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因为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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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枝当然猜到了——夜闯禁阁的人, 就顾问渊。
裴逢星变成半妖还能说迫于形势,但看顾问渊现在的表现,他完全就故意去闯的。
阮枝久违地顾问渊身感受到了那份令人惧怕的气势, 对方锐利的审慎目光近在咫尺, 她被圈禁在这方寸之地, 几乎动弹不得。
怎么办?
差点忘了顾问渊除了条狗还有别的不明身份,未知就更危险。
当然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阮枝甚至隐隐感觉到可能被灭的危机了。
顾问渊的手指轻忽掠过阮枝的鬓边,稍一移就能『逼』近她的颈部动脉,寒凉的嗓音浸在夜『色』中,像一柄淬了毒的利刃:
“怎么不说话?”
阮枝背后的寒『毛』竖来了。
“你,希望我猜到呢?”
阮枝朝他『露』出一委婉腼腆的笑,一副很好商量的吻, “……还猜到呢?”
顾问渊凉凉地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
阮枝仿佛踩在钢丝线, 一字一句需要仔细思量斟酌,“当务之急,要先处理你的伤。”
顾问渊并不言语。
阮枝努力地扑闪了两自己载满真诚的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可以帮忙。”
顾问渊终于有了点反应:“你凭什么帮我?”
能将被人帮忙的话说出“我凭什么帮你”的气势,顾问渊也奇人了。
阮枝心知普通的理无轻易蒙混过, 然她有一得天独厚的绝佳借。
“我喜欢你。”
阮枝底气十足地迎他的视线, “你不早就知道了么。”
能为爱情不顾一切、罔顾规矩礼节, 正好与她初见就对顾问渊死缠烂打的行为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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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枝带顾问渊回了自己的住处。
夜『色』深重,寻华宗内, 几座峰接连亮火光,为禁阁大阵被触动一事。
两人这一路皆沉默。
进了屋, 阮枝主动问:
“你伤在哪儿了?”
顾问渊注视着她,静默一阵,才道:“左肩。”
阮枝颌点了点空着的凳子:“坐, 脱衣服。”
顾问渊:“……”
这场景真犹如昨日重现。
唯一不同的,阮枝愈发坦然的态度,见他迟迟未动,还出声催促:“快脱啊,别不好意思。”
“……”
于,顾问渊沉默地、谨慎地开始给自己脱衣服,衣领考究地拉到肩,并未将身衣物全部除尽。
左肩的伤已经被灵力封住,暂时止血。
阮枝打看去就惊到了:伤得不轻啊,方才竟然还有闲情和她扯淡。
所需『药』品在桌摆好。
阮枝运气至掌心,动稳当地靠近顾问渊的肩头,不忘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帕子。
“?”
顾问渊不明所以,“现在擦汗不有点太早了?”
阮枝瞥他一:“不给你擦汗的,怕你疼让你咬着的。”
顾问渊神『色』古怪:“你还真……总注些奇怪的事。不用帕子,你直接动手吧。”
阮枝随手将帕子扔在一边,掌心贴近了他的伤处。
被阵所伤,伤中会残留阵攻击的遗留,『药』处理前得先将这部分残存拔除。
“放松些,我的灵力要渗进你的伤,不要太紧绷。”
阮枝弯腰垂首,细致专注地为他处理伤。
这种距离,哪怕她屏息,顾问渊还不可避免地能感受到她呼吸间的微弱动静;萦绕在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清香更扰『乱』心神,以至于顾问渊看见她发丝滑落的瞬间,便像遭到了突然一击,骤然往旁侧退开。
“哎——”
阮枝措手不及,连忙摁住他,“别『乱』动。我还开始,你这就退缩了?”
顾问渊满脸生无可恋地被她按着锁骨方的那块区域,半仰着脑袋望向墙壁边缘:“你的头发落来了。”
阮枝懵『逼』脸:“所以呢?”
顾问渊的表情更想死了,顿了好几秒,才丧气地吐出一字:
“……痒。”
阮枝“哦”了声,伸手将头发拨到脑后,随道:“比疼,你更怕痒?”
顾问渊风扫过,就看出她的小九九:“你最好打消那些歪心思。”
“嘿嘿。”
阮枝回了他两声贱气十足又充满无限想象的笑,偏偏表情一如既往地纯良无害,耀得让人晃神。
顾问渊万念俱灰地看着墙的斑驳旧影,十分后悔自己答应跟着阮枝过来。
阮枝将伤内的阵残留清除干净,问道:“感觉如何?”
