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他们的世界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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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坂口安吾还算稳得住, 即使暂时升职无望，但在工作上还算尽心尽力。这一次内务省将种田山头火都派过来，他将坂口安吾带在身边, 就是想要趁此机会让他多攒些功劳。
毕竟，不会有比「堕落论」更方便的情报收集能力了。
种田山头火计划得挺好, 坂口安吾也相当有干劲, 奈何现实太坑, 今早他们赶到这边后, 坂口安吾就摸了一块战场范围内的石头, 刚发动了异能力，他就闷哼一声, 一头栽倒，像是遭受到了什么可怕的冲击。
种田山头火能怎么办，当然是找医师给他看看身体，出师不利也就罢了，连小命都赔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那个依旧昏迷中的坂口安吾，种田山头火不禁长叹一口气，转而又道：“除了这些人以外，东京高专是不是还派了两个学生过来查看情况？他们怎么样？”
“高专二年级生,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二级咒术师，实力堪比B级异能者, 性格上, 七海建人稳重, 灰原雄乐观, 具备良好线以上的社会责任感。”蓝西装助理明显早有调查, 说起来头头是道, “他们是本次恐山事件嫌疑人五条悟的学弟，据说关系不错。”
“值得拉拢又不好拉拢啊。”种田山头火喃喃，“继续盯着，多给暗示，能拉拢最好，无法拉拢也不要交恶。”
“是，长官！”
临近过年还要被叫来加班做任务的七海建人忽然打了个喷嚏。他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一旁的灰原雄也跟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唔，一定是有人在想念我。”灰原雄用力地揉了揉鼻子，然后开始唉声叹气，“夏油前辈还不回电话，他是不是也遇到什么麻烦了？没事的，嗯，前辈们是最强的，什么麻烦都不是麻烦！”
七海建人神情严肃地梭巡着周围，试图从这破破烂烂的恐山废墟中发现点什么痕迹。可惜，这山塌得太彻底，曾经封印了堕神的地宫都被压在了碎石废墟中，以着咒术界目前的实力，短时间是没办法没办法将那些碎石移开。
废墟上遗留下来的力量残秽让探查现场的咒术师们心中骇然，有点庆幸接了这个任务的是五条悟。
残秽中，有市子木乃口中堕神的力量，哪怕只剩下残留的一点，目光触及，仍是能够感知到那腐朽可怖又毁灭性的力量，比之任何记载之中的特级诅咒还要可怕。换了咒术师过来，可能初见面就要被对方碾成渣滓了。
倒霉蛋坂口安吾会昏迷，就是因为现场遗留残秽的原因。
坂口安吾这些年跟着种田山头火，虽然主要处理的都是横滨那边异能者的案件，但诅咒横行的现实总是让他时不时遇到咒术师祓除咒灵后的现场。他不是没过那种现场的记忆，看到的都是咒术师上蹿下跳跟不知名存在战斗的画面。
「堕落论」物品记忆的能力并不能够让坂口安吾看到世界的一角真实。
这一次，坂口安吾对着恐山被破坏得最为严重的地方使用了异能力，原本是想要看看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到底做了什么，并没有寄希望于看到与五条悟战斗的不知名堕神咒灵怪物。
万万没有想到，高位神明转化而来的堕神所遗留下来的残秽，完全不像坂口安吾经历过现场中那些咒灵留下的残秽来得无害。异能特务科故意隐瞒坂口安吾的异能力，本来是想要利用「堕落论」在咒术师和市子眼皮子底下收集情报，制衡咒术界，却不料直接被残秽来了一波精神攻击，要不是恐山市子救助及时，坂口安吾现在可不仅仅只是昏迷这么简单了。
目光扫过地面上的残秽，七海建人拧紧眉头，低声道：“应该尽快消除这里的残秽。这些残秽中遗留的恶意太强，灵感敏锐的普通人极易被缠上。”
被这种程度恶意缠上的普通人，极易成为那些诅咒的目标。
灰原雄叹了口气，道：“但是，那些……”神秘兮兮地比了个手势，“想要留着这些残秽当证据呢。”
什么证据？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七海建人嫌恶地皱了皱眉，果然，咒术师都是狗屎！真不知道自己从浮世绘高中转学回咒术高专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天空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响。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下意识抬头。
