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霍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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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刻,王端觉得自己像一个拿着大把筹码坐在赌桌前,却因为小输了一次,不敢再下注了。而土贼是一个老赌徒,没有多少筹码,每一次都敢全押上去!
王端噌地站起身来,双眼冒着火光,“让战船去追,打不出好成绩就不要回来了!”
王自知又提议步兵渡河去进攻水寨,王端攥紧双手说道:“嗯,我亲自指挥步兵攻寨,你去追击土贼。”
刚得片刻休息的士兵又被叫了起来,王端让八艘战船在河上首尾相连,搭起一座船桥,让士兵渡河。
也许是心境通达了,王端脸上再没有稚气,有条不紊地下令,让士兵在他马前排成阵列线,火炮在后,马队分散开,一起向水寨走去。
行进中的士兵全都闭口不言,有节奏的迈步前进,一直走到壕沟前面。
斥候回报,水寨土城台上已经没有贼兵了。又有斥候从湖边侦察回来,报告说土贼已经上船走了,船后面还拖着木筏。
王端直接向各都使下令,让他们进攻。士兵照例填平壕沟,直接推倒栅栏,为火炮扫清障碍。火炮只射击一次,就将砸倒十几丈宽的土墙,挑选出的先锋都率先入城。
吃一堑长一智,王端没有马上入城,他等在水寨外面而是带着亲卫来到湖边,又让士兵去查看有没有土贼或贼船,省得又有人点燃火药后逃走。
王端远远看到本军的战船进入沣湖,利用微弱的北风,升起船帆,追击土贼去了。
进寨的士兵将犄角旮旯都检查了,确认没有暗埋火药,王端这才让大队士兵进驻水寨,他本人则退回到东岸去了。
等那一千军队拉着辎重到来,王端和宁方正、太监韩九唯商议。
韩九唯谄媚本色,对王端恭贺道:“大帅抬抬手就灭了这群宵小之徒,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宁方正是读书人,好歹还要点脸,但也不甘人后,“大帅亲冒矢石,为民除害,下官钦佩至极。”
王端皮笑道:“二位大人过奖了,全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我可不敢居功。下面说说怎么解决县城南边的土贼吧。马上就要中秋节了,北风也刮起了了,总不能让兄弟们在荒野喝西北风吧?”
两人对视一眼,宁方正自告奋勇道:“下官愿意去县城见见县侯。嗯……只是霍丘小县,县城内也容不下这么多人……”
“这两座水寨还能住下三千人。”
宁方正领会了,王端是要让五千人马入城,他不能不怀疑王端的意图,心中已有计策。
出了中军营房,宁方正对韩九唯低声说道:“如今水贼南逃,县城南边的土贼也走了,快派人去通知方知州、王公公。”
韩九唯低声回道:“这次他们不好再找理由不过来了。俺看王端是用心杀贼的,他本部还在亳州,应该不会占住霍丘不走吧?”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水寨外面,宁方正正色道:“下官是乡试举人,天子门生。公公是中官贵人,皇上的私人,那王端是什么出身?说好听了是地方义士,说不好听了,是……”
黑牛醒了,正默默流泪,王端去看他,黑牛对王端说道:“俺做个梦,梦里有个女人说是俺娘,可是俺丝毫记不起来俺娘长什么模样。”
听了黑牛的话,王端感到害怕。
小白变了,黑牛也变了,难道冥冥中有什么神灵在摆布这些纸人?
这一万多个纸人是王端安身立命的根本,没了这些纸人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王端也跟着落泪,悲声说道:“我也记不清母亲的模样了,真是不孝啊!”
“会主,卑职该死,惹得会主也伤心了。”
听了他的话,王端反倒不伤心了。
“你安心休息吧,”王端轻声安慰黑牛,“如果你想念母亲,就应该养好身子,回去后生个孩子传宗接代。你过好了,父母在天上也能安心享乐了!”
黑牛心怀感激地点点头。王端出了病房,快步走出水寨,骑马在外面转了一圈,怎么也驱不散心中的疑虑。他是真怕黑牛等纸人为了寻觅过去而疯掉!这时候他觉得小白的变化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那小子没去追问自己的来历。
追了一下午,到天黑后王自知才带着战船撤回来,他向王端报喜,“入湖后一路紧追,追了十几里才追上。俺立即命令士兵开火,火枪一开火,贼人应声而倒。此战抓获俘虏一百二十人,杀死土贼三百多人,撞毁木筏四十多个!”
