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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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阳蹲下来, 徒手掰开柜子底部, 『露』出下面的坑。
然后疑『惑』的“咦”了一声。
可以看的很清楚。
这是一个用人力掰开木地板,然后徒手挖出来的小坑。
月『色』幽幽,坑里面藏着一朵花。
那是一朵干枯的小白花。
倪阳把它拿出来,放到眼前, 神『色』困『惑』。
一朵干巴巴的小白花,看着也很有年头了,应该是被做成干花放在衣柜下面挖出来的坑里的。
难道是这间屋子以前主人家的小孩子的无聊恶作剧吗?
正当倪阳疑『惑』间, 陆时鸣突然走过来, 伸手拿过倪阳手里的那朵小白花, 面无表情的捏在指尖轻轻转了转, 然后扭头, 看向苏软软。
小姑娘站在月下, 那朵小白花正放在陆时鸣眼前。
花瓣交叠, 隐隐挡住苏软软的半边脸。
小姑娘的眸子纯净如水, 清澈照人, 甚至比这小白花还要干净。
陆时鸣轻轻抿了抿唇角, 举着小白花的手微微落下。
指尖的小白花已经干枯, 不复曾经的细软白腻, 但依旧能看出它初绽时是多纯净无暇。
陆时鸣似乎依旧能闻到它的香味。
甜腻又糜烂的味道。
充斥在这间屋子里, 久久不散。
“苏软软。”突然,男人喊了一声苏软软的名字。
苏软软歪了歪小脑袋,神『色』懵懂。
男人双眸猛地一沉,指尖轻动, 那朵小白花就被他捏成了碎末末。
不知道为什么,苏软软看着那朵小白花迎风飘扬,就觉得看到了自己的骨灰在迎风摇展。
而且她明显感觉到男人似乎生气了。
“睡了。”
陆时鸣抽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径直翻身上床。
倪阳见状,也不好多留,只叮嘱苏软软不要胡闹,然后就走了。
苏软软一个人赤脚站在木地板上,低头看着那朵可怜的小白花,想了想,把它的残尸重新放回衣柜里,细细铺好,然后“蹬蹬蹬”地跑回陆时鸣身边,小小声道:“你为什么睡在衣柜里?”
男人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熟睡,并没有回答苏软软的问题。
苏软软噘了噘小嘴巴,盖好自己的小被被,正准备钻进陆时鸣这个大火炉里时,突然发现她的大火炉变成了大冰窖。
小老弟,你怎么肥事!
苏软软咬着小被被,只能自力更生的抖啊抖的睡着了。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整个世界陷入静谧。
原本躺着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
他侧眸,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苏软软。
陆时鸣伸手,苍白玉笋一般的指尖带着一点细腻的白,点在苏软软的额间。
小姑娘蜷缩着酣睡,突然眉头一皱。
睡梦中,她紧张地攥紧了小被被。
这是一个梦。
苏软软似乎听到有人在哭。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空『荡』『荡』的小床铺上,没有了陆时鸣的身影。
苏软软紧张的环顾四周,往床底下看了一眼,没有。
然后又贴在窗户上使劲看了一眼。
窗外蝉声鸣叫,蛙声嘻嘻,凉风习习。
漂亮的满月挂在枝头,隐着树影若隐若现。
苏软软疑『惑』的想现在不是冬天吗,怎么还有蝉和青蛙呢?
唔,仔细闻一下似乎还有花香。
不过依旧没有陆时鸣。
鉴于这个小房间里没有配备的卫生间,所以苏软软就不去马桶里找了。
断断续续『奶』猫儿似得若隐若现的哭声越来越大。
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苏软软下意识歪头,朝哭声看过去。
那是一个衣柜。
古朴而巨大。
苏软软掀开身上的被子,走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
老旧的木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像是老式的缝纫机一样“哒哒哒”的。
那从衣柜里传来的哭声又细又弱,像可怜的小猫崽子似得。
苏软软哆哆嗦嗦的走过去,看到衣柜上的那个洞,立刻捂住了自己的手指。
哎?这个衣柜不是被陆时鸣砍坏了吗?
