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合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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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四贝勒府林林总总的倒是来了不少人。着早前便晓得了规矩，众女眷便是心中焦急，也都恍若无事般聚在后厅。
此时正眉眼含笑地同乌拉那拉氏奉承着。
现如今局势不明, 弘曦伴读的身份反倒愈发让人眼热了起来。
于世家大族来讲, 还不至于为一个当伴读的孙子彻底改变政治立场，甚至有些时候，为了家族利益, 舍弃个把子弟也是常事。但若真到山穷水尽阖家赋闲之时, 家中有个同贵人亲近, 起来的火种实在太重要了。
都说打小建立的情义最是珍贵, 虽有主仆之分，但只要好生经营着, 这情分到底做不得假。
这笔买卖，怎着都是合算的。
同样正着如此，弘曦反倒愈发要好规矩, 各位凭本事上位, 最后谁也甭去套交情埋怨什。
不不论这张脸意义如何，弘曦如今到底不是四贝勒府嫡次子罢了, 有资格前来以供挑选的人数被四贝勒府控制的死死的，一应俱不超毓庆宫那头, 最终来的也不实难以推拒的几家罢了。
其中除了推不的亲族，大多是老爷子那头即将致仕的老臣之后。
此时小小的蘅芜院中，弘曦小手背后故作严肃的站在台前，看着眼前高矮胖瘦不一的众小童们。
如今摆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一张张同的试卷。一般来讲, 阿哥伴读都要年长诸阿哥几岁，虽是玩伴，却也有照看的意思。如今在场诸位。最小的也有五岁打底了, 一些简单的字还是写出来的。
弘曦同胤禟出题时也特意注意了这一点，而且绝大多数也只用勾选答案便好。
为保公正，弘曦还特意让众人各自领序号，巻中无需写上真名。
这般严谨，也让底下众人彻底信，这位阿哥当真是只喜欢聪明孩子，当下有喜有忧。不这般年纪的孩子，多数都是被家里捧着长大的，到底还是欢喜的居多，众人短暂的惊慌后很快便跃跃欲试了起来。
可惜这份儿欢喜在碰到手上卷子时，大多都打了折扣。
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个更无争，小僧人分一个。问曰大小尚各几个？
今有一两铁器，一两棉花，孰重乎？
目之所及处有一巨石，汝费力推之，然许久纹丝不动，试问不借旁人之力，如何将其移至旁处？
等等诸如此类题目，让众人眼前默好的种种经史子集没了半点用处。
这时有些心理素质不佳的，手上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弘曦心里想找的可是以后帮自个儿处理数据，打下手的小伙伴儿。而对逻辑思维，甚至细心谨慎程度都有不低的要求。
一场考试后，弘曦坐在上首小椅子上低头看着手上的试卷，台下几人呈上来勉强看的也就人罢了。这还是官员子弟打小重视育启蒙的结果。
就在台下众人心生紧张之时，弘曦终于从一堆试卷中将想要的份挑出。一旁的小陈子继而开口唤道。
“号，号，二号！”
话音刚落，台下众位小童不免神『色』各异。便是早前家中早有叮嘱，有些依旧忍不住红了眼眶。
官宦家族的孩子，本就知事的早，自然明白此次家族所寄予的厚望，更是明白摆在眼前的是怎样一番前程。
作为阿哥伴读，等闲阿哥有错本人都要遭受挂落，更何况一个个在家中金尊玉贵的小爷，如今却要抢着给人当半个奴…………可即便如此，得宠阿哥们的伴读之位依旧让人抢破了头去。
为的是什，还不是眼前那份儿可观的前程，更何况眼前这位。