“诶？！”灰原雄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地道：“障子门？”
天空中居然出现了障子门？
天空之上，差不多百来米的高度，一道白底紫莲纹的明障子门出现，那一声巨响正是障子门向两边开启时发出的声响。
紧接着，一道身影，不，确切地说，是两道身影。
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正从明障子门中冲出。而在他们冲出明障子门的那一刻，绘着紫色莲纹的明障子门轰然合拢，悍然将某种可怖的紫黑色雷霆关在了门的另一边。
那人是——
“五条前辈？！”灰原雄下意识上前一步，脱口惊呼，“还有夏油前辈！！！”
从明障子门跳出，怀中紧紧抱着夏油杰的五条悟安然落在了地上。
五条悟苍蓝色的六眼紧紧盯着夏油杰，虽然六眼让他看到夏油杰已经抓紧时间修复了身体的伤势，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还好吗，杰？”
“我没……”夏油杰本想说没事的，但看着五条悟担心的表情，水润润的眼睛，他不禁抬手摸了摸五条悟的下巴，说了实话：“有点疼，但还好，未来很多天里，又需要悟好好保护我啦。”
五条悟收紧手臂，斩钉截铁地道：“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好好保护杰！”
“好，听悟的。”夏油杰笑眯眯地拍了拍五条悟的手臂，示意道，“先放我下去，我收点东西。”
五条悟小心翼翼地放下夏油杰，看着他摸了摸地面，发动了术式，再一翻手，一颗檀色的硬珠出现在他的掌心里，然后被换到左手戴着的手串中。
很好。当年化为地宫用来镇压伊邪那岐的躯体被成功搓成了灵玉。
之前的手串在打伊邪那岐的时候崩断了，用来做掩饰的珠子不知道崩哪儿去了，这一串是新的，加上这一颗灵玉，目前是三真十一假。
收回了灵玉，夏油杰扫了一眼好歹原来也算得上是风景名胜的前恐山现小山丘废墟，满意点头道：“这一回，他应该死透了。”
被封印千年，又是堕神，又是自爆，还被缘一砍了一刀，即使他可能打着趁自爆逃出一缕神魂的小算盘，缘一那一刀下去，也足以湮灭他断尾求生的可能性。
不愧是他的兄弟，干得漂亮！
不过，这里的残秽需要好好清理一番，免得从残秽中生出祸津神来。祸津神可比咒灵麻烦多了，一般咒术师阴阳师还真对付不了。
夏油杰看着眼前的废墟，只觉得神清气爽。
“夏油前辈！五条前辈！”
就在这时，熟悉的呼喊声响起，是灰原雄。
夏油杰和五条悟同时转头，只见一身高专校服的灰原雄一手拉着七海建人，一手奋力挥舞，拔腿就向这边跑来，脸上满是兴奋。七海建人被拽着跑，满脸无奈。
“呦，灰原，七海！”夏油杰挥了挥手。果然，比起平行世界十年后没有灰原雄这个好搭档而社畜化的七海建人，还是眼前少年版不缺搭档的七海建人更有活力一些。
“夏油前辈，五条前辈。”灰原雄跑到近前，看着完好无损的两位前辈，他忍不住松了口气，道：“太好了，你们没事。”
“我们当然没事。”五条悟揽住夏油杰的肩膀，得意洋洋，“我们可是最强的。”
“没错没错。”灰原雄比出一个大拇指，欢快地附和道：“前辈们是最强的。”
他和七海要加油！
一旁的七海建人冷静地道：“现在是2007年12月27日下午15:13，昨天下午恐山发生了8.1级大地震，伴有火山爆发，山体坍塌，恐山原本800米海拔现只剩下300米左右，咒术界派来包括我和灰原在内，共有三名一级咒术师、两名特一级咒术师，七名二级咒术师……”
咒术界的咒术师等级考评需要通过两座咒术高专进行推荐和考核，但有些世家出身的咒术师未经高专考核，不受咒术总监会指派任务，只有推荐，实力没问题，那样的咒术师就会加上“特”来进行区分。
“政府派来的赈灾人员以一位名叫种田山头火的官员为首，他手下有一个助理坂口安吾在抵达当日就昏倒在恐山上，疑似灵感过高，但根据恐山市子的诊断，他是受到了精神冲击才会昏迷不醒。”
七海建人不知道五条悟和夏油杰又干了什么事情，天空上居然会开出障子门，然后来一把从天而降，但从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肯定麻烦事一堆。
为免让他们遭遇情报不足的麻烦，七海建人只得长话短说，以着最快速度让这两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灰原雄显然明白七海建人的打算，跟着见缝插针地补充，务必让两位前辈了解恐山的现状。
