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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上等纨绔要血,就给它血;要皮就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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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愫/文

还没走近就先闻到血腥味, 大头把百姓们赶开, 他们走进一看,差点吐了。

宋瑛半身□□,但她此时穿不穿衣服也没什么差别,后背整块皮被撕掉了, 十个手指头有的少了一个指节,有的齐根断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齿印。

她脸上还浮现着一种幸福满足的微笑, 在这种场景下,说不出的诡异。

“小杰”要血, 她就给它血, “小杰”要皮,她就给它皮。

霍震烨扭过头去深吸口气,抬头就见树上十只几黄雀齐齐盯住他看, 他解释了一下:“我这不是胆子小。”

是一下子受不了这样的冲击。

黄雀高深莫测的看他一眼, 又齐齐把头转了过去。

大头托几个百姓进城报案,他得和霍震烨守住现场, 他还是想不通, 怎么霍公子就能知道宋夫人在哪儿呢?

他一边疑『惑』一边勘察现场,看了一会儿对霍震烨说:“霍公子, 这宋夫人身边怎么这么多小孩脚印啊?”

又清又浅,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大头看了很久,指着其中一枚略微清晰的脚印说:“这个, 好像在哪里见过。”

霍震烨看一眼就想起来了,意大利手工的小皮鞋,跟虹口仓库的那半枚,一模一样。

大头咽了口唾沫,这付死相,让他想到了报纸上那些神神鬼鬼的报道。

“霍公子,你说是谁杀了宋夫人啊?”天『色』渐渐昏暗,四野都是农田,宋瑛的车扔在浦江边了,是人有把她骗过来杀掉的?那这小孩脚印又怎么解释?

大头百思不得解,敲着脑壳看向霍震烨。

霍震烨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他靠在车边,大头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积极的破案,以往这种情况,他总会说出些什么来的。

霍震烨什么都没说,他心里想的是,这一张皮,够吗?

巡捕法医来接手,霍震烨转身走人,还有巡捕想问问他是怎么找到宋夫人的行踪的,但他已经开车走了。

“大头,你们怎么找到人的?”

大头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谁想知道,谁就去问霍公子好了,看他讲不讲。”

几个人面面相觑,霍公子的脾气,那是问了就肯说的嘛,到现在他在捕房里也只跟大头一个人亲近此。

霍震烨从城郊开车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原来这时,家家都拎着煤球炉子在弄堂里烧晚饭,小孩子们穿来穿去,要好的小朋友还会去吃百家。

隔壁楼上烧了葱油芋艿,楼下是干煎带鱼,四邻八舍,互相端一点尝尝味道。

现在弄堂里面就只有大人烧菜,小孩子们关在房间里,隔着窗户探出头来,还要被姆妈骂一句:“小燕!赶紧把窗户关起来。”

小燕就把窗关上,袖子揩一下玻璃窗,眼巴巴看着白家小楼,昨天跟阿秀说好了,今天还要一起踢毽子的。

邻居们有消息灵通的,也都知道霍震烨在捕房当顾问,看他回来,都围上来问他:“霍先生啊,案子破了伐?”

“还没有,快了。”

“听说那个人专门拐童男是不是啊?”有儿子的人家都紧张坏了。

霍震烨微笑点头,侧身穿过一家一家的煤球炉,走到白准门前,闻闻身上没有烧煤球的烟味,这才敲门。

屋内灯火通明,白准坐在天井前,面前摆着香台香案,供上鲜花净果。

霍震烨走到白准轮椅边,他昨夜为小凯寻生魂,今夜又设香案找纸人小鬼,他怕他的身子支撑不住。

白准看他一眼:“它接连杀人,凶『性』大发,不赶紧追住它,说不定会真的披上人皮。”

他是七门主,这是该他管的。

每到此时,霍震烨便觉得自己特别无力,他会的东西,都没有办法帮助白准。

白准说完便从香筒中取出三支香来,他点火之时对霍震烨道:“去将二郎神君请过来。”

给这人找点事做。

二郎神君既是神君,做的便比人高出许多,更像是寺庙中的神像,但因是纸竹扎的,并不很重,霍震烨力气大,一个人也能搬得动。

他将二郎神君搬到天井,有些好奇:“这回怎么不请无常?”

“无常爷是管鬼魂亡灵的,那东西还不知是不是鬼。”也许是因怨恨痴爱而滋生的灵,不论是什么,天下邪祟在二郎神君的天眼下,都无处盾形。

请的神越大,耗的精力越多。

那个纸灵,虽是匠人给了它形,却是宋瑛给了它“神”,它连杀三人,最后又杀了宋瑛,脱出缔造者的束缚,还不知它会干些什么。

白准恭恭敬敬点起香,调出朱墨,笔上沾墨,为二郎神君点眼。

然后他跪在纸扎神像前,将纸扎点燃了,纸竹分明燃烧却一占声响也无,燃尽之前,风阵中便站着二郎神君。

以纸为献,借神君一分神威,捉拿恶灵。

天井之中倏地卷起风阵,二郎神额间天眼倏地迸发金光,隐入黑夜不见了。

阿秀捧了个坛子来,白准将坛子放在风阵中央,写了一张化灵符贴在坛上。

做完这些,白准的唇『色』又淡几分,霍震烨扶住他的肩膀,拿个羽『毛』垫子垫在他腰后:“这个,能学吗?”