顾问渊的脑袋别开,视线游移:“还好。”
“看来你确实很能忍疼啊……那我就开始『药』了。”
阮枝抵在他肩的指尖随之收回。
顾问渊无形中松了气,心底却莫名生出了隐隐的失落。
阮枝倒了两粒『药』丸在掌中,递到他面前:“吃去。”
顾问渊慢慢地抬手。
他确实很能忍疼,但疼痛带来的固有反应他无消除,此刻已然身心俱疲了。
阮枝看他脸『色』煞白,动又那么吃力,索『性』将手凑近他嘴边:“张嘴。”
顾问渊目光惊异地看她。
阮枝趁机合拢掌心,三指捏了他的颌,用巧劲打开他的嘴巴,后便干脆利落地将『药』倒了进去。
——顺便还给他喂了水。
顾问渊:“……”
阮枝打量他的神『色』变化,贴心地切:“噎着了么?”
顾问渊顿了顿:
“有。”
他的右手手指反复地攥了两遭,幅度很小。
阮枝洒了『药』粉,开始为他包扎。
伤在肩膀,包扎时便不免要他肩绕过,动之间循环往复常事。
阮枝心无旁骛,全神贯注。
顾问渊饱受折磨,难以安坐。
他本来已经逐渐适应,那股清香的气味却随着她的动忽远忽近,变化间引得他心绪伏不,几乎差点就要伸出手去。
“好了。”
阮枝全然不知他的煎熬,包扎完毕后便站往后退开,“你感觉一,看有有什么问题。”
“……唔。”
顾问渊一连麻木地轻动了动左手臂,“很好。”
原来『药』包扎竟然一件比受伤还要难熬的事。
世界怎么会有这种怪事。
阮枝对自己的成果也颇为满意,唇角短暂地掠:“以后每两天换一次『药』就行,你可以回去了。”
顾问渊动。
暧昧不清的氛围消弭,夜间的萧索冷寂重归于此。
阮枝握着『药』瓶的手停在半空,她有去看顾问渊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的目光。不如之前那么有压迫『性』,仍然令人无忽视。
她道:“你还怕我会说出去?”
顾问渊不答反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去禁阁?”
难道问了你会说吗?
阮枝嘴角轻撇:“不你为什么要去、以后还要不要去,对我来说不重要,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她在这戏份中的人设就这么爱情至嘛。
顾问渊稍默:“即便我做的恶事?”
阮枝似被这句话吓着,睛不自觉地睁大了些许,缓了几息才道:“……那我也办去告发你吧。”
这话违心的。
她本身肯会想阻止,但既然假设,反正假的。
顾问渊睫搭,唇角却翘来一点,眉心舒展瞬息,整张脸的表情又很快切换到一片漠然:“为你替我处理伤的谢礼,你今夜在为何事烦心,不妨说给我听听?”
阮枝嘴硬道:“我可有烦心事。”
“不烦心谁会大晚出去散步?”
顾问渊身形坐正,完好地右手搭着桌沿去倒水,“要么脑子有病,要么吃饱了撑的,你哪种?”
阮枝:“……”
顾问渊望着杯中渐渐浮的水面,轻描淡写地道:
“且,就你这副精打采的样子,一就看出来你有心事了。”
有吗?
阮枝以为自己当时的表现还挺活跃了。
“语气到神态,和你平常的样子相去甚远。”
顾问渊慢条斯理地倒完一杯,又倒第二杯,做这种活儿也有种使唤不的矜贵,“说吧,到底什么事把你难成这样。”
阮枝不确他这突如其来的心用意为何,大概有拖延时间的心思。她正好这段时间烦心,夜间浅眠,索『性』大大方方地坐,把事说了。
顾问渊听完,半点有烦扰为难的样子,相当果决地道:
“这有什么可想的,当然选丹道了。”
阮枝不禁问:“为什么?”
顾问渊抬眸看看她,吻随意:“因为你喜欢。”
阮枝愣住了,迟疑地道:“可剑道……”
“剑修快意恩仇,不服便战;丹修『药』材千百,变化万千。然人终究精力有限,未得大成者难以两者兼顾,否则皆得不偿失。”
顾问渊不急不缓地娓娓道来,“你于剑道已有小成,却在此时生出转道心思,心有顾虑实属正常。可正因为你在显然的利害得失前,仍然犹豫,便足够说明问题了。”
“这你要花费未来漫长一生、奉献身心钻研的道,只要你喜欢,就最大的理。”
阮枝被这短短几句话挑得心神激『荡』,搁在膝的手忍不住握紧了。
顾问渊被她这分外晶亮的目光看得心弦微动,仓促地收回视线:“……剑修救人,出剑便可;可丹修救人,同样以道酬天。若一无所成者,持剑或炼丹,皆无用;若有大成者,不拘于一兵一卒,此身便可镇一城。”
“你当不过金丹期,还体会不到各道至高深处的精妙,能否护己助人实最微末的考虑。”
本以为顾问渊为了拖时间,想到他竟这么言之有物。
阮枝轻舒了气,伸手去拿了杯子,一饮尽,翻涌的情绪才堪堪压去了。
一抬,便撞见顾问渊怔怔地望着她。
阮枝往身后看了,确认什么特别的东西,复又看向顾问渊:“怎么了?”
“……”
顾问渊喉结轻滚,声音低哑地清咳了声,“那,我方才用过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