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nbsp;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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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辞夜离开那天, 是易星移送他。
也就是在一个平常的午后，易星移捧着一本书坐在花园里，平板无波地他念着从人类世界顺来的科普读，古木的女主人从那间屋子走出来, 脸上带着几分疲态, 语气却很平常。
“检测到时间『乱』流了。”
花园里两人的对话戛而止。
易星移翻书的动作僵在半空, 抬头看向女人时，神有些放空。
半晌, 才想起来“哦”了一声。
陆辞夜看看女人, 又看看易星移，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从凉亭的石椅上跳下来，站到一边，等着女人下一句话。
“两个时之内, 阿星会送你过去。”
陆辞夜点了下头, 没问为什么不是她送。
离开之前，易星移他解释了一下：“她平时不能轻易离开那个地方, 否则这颗星球被蚕食的速度会变得更快。”
这大概并不是作为儿子的身份会期待的理由。
易星移想了想, 又补了一句：“她不送你，是怕自己会舍不得。”
这段时间让易星移照顾孩儿也是同理。
既已知道注定要别离, 知道他会孤身大，而她又无力制止, 与其让那些疑问变如鲠在喉的问题，不如暂且回避。
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久之后才能再次重逢。
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与他重逢的机会。
后面的话易星移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对他们来说时间不可预测，于陆辞夜而言又尝不是一样的道理。
也许等到未来重逢的那一刻到来，陆辞夜早就把年少时的奇遇一场无关紧要的梦境，彻底抛在脑后。
易星移觉得陆辞夜或许也并不太在意在时间『乱』流中偶遇母亲这种事。
直到他们即将离开之前, 陆辞夜扭过头，盯着女人所在的房间看了许久。
易星移那些话好像从耳旁穿过，没落进脑子里，他没有接话。
检测到的位置在无人区，处于被侵染的土地和安全区的交界地带。
往左看是漆黑黏稠的空洞混着大片烧伤一样的痕迹，荒芜的土地坑坑洼洼，练不一片完整的面，往右看是满目葱翠，从边界线的枯草过渡到繁盛的野草，挣扎着往上。
两人站在断垣残壁之间。
第二场时间『乱』流是规则对上一场的纠正，运气好能够全须全尾地回到原本的时空。
，这只是理论『性』的说法，毕竟亲身历过这种事的人寥寥无几，也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就此永别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
残破的墙壁的阴影之下，陆辞夜仰头看了易星移好一会儿，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呢？”
眼神澄净，有些不舍，却并不悲伤。
就好像只是去邻居家串了个门，隔天醒来还能再见面。
易星移不知道该不该再较真地跟他解释一些时间和空间的理论，他们之间相差的不仅仅只是距离，还有无法依靠人力缩短的时间。
但他是如此期待。
“可以。”
话一出变了模样，易星移却并不准备收回。
“在未来的某一天，们一定会再相遇。”
陆辞夜微微笑起来，就像他那永远洞察一切的母亲一样，仿佛笃定了易星移绝不会对他说出拒绝的话。
他也未必是真的想要知道一个确切的时间。
“那，约好了。”年幼的孩子伸出指，“看书上是这样约定的。”
孩子的幼稚把戏。
易星移在心底腹诽着，却没有说出来。
他微微俯身，与孩儿勾了勾手指，说：“好。”
那是易星移唯一一次在错误的时间里见到陆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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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易星移是踩在边界线上，目送着孩儿的背影走向黑『色』的漩涡里。
那道背影转眼间就消失不见，站在原地的人灵魂深处也为之战栗一瞬，仿佛陡间挖去了一块什么。
他独自在那里伫立许久，直到那道漩涡消失，周边的黑『色』虚空碎块反倒比平时更加稳定。
但就在那一刻瞬间，他窥见了虚空中敌人的模样。
那些东西并没有固定的外形，有的像野兽，有的拥有怪异的人形，有的像虫子，还有临靠海岸线区域的海洋生。
有着不同程度的变异，却唯独没有一个相似的共同『性』。
人类最初以为那是具有传染『性』的病毒，而在不断地取样研究之后，却根本无法从中分析出任分。
