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nbsp; 家与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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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是因为那场意外而直接淘汰的那一批倒霉蛋中的一个。
但他没跟他人一样拖着伤口去治疗, 要去考官那里抗议要求再多给一次机会，而是默认下来，带去医疗院安置，完全听从上面的安排。
出头, 惹事, 就是他的人生准则。
所以那天晚上买完晚饭回去, 看到苏海楼和陆辞夜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完全没想着要上前凑热闹, 反而毫犹豫地利用自己的能力藏匿起气息, 直到两人都离开了，他才提着已经凉透的食盒飞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去之他没再跟任人提及这件事。
他以为自己伪装还错，至少陆辞夜没去找他的麻烦。
然而下，似乎是他自己主动撞到了枪口上。
“怎么知道？”黎忍住对自己那天是否用了能力感到了质疑。
那天他连气都敢用力喘一下。
陆辞夜说：“那么大一个人站在盆栽面, 想看到很困难。”
黎：“……”
合着他的能力对这人就是一点用都没。
黎干巴巴地“哦”了一, 见陆辞夜没反应，他试着辩解了一句：“我觉像是坏人, 而且既然陆指挥官没说什么, 轮上我说话对吧……”
他对自己的定位认知倒是很精准。
人家亲爹都没发话，他一个充量是校友关系的外人, 自然更没说话的份。
但他很担心对方会介意。
俗话说，知道的越多死越快。
这是黎总是宁愿个睁瞎的原因之一。
“再说, 就算我说了一定人信。”黎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还放心……想怎么办就直说吧。”
说到最他已经些自暴自弃了，就差没闭上睛准备英勇就义了。
漫长的寂静是玻璃碰撞桌面的音打破的。
黎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睛，就看到临时客串乘务员的警卫员端着杯子冲他安抚『性』地笑了笑。
“这是蜂蜜水。”警卫员说道，“辛苦们在这里多坐一段时间, 我们已经加快了速度，大概还到八个小时就能到达主星了。”
言下之意是到达主星之前，他们都能离开这片区域。
黎并没安抚到，只能接过温热的杯子，勉强冲警卫员回了一个笑脸，可能比哭还难看。
他甚至还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什么都想问。
如真的必要，那些人一定会主动告诉他的。
反倒是沉默语的陆辞夜更让他觉忐忑。
陆辞夜一边转着杯子，一边撑着下巴看黎，想了想，说道：“听心月姐说以前是魔法系的学生？”
黎点了点头，这并是什么秘密：“我觉醒异能很晚。”
陆辞夜问：“那知道哪里的魔法书最全吗？最好是包括太常见的那。”
比如危险的禁书。
黎自觉理解了他的意思。
“图书馆的地下室和最高层都是学生禁入区，还藏宝阁里面很多魔法相关的古籍，据说历史已经久远到人类获力量之前了，然只是传说……”
黎瞥了陆辞夜饶兴致的神『色』，又补上一句：“过里面的东，就算是学院的老师可以轻易碰的，然最轻的处罚是开除。”
陆辞夜点了下头，但看起来并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
黎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决定闭上自己的嘴巴。
要深究。
他在心底告诫自己。
陆辞夜简单了解了一下学院的布局，认真像是在教室里听课的学生，一句“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便是下课的铃。
“多谢。”陆辞夜放松下身体，又倒回窗户那一侧，伸出手指在半空无意义地轻划了一下，“这样就算一笔勾销。”
黎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下意识问了一句：“就这样？”
陆辞夜点头：“就这样。”
黎问：“怕我哪天说漏了嘴？”
陆辞夜说：“是快要毕业了吗。”
毕业之他们碰面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而且明面上黎跟陆辞夜本来就没什么交集，就算心想针对陆辞夜的，无论如牵连到黎身上去。
几乎会人想从黎那里『逼』问陆辞夜的秘密。
除非黎自己想开，硬要趟一趟浑水。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黎总觉哪里对。
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陆辞夜已经将目光移向了窗外，一边捧着杯子小口地抿着蜂蜜水。
星舰行驶在一条偏僻而荒凉的航道上，朝远处看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但近处就只剩下一片虚无的黑暗。
越往前走，那阴冷的黑暗就越深。
陆辞夜几乎与窗外的背影融为一体。
“真搞懂想干什么……”
等黎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么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再收回来及了。