就在众人情绪或激动，或失望还未彻底反应来之际。 立马便有小内侍前去检查诸人的号码，早前为了防止中途有人代考，替换，便是一家所出，座位也隔得颇远。
期间更是有人时时盯着，不可谓不严格。
这一下更是打的众人反应不及，弘曦瞧着台下几位五六岁，红着眼却还是举止大躬身行退的小孩子，心下也不大落忍。命人将早早备好的小玩意儿送了去。
至于还有些眼中藏不住忿忿之人，弘曦也不在意，自身技不如人还在身份高出这多的人面前这般。
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弘曦同样备了份礼将人请了出去。
送走这些人，弘曦这将目光盯在余下的人身上，作为皇孙，身边最终留下的伴读也不两位罢了。
也就是说，眼前这人之中，终是有人要离开的。
人被这般略带探寻的目光盯着，又是这般决最终命运的时刻，不免心生紧张。
唯有最左侧一身靛青『色』短褂的小孩儿冲着大胆的笑了笑。而其两位俱是不敢抬头。
其中更以角落处一身墨『色』短褂的瘦削男童为最，今日往来诸人基本上都是各府嫡出子嗣，且不说受宠与否，这般小小年纪，眼神沉静，一举一动都尤为小心翼翼的却是极为少见。
而且弘曦注意到对从考试未开始起，便极少与旁人交流。行事半点不若旁人大，这不清楚的还以为是有人拿位不受宠的庶子来充数的。
弘曦诧异之下，不免朝对多看了一眼。一旁小陈子见状连忙上前准备将其身份告知，却被弘曦一手止住了。
既然立下明目，选择不报名讳，公平挑人，本人也要遵循其中规则，更何况倘若没看错，眼前这位应该是早前答的最好的一位。
小小年纪思维已经当缜密，却难得不拘于寻常，甚至于数学一道天分当是极好。试卷最后那道算数题，对也是当场之中唯一答出来的。
瞧着分明是诸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偏一笔字却是半点不差旁人。
非素日苦功不可得。
若是在家中不甚重视的境地下还有如今的为，又无品行上的失误，便是身份有差，也不忍将此良随意黜落。
更何况，送到跟前的，身份资料也一一看，理应无多大问题。而弘曦只诧异了一番，便不理会。
行为举止有差可以慢慢□□，思维甚至本人毅力却难以后天弥补。至于如何御下，那是以后的事！
没人注意到，弘曦眼神移开的瞬间，男童猛的松了口气，瘦削的身子微微颤了一颤。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紧接着又有内侍将早前备好的机盒一众零件儿带上。人眼含诧异之时，却见弘曦在一旁笑嘻嘻道:
“此乃宫中御造处特制之物，谁将们右侧的一堆零件最快拼成左手处的匣子，便是此次的胜出者。”
“无论用什子，前两个完成的便是本阿哥的伴读。”
此话一出，台下几人不敢耽搁，中间一位年纪稍长者甚至已经拿起零件参照一旁试了起来。
其余两人约莫是还在观察，不很快便开始一一试了起来。
半刻钟去了，人依旧一无所获。而这时令弘曦意外的是，最先选择拆开匣子的不是那位年纪稍长之人，更不是另一位颇为活泼大胆的小童，反而是角落那位从一开始颇为沉默的小孩儿。
也是被怀疑身份有异之人。
行为小心谨慎，遇事倒是颇有几分果决。
弘曦心中赞赏，这时候其两人反应来，见实在难以完成，也咬咬牙，不顾什宫中所出，开始学对拆了起来。
然而这拆也不是那好拆的，弘曦闲的无聊来回转悠了几圈儿，走到角落处时，却见脚下突然滚来了个圆型的木环。
往常的习惯使然，在周围人还未反应来之际，弘曦已经蹲下小身子，伸手将脚边之物捡了起来。
一旁稍显沉默的小孩儿瞪大的眼睛，在对或震惊，或无措的目光中，弘曦伸手将小木环递了去。
语气轻快的笑了笑。
“呐，拿好了！这些零件儿少了哪个都拼不出的！”
“阿………”
抬手止住了对下跪请罪的动作，弘曦无事人一般施施然抬脚离开。