七海建人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口气跟五条悟和夏油杰说这么多话，然而……
“夏油前辈，五条前辈，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们？”七海建人一脸戒备地看向两人，身体微侧，下意识将灰原雄挡在了身后。
“……啊，就是觉得，七海和灰原果然都很可靠呢。”夏油杰笑眯眯，弯弯的眉眼透着狐狸似的狡黠，“你们真的帮了大忙呢。”
七海建人：“……”
他信了夏油前辈的邪！
灰原雄却很高兴：“真的吗？那太好了！”
夏油杰笑着看了五条悟一眼。
虽然可能会对不起夜蛾老师，但是，这么好用又贴心的学弟，千万不能放过。
这一次的穿越情况明显比上一次要好，时间流速并不一致。原以为会错过对菜菜子美美子惠和津美纪的新年承诺，却不想，他们在那个世界渡过了八天，这边却只过去了一天，距离08年的新年还有四天时间。
只是，他们这一回打伊邪那岐，闹出来的声势大了些，不仅咒术界派人过来调查，就连政府也派了专员。
不过，比起这些势力的窥探，真正麻烦的其实是——
唇角带笑的夏油杰目光一瞥，看向恐山碎石废墟旁的树林。
却见树林前不知何时正站着一个身穿黑底百花与蝴蝶花纹大振袖和服的少女，少女黑发血眸，梳着姬发式，五官清冷秀丽。
少女的身上，带着黄泉鬼神特有的气息。
一个眨眼之后，少女隐没在密林中，消失无踪。
果然，他与伊邪那岐在中津国一战，虽然伊邪那岐的力量堕落后偏向妖魔，若非极其熟悉或是亲眼所见，鲜少有神会将那股力量跟曾经的众神之父联想到一起。但夏油杰使用了伽罗那杰的力量，虽然不够完整，但身在黄泉的鬼神岂会感知不到这与黄泉津大神系出同源的力量。
黄泉神国的主人是母神伊邪那美命，但她清醒的时间太短，不足以好好地管理黄泉，所以，黄泉有一个实质性的管理者，就是阎魔。
阎魔是第一个死亡后被牵引到黄泉的人类，彼时的黄泉还不是黄泉神国，轮回法则也没有树立，黄泉只是死后灵魂游荡的地方，被视作扔垃圾的污秽之地。
阎魔天生与其他死后浑浑噩噩的灵魂不同，她足够聪明，不甘心永世被困在这么一个破烂地方。虽然无法离开黄泉，但她认为那里的环境有改善的空间，游荡的鬼魂也不一样要彼此搏杀直至湮灭。
后来，在伊邪那美命坠入黄泉之后，阎魔第一个向她投诚，还率领鬼兵追杀过伊邪那岐。
伊邪那美命感念她的忠诚，爱惜她的才华能力，便将她转化为黄泉神国的第一个鬼神，对她委以重任。她与伽罗那杰的关系还算亲近，算是看着他长大，名为主从，情感上算是他的长辈。
中津国中出现了伽罗那杰的力量，阎魔定然会前往他的神殿中探查他本体的情况，再派黄泉使者来到中津国调查。
夏油杰一脸冷静。
没事，就说他想来中津国散散心，所以在十七年前转世一次，这不算什么大事。
至于千年前散心一回却遇上伊邪那岐轰轰烈烈地打上一架，重伤回黄泉修养。千年后去中津国散心时又遇上伊邪那岐，轰轰烈烈地又打上一架……这叫孽缘。
不看原因和过程，只看结果，他与伊邪那岐之间，赢的神是他，阎魔即使想念叨他不该以身犯险……反正他已经犯完险了，老实认错又不丢神。他这些年在夜蛾正道的手底下，被骂被捶被罚之后虚心认错诚心不改的情况还少吗！
夏油杰厚着脸皮想道：果然，这事儿还得看人类的。前几世揣着神明当人类只能算是形似神不似，这辈子失忆了十七年，他这人类反而当得得心应手起来。
天空出现未知明障子门，失踪一日的特级咒术师五条悟现身，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算是第一目击者，但绝算不上是唯一的目击者。
负责调查的咒术师们，以种田山头火为首的异能特务科成员先后收到消息，都想找五条悟问个清楚。只可惜，他们的消息灵通程度到底不及长年驻守恐山的市子。有当地游荡的灵当耳报神，市子木乃抢在他们之前在恐山废墟上堵到了五条悟和夏油杰。
市子木乃看了一眼夏油杰，旋即像是被烫到了似的飞快移开了视线，然后对五条悟道：“五条小子，恐山下封印着一个作恶多端的不知名堕神，封印随着时间流逝而出现问题。老身虽然竭力修复，仍然还是让堕神脱逃。你是为了阻止堕神彻底脱逃而与他战斗，恐山遭厄，实属不可避免。”
至于那神叫什么，战场中途又加入了谁，市子木乃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不管谁来问，她都是这个答案。
夏油杰了然，他看了一眼五条悟，挑了一下眉头，道：“我也是听说恐山这边出了事，悟下落不明，所以才跑来。因为我们……关系非比寻常，所以我找得到悟，最终和悟从空间罅隙中逃了出来。”
