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够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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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篱京都
德王府
德王府后院的花草向来在京都里享有美名，只可惜大部分人闻名已久，能真正有资格进去观赏的就连大臣中也不过十之一二。
其他人大多是以讹传讹，越传越夸张，一分的美也被夸张成十分。
真真是人言可畏。
传闻因德王妃罗氏喜爱，德王便为她重新整修整个后花园，只为博美人一笑，德王妃果然很喜欢，也觉得很有面子，那之后但凡是由德王妃发起的夫人聚会，地点都会定在这里。
这事在当年也被传为一桩美谈。
别的不说，东篱两位成婚的皇子对妻子那都是顶好，秦王与钟王妃恩爱，后院里除了王妃连一个同房丫鬟也没有。
德王虽然有几位侍妾，却为妻子一掷千金，夫妻恩爱，而且罗家势大，既是燕明轩的妻族又是外家，那几个妾室被罗氏打压的死死的。
......
目力所及，原先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的王府后院，现在楼台亭阁、山水花草一应俱全，特意选了不同季节盛开的鲜花，让这花园能够四季常开。
还有四季盛开的四季海棠、长春花等等，这里的空气常年弥漫着花香。
这会儿，德王正慢慢在院子里散步。
说是散步，可脸上的焦虑显而易见，行走间脚步匆匆，却始终在花园里打转。周围侍候的仆人侍从全都被要求站的很远，留给他足够的空间自己思考些东西。
能让燕明轩这么烦心的不可能是小事。
不但不是小事，这事还挺大。
他没想到罗家那么胆大，更没想到平时看起来精明的舅舅怎么就这么糊涂！
他一直以为李家的惨祸只是出于父皇的心意，二弟这段时间行事过于急切，令父皇不喜，便杀鸡儆猴的警告一番，以免他再轻举妄动。
看着这事儿，燕明轩心里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事不关己而已。
任凭二弟再怎么折腾，他才是名正言顺的长子嫡子，他从不相信燕飞羽能折腾出什么名堂。
但如果这李勉私吞盐税事件背后的推手另有其人，这个其人还偏偏是和他绑在一块的罗家……
根据他对父皇的了解，一旦被发现，事情就真大条了。
他不明白舅舅怎么就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他正心烦呢，侍从快步上前躬身禀报：“殿下，罗大人来了，去了书房。”
燕明轩叹口气，挥手让人好好招待舅舅，自己稍后就到。
可得好好冷静一下，稳定了情绪再过去。
……
德王府的书房里
罗仁轻抿一口茶水，乍一看上去端的是老奸巨猾的淡定，可故作平静之下是如手中茶杯水面难掩涟漪般波动的心情。
燕明轩近来的时候罗仁已经坐了有一会，茶水都又上了一壶。
“你终于过来了。”罗仁放下茶杯站起身，泄露了焦躁的情绪，话说的难免有点冲。
燕明轩皱皱眉，没说话。
“我今天为什么来，你应该也清楚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罗家跟李勉的事无关。”
罗仁示意坐下说话，一边拿出个新茶杯，给燕明轩满上，一边说道。
“罗家在事前完全不知情，就连我也没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直到事情尘埃落定，我才接到暗卫被调用的消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听不懂那就没救了。
说到底这事跟罗家既没有关系，又有关系。
默默消化一会儿信息，燕明轩突然想明白，心头一跳。
他没心情去接罗仁递过来的茶水，下意识紧张的向前倾身，问道：“您是说这是我母后所为？李勉李大人是被冤枉？”
这背后推手和栽赃陷害的差距甚大，原本他以为罗家只能算是背后推手，但现在看来……
他母后竟是罪魁祸首？！
见他听懂了，罗仁在松口气之余又憋着一股气，现在这股气蹭蹭往上冒，拦也拦不住。
他冷笑道：“我可什么也没说。”
若不是自己发现不对，他那好妹妹怕是直到现在也不将自己背地里那愚蠢的行动告诉他。
到时候被发现，她自己被废也就算了，还得拖着罗家和大殿下。
若不是知道大殿下真的是他妹妹的亲儿子，都得以为是故意为之。
以自己的命坑人，得是多大仇多大怨？
“母后糊涂啊！”燕明轩痛心疾首道。
罗仁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还气着呢。
“母后何苦如此？我既为嫡又为长，父皇还能绕过我去立别人不成？以目前的情况，何须母亲行此下作手段徒增杀孽？”
“那李勉为官清廉，平素向来没有出过差错，我就说私吞盐铁之事另有内情，悔我那天朝堂上少说一句话！”
当初能抱着事不关己的年头，那也是因为他以为虽然父皇的雷霆手段过激了些，但站在二弟那边的李勉自身也没那么干净才会被抓住把柄。
结果现在的情况好像是李勉根本就清清白白。
那在痛惜之余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燕明轩只是没有什么帝王之才，却不是蠢笨。他抬头看向自家舅父，眼神复杂的让人看不懂。
“那私吞盐税的到底是谁？”
罗仁：“……”
他没想到大外甥这么激灵，一下子直切重点。
私吞盐税的到底是谁？
“别想了，不是罗家。”他平淡的回视燕明轩，自顾自的单手把玩着桌面上雕刻的花纹，一边淡淡道。
突然啪的一声，原来是罗仁把手指敲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
这一声在静悄悄的屋子里特别明显，很容易吓人一跳，像是敲在燕明轩的心上。
他挂着一抹淡笑道：“或者说，不只是罗家。”
“李勉也不是那么无辜，他查到不该查的，碰了不该碰的。”
“这个年头，‘清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最后这一句，罗仁是看着燕明轩说的，话里话外暗示意味十足，既是在说李勉，也是在给大外甥敲响警钟。
燕明轩闻言眉头紧锁。
他听懂了罗仁的暗示，却不代表他接受。
“收手吧，舅父。罗家贵为东篱三世家之首，已经稳固到几乎无人能撼动的地步，安安稳稳的下去不好吗？”
“不是人人都能做‘清流’，那么舅父你看，我是否够格？”
说到最后，已经充满警告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