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零开闲渔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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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们家的条件,还有她个人的样貌资质,想嫁个好点的人家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儿。
韩兵看中了她城市户口,和她结婚即便是离开了机械厂也不用回农村。
她看中了韩兵的个人条件,最起码要样有样,要个又个,比她爸妈之前给她说的那几个人条件都好。
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
留下了那两张大字报,韩兵跟着她那女孩一起回了她的老家。
至于为什么要写这两张大字报,没用别人细说,很快姜晓菱就知道了答案。
韩兵跟着那女孩回了老家,别人问起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将贴大字报的事情还有大字报的内容进行了大肆渲染。
很快,好多人都知道了他们的情况。
因为到家就领了结婚证,私奔这种话没有人再说了,可他们勇于和恶势力作斗争,永做革命先锋的“先进事迹”却流传了开来。
很快厂子这边就收到了调查函。
看着这调查函,厂里其实也为难。
毕竟韩兵在厂里几年各方面表现并不差,家里成分也好,除了最后那个白眼狼的操作,别的没什么可指责的。
但,和师傅恩断义绝又属于人家私事儿,单位也没法说什么。
反正,调查函寄回去没多久,姜晓菱就听说,韩兵已经进了女孩老家那个中等城市的长途汽车站,做了汽车司机。
女孩儿也被托关系弄进去做了售票员。
她还记得,最后得到的消息是韩兵在那个汽车站混得风生水起,做了汽车队长。
他们两口子还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恶人有恶报这句话,对于这夫妻俩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他们是真真正正踩在谢伯伯一家人的脑袋上位了。
姜晓菱脑子里想了这么多,可实际上时间只不过过了一瞬。
望着韩兵此刻还算真诚的,写着实实在在担心的眼神,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朝韩兵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然后朝半边身子趴在屋外,半边身子趴在屋里,用身躯将自己家护得严严实实的钱阿姨看了一眼,小声问道:“韩兵哥,钱阿姨这是在闹什么啊?美芳在家吗?她是不是要被她妈妈给吓死了啊?”
听她问起美芳,韩兵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俩小姑娘关系好这是众所周知的,看到好朋友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跑过来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他连忙扯了姜晓菱一把,将她扯到了靠近角落的地方,一脸严肃的对她说:“你赶紧回去,别凑热闹。美芳家的事儿你管不了!”
姜晓菱撇了撇嘴:“谁要管他们家的事呀?我是心疼美芳。钱阿姨这是在闹什么?丑死了。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还要趴在地上?真的是脸都要丢尽了。美芳以后还要不要在院子里做人了呀?!”
说到这儿,她故作亲近的抓住韩兵的胳膊晃了晃:“韩兵哥,他们家到底怎么了呀?”
韩兵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只觉得这小孩儿真的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了,在这样的世道里,遇到这种事,关注点居然是她那个好朋友,以后会不会觉得丢人?
想到这儿,韩兵不禁有点失笑,觉得自己实在是闹不懂这种小女孩之间的友谊。
要说关系好,他们一家才来了多久?
楼外面那些做了多少年的老邻居,看到张家出事,也没谁上来帮着说句话,劝解几句。
她一个小姑娘,反倒冲在了最前面。
或许是因为姜晓菱的眼神太过于干净,表现的又太孩子气,让韩兵对她根本起不了一点防备之心。
被她就这么拉扯着问个没完,他也被缠得没办法,只得含含糊糊的跟她说了一点。
说起来这事还真跟韩兵没什么关系,他今天完全是运气不好,赶上了。
他不过就是去党办办点事儿,然后就撞了个正着,被厂里的那些所谓的先进分子们抓来充了壮丁。
要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还得从张美芳昨天穿的那件新衣服说起。
这个年代一出门,满街都是黑灰蓝,偶尔有人穿件绿军装,就能够博得众人的羡慕。
而像张美芳那件爸爸给买的红格子外套,更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昨天从姜晓菱家里出来,张美芳也跟着妈妈一起去菜市场大采购去了。
一圈转下来,那衣服简直看得同龄的女孩子们心里都要着了火。
其中有一个也去菜市场买菜的女孩,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革委会的干部,平时骄纵惯了。
她当场就提出要掏钱买张美芳这件外套,多加钱也可以。
张家又不缺钱,更何况还是生日礼物,又有妈妈跟着,张美芳自然想都没想当场就拒绝了。
其实张美芳并没有说什么重话,还解释了原因,可那个女孩儿心里就是不舒服,回家就带出了脸色。
吃饭的时候她说起了此事,她弟顺口就说了一句:“那个女的我认识,机械厂家属院张保平的姐姐嘛!
