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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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思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因为他终于看到，一个女人对他的爱……
他也看到了，一个女人在大雨倾盆的日子里，为他撑起一张洁白的伞，
李长思笑了，甜蜜的笑了。眼睛也在模模糊糊的情况下缓缓闭上。
就在李长思的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就在李长思对着朦胧的身影想站起来张开双臂的时候……
却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扶起来，随后听见一个愤怒的声音，“见虎，砸烂桃花庵的大门……”
砰……
牛见虎嗷嗷一嗓子之后，一脚踢开桃花庵的大门。
“怀亮，门开了……只是……怎么有具棺材……”
当桃花庵的大门被打开之后，李长思的眼神是直的，他似乎已经看不清面前的一切，模模糊糊的……胡乱的伸出自己的双臂，想找到那个为他撑伞的女孩……
诵经的尼姑们，被突如其来的破门声惊吓不已，几乎尖叫着看向门口。
却发现一个壮实到不能在壮实的男人踢开门，随后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撑着伞扶着李长思一步步走进了桃花庵。
“李长思，这里不欢迎你……”一个年轻的尼姑愤怒的看着半昏迷的李长思。
“李长思，如果不是你，静安已经是桃花庵的主持了……如果不是你……静安也不会寻死……你走……永远不要踏进桃花庵半步……”
李长思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胸口堵的要死，想说话却一直说不出来。越是着急越是难以开口。
哇的一声……李长思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哎……一声叹息在一众尼姑的中心响起。
随后，就看见，棺材遮挡的方向，一个四十多岁的尼姑缓缓站起身，在她的眼角还留着为躺下的泪水……
“李施主，桃花庵原本不欢迎你……”尼姑双手合十，在雨中给李长思施礼，“既然你来了……那就陪着静安走完最后一程吧……”
有尼姑为妙玉师父撑起伞，妙玉师父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递给李长思，李长思的手脚发软，根本抓不住信笺，程怀亮找来牛见虎，“见虎，打开书信……”
牛见虎打开书信，没有读出来。因为里面只是一句诗，他读也读不懂，只能是打开放在李长思面前。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为什么？我们……错了吗？
李长思跪在静安的灵牌前，不住的发问。
程怀亮和牛见虎都没有阻止。牛见虎或许不懂，可程怀亮却懂。
一个尼姑，一个勋贵，两个人注定不是一条船上玩耍的情侣。李长思有自己的爵位，静安有自己的德行。
李长思不能丢掉自己的爵位，静安不能放弃自己的信仰……可偏偏这尘世间没有两全的方法……所以，不负如来不负卿……静安选择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遗憾都留在心底，离开这个世界……
今生，我们正年轻！
今生，我们却遥不可及……
“长思，你画好了吗？”
李长思响起，二人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李长思想给静安画一张画像，虽然静安反复的拒绝，可最终还是败给了李长思。
寥寥数笔，却把一个羞涩的女孩勾勒的出神入化，眼睛中似乎还有别样的波动……
原本是一个优雅端庄的女孩，谁知道在远处，却一望无际的沙丘，沙丘上还有一只白色的骆驼……
“长思，你画的真好……太像……太像我了……”
静安看着李长思的画卷，突然没了话语，声音就像是卡在喉咙，逐渐变得哽咽起来，“长思，佛说心中有物才传神……你心里可不可以没有我……”
李长思手中的画笔掉在地上，原本失落的脸上突然变得更加失落，可语气依旧温柔无比，“我自幼受工部尚书严厉的大人真传……画什么就像什么……我是凡夫俗子你是佛陀……怎么可能爱上你……”
那一刻，李长思觉得自己很冷清……
明明大家心里都懂，为什么要无所畏忌的去逃避？
李长思不想伤害静安，静安也不想伤害李长思，“长思，我走了……”
“好……”
“长思……”程怀亮的声音也有些哽咽，“缘分是本书，翻得不经意会错过，读得太认真会流泪。既然她走了，那我帮你补全你们的缘分……我帮你补全静安没有说的……那是她不想放弃信仰……憋在心里的……”
牛见虎不懂程怀亮要做什么，可当程怀亮一伸手的时候，牛见虎还是一伸手，从靴子里掏出来一把匕首递给程怀亮。
程怀亮接过匕首，看着大雄宝殿内那尊佛，口中呢喃，“你是逼着我灭你……”
就在六米多高的金身佛像上，程怀亮一字一字的刻下：
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
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
静时修止动修观，历历情人挂目前，
若将此心以学道，即生成佛有何难？
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
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不观生灭与无常，但逐轮回向死亡，
绝顶聪明矜世智，叹他于此总茫茫。
山头野马性难驯，机陷犹堪制彼身，
自叹神通空具足，不能调伏枕边人。
欲倚绿窗伴卿卿，颇悔今生误道行。
有心持钵丛林去，又负美人一片情。
静坐修观法眼开，祈求三宝降灵台，
观中诸圣何曾见？不请情人却自来。
入山投谒得道僧，求教上师说因明。
争奈相思无拘检，意马心猿到卿卿。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李长思或许发泄完了，朦胧的双眼也逐渐变得透明起来。看清楚了程怀亮在佛像金身上的留字之后，苦笑连连。
微微站起身，对着妙玉主持施礼，随后对着盛装静安尸身的棺材微微弯腰，口中更是大声诵道：“今日我李长思，在佛前立誓，我大唐卫国公李靖之子，游骑校尉李长思，今日娶静安为妻，如违誓言，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