“好,”王端欣喜道,“自知果然是个将才,以后就独领一营吧。”
听了这话,王自知却有些不大高兴,他嘿嘿笑道:“俺还是愿意跟在会主身边,做个亲卫首领。”
王端拍了拍他肩膀,温言道:“你留在我身边就屈才了。我军现在急缺军官,尤其在黑牛受伤后,就只剩下你能独领一军了。你要担起责任来,回去挑选几个人才出来,选一个接替你做亲卫队指挥,选几个培养,让他们也能成为方面大将。”
王自知抱拳拜谢,“卑职绝不辜负会主,这就回去选人。”
王端自始至终都关注着王自知的神色,见他没有任何不满,心中暗暗高兴。
等王自知离开,王端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疑神疑鬼了,如果他连纸人都不敢相信了,他还不如去死!
“要大度啊,”王端自言自语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把自己当做一个开工资的老板,只要工资高,不怕没有人来给咱打工!”
人生在世求的是什么,王端以己度人,自己求的是全力、美色、财富,别人难道不一样?
将用人的道理想明白了,王端将刘建廷喊来,对他说道:“拿一千两银子给宁大人和韩公公送去,只要他们拿了钱,我不信他们不跟我一条心。这次打仗也要有抚恤。战死的兄弟,每人奖赏五十里,重伤不能再作战的也给五十两放还回家。轻伤的给十两银子奖励,其他的兄弟每人给一两银子。”
给宁、韩两人钱,刘建廷没意见。但奖励士兵,他有些看法。
刘建廷说道:“会主,这次奖赏、以后必然会成为惯例,以后每次作战,士兵都会要求按照这个标准索要银子。如今银钱丰裕,士兵也只有两万,您能拿得出来。如果以后拥兵百万,一次大战可能会死伤数万,到时候还会有这么多银子吗?”
王端好奇问道:“现在全国税收一年能有多少银子?”
刘建廷算了算说道:“加上征派的三饷,折算到一起有两千多万两。”
“那就够了,”王端放下心来,“就按照这个标准来吧。”
刘建廷劝说道:“二千多万两看似很多,可是用钱的地方更多。目前大明兵饷每年就需要两千多万两,全国实际收上来的税赋增派,全填进去都不够用。”
王端记得看过一个资料,好像后世的满清全国只有六十多万军队,每个士兵用五十两抚恤金,就算全部战死也不过才三千万两。再说以后工业发展起来,税收也会越来越多,没必要担心。
不过刘建廷老成之言,王端还是要嘉奖的。
“二哥不用担心,公会的银子足够用几年的。你能想这么远,我很感激。这次也奖励你一千两银子!”
刘建廷急忙抱拳说道:“在下非是为了求财,拳拳赤诚之心……”
“好了好了,”王端抱住刘建廷的双手,“我都明白,没有让人白干活的,这些银子你拿去吧。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是真用心办事,我绝不吝啬。”
刘建廷又道:“送给宁大人、韩公公一千两还好,只是在下未力寸功就得了这么多银子,传出去会让将士们心中不满。他们拼死卖命才得五十两银子,在下一下子就拿了一千两,说不过去。”
王端想了想,也是,就对刘建廷说道:“那这样吧,这些银子先记在账上,等你用钱时再取。先支取一百两银子做活动经费吧。”
刘建廷还要拒绝,王端强要给他。
提着沉甸甸的银子,果然如王端所料,刘建廷觉得值了,王端果然是一个值得他为之卖命的主!
第二天士兵们排队领钱,满营喜悦。
那些新加入军队的人,第一次领钱。有一些是从土贼中直接选拔出来的,他们跟着土贼首领打了这么多年丈,从来没有领过一次兵饷,也没有领过一次赏赐,钱财全靠抢掠。
他们高声商议着这些钱该怎么花出去,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下半身,开始商量去城里找j
v。少数纸人出身的士兵也受了感染,也要跟着入城。
王端坐在土房内,一声苦笑,看来不仅要让战士们吃饱,还得满足他们下面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