五条悟知道夏油杰是半点不想跟恐山之前镇压的伊邪那岐扯上关系，当即配合地用感动的语气说道：“杰果然最爱我。”
眼见着这个跟远古堕神打了一场的疯批露出这么一个恋爱脑专配的表情，说着这么肉麻恶心的话，市子木乃不禁露出了一个被齁到的表情。
真是够了！
要不是猜出夏油杰可能是千年前初代恐山市子追随的那位殿下，历代恐山市子就是在为他镇守封印，她才不想帮着这两个砸了恐山的家伙善后。
有身为苦主的恐山市子出面，不管是心怀鬼胎的咒术界来人，还是有心借题发挥的异能特务科长官，不得不看着五条悟一脸大义凛然，公然抄袭少年漫主角语录，给自己临时艹了一个爱与正义人设，稍微了解一点五条悟脾性的人都恨不能自戳双目。
再有一个夏油杰配合着秀恩爱，以示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多么合情合理又合法，他们再追究是多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后，高层派来的咒术师们还好，他们听闻过五条悟和夏油杰凑在一起时是多么得无法无天让人暴躁，但到底隔了一层的异能特务科长官种田山头火算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种田山头火捂住心口，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两个名声在外的特级咒术师。情报科的人到底是眼睛瞎了还是手抖了，这两人这么破烂的性格，为什么情报上一点都没提。
五条悟这叫冷漠威严？
夏油杰这叫温文尔雅？
他信了他们的邪！！！
种田山头火当然一点都不相信五条悟和夏油杰口中的鬼话，但唯一可能给出证据的坂口安吾在不合时宜地昏迷中，一时之间，他竟然完全找不出可以发挥的借口。
尤其五条悟多来了一句，表示看恐山损失不小，他愿意出钱帮忙重建。而市子木乃做惊喜状，还认真道谢了。
种田山头火：无耻！
他眼睁睁地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带着两个学弟，打着任务后需要好好休养的旗号，坐上五条家派来接人的私人飞机，就那么飞走了。
飞走了……
“这还有天理吗？”种田山头火不禁向自己的助理发出了灵魂提问。
蓝西装助理迟疑了一下，小声地道：“将那两位特级咒术师换算成异能者中的超越者……”
自说自话算什么，当初异能世界大战中可是有七个超越者扇了全世界政府的脸，强行结束了战争。
种田山头火默了一下，片刻后，他从袖子中抽出一把扇子，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自语道：“是我想岔了。”
他在异能特务科中虽然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但也只是三把手，不仅上面有局长和副局长，与他平级的还有一个。他一直以来负责的是监控异能者，盯着咒术界的另有其人。他之前原本是要处理涩泽龙彦无故回国，还又在横滨搞袭击的事件的，但不知为何，上头突然抽调他来恐山。
咒术界的情报资料都是他在来的路上看的。因为岛国吃过没有超越者而战败的亏，异能特务科多年努力也没能将涩泽龙彦培养成超越者，种田山头火下意识中没将五条悟当成超越者级别的强者，反而当成了绫辻行人这样需要监控起来的危险异能者。
事实上，这两者的区别大了。
“还是得从长计议啊。”种田山头火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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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术界、异能特务科外加一个有着当地政府力挺的恐山市子，就恐山坍塌的责任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吵。最终，被封印千年临了还来了一场自爆泄愤至今佚名的堕神领取全部责任，为他本就雪上加霜的名声更添山洪泥石流。
市子木乃一脸稳重地拨弄着手中的念珠，心道神都死透透了，难道要为了死掉的他得罪活着的转世神明和咒术界六眼神子吗。
更别说对方还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堕神。
可惜五条悟这一次的任务金被反手打回了市子木乃那里，作为五条家慷慨帮助恐山重建的一部分资金。
这些风风雨雨，完全没有打扰到搬家到东京过新年的一家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