苏软软歪头,想了半天,然后伸手推开了衣柜门。
衣柜里蹲着一只小少年。
穿着单薄的夏衫,『露』出青青紫紫的身体。
门外突然传来男人的怒骂声,还有酒瓶摔裂的暴躁声。
苏软软明显看到小少年浑身一抖,哭得更加害怕。
她下意识走过去,伸出细细的胳膊,轻轻环住了他。
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碰不到他。
她的手虚虚穿过小少年的身体,什么都碰不到。
“砰砰砰”,近在咫尺的砸门声伴随着男人的怒骂犹如雨天惊雷。
“好害怕。”小少年紧紧蜷缩在衣柜里,那大大的衣柜空『荡』『荡』的,更衬得他整个人弱小至极。
“不怕哦,不怕哦……”
苏软软『揉』着怀里『毛』绒绒的小脑袋,嘟嘟囔囔说完,突然感觉手感有点不对劲。
嗯?这颗脑袋怎么有点大?
苏软软睁开眼,被冬日的冷阳晃了晃神。
她扭头,看到那颗被自己抱着的脑袋原来是陆时鸣的。
苏软软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半天,突然凑上去,小小声道:“你是不是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
不然她怎么会做梦有人哭呢。
这个房间里只有她跟陆时鸣两个人。
不是她哭,当然就是他哭喽!
苏软软觉得自己推理的很完美。
原本缩在苏软软脖颈处的男人纤细眼睫轻动,犹如蝶翼展翅般舒缓开,『露』出那双传说中任是无情也动人的漂亮桃花眼。
苏软软立刻闭上了小嘴巴,天真又懵懂。
男人慢条斯理的伸手,掐住苏软软的小脸蛋。
“呜呜呜,我哭了,我哭了。”苏软软立刻心虚的认错。
这是顺风耳吗,嘤嘤嘤。
别掐了,脸蛋肉肉疼。
“哭什么?”男人刚刚睡醒,嗓子有些哑。
不过依旧无损于他美丽的容颜。
黑发松松软软的垂落,遮盖住眉眼,整个人意外的柔和。但是看向苏软软的目光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悸动。
我怕你不仅想哈喇我脖子,而且还想觊觎我。
为了自己美丽的小脸蛋着想,苏软软捧着被掐红的小脸蛋,嘤嘤嘤的在陆时鸣怀里转圈圈。
男人身体微僵,然后连人带被往旁边一推。
苏软软又嘤嘤嘤的滚回去,企图萌混过关。
刚刚打开门的倪阳看到那两坨黏糊在一起的不明物体:差点亲手撕掉我的眼,角,膜。
“砰”的一声,门重新关上。
不是倪阳不想敲门,而是这门的锁本来就坏了。
她轻轻【并没有】那么一推就开了。
“起床吃早饭了!”
隔着门喊完,一大早上就被硬塞了一嘴狗粮的倪阳气冲冲的踩着楼梯往下走。
房间里,听到要恰饭的苏软软立刻拖着她美丽的身体滚了起来。
恰饭啦!
苏软软乖巧的刷牙洗脸收拾完,白白嫩嫩的坐在桌子前偷偷用完陆时鸣的宝宝贝贝霜,然后表示今天想要扎花苞头。
就是头上开出两朵小花花的那种。
陆时鸣沉『吟』半刻,十分懒散的往苏软软脑袋上『插』了两朵十分廉价的塑料花。
还是一红一绿,万分妖艳的那种。
一点都配不上她的气质!
她想要花苞头,不是头上长花。
你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不敬业了!
苏软软只能敬业的自己扎,然后顶着那一大一小,四分五裂的花苞头看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色』,暗搓搓的往花苞里面藏了几根“避雷针”。
那边,倪阳在楼梯上偶遇肖彘。
肖彘不怕冷,他穿得最少。
身形健壮又魁梧,跟陆时鸣那种白斩鸡完全不一样。
但他牵着肖宝宝细心呵护的模样又温柔又体贴。
硬汉柔情,不外如是。
倪阳脸红红的捧住自己的小脸蛋。
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好的不得了。
然后看到肖宝宝嘴里叼着的泡椒凤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苏软软。
等一下,难道男人都喜欢傻白甜那一款的?
倪阳突然感觉危机。
她托腮沉思,要不要把傻白甜毁容呢,这是个问题。还是直接弄死好了?
那边,苏软软乐颠颠地奔下来恰早饭。
倪阳面无表情的看着兴冲冲出现在她身后的苏软软。
“你拿个桶干嘛?”
“吃饭!”
倪阳:……难道男人真的喜欢这种款式的吗?瞎了一个陆时鸣还不够吗?