角落处小孩儿眼眶微红，手中紧紧攥着手中的木环。片刻，又使劲儿咬了咬牙，埋头对着手中的零件儿卖力拼了起来。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这场比试以那位年纪稍长者出局，留下这两边一活泼，一分安静的两位。
哦，倒还是不错的组合。
“奴章佳玉衡拜见阿哥！”
得知自个儿选中了，早前活泼开朗青衣小孩儿行礼时眉梢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只一瞧便是在家中颇为受宠的。
而另一位则是中规中矩，还带着些紧张道:
“奴瓜尔佳安宏拜见阿哥！”
瓜尔佳……弘曦愣了愣，心中惊讶。这事儿不这存吧！
不按资料所说，对不是继室所出，生母还颇有些泼辣吗？怎就成这个小可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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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考试时间委实不短了，便是正厅里乌拉那拉氏都不免着人来瞧上一眼。西侧院儿李氏更是抱着自家弘昀口中含怨。
“正院儿里那位，挑个伴读倒是好大的阵仗！可怜我们弘昀………”
李氏出口的话还没说完，谁曾想素日沉默居多的弘昀却突然仰起头，略显沉静的目光直直的看了来。
“额娘是不喜欢两位表哥吗？阿玛早初也是给了人让儿子挑的………”
李氏登时一噎，半响讪讪道:“这一样嘛！那些个人，论身份还不及两位表哥呢？”
“里面不是有位户部侍郎幼子吗？”
弘昀微低下头，淡淡开口道，还记得选择两位表哥时，阿玛看上去其实是不高兴的。
“娘的昀儿啊，莫不是后悔了，忘了舅舅当初是怎照拂咱们的，便是人在外头，有什好的也巴巴使人稍来………”
“额娘，时辰到了，儿子也该去温书了………”
弘昀没多话，只身子微曲，恭敬行一礼。
李氏眼眶募的就红了起来，弘昀走后许久，依旧忍不住抓着一旁丫鬟的手喃喃道:
“我这都是为了谁，旁人照看的仔细，哪有自家人上心………昀儿身子又弱，我这当额娘的哪里放心的下………”
她只恨不得日日挂在身上好。
舅舅家的就算不好，总要比旁的上心许多。当她不晓得，那位侍郎家的，人家早前瞧上得可不是她们这里。
这个人便是身份在高，人是机灵得儿子的意，她哪里放心让这人日日跟着。说，除了正院里那位凉薄寡『性』的，哪个阿哥伴读不是先考虑自个儿娘家。
西院中，一众丫鬟们闻言纷纷低下头，沉默不语，心想这可是皇孙阿哥的伴读，一损俱损，有哪个不要命的敢不上心呢？
***
正院这头，一众夫人们早早便晓得了头一回结果，这会儿除了中选的位或忐忑，或激动好不煎熬，其余难免有些败了兴致。不都是世家夫人，交际应酬倒是不虚的，席间气氛倒还算活络。
此时弘曦一行几人带着一众侍从也正往正院儿里去。
一路上章佳玉衡倒是没什，这会儿甚至已经带入角『色』在弘曦面前逗乐了。这位不止头脑灵活，『性』子也活泛。偶尔还故意照顾一番一旁的瓜尔佳安宏，时不时将话头递去。
见这位虽然止不住紧张，但该回答的问题也实诚的答了，眼神也无闪躲之处。
弘曦这时候也觉得自个儿着实着了，虽对太子妃早前借势塞人的行径有些膈应，但眼前这位，只一瞧便知家中无甚地位。更何况对这般难得的天分与毅力………
浪费了着实可惜。
“安宏这般紧张，难不成是觉得本阿哥同玉衡会吃人不成？”
想通后，弘曦微微仰头冲对洒然一笑道。
瓜尔佳安宏虽小，但生活环境之故，早早便学会察言观『色』，这会儿哪里不晓得对这是接受自己了。
当即眼眶一红，复又拱手重重鞠了一躬，被一旁的玉衡眼明心快的揽了去。嘴上嫌弃道:
“哎呀呀，我说，咱们殿下这般气人儿，叫这个小老头拜来拜去………真是，得亏咱们殿下心里敞亮，不跟计较……”
一旁的弘曦心中不由失笑，这人帮人解围还不忘拍几下马屁，真难想象会是阿玛口中工部那位极是端正不苟言笑的章佳大人之孙。
