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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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生活的精彩纷呈,好比过分追求刺激的人往静脉血管里注射的兴奋剂,当极致的快乐被燃烧殆尽,曾经有多刺激,刺激过后便有多空虚。
得益于昨夜的精彩,第二天的班,我上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更加兴致索然,枯燥无味。
“盛姐,”我搬了把椅子坐在办公室大开的门口,仗着四下寂静无人,胆肥的问道:“小李既然已经成功打入崔总阵容,你跟陈一分为什么不顺水推舟,放我回去,换他进来?”
“崔总?”轻吟中,张盛继续点着手里的发票:“你知道谁是崔总吗?”
总部目前共有一正四副五位老总,其中崔姓者,只有分管销售的崔副总。我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不就真成傻子了吗?
“哼,”张盛狗眼看人低的蔑视,让我面露一丝不屑,冷飕飕的笑道:“崔副总的名号,跟他的权力一样如雷贯耳,公司上下竟会有人不知道他?那可真是稀奇。”
“稀不稀奇不重要,”张盛依旧没有抬头,点数的手一丝不乱:“重要的是,你就不知道。”语气中充斥的轻视不见少只见多。
制度森严的好处就是,无论你对高层领导抱有多深的成见与怨恨,只要你是下级,你就没资格讨论。
与王朝更迭的道理一样,任何极端且不正义的制度,都是建立在流血牺牲的基础上。
总部通过开除几个人的卑劣手段,让制度稳固了下来。
张盛为人谨慎、深沉,又怎么会明知故犯的恶心崔副总?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办公室走了不到两步,张盛手一停,头一抬,锋利的目光比刀子更扎人心:“还想不想聊?坐回去!”语气酷似菜菜子。
想到菜菜子,我才猛然记起,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根据我对她老人家的了解,我若再不回去现个身露个脸,指不定哪天,她又带着憨豆老爸上我家来一次突然袭击。
这种多事之秋,可不适合坦白我跟姜北笙的婚姻关系。
嗯,今天下班后,无论如何都要回去吃顿饭。
解决一件心事,才有精力对付另一件心事。
我坐了回去,张盛铁青的脸才有回血的迹象:“有些事,我本不应该跟你在办公室里聊,但凭我们的私交,除了办公室,似乎也找不出更好的地方。毕竟,我们并不是下班后可以喝两杯的关系。”
谨慎能捕千秋,小心驶得万年船,此事,是我太轻率了。
不好意思的勾了勾头:“以后……一定注意。”
张盛叹了口气,点过一遍的发票又被她攥在手里,看架势,有重新再点一遍的可能。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果然又开始了。
“小李口中的崔总,”轻盈的呼吸,勾出一个个小低音,二十平的办公室虽不大,可四下嘈杂声也不少,不竖起耳朵仔细听,还真有听不清的风险:“不是崔副总,而是财务部黄经理的表弟,也是我们单位原材料供应商之一。他不姓崔,崔是他岳父的姓。”
“入赘,我懂。”
“不是入赘。”说到这里,张盛突然静默了几秒,面露忧伤,片刻之后,这个冷漠的女人很动情的哽咽了一下:“你知道他老婆是谁吗?”
“我真是糊涂了。”不等我回答,张盛又自嘲道:“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他老婆?”
我点点头:“所以,他到底是谁?”
“他是谁,我会告诉你,但在告诉你之前,还是先跟你介绍一下他老婆。”
“你的意思是,我认识她老婆,她是我们单位的?”
张盛迟疑了一下:“统计部的。”眼波流转,转出一片泪水:“你现在坐的位子就是她的。”
“可我没听说你这里还有个人?”
“十七年前的旧事,那时你还没进单位。”张盛望着惊慌失措的我,很快,我就发现,她望的不是我,是我右手边那条无人的过道:“我跟她都是刚从工厂提拔上来的工人。最初安排她去行政部,但她主动提出想来统计部,我们就这样成了同事。她性格随和,单纯没有心机,我们相处得很融洽。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半年后,机房设备因负荷过重,线路老化,引发了一场大火。十七年前的人,还有几分纯良与血性,老总一声令下,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在单位留守,全部上阵救火。一切本来好好的,火眼见是被扑灭了,设备虽有损失但胜在没有殃及仓库,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就在我们收拾工具准备离开现场时,烧焦的废墟里突然一声爆响,所有人都懵了。等到我们回过神一看,才发现有人被误伤。她是其中一个,伤了腿,成了瘫子。”
张盛的哽咽又开始在鼻翼中起伏。
良久以后才幽幽道:“当时的领导班子怕被追责,上报的时候,只上报了设备损失,五个职工的受伤情况被隐瞒了下来。为了瞒天过海,单位承担了全部医药费,伤势较轻的三个人,出院后,安排去了财务部。两个伤残不能上班的,依政策办了病休。”
“一辈子的伤残,一个病休就摆平了?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张盛的伤情瞬间冷却成一道寒光:“怎么会没有区别?”满是讥讽的话,还能听出当年残存在她良知中的愤懑:“有人一步登天,被提拔为副总;有人十四岁便手捧国企铁饭碗,吃喝不愁。这样的区别还不够吗?”
二十岁以前,我觉得争口气比挣口饭重要;三十岁之后,我终于明白,人,得先挣到那一口饭才能保住这口气。
虽然世界在我认清的那一瞬间变得更加残酷,但生命不就是这样延续下来的吗?
“既然身体的残疾已是无可改变,”我不再惊讶,平静的说道:“选择利益最大化的和解方式,对单位对个人而言,确实是双赢。”
“我喜欢你这个觉悟。”张盛的伤情,几度让我害怕这番话会令她不悦,没想到,她很满意。
我松了口气:“被提拔为副总的人是她父亲吗?”
“没错,她父亲,后来的崔副总,也是你们现在一直提到的大领导。”
我又开始犯傻了:“现在的崔副总……”
“跟这位大领导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张盛一眼识破我的心思:“别乱猜。”
我颇为失望的缩了缩脖子:“后来呢?”
“后来,老崔副总开始操心女儿的终身大事。可谁愿意娶个瘫子回家?”张盛将来来回回数了三四遍的发票往抽屉里一塞。
我大概猜到张盛悲伤的由来了。
残疾的官二代女儿,嫁给了唯利是图的婚姻。崔副总在位时,这位崔总或许还懂得收敛,后来位子没了,她在他眼里便只剩残疾。
如何能好?
“难道,”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惊呼:“难道大领导身退心不退,躲在幕后煽风点火,是为了他女儿?”
“很伤情吧?”张盛低落的笑了笑:“人性的复杂,就在于人的心,没有单纯的善,也没有单纯的恶。可即算是这样,我也不能放弃这次的机会。”
“伍小柒,”张盛苦涩的望着我:“为什么非你不可?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是临时工,如果必须在你我之间选出一个部长,那只能是我。可若是放你回去,不管来的是谁,我都不会再有这种十拿九稳的优势。”
一时之间,我心乱了。
张盛的冷酷与自私仍在继续:“老崔总的女婿,你见过,就是昨天那个想调戏你的男人。”
大……大黄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