张保平和我们一起玩过,姐,你争不过人家的,那家人可有钱了。张保平说他妈妈有一个什么首饰盒,上面还有雕花,天天当宝贝一样藏着,值好多钱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男孩说这话就是顺口,可女孩儿年龄大,她却知道这年头首饰盒这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家里放的。
那是四旧,是封建残余。
能有这东西的人,家里成分肯定不好!
于是,她就跑到了机械厂告密。
有她爸的官职镇着,虽然不是一个厂子的,可那些革命小将们还是愿意卖她面子。
再说了机械厂又不是铁板一块儿,分歧本来就大。
对于像张家这样身居高位的外来户,看不惯的人多了去了。
有这么一个由头,根本就不用多说什么,这群人就直冲过来,要破四旧,清余毒。
其实他们来的时候,讲真,还真没准备大闹。
用韩兵的话说:“都是厂子里的家属,张工又是总工。只要她把东西交出来,然后在悔过书上签个名,这事儿就算了了。
可谁知道刚一说完,她就摆出了这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架势。
革命小将永远不会向恶势力低头,她都撒泼了,那自然更加没有人会撤了。
这事儿不就僵持到这儿了吗?”
听到这儿,姜晓菱一下子就明白了。
什么破四旧,清余毒,这都是场面话。说白了,他们跑这一趟,最重要的是要钱阿姨在悔过书上签名。
这名字一签,别的不说,他们家“落后分子”的名头是肯定跑不了的。
张伯伯是解放前的大学生,也是现在机械厂学历最高,学问最深的。如今正在负责新产品的开发。
他的工资最高,威望也是最高的。
毕竟在专业方面,全厂他就是权威,厂长书记见到他都得客客气气,谁人不高看一眼?
可这在那些造反派眼里就看不过去了。
在他们眼中,张伯伯就是个臭老九,是落后分子,是应该夹着尾巴做人的。
这之前厂长里开会已经有人提过好几次了。
可厂里科研任务重,厂长,书记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动张伯伯,就把那些声音全给压下去了。
现在,小保平随口的一句话,就让他们找到了突破的口子。
姜晓菱又看了看趴在地上,一脸绝望的和那些先进分子对峙的钱阿姨,心里开始发愁。
她觉得韩兵可能这事没说错,钱阿姨应该是真有那个什么首饰盒,而且还看得很重。
不然,就她平时那胆小的样子,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看着像是要跟这些人共存亡一样 。
姜晓菱想了想,对韩兵说道:“韩兵哥,要不我进去劝劝美芳吧?”
韩兵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跟你说了半天,你怎么听不懂呢?这事你掺和什么?赶紧回家,别在这儿添乱!”
姜晓菱嘟了嘟嘴:“那你们就这么和钱阿姨干挺着啊?韩兵哥,不是我说,你和他们可不一样。”
她说着,更压低了些声音,凑近韩兵说道:“他们都不是咱院里的。”
韩兵一愣。
姜晓菱话说得很含糊,可韩兵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的确,今天冲在前面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在家属院里住的,可他,却是。
现在机械厂的情况,和市里其他那几个大型重工业工厂的情况一样,基本上厂里都天然的分为两派。
一边是本地人,一边是支援建设而从南方拖家带口迁移过来的外地人。
外地人虽然在人数,关系网方面输于本地人,可偏偏他们大部分都是有技术或者有学历的。
在厂子里做得都是比较轻便,干净,工资又高的技术工种。
本地人觉得他们干活少,拿钱多,厂里还专门给他们盖了家属院,又羡又妒又嫌弃。
而外地人则因为人数少,单个在外又很容易被本地人欺负,所以就相当的抱团。
别看现在张家出事,邻居们都在外面看着,没有人替他们家说话。可是同样的,也并不会有什么人过来跟着落井下石。
韩兵再说是被那些人一起拉过来的,可他毕竟现在站在这儿,和他们一起与钱小芸对抗。
张家要是没出什么事还好,要是真出事了,或者闹得不像话了,楼下那些人现在不说什么,但以后对于韩兵,肯定会警惕。
他一定会在不知不觉中,被院里的人从内部给隔绝出去。
想到这儿,韩兵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又恨又烦,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解决。
看到他这个样子,姜晓菱又继续说道:“韩兵哥,你跟他们说说让我进去吧?不就是找个什么首饰盒子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那个我记得在老家的时候,很多婶子,阿姨们都有,我记得我妈妈和奶奶也有过的呀!”
听她这么说,韩兵使劲瞪了她一眼。
姜晓菱吐了吐舌头:“不过我妈妈和奶奶的破四旧的时候早就交出去了,当时街道上还专门组织了人收,全都现场给劈了做劈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呀!”
“你跟他们说,让我进去吧,我去问问美芳是怎么回事?要是他们那里之前街道上没有组织收,没来得及交,现在拿出来交给你们就是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干嘛要闹成这样?还过不过年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