还有这位瓜尔佳安宏，也不若旁人口中那般的愚钝非常………
弘曦心中不由摇了摇头，真是谣言害死个人呐！还是这小的孩子………
几人行至正厅，见弘曦身旁随着两人，而其余一位稍稍退后一步跟着，哪里还不晓得结果如何呢！
乌拉那拉氏瞧见一旁的安宏神『色』微顿了下，见自家儿子面上未有介怀这又恢复寻常。
***
不提成了的两位如何欢喜，一众夫人又是如何失落，深恨错了机会。此时毓庆宫里，得到消息的瓜尔佳氏主仆明明该高兴的，可这会儿子面上却是沉默居多。
“安宏这孩子素『性』孤寡，如今怕是…………”
谁曾想，她百般筹谋费心想得来的，却偏是这孩子有这份儿运道呢，便是瓜尔佳氏也未曾想到。素日里明朗大，聪明伶俐的安平未曾入选。
反倒是沉默寡言，『性』子甚至有些木讷的安宏得了那侄儿的青眼。
当初之所以提起对也不是为了不旁人说道什罢了。
“到底是姓瓜尔佳的，便是『性』子寡淡，日后真有那一日还置府上，乃至您这位亲姑母不管不顾的………”
一旁的桂嬷嬷忙安慰道。
软榻上，瓜尔佳氏却是神『色』倦怠地摇摇头。
“嬷嬷，太不了解我那新嫂子了，那人素来是个极狠下来的，尤其为了儿子………”
这是她早前对哥哥诸般行为虽有劝阻，却未真正出手干预的缘由。人都是有私心的，先大嫂早前对她诸般照顾，时时诲。大侄儿又是对拼了命生下来的。
她生怕养大了对的心思，更怕对于内宅中真有了权利，回头反倒对大侄儿不利。
可如今呢，枉她觉得自以为聪明，机算尽却一朝行错，终毁尽了在皇阿玛那里数年累积下的名声。
从得到消息，皇阿玛允许弘曦侄儿亲自去选“最聪明”的伴读之时，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殿下心中的骄傲，还有待四贝勒的情分远比她所想得要厚重许多………
想来明年毓庆宫中，怕是又要多上两位身份高贵，又帮她分忧的侧福晋了……
夜里，苍白的月光下，瓜尔佳氏怔怔的望着洁白的纬帐。
一步错，步步错，殿下说的不错，这世上最难计算的莫不人心二字。
***
瓜尔佳府
稍显偏僻的西侧院里，齐佳氏此时正紧紧抱着自家儿子，对一旁丫鬟所报，老爷又去了大少爷那儿甚至没有丝毫反应。
明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却要数年来屈居侧院，正院要永远留给个已逝之人。管家权利从来没真正握在手里。
明明今日是自家儿子大好日子，却等不来自家阿玛半个眼神。
“安宏啊！额娘要记住，这世上不拘是想得到什东西，都是要有代价的。”
齐佳氏一双大手颤抖着不停地摩擦着自家儿子瘦削的背部，出口带着些说不尽的坚道:
“宏儿如今成了贝勒府阿哥的人，可若要得到阿哥爷的看重，不比另一位有家族支撑，如今拿出来的不只有忠诚二字。”
这世上没有白拿的东西。
她早前为了给儿子争个好点儿的院子，付出了自个儿多年费心在继母手底下经营的名声，得了尖酸刻薄，小家子气的名头儿。
为了换个好点的先生，又付出了嫁妆里为数不多生母留下的珍藏。
这诺大而富贵的瓜尔佳府，又何曾给她们娘俩什。
“安宏！”
齐佳氏明明不二出头的年纪，眼下已经有了几道清晰可见的纹路。此时正死死盯着自家儿子略显稚嫩的眼睛。
“娘要记住，娘的嫁妆尽够咱们这些年的花销了。除了姓氏从来没从瓜尔佳氏得到什，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也从不欠们瓜尔佳氏什！”
“还有姑姑那人，心思最是难猜，但有一点，咱们娘儿俩绝计不在这人眼里。日后不论她说什，宏儿万万记住不要听也不要去信………”
“我儿日后只需要忠诚于殿下便是………且记住这世上没有白拿的东西…………而咱们如今，也没有旁的可给的了………”
想到今日里一身素服，笑着将东西递给的阿哥，瓜尔佳安宏流着泪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