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零开闲渔 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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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燕收终于不再卖关子了,他说:“这不是青花,你们没有看到这烛台上还有红色的纹路吗?这和青花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那这是什么?”邵国庆终于也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杨燕收沉吟了一下,说:“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在瓷器这一块儿我不是很内行。但据我现在看,这个烛台很可能是清雍正年间的斗彩。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真要想确定,还得再找人好好看看。”
“斗彩?”邵洋想了想:“是不是就是之前炒的特别火的那个什么鸡缸杯?我记得那个东西就是斗彩。那个应该很贵,杨伯伯,那是不是这个也很贵啊?”
“你说的那个是明朝成化年间的斗彩,和这个还不太一样。成化年间的斗彩,是斗彩工艺的第一个高峰,而雍正朝,则是继成化之后的第二个高峰期。
这个时代的斗彩技术已经进入了历史最高水平,无论是造型还是色彩搭配方面,都比前朝更胜一筹。”①
“你们看,”杨燕收用手指着那烛台,目光里全是赞叹:“这个烛台的色彩,很明显是把青花和粉彩结合在一起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色彩分明,素雅又精致的效果……”
看到喜欢的东西,杨燕收再次犯起了老毛病,像对待学生一般,开始对着邵家父子滔滔不绝,恨不得将自己所知所学全都倾囊相授。
如果是以前,邵洋肯定早就不耐烦了,而今天他却听得相当的认真。
杨燕收连着说了得有十分钟,中间他硬是一次都没有打断。
这让缓过神来的杨大教授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他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儿。
他抚了抚眼镜,开口问道:“这东西你们是打哪儿弄来的?就这一个?”
邵洋转头看向他爹。
邵国庆没有搭理他,而是望着自己的老友,反问道:“这东西还能有几个?”
杨燕收又伸手痴迷的摸了摸烛台,这才回答:“这东西按道理原先应该是两个。烛台嘛,通常都是一对儿。要是出手的话,那一对儿和一个的价格可就差得远了。”
邵国庆连忙摇了摇头:“一个,就一个。”
“哦。”杨燕收的语气明显有点遗憾。
可是他马上又转换了语调,继续说:“其实能保存下来一个也很不错了。品相好的雍正斗彩,如今存下来的并不多,成色好的也很难见。
之前,在苏富比拍卖会上,曾经有过一个斗彩福寿三多纹的撇口碗,卖了641.5万港元。那个据说也是一对,但是是分开拍卖的。而那件还不是满工,如果这件确定是真品,拍卖的价格不见得会比那个低。”②
杨燕收还在解释着,可邵国庆和邵洋已经听不见去了。
他们两个人此时脑子里能够听见的,唯一的声音,就是自己砰砰乱跳的心。
那噗通噗通的声音,真的是震得耳朵都要麻了。
“六百四十一万……港元?”
好一会儿,邵洋才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然后理科生的毛病也犯了,下意识的就开始换算:“港币和人民币的兑换率是零点八几,就算是八,那,那也五百多万了啊!”
看他这样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杨燕收满脸的嫌弃:“多少钱也不是你的。你管人家能卖多少?说吧,你这又是帮谁的忙,拿回来让我看的?我先跟你说啊,这东西我可看不准儿,真找我,我也得再找专家给把把眼。”
“我的。”邵国庆忽然说道。
杨燕收顿时卡壳。
他愣怔了一下,才又问道:“什么你的?你是说……”
他转头看看烛台,又转过来看看好友,伸出手对着他指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这可开不得玩笑,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们家还有这个?!”
知道在圆谎这方面,父亲的水平一向有限,邵洋连忙出声替他解围。
“杨伯伯,这烛台还真是我们家的。我奶奶以前留下来的。你也知道,我奶奶去世的早,我爸那时候还小呢,大人的事儿也不知道。这东西一直是我爷爷放着的,他压根就不知道有。”
说到这,邵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看他面无表情,明显一副任由自己发挥的模样,心里一阵郁卒。
可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
“这不是他和我妈搬乡下去了一段日子嘛,来回搬东西,就搬出了之前我爷爷留下的老物件。这东西还是我觉得好看,拿出来玩儿,然后我们俩忽然想起来,可以请你帮忙给看一眼,所以才给你打了电话。”
听到邵洋说,这东西是他拿出来准备玩儿的,杨燕收心疼的用拳头在自己的心口用力的锤了捶。
再看向他的眼神里全部都是“你这个败家子,幸好没弄坏,不然我一定和你没完”……
看到邵洋都扛不住,默默的将目光移开。
知道这东西真的是老友家的,杨燕收更加的慎重了。
他甚至不等邵国庆开口,就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这烛台我先拿走,然后去找我们协会的副会长给看看。他在古瓷器方面是专家。
有他掌眼,这东西的真假,来历就基本可以确定了。至于卖不卖,怎么卖,这事等确定了再说。你们一家人也可以先好好考虑考虑。”
两家的关系放在这儿,杨燕收这么说,邵家父子没有一丁点意见。更别说什么会担心烛台出事,这种想法他们俩连想都不会想。
邵国庆原本是要留杨燕收吃饭的,毕竟从他去乡下之后,他们这两个老伙计也好久没有见过了。
可此时的杨燕收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之中,哪里还吃得下什么饭?