终于开饭了。
范麦亲自做了早饭,都是现在吃不到的热腾腾的馒头、包子。
倪阳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带了吃的。”
说完,她把左手包子,右手馒头的苏软软拎了过来,夺过她手里的包子和馒头放回去,硬生生往她嘴里塞了一个干面包。
苏软软可怜兮兮地盯着暖乎乎的包子、馒头,一脸垂涎。
“你都要吃成包子脸了,还吃。”
倪阳恨铁不成钢。
苏软软嘤嘤嘤的表示她这个小包子脸,只有那么大一点点。
说完,苏软软期待的看向陆时鸣。
每当这个时候,男人一般都会用夸赞她来显示自己的绅士风度,比如“我们软软最好看”,“我们软软的脸是最小的”,“我们软软不管吃多少都不会胖”。
苏软软期待的双眸亮晶晶。
没想到陆时鸣却只是用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虚虚瞥她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啃着没有营养的干面包。
苏软软:!!!你不爱宝宝了,我警告你,你要失去宝宝了!
苏软软伤心欲绝的拍桌子。
左青龙大舅子上来搭话,“苏小姐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啊?”
苏软软回答,“吃了睡,睡了吃。”
她真是自律又苛刻。
大舅子:……
“软软,喝水。”
突然,陆时鸣伸手掰过苏软软的小脸蛋,给她递了一瓶水。
左手干面包,右手还是干面包的苏软软表示没空。
陆时鸣掐着她的小嘴巴给她硬生生喂了一口。
倪阳立刻表示女人还是要多喝水的,然后她的视线在桌子上一扫,只看到一罐老干爹。
倪阳笑盈盈的拿起那罐老干爹。
看一眼苏软软和陆时鸣,再看一眼肖彘,做作的撩了撩头发,“哎呀,这个老干爹我拧……”
“咔哒”一声,老干爹应声而开。
倪阳:……她的力气也没有那么大啊。
末世以后这种东西的质量真是太不行了!
大家一起和和乐乐的吃完了早饭,大舅子突然开口,“我们这里有淋浴间。自带小型发电机和蓄水池,可以洗澡。”
苏软软表示自己每天都香喷喷的不需要洗澡。
不过洁癖的陆时鸣表示她今天晚上不洗澡就不准上他的床。
苏软软只能委委屈屈的表示同意,然后那边十个舅子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肖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倪阳两眼不闻窗外事,恶狠狠地挖着老干妈。
吃完了早饭,大家一起排队去洗澡。
苏软软磨磨蹭蹭,磨磨蹭蹭的在陆时鸣眼皮底下溜达来溜达去,一个不小心就溜达到了浴室墙边。
“你们在干什么?”苏软软仰头,小嗓子软软糯糯的像冬日里刚刚融化的小雪花。
大舅子盯着窗户,紧张道:“嘘。”
二舅子盯着窗户,紧张道:“开热水了!”
三舅子继续紧张道:“脱衣服了!”
苏软软努力的想把自己的小脑袋挤进去,奈何人矮个小,卯足了劲也什么都看不到。
但她十分紧张的跟着气氛绷紧了小脸蛋。
突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舅子低头,看向站在最外面的苏软软。
“你怎么在这?”
苏软软:???
二舅子道:“那里面的人是谁?”
苏软软:???
“啪嗒”一声,浴室的小窗户被人打开。
冒出肖彘那颗好大的脑袋。
“有事?”
肖彘是个钢铁硬汉,连日来的疲惫让他满脸胡渣。
蒸腾热气之下,男人的脸隐隐冒出一点粉。
像颗粉红『色』的猕猴桃。
十个舅子迎风落泪,落荒而逃。
苏软软:???
倪阳突然从拐角出来,提醒苏软软道:“离这些人远点。”
“为什么呀?”
大家都这么和善又可亲。
那么粗的胳膊一下子就能把她的小脖子拧断呢!
“这么明显的圈套你看不出来吗?”倪阳问完,突然低头,对上苏软软那双水雾雾的大眼睛。
是她高估这只二傻子了。
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她怎么可能知道!
“你听过女人有大舅子的吗?”还他妈十个大舅子!
“没有吗?”苏软软『迷』茫了一阵后突然小小声的兴奋道:“难道范麦其实是个人妖!”
倪阳:……
“哗啦啦”,浴室里传来水声。
苏软软明显看到倪阳喉咙一滚。
“傻白甜,你看地上。”
苏软软低头,往地上一瞧。
嘿!墙根底下有根竖着的棒棒糖!