陆辞夜明显听到了这句话。
他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儿视线才转回来，笑了笑，问：“哪里搞懂？”
黎知道自己应该再继续这场无谓的对话。
但对面那双红眸仿佛会蛊『惑』人心一般，总能诱对方说出心里的话。
那双睛像是外面那漫无边际的宇宙一样，『摸』清深浅，时看清光亮。
“哪里都搞懂。”黎听见自己说下去，“低调又高调，看着很厉害好像又很虚弱，从头到尾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别人，我看到……”
现在的陆辞夜与过去那个截然同，只要走稍微近一些、抛开那些刻板的偏见，谁都能轻易地看出这一点。
然而旁人很难在现在的陆辞夜身上看清他自己，只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因为实力而底气，总是看起来游刃余，脾气些古怪，但绝说上话，说话做事都坦然很……
因为太过于坦然，却反倒显些遥远了。
仿佛他停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满足某一个人的某一个心愿，更直白点说，就像是为了完一个任务。
他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只给出一个神秘的过客姿态。
——游离感。
一很难以言说的玄妙的东，在现在这个陆辞夜身上展现淋漓尽致。
很快黎就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他跟陆辞夜见面的次数可能还到娄心月的零头，于是他很快闭上了嘴巴。
“是这样吗。”陆辞夜只是些单纯的困『惑』。
黎闭紧嘴巴，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说法对陆辞夜来说还挺陌生的。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过去那些朋友从未指责过他这一点，或许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注定要离开。
而且可能是几天乃至几个小时之内就要面临离别。
陆辞夜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他已经很难想象自己停留在某个地方一直到老的画面。
他从来没一个“家”或者“归宿”的概念。
或许曾经可能在某一刻想过——比如他在知道自己还母亲的时候。
但现在的他已经记了。
距离星舰到站还将近八个小时，陆辞夜睡着觉，显然黎是。
于是那个话题就继续了下去。
“我一直在流浪。”陆辞夜问道，“们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是怎么长大的？”
“呃……就是正常吃饭、睡觉、上学？”黎现在了一点“现在这个陆辞夜实是个神秘外星人”的实感。
他在脑海里随着“一直流浪”这四个字延伸了一下。
主星上以流浪为终生事业的人类，代入一下那些风餐『露』宿偶尔『露』出孤寂神『色』的人的模样，他模模糊糊了点概念。
“大概就是多一些社交活动，小时候跟邻居玩，长大了同学，过长到高等学院毕业以前，周围基本上都是熟悉的面孔了，第一次见面的邻系同学可能是七拐八绕的亲戚……”
人类身上一些共同的特『性』会变一纽带，飞快地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
以最初的家庭为中心点慢慢往外延伸，人际关系随着长大变复杂，但最终仍然固定在某一个可见的圈里，从根基处开始便足够稳定。
“这会让人比较安全感。”黎斟酌着措辞，“毕竟一般的普通人还是群居『性』生物。”
但愿他复杂的形容词没让陆辞夜感觉到冒犯。
为什么星舰的速度能再加快一点呢？
黎看到陆辞夜脸上类似沉思的表情时，心底忍住催促着。
陆辞夜看起来好像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似的。
黎知道自己是应该觉安，还是该遵从本心，将陆辞夜的脸安在印象中那些风餐『露』宿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的脑袋上，然用满溢的同情淹没他。
但陆辞夜大概是需要的。
所以他干嘛要去同情一个明显是危险人物的外星友人——他一抬手就能轻轻松松轰掉自己的脑袋。
黎低着头，盯着面前的杯子，视线随着里面未融尽的固态物缓缓下沉。
他已经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了。
再醒来的时候，星舰已经到站，广播在全舰循环播放，黎『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摸』了『摸』嘴角以免口水掉下来。
对面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空杯子。
警卫员上前来叫住黎：“请跟我往这边走，我们需要带去做个全套的全身检查，如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回去了。”
他人应该是已经先走了。
黎怔了怔，点了点头，起身跟在了警卫员身。
就是做了一场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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