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思考人生第1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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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黑眸的巫女看着抛弃了所有的优雅矜持跟五条悟扭打在一起的夏油杰，略微回想一下源氏祖籍中所记载的老祖宗源克杰的形象，嘴角微抽，干巴巴地道：“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夜蛾正道努力克制自己的视线，尽量不看那两个已经正式开打，拳脚相加的混账学生。加持了咒力的普通攻击肆无忌惮地将在周围的东西碾压成碎片，给本就因承受了魄魕魔数波攻击而破破烂烂的场地雪上加霜……等等，刚才那一下是「黑闪」吧？
连「黑闪」都使了出来，他们两个可以的！
夜蛾正道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为咒术界的对外形象哀叹三秒。不过想想夏油杰已经是源氏的人了，这么一算，诶嘿，原来是两边一起丢脸啊。
他心里忽然就平衡了。
心里平衡后的夜蛾正道主动邀请比嘉琴子商量魄魕魔事件的后续。目标魄魕魔已经被夏油杰收服，扭曲出来的灵场已经消散，但受伤的人需要救治，遗留下来的残秽需要清除，而差点被魄魕魔占据了身体的田原知纱需要一个彻底的身体检查。
咒术高层是一群因循守旧的胆小鬼，这话是五条悟经常说的，夜蛾正道虽然嘴上说着让五条悟注意措辞，但心里其实蛮同意这个说法的。
过于老一套的高层十分忌讳新事物，一有什么超出他们掌控的存在出现，从来是死刑-秘密死刑-立刻执行三连发。
田原知纱最好只是被附身，如果是容器，她绝对会被高层盯上。
理由，夜蛾正道都帮他们想好了。
这一次是魄魕魔，谁知道下一次会是哪个邪灵咒物呢。为了避免某某邪恶之物得到容器为祸人间，她的死亡是造福这个世界，诸如此类。
夜蛾正道本心当然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以着他的身份能力，不足以改变高层的决定。
高楼之上，将整个驱魔仪式和种种变故都收入眼中的酒红长发少年静默许久，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太渺小了。”
少年站起身，喃喃自语：“得见故人虽然略有些惊喜，但是……”
跟六眼拼拳脚时虽然展现出了超高的近身格斗术，让人惊艳，但打了一会儿就从拳脚相加变成掐脸拧耳朵是什么鬼？
记忆中那端坐于神殿之中，优雅沉静的皇族贵公子形象迸裂开无数道裂纹，伴随着清晰的咔嚓声，在少年的记忆中哗啦啦碎了一地。
难以想象，曾经在神殿之中茕茕独立，一双紫色凤眸漠然俯瞰这个人间，无悲无喜，连心声都是一片空白的殿下，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太渺小了。”
少年轻声重复道，会被这些无用情感触动的殿下，太渺小了。
***
不知道自己被多年前认识的人来了一波渺小三连发，被五条悟的无理取闹引出了些火气的夏油杰撸起袖子就是打。因为入夏之后接连不断的任务，两人差不多有半年时间没有进行这种热烈的友情互动，一动起手来就有些上头，越打越兴奋，等夏油杰勉强冷静下来的时候，旁边的公寓大楼都被他们打穿了。
场地内的受伤灵媒、工作人员包括高专第一保姆夜蛾校长都不在这里，他们将整个场地都让给了他们两个。
夏油杰：“……”
就很离谱。
走神的那么一会儿功夫，五条悟成功将夏油杰反扣着手，按倒在地上。
“悟……”
夏油杰本想喊休战的，但是，五条悟这个小混蛋占据了上风之后，自然要趁机占便宜啊。夏油杰刚喊了名字，对方手就伸了过来，直接捏住了夏油杰一侧的脸蛋。
夏油杰：“……”
“嘿嘿，让我逮住了吧。”五条悟咧开破了皮正在流血的嘴角，连反转术式都没用，染血的笑容得意又猖狂。他手指微微用力，对着夏油杰的脸蛋又捏又扯，还得意洋洋地叫嚣，“让你背着我偷跑，让你不回我短信，让你不回我电话。我告诉你，杰，今天你不道歉忏悔并保证绝不再犯，悟哥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夏油杰：“……呵。”