他当着父子俩的面给副会长打了个电话,在听说有这样一个珍品可看,副会长也激动极了。
两个人立刻就约好了见面的地点,杨燕收二话不说就给邵洋下达了指令:“你现在开车送我过去。”
邵洋马上答应了下来。
按照杨燕收的提议,邵洋父子都没有跟他一起去。
家有重宝,对外还是要谨慎再谨慎。
杨燕收拿出去,别人不会有什么想法,大家都知道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平时找他鉴赏的人多。
按照行规,别人不让吐露个人情况的时候,他也不会在外面宣扬。
但如果让人知道这东西是属于邵家的,那以后的日子,很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这天中午,在儿子和孙女两个人的再三要求之下,姜老太太果然下厨亲自为家里人做了青菜鱼丸汤。
然后又被孙女连忽悠带撺掇的,咬了咬牙,做了番茄炒鸡蛋,切了牛肉,还蒸了一大锅的白米饭。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三个小家伙全都惊得张大了嘴巴,连惊呼都忘了说。
好一会儿,小河才憋出来了一句:“这是我从出生到现在,见过的,最多好吃的东西!”
可其实头一次见过的又何尝只有他一个?
全家子都是这样。
连姜老太太都忍不住的感叹说,她活了六十多年了,吃过的最好的宴席也没有今天自己家这一桌子来的丰盛。
全是平日里见都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这餐饭,自然是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吃的极为满足,一个个全都吃了个肚儿圆,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餍足。
在听到姜晓菱说,外面还有好些东西存放着,晚上她要和爸爸一起去拉回来的时候,这一次连姜老太太也不由得跟着开始期待。
只可惜,这一次他们的期待明显落了空。
就在天刚刚擦黑,父女两个商量着准备出门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然后张美芳就走了进来。
虽然仅仅就是一天没见,可此刻的张美芳比起之前,看上去憔悴了许多,整个人都没有了曾经的精神气儿。
看得姜家的人全都心疼极了。
“美芳你坐着,阿姨去给你倒杯水。”徐寒梅说道。
“不用了阿姨,我和晓菱说几句话就走。”张美芳连忙拒绝。
可徐寒梅又怎么会理会?
她安抚的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就径自去了厨房。
姜晓菱带着美芳去了他们睡觉的房间,刚刚让她坐下,那姑娘直接就哭出了声。
“晓菱,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全家。”
张美芳说着,忽然站了起来,对着姜晓菱就鞠了一个躬。
把毫无防备的她吓了一跳。
姜晓菱连忙往旁边闪了闪,然后伸手拽住张美芳重新坐下,埋怨道:“你这是干什么呢!咱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哪里需要这样。”
“要的,要的。”
张美芳抽噎的说:“我爸爸说你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要不是这几天实在是我们家的特殊时期,他不想再给你们惹麻烦,是一定要亲自上门对你表示感谢的。
爸爸说,无论如何也要让我给你鞠个躬,还让我告诉你,这份恩情我们张家记住了,以后有机会一定是要还的。”
姜晓菱没有想到张伯伯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虽然她昨天冲过去,确实是存了救他们一家人的心意,却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回报。
可这话她也没法说,说出来显得虚的很,就好像故意撇清一样。
于是,只得转换了话题。
“别说这些了,你回去跟伯伯说,让他别想那么多,就是好朋友帮个忙,哪里有那么严重呀。对了,你们家这回应该不会再有事了吧?”
“不会了。”张美芳抹了把眼泪,冲着姜晓菱笑了笑。
“昨天我爸爸在厂长办公室发了火,说,他在厂子里拼了命的工作,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人从背后往心窝子里插上一刀。那些人是要干什么?欺负他老实,好说话吗?这是准备以莫须有的罪名,要了我们全家的命吗?
我爸爸来厂里这么多年了,一向是好脾气,从来没有发过火。结果他这一发火,那些人就怕了。
别说再找我们家的毛病,最后我爸爸说要辞去总工的职务,带着我们一起回老家的时候,王厂长都拍桌子了。
说厂里一定会认真调查,查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给我们家一个说法。
所以,晓菱你放心,这件事应该到此结束了,不会再有什么后续的麻烦。”
听她这么说,姜晓菱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这真的是太好了!”
她用手拍了拍心口,感叹道:“昨天其实我也要吓死了。你不知道,别看我在你面前凶得很,其实自己的腿都在抖,我也吓得不行不行的。”
听她这么说,张美芳又开始哭了起来。
“晓菱,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你说,我要怎么报答你呀!”
她越说越难受,最后竟然呜呜的哭出了声。
“行了,别哭了,再哭把我妈妈给哭进来了。”
姜晓菱连忙帮她拍了拍后背,又用她的手帕帮她抹了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