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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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人们的声音从嘈杂到寂静，年幼的女孩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拖出门外，堆成一堆无人问津。
隔壁爸爸的怒吼声已经沉寂，安静下来的同时，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开门声，脚步声。
开门声，脚步声。
开门声。
艾尔维斯站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在这种场景中，哪怕他眨一下眼都仿佛是禁忌一般。
“大哥哥？”艾尔维斯突然被惊醒，他慌忙的用手摩擦着衣服，想蹭去身上的血，却越抹越乱，大片的猩红在黑色的布料上蔓延开来，聪慧的白狼也有些手足无措。
“别看……”
汀丝莉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走了几步，忽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艾尔维斯心中一紧，连忙上前。
“别过来！”他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小女孩扶着墙站了起来，纵使双腿还在发抖，也一步一步挪到了艾尔维斯面前。
她伸出手，轻轻放在那些血迹上，再拿下时，洁白的小手已经沾染了血污。
汀丝莉抬起头来，和艾尔维斯四目相对，就这样看着，慢慢的伸出手，搭在艾尔维斯的脸上。
“大哥哥，为什么你要露出这种表情呢？”
对啊，明明一切都是自己做的，科索格家族的血脉仅剩下眼前的小姑娘了，一夜之间全族灭门，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杰作啊。
可为什么对上这双眼睛时，自己却只想逃避呢？连自己做出的事情都不敢去面对，难道拉普兰德家族未来的继承者，竟然是个懦夫吗？
“小恩，小利，亚瑟叔叔……爸爸。”汀丝莉念出一个又一个名字，每句过后，她的声调就提高一分，颤抖一分。
“全是大哥哥做的，对吗？”
“那又怎样？”暴戾的语气掩盖不住他的慌乱：“无论何时无论何人，背叛都是永远不可能被原谅的。”
汀丝莉看着凶恶的艾尔维斯，小手在留下一道血痕后垂下，后退几步，来到了窗前。
艾尔维斯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他很迷茫，要放走她吗？没有人能保证她会做出什么，如果事情发展到最糟糕的境地，那么家族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要杀掉她吗？
似乎有人在回答他，你舍得吗？
你舍得杀掉一个曾被你亲手救下，曾陪你在夕阳下漫步，曾与你许诺未来，曾在你背上安睡的女孩吗？
相隔不过二十步，对于艾尔维斯这种实力的人来讲，二十步，须臾之间。
他的右手握上刀柄。
汀丝莉看着他。
艾尔维斯一拳砸在了墙上。
“走，别让我再见到你。”
聪明一世的艾尔维斯终于犯了糊涂，他知道自己会为这句话付出什么代价，也知道家族会为这句话付出什么代价，但他不后悔。他只是想遵从自己的本心，让汀丝莉离开这里，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那样的话，大哥哥会被惩罚吧？”汀丝莉从一开始时就摇摇欲坠的眼泪终于落下，一滴滴敲在艾尔维斯心里：“况且，我又能去哪呢？”
一个年幼的孩子，离开了她的家人，又能去哪呢？
“大哥哥，谢谢你曾经陪我度过的那一天，我很开心。你……你可以带我去见爸爸吗？我想他了……”话到最后早已哽咽。
艾尔维斯第一次不敢拿起自己的刀。
“我做不到。”
“做不到对一个没有威胁的孩子出手，是吗？”汀丝莉拉开地板，竟是一处暗格。
她在下面取出一把和她身体素质相当匹配的刀，摇晃着指向艾尔维斯。
“亚瑟叔叔偷偷教过我，现在的我有能力杀掉你。”她咬着嘴唇，目光坚定。
“你到底想做什么？”艾尔维斯爆发了：“我可以派人照顾你，你的衣食住行都不会有困难，给我好好的活下去啊，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小女孩温柔的笑了：“我还记得那天大哥哥带着我去坐过的旋转木马，那是我第一次，第一次那么开心。”
艾尔维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只知道自己钻心般的疼痛。
“我也还记得，和大哥哥第一次见面时，我被坏人抓住了。那时的我真的好怕好怕，幸好大哥哥来了呢。”
曾经在自己手上得以延续的生命，又将在自己手中消散。
“我不想让大哥哥为了我受到惩罚，但是……”她垂下了眼眸：“爸爸的仇，我不会忘记的。”
汀丝莉握紧了刀：“就像现在这样！”
她带着掺杂着颤音的喊声冲过来，艾尔维斯能在她身上找到至少五处破绽。
他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而是避向了一旁。
一次次攻击，一次次闪躲。
汀丝莉停了下来：“大哥哥，没有听懂我的话吗？”
“我真的会杀了你的啊！”
艾尔维斯刷的一声抽出长刀，他面容的肌肉抽动着，用尽平生的力气举起了刀。
两道身影交叉而过。
“清点完毕，人数……”纳丘把尸体的数量清点了一遍，正要皱起眉头时，便见到艾尔维斯抱着什么从楼中走出。
“人数准确，任务完成。”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艾尔维斯把怀中的东西轻轻放下，纳丘才看清这是个小女孩，神情放松，如同睡着了一样。
在他观察的时间里，艾尔维斯已经用刀开始刨坑。
“需要帮忙吗？”艾尔维斯没有说话，默默的让开一个地方。
在众人的努力下，一个足够装下一人的坑被挖好了。他们不知道挖这个坑做什么，只是看见两位领导都在忙于是过来搭把手，在想问些什么的时候被纳丘拦住了，又看了看艾尔维斯的表情，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艾尔维斯把汀丝莉轻轻放进去，给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随后又拿起一个铲子，缓缓的把泥土填上。动作轻柔，似乎怕惊醒了她。
收队时，艾尔维斯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他眺望着远方，仿佛可以看到那日的夕阳。
他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几句话。
“苹果糖很甜，非常甜，超级甜。”
女孩带着微弱的呼吸，拉下他的衣襟，轻轻吻在脸上。
“下辈子，让我嫁给大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