一种完全未知的入侵品种，甚至未必是生命体，却将所有的活吞噬殆尽，无疑是“敌人”。
敌人的传染并不可逆，吞噬掉的土地会彻底失去生机，不断压迫着人类的生存空间，也将铺天盖地的绝望不断蔓延。
可它们的目标是什么，在这之前无人知晓。
它们身上既没有强烈的生存欲|望，也见不到任怒火起伏，像是机器一样按照着既定程序破坏某个地方。
但它们一定是追逐着什么东西而来的——或说，一定是有所“求”。
时间『乱』流的出现解释了一部分问题，新的问题在陆辞夜离开之后又出现了。
原本处在这个时间段的入侵有一部分追在了陆辞夜的身上。
而恰好，那些入侵侵蚀的方向也是由海岸线开始，不断向内部，向着古木——向着古木的主人所在的位置挤压蔓延着。
是巧合吗？
易星移不相信巧合。
回去之后，易星移告知了自己的新发现，女人却并不太意外。
“但愿塞他的防御符能发挥作用。”女人只在这个问题上面『露』几分忧『色』，“不过如果是停留在这个时间段的那些怪，或许不会有那么大的威胁『性』。”
时间如同不可下潜的深海，执意往深处走，越往下压力越大，越难以生存，所以那些东西才仅仅只停留在这里，不断地吞噬生命体，积蓄着能量，伺机再作『乱』。
“但那些全只是猜测。”易星移说。
“是，在这个问题上，们也只能去猜测，赌最大的可能『性』——们能做的，就只有等。”
女人并不太想过度深入辩论这个问题，抬手将胡『乱』堆起的书重新整理排列，放回到书架上，一边侧过头去看易星移纠结的脸，不由笑了笑。
“现在不是很喜欢他了吗，觉得担心？”
“他是你的孩子。”易星移回避了问题，“会注意。”
“真是狡猾的回答，明明定了「契约」了。“
易星移怔了怔，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只是一点哄孩子的把戏而已。
看他太可怜了，不忍心去扫他的兴。
随那么一句话，其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能用来辩解的借有很，但目光落到自己的指上，他就什么话说不出来了。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女人朝他微微笑了笑，近乎于一个安慰了。
“现在也只能等了，对吧。”
“……嗯。”
只能等下去了。
等了几百年，亲眼见证着人类迁徙，原本生机勃勃的蓝绿『色』星球变支离破碎的黄黑块，能让女人再度开怀地笑出声的人类男人终于出现。
后是被取名为“陆辞夜”的孩子降生。
再后，指尖那道线另一端真正的主人终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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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年，无疑是个很漫的故事。
对于陆辞夜而言只有十来年，但也同样漫，易星移讲述的那段往事并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但他也没办法信誓旦旦地肯定是易星移认错人了。
六七岁时的记忆本来就不甚清晰，直到老人去世，他意外流落到其他星球，正式开启自己的流浪生涯为止，那段记忆是模糊的。
记不清就意味着没那么重要，所以陆辞夜也从来没有深究过。
直到易星移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很很很年前跟你做了个约定，但是到现在只有一个人记得。
“想现在的你不会不懂得言语的威力。”易星移提醒着他。
陆辞夜莫名有些心虚，甚至下意识回避了易星移的视线。
非要细究，那也绝对不能完全算是他的过错。
陆辞夜下意识在心底为自己争辩。
更况，六七岁的时候他还没真正开始『摸』到魔法的门，偶尔使用出来一些特殊能力也完全只靠本能。
那种况下，他怎么会懂得“咒”是什么。
虽还是没有完全回想起那些记忆，但通过转述，陆辞夜也明白自己年做了什么蠢事。
——从结果来看或许算不上蠢事。
就像陆辞夜教娄心月的，咒语不是唯一的，但反过来，任言语可以化作魔咒。
六七岁的时候陆辞夜还没掌握使用魔法的技巧，但那深不见底的魔力确与生俱来的天赋。
年幼的孩子对自己的力量认知还不够透彻，于他而言，那只是一个真心的期盼和约定。
但被双方认可的“约定”已变了一根无形的线，跨越时空也仍旧将他们联系了起来。
后年后再见——
陆辞夜微微睁大了眼睛，前后因果在那瞬间串联起来。
他自以为来到b06星的那一天才是他初次见到易星移的时候。
但事上并不是。
也不是易星移出现在了他坠落的地方，而是他落在了易星移的面前。
他六七岁时的力量也要比现在强得，所以「约定」先生了效，处在同一颗星球上的两人如同磁铁的两极，无形之中的引力就连本人也无法『操』控。
所以陆辞夜才偏离了原定的落点。
而那句“好久不见”，也不是说陆，而是对陆辞夜本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