人说秋风是在炫耀，炫耀自己有两个神仙老婆，此番言论的主流代表者：鸳鸯梦。因为他本人就是一个搞师生恋的专家，他信誓旦旦表示，秋风一定是高校的讲师，才能泡到那么漂亮的女学生！

很多男人都信了，只是随着后来秋风所画的美人越来越多，几乎可以编辑成册，丰富一个时代的画廊时，大家才尴尬地道：“咦，秋风的老婆好像有点多。”

被谢烟麟领着，袁瑞秋也来到了奉城大百货，正好看到了自己作的广告画，以旁观者角度看那栩栩如生的香粉美人，还挺有意思。他画出来的美人，自然一眉一眼都精准长在他的审美上。

他背着手，驻足欣赏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抱着画撅嘴亲了一口，很快他的行径就被发现了。

两个百货大楼的打手，撸起袖子，拿着棍子气势汹汹地跑过来：“臭小子你在干什么，这是秋风先生的画作，世上仅有一幅，弄坏了十个你都赔不起！”他们是没想到，就一个没留神，又出现了这种对画作『毛』手『毛』脚的登徒子。

什么！？他作为原作者亲一口怎么了，袁瑞秋想怒目而视，却被打得抱头鼠窜，当即拔腿跑得飞快。

“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他慌不择路地跑回谢烟麟身边，看他脑门上肿了一片红，谢烟麟本来还心疼地想『揉』一『揉』，一听前因后果，瞬间收起了怜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