屈膝，膝袭，成功将压在他身上的某人掀翻过去，一侧脸颊微红的夏油杰扑了过去。他摒弃了近身格斗术的种种技巧，直指五条悟的耳朵——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这白毛挚友的耳朵最敏感了，碰一下就发红，捏一下就喊疼，拧一下……刚才没哭出来，绝对是他用的力气太小了。
重来！！
最终，两人没有将无辜的公寓楼夷为平地还是多亏了夜蛾校长忍无可忍后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临时帐篷里，夏油杰脸颊通红，五条悟耳朵通红，两人齐刷刷地跪坐在夜蛾正道的面前，安静如鸡。
夜蛾正道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脚边是戴着拳击手套暴打恶灵数只的丑猴子咒骸。咒骸黑色的豆豆眼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两只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这是来自于咒术高专校长手下第一咒骸的蠢蠢欲动。
无论是六眼神子还是转世神祇都无比乖巧地跪坐着，半点也不想脸接咒骸暴击。
好半晌，总算喘匀了气的夜蛾正道放下手，他先看向夏油杰，关心一下离校四天的前学生。
“杰，你在源家这些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夏油杰乖巧回答，“源家上下都很恭敬。”
老祖宗回家，就问哪一个敢不恭敬。
“杰是入赘源家了吗？”五条悟忽然开口，语气轻松。他歪着头，看上去似乎只是单纯好奇，但隐在墨镜后的苍蓝眼眸却是一片慑人寒意，这是针对偷走了杰的源家的。
“不是入赘，是回归。”夏油杰纠正。
“严格算起来，‘我’和源家血脉同源。”
血脉同源的其实是上一世的他。
“源家一直希望我回去，刚好，前些天，我觉醒了阴阳师的天赋，而源家有点东西于我有用。”
“上一个任务出了点事情，我有些不愉快，就任性了一回。”
并不完全是这个原因，但这确实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五条悟炸起来的白毛柔顺下来。他就说嘛，杰和他是最强的，怎么可能会被源家拉拢走。哦，源家是杰的本家啊，那就没有问题了。
到底出身封建大家族，五条悟虽然相当鄙夷某些陋习，但他并不觉得有能力的分家人回归本家有什么问题，他只会考虑一些别的东西。
“那以后源家是杰做主吗？”
夜蛾正道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做主源家？虽然夏油杰原来有着源家血脉的这件事出乎了夜蛾正道的预料，但当家做主什么的，他记得醍醐源氏已经定了少家主吧？
然而，让夜蛾正道目瞪口呆的是，夏油杰点头了。
“家主不是我，但他们都听我的。”
老祖宗兼供奉神明的话，源家哪一个敢不听？
直接打死！
“那行吧。”五条悟垂下眼，刚才还叫嚷着夏油杰是负心汉骗子的六眼神子低声道：“虽然杰退学偷跑，但只要杰高兴，我、我应该为杰高兴的……”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抬起手，摸向五条悟的额头，脱口道：“悟，你的脑袋终于连反转术式都挽救不了了吗？”
这么通情达理还莫名有点委曲求生的话从五条悟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比夜蛾老师张口甜言蜜语还要可怕啊。
五条悟大叫：“杰！”
见五条悟露出平时的表情，夏油杰这才松了口气。他揉了一把五条悟的头发，轻笑着道：“抱歉，悟，我逃走了。”
从人类咒术师的生活，从跟五条悟之间，曾经的他无法想象的深厚感情中，逃走了。
悟他得……从现在开始，习惯他的缺席。
这是他唯一能够为九世轮回中这唯一的挚友做的。
五条悟的心中猛地一跳。
他直觉，杰说的“逃走”绝不仅仅是离开咒术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