白准恹恹看他:“怎么?”

他就是师父教会的,再有几年也该给自己找个弟子,才好传承七门。

只是小孩子,全都烦得很,『性』子未定,善恶未分,一想到以后要收个小孩当徒弟,还得耗费心血不让他走歪路,白准浑身骨头都发疼。

“那,你看我能学吗?”霍震烨掏了块牛『奶』巧克力来,剥开银『色』的锡箔纸,递到白准嘴边。

这东西长得黑乎乎的,可闻着很香甜,白准皱眉头,有些怀疑的嗅一嗅:“我不吃咖啡块。”

霍震烨笑了:“这叫巧克力,吃了暖和还提精神。”白准的手脚都开始发凉了。

白准伸出舌尖『舔』了一口,霍震烨没想到他会伸出舌头,他指尖一紧,白准已经咬了一口,暖和提精神,他暂时还没感觉到,但这东西苦中带甜,有种醇厚香气。

白准十分满意 ,家里可以常备。

“我说认真的,我能学吗?”霍震烨继续问,他起码可以帮上点忙。

“你会什么?你的刀连竹丝都劈不开。”年纪大了,手指头就硬,从小教起,手才听使唤。

霍震烨笑了:“我会雕刻,还会画画,国画西洋画都还行。”

白准微微诧异,想不到这纨绔懂的还挺多。

霍震烨嘴角一勾:“不会琴棋书画,不通金石篆刻的,那叫什么纨绔,只懂放鹰走犬抽大烟,那叫败家子。”

他留洋去,先是学西医,然后他又学了画画,他在家中便学国画。霍老夫人希望他聪明得能压过四姨太的儿子,但上进心又不能强过大哥。

琴棋书画,他学了个遍,最喜欢的就是画,他越是侵浸,老夫人就越是高兴。

洋人技法与国画不同,『色』彩光影更讲究写实,两边结合,霍震烨觉得自己画的还不错。

呵,他还骄傲起来了。

白准看他一眼,让阿秀捧出纸来:“你画一张,我看看。”

霍震烨到厨房去,烧了根碳条,白准这里多的就是竹丝,他用竹丝裹起碳条,当铅笔用。

在白纸上勾勾画画,涂涂抹抹。

白准能用黄雀的眼睛看,却不能用二郎神君的眼睛看,只能眼看着线香烧越短,越烧越快。

火星“啪”一声爆开,线香熄灭,最后那一点没有烧到头。

白准沉下脸,那个人果然在干预他,他冷哼一声,两指微动,又取出一支香来,黄纸点燃续在炉中。

“你那个巧克力呢,再给我吃一块。”刚才不觉得,这东西还真的暖身提神。

白准把一整块儿都给吃了。

直到第二支香快烧到头时,风阵之中现出二郎神君淡金『色』的影子,他赤手捉着团灰影,将那团灰影塞进坛子里。

陶土坛子是混合朱砂烧制的,灰影源源不断被吸出其中,激起一阵风浪,坛子左右摇晃,发出“咚咚”声响,它竟还想脱逃桎梏。

白准指尖一点,坛上黄纸飞起,“啪”一声封上了坛子。

二郎神君就此消散,化作淡『色』金点,消散在空中。

地上那堆“簇簇”而动的纸灰也都被风吹散,没了余温。

霍震烨就这么看着,看到那坛子无风摇晃的时候,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问白准:“这东西,要怎么办?”

“放在阁楼里啊。”

阿秀已经抱着坛子捧上阁楼去了,像这样的灵,用朱砂符咒镇上个七七四十九天,便能化为清气,自行消散了。

到时再将这坛子放到炉中烧化,土还是土,砂还是砂。

霍震烨想起自己去阁楼上搬竹床,有了木板床之后,又把竹床搬上去,小阁楼灰扑扑的,贴墙叠着一堆坛子,他还以为那是白准放杂物的地方。

“楼上那些坛子都是?”

“封了口的就都是。”

“那都还没过七七四十九日?”霍震烨头皮有些麻,想到这坛子里全是跟金丹桂一样的东西,这东西还日日都放在家里,就觉得白准真不是普通的胆大。

“有些也过了。”白准撑着头,想一想,“就是懒得烧。”

霍震烨一时失语,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他叹口气:“等你有精神的时候,把这些坛子挑一挑,我拿去烧了。”

总不能一直摆在阁楼上。

霍震烨说完,把自己画给白准看,时间太紧,他没画完。

一张方寸大的白纸,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

画的是云中苍龙,只勾了线条,还未细画,但龙身已有云海翻腾之意。

白准的目光落在龙目上。

霍震烨侧头看他脸『色』,笑了:“怎么样,我这徒弟能收吗?”

白准哪容得他骄傲,把纸一搁,阖上眼睛:“画得还不错,暂时先当学徒,还得看看,你有没有

这根骨。”

白准躺回床上,阖上眼睛,那块人皮,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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