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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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没有回上海,却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我用那床闲置在壁柜底层的备用羊绒毛毯,把自己捆成一只粽子,屈辱的躺在落地窗与房间内唯一一张雕花大床之间的空地上,一双眼睛黑幽幽的盯着白色纱帘上几朵用蓝色丝线勾勒的鸢尾花,脑子像秀逗了般,反复回放着姜北笙说的这句话。
如果临时改变主意是因为担心我,那至少可以证明他对我动了心。可真要是爱情在作祟,没道理他睡床我睡地板?而且那张床,那么大那么软那么舒适,最适合我这种奔波劳累一整天且身娇体弱的小女子躺上去睡一把美容觉。
虽说自私小气的人,一定是将自己看得比爱情重,那,那至少也该分我一半吧。
想想他当时那不屑一顾的眼神和不可一世的挑衅:“分你一半?我为什么要分你一半?你出了一半房费?还是你想趁夜半更深对我干点什么?”
这像个追求者该说的话吗?
显然不像!
所以,这倒霉催的货,究竟是为什么又不回上海了呢?
哎,猜不透。
“伍小柒,睡了吗?”
姜北笙的话问得轻柔飘逸,只因他问之前,这个不开灯的房间一直是鸦雀无声的,所以,无关问话的语气和音量如何,脱口而出的话都是清晰不含糊的。
睡不着的我就像一只警觉过度的兔子,闭眼闭嘴闭呼吸。
“伍小柒?”
十多分钟后,床上的人又低呼一声。
如果一个人成心要装睡,她就绝不会轻易被叫醒。我继续闭着眼睛装睡不予理睬。
很快,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回音的房间里,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我竖起耳朵将这个声音分析了一下,有点像翻身时床与被子的摩擦音。
“伍小柒,你想借多少钱?”
“一万。”
我利索的一翻,这一翻,刚好与侧卧着俯首下看的姜北笙撞了个满怀。呃,别误会,仅仅只是视线上的纠缠。
可也足够让我尴尬不已。
我火速移开视线,躺平瘫直面朝天花板,刚有了点生气的房间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几缕惨白羸弱的月光,从遮阳性不够严谨的纱帘上挂出了斑斑点点的倒影,这萤萤小光虽衬托不起一室照明的大任,却也不失为一盏明灯。
有了这盏明灯,即算我目不斜视的望着天花板做发呆状,也能清楚感知到,姜北笙的眼睛仍像定格胶片一样,正一动不动的定在我脸上。
“你跟莫佳……你们是因为什么分的手?”
我眼珠子一闪,余光瞟了瞟不远处的姜北笙,借着月光,我能打量到他脸上的表情,认真且不苟言笑。
吐了口气,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将床头柜当做靠背,半个身子就这么顺其自然的斜靠了过去,紧着,狠狠白了他一眼,冷道:“你越界了。”
姜北笙不以为然的呃了一声,也坐起来靠在床头,斜着一双坏笑的眼睛冲我诱惑道:“一万块钱,我可以借也可以不借,还可以不要还的给你。伍小柒,你打算怎么选?”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姜北笙这个要求还是很公道的。
我露出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语气柔和亦如窗外那轮朦胧的浅月:“莫佳那个人不用我去诋毁,你也亲眼见识到了,当着二婚新妻都敢跟前女友打情骂俏,这个人对爱情的忠贞程度可想而知有多碎。”
“这么说,”姜北笙嘴角轻轻蠕动着,眼里的坏笑不知何时不见的踪迹,整个人又变回成那个在门口遇到时,眸光阴冷浑身上下散着寒气的姜北笙:“你们在交往的时候,他跟别的女人藕断丝连?”
唉,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我又何至于愤怒到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杀去中介所撕了他那张小白脸?
江湖传言不假,冤冤相报何时了。当时若有个头脑清醒的朋友能从旁劝和劝和,或许我就不会下此狠手,不下此狠手,莫佳就不会记恨我十年,没有记恨,哪有今天这等糟心事?
我微微一声轻叹,这声叹,与莫佳用情不专无关,只关眼下这个烂摊子。姜北笙却会错了意,只听他冷哼一声,挖苦道:“你一直不谈恋爱不结婚,原来是为了等十年前的负心汉回头。这可怎么好呢,负心汉刚结婚,你又嫁给了我,难道这就是连老天爷都容不下的孽缘?”
恶毒的人,果然都不缺一张恶毒的嘴。
我正儿八经的侧过头去,正儿八经的横了这恶毒之人一眼,脸上气得青一块白一块:“谁说我为了他不恋爱不结婚?我们分手后,我立马结交新任男友钟兴兴,爱得死去活来,爱得张牙舞爪,爱得天崩地裂,爱得……”
“你怎么不说爱得一拍两撒,爱得形同陌路?”姜北笙黑着脸强行插话进来:“你这个不甘寂寞的女人。”
哪有男人这样诋毁女人?
龌龊!
我冲他鄙夷了一眼:“我可不像某个不甘寂寞的男人,嘴里说着恐婚,身边却马不停蹄的换了四任女友。跟他一比,我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三任。”
“炫耀男性魅力时,说四任,要洁身自好了,就变三任,你不觉得你有点太不尊重你的前任了吗?姜北笙。”
“我说三任,指的不是我而是你。”姜北笙挪了挪被子:“请你尊重你那位小三岁的前任,伍小柒。”
“他怎么能算?”我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我们之间就像那句话说的‘止于唇齿掩于岁月’连开始都不曾有过,怎么能说是前任?”
“不算吗?”姜北笙眸光凌冽,嘴角一扯,扯出一个缺乏温度和温情的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有一个。你看看,从数量上比,果然还是你更不甘寂寞。”
与一个铁了心要跟你胡搅蛮缠的人讲道理,我闲的吧!
哼了一声,就面朝窗口的重新躺下:“你说什么就什么吧。反正我跟莫佳分手也是因为他另结新欢,只不过,新欢是我,旧欢是他当时的未婚妻如今的前妻。我明明是辨认不清,被小三,却让他前妻讨伐成小三。你说,这种垃圾前任谁还稀罕跟他再见?”
“……”
“你怎么不说啦?”
“……”
“姜北笙,”感到气流走势不对,我猛地掀开毛毯冲到床边,两手揪住被子凶神恶煞道:“这么丢脸的事这么多年,我可没跟任何人提过,连蚊子她们都没有。你,你可不能耍无赖,又像不回上海临时变卦不给我那一万?”
“你对钱的执着,真叫人汗颜。”
姜北笙两只眼睛空洞无神,脸上似有忧伤,却还不忘讥讽我。
“伍小柒,我问你。”突然,他像清醒了般,一把抓住我:“你恨莫佳,是因为他欺骗了你?还是因为他玩弄感情?”
这有区别吗?
我眉皱得更厉害了:“你到底给不给钱?”
“给,前提是,你认真回答这个问题。”
丑人多做怪!
我坐在床侧,认真想了想:“有些情感的欺骗是出于爱与责任不能妥协,但玩弄女性感情似乎没有理由可以让其获得谅解。呃,这么跟你说吧,两者都是极其可恶的行为,可若是非要二选一,我选玩弄感情不可原谅。”
姜北笙听完,身子一震,这一震像是将他全身力气都耗尽了般,让他整个上半身宛若一株被人碰触的含羞草迅速萎缩,这一夜,再是无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