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邵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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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梨本就轻盈,夜影又训练有素。
这番上马,倒是比白梨想象得要容易许多。
“拽好缰绳,但不要太紧,”苏越细细叮嘱道,“如果想要它前进,就夹一夹马肚子;要他慢下来,轻轻往后拽缰绳就可以。”
白梨点点头,依旧小心谨慎,不敢放松。
骑马在京川的街头,这般悠哉悠哉地闲逛,对白梨来说倒当真是头一回。
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叫卖的商家,嬉戏的孩童,款款铺就一副美好岁月的画卷。
白梨嘴角噙笑,好奇地看着人来人往。
身下的夜影与苏越的马并行,嘚嘚地走着,不急不缓。
“看什么呢?”苏越望了她一眼,忍不住问她。
白梨抿唇,小声回答:“从前不曾见过这些……”
便打住也不说下去了。
苏越知道,她从前身在妖禁之中,哪怕偷溜出来,这个胆小警惕的性格,也是断然不可能来这等热闹繁华之地。
心中一软,苏越问她:“前头有一处做衣服的店,在京川很有名气,你可想去看看?”
女孩子家的,大约会喜欢些好看的衣衫吧。
“我又不需要穿衣服……”说完就觉得哪里不对,白梨干笑了一声,“我是说,那个,我用不着,这样挺好的。”
越说越不对。
“哎嘿嘿,咱不是还赶路呢吗?”
苏越没有回答,白梨也闭嘴了。
“说起打扮,倒是昨晚……”白梨又想到了什么,“邵青是要出远门见什么人吗?我见他从前不这样打扮。”
苏越嗯了一声:“他要去见一个故人。”
“故人?”白梨八卦地凑脸过去,“谁呀?我昨儿听叶信三个儿子说,是邵青喜欢的人?”
苏越斜了她一眼,白梨下意识往后一瑟缩。
咳……苏越这个降妖大将军,无论怎么样,都也怕了这么多年了。
如今在自己面前,一个眼神,一句重话,都能让白梨下意识地瑟缩。
更别说苏越身上那股散不去的煞气。
“是他的夫人。”
正在白梨胡思乱想之际,苏越却突然开口了。
“嗯?”白梨一愣,都没反应过来。
“你可见到邵宅院中的大缸了?”
白梨忙点头。
她还问了邵青,那是不是他养的莲花。
“邵青的夫人,原是莲妖,那些大缸里养的金莲,是她最早的原身。”
“什么?!”白梨一惊,“妖和人……也能相爱的吗?”
苏越眉心一动,低声问道:“为何不可?”
白梨回过神来,嘟囔了两句:“我看着邵青年纪不大的样子,若是他……与他夫人相爱,大约也不会超过二十年吧?”
苏越明白了她的意思。
二十年前的那场灾祸,于妖于人,都是浩劫。
可自那以后,人妖殊途,不说相识相恋,能和平共处都是幻想了。
“他们相爱确实没有那么久,”苏越叹了口气,“也不过是几年的事。”
邵家这一脉,自古流淌着号鬼师的血。
而号鬼师这一项职业特殊,不仅只有成年男子可以,还须得保全童子之身,才能有足够的阳气与鬼共存。
可若邵家男子人人如此,香火又不得延续。
故而是否成为号鬼师,邵家人可以自行选择。
要么就做,要么就为家里传承香火。
因为一旦与执念强大的鬼签订契约之后,再破童子之身,号鬼师会被反噬,阳尽而亡。
邵青原是要做号鬼师的,只是在他等来自己的第一个鬼之前,他遇到了一个女子。
或者说,是一个莲妖,名曰亦司儿。
邵青头次听到,调笑还以为是一丝儿,羞得那莲妖一嗔一跺脚,便将邵青看痴了去。
两颗炽热的心碰撞,不仅是人妖殊途,更是邵青犹豫于自己的使命。
号鬼师吗?如果和亦司儿在一起,如何能再保全童子之身。
可要说为邵家延续香火,在这个时候,妖与人的结合又如何为邵家长辈所接受?
思虑再三没有结果,邵青只得两边相瞒,与亦司儿坠入情海,甚至私定终身。
邵家反复问起过,为何邵青成年之后,一直没有鬼找上他。
邵青也不过是含糊一句,许是缘分未到,也不曾与邵家说起过亦司儿的事。
直到东窗事发那一日,比邵青想象的,要可怕千万倍。
眼见白梨伸长着脖子,都快杵上苏越的马了,苏越却突然顿住了。
白梨正听在兴头上,见苏越不说话了,急得不行:“然后呢!诶你怎么不说下去了?”
苏越瞥了她一眼:“你都不好奇我要带你去哪儿吗?”
白梨一噎,这不是正听故事呢吗?哪有闲心想别的。
“那……我们去哪儿?”
心里这么想,顶嘴是万万不敢的。
“赤婴说你与自己的妖灵契合得很好,你妖灵强大,再往下需要灵器才能保证你不被自身的妖灵所伤。”
白梨若有所思,灵器的作用,邵青倒是与她说过一二。
“所以,我要带你去买合适你的灵器。”苏越把话说完。
“嗯?买?”白梨抓住了重点,“灵器是买来的?”
“不然呢?”苏越看了他一眼,心说云翳仙人这些年当真什么都没告诉她啊。
“有需求,自然有供应,”苏越不欲与她多解释,“京川城北往西北走两日就是葫芦镇,那儿有一家很出名的灵器铺子,我们去看看。”
“诶?京川这么大,没有灵器铺子吗?为何要跑这么远?”
苏越闻言,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眼白梨:“妖狱就在京川,就算有灵器铺子,又有多少妖敢大摇大摆去买?这店能开得下去?”
白梨恍然大悟,吐了吐舌。
无言地走了好一会儿,总算到了京川城北关。
守城的将士见着苏越,都是毕恭毕敬地抱拳行礼。
苏越递上腰牌,那将士只瞥了一眼,就将二人放行了。
白梨全程低着头不曾说话,夜影乖乖跟着苏越的马往前走去,谁都不知道白梨的心跳得有多凶。
出了城门老远,白梨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遥遥的城门。
“你这个样子,别人看不出来有异才怪。”
白梨撇撇嘴,能不紧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