苏软软喜滋滋的蹲下去捡,然后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一疼,就被倪阳踩着肩膀,以狗吃屎的姿势撅着小腚嵌在了雪地里。
好不容易从雪地里挣扎出来,苏软软一仰头,就看到了挂在浴室窗户口的倪阳。
苏软软把雪地里的棒棒糖捡起来,剥开外面花花绿绿的糖纸塞进嘴里,然后顶着肩膀上的大脚印仰头。
“倪阳!你在干什么呀!”
“闭嘴!蠢货!”
“啪嗒”一声,浴室的窗户又开了。
倪阳躲闪不及,撞到了脸,“啊”的一声摔下来。
苏软软赶紧躲开,然后紧张的跟肖彘道:“有内鬼,终止交易。”
肖彘:……
倪阳流着两行鼻血从雪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向苏软软,抬起的指尖隐隐约约『露』出一点亮紫『色』的光。
苏软软立刻扭身就跑!
哇,打小孩啦,打小孩啦!
厨房里,十个大舅子和范麦蹲在一起商量。
范麦哭诉道:“没有吃我们这里的东西一口。连水也一口不喝,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如果是以前的人看到那么多好吃的,早就塞得跟只填鸭一样了。
哪里像这些人戒心那么重。
“要我说,直接绑了算了。”冲动的三舅子嚷嚷道。
“我觉得还是等老大回来再说吧。”谨慎的二舅子提出建议。
“老大什么时候回来?”
“这出去也有半个月了,平时两个星期就回来了呀。”
范麦:这两个星期和半个月不是一样的嘛。
十个舅子商量了半天没有商量出结果,最后还是大舅子拍板道:“我们一定要在老大回来前干出一番大事业给老大看,证明我们不是吃干饭的!”
“对!”
大家纷纷附和,激情四溢的啃包子。
范麦,“那个,这个里面放放了『药』……”
早上的包子和馒头里面有一小半放了『药』。
范麦都在上面做了记号。
激情四溢的十个舅子纷纷倒地。
范麦:……
那边,苏软软叼着她的棒棒糖四处躲避倪阳。
正巧看到陆时鸣一个人往院子里去。
这幢乡村小别墅分后院和前院。
分别装了铁栏杆,还用粗实的铁丝网绕了一圈。
除非丧尸会爬,会飞,会跳,会蹦,不然是进不来的。
男人背着他的小破包,进入后院,走到一间半旧的屋子前。
屋子没有锁,是间平房。
看样子有很多年头了。
陆时鸣伸手,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灰尘半落。
苏软软看到陆时鸣眼睛也不眨的迈步走了进去。
她立刻颠颠的跟上。
这是一个杂物间。
苏软软仰头四顾。
屋子里有些黑,苏软软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楚几张破败的桌子和一些小孩的玩具。
陆时鸣蹲下来,在一个木箱子里面翻找。
男人的头发已经长了很多,只要稍稍低头,就能完全遮住眉眼。
在黑暗中,男人更显阴沉。
苏软软蹑手蹑脚的跟上去,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直接往前一扑。
原本背对着苏软软的陆时鸣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一样,轻轻侧身往旁边一避。
苏软软:???
苏软软铺在地上。
地上是一层灰扑扑的稻草,像是被人随意扔在这里,烧火做饭时引火用的。
苏软软也没有摔疼,就是觉得心疼。
她捂着自己破碎的玻璃心站起来,泪眼汪汪,可怜兮兮。
她的心~一片一片凋落在眼前~
男人看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留下两道黑黑的痕迹,就跟猫儿的胡须似得。
“差点就受伤了。”
是的呢!
呜呜呜,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苏软软用力点头,努力展现自己的玻璃心。
却不想陆时鸣突然将纤细白皙的手指向自己。
苏软软:???
“我差点就受伤了呢。”男人俯身说完,然后微笑道:“真可怕。”
苏软软:我觉你不爱我了。
苏软软鼓着小脸蛋,对上男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嘿,我这小暴脾气儿!看我给你来套组合拳!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嘴巴里面叼着的棒棒糖突然被陆时鸣一把抽走,然后放进了自己嘴里。
男人呼吸间,冬日的雾气呼啦啦的往苏软软眼前吹。
细细白白的带着一股青翠的草木香。
像是『揉』碎的嫩叶流出的汁水。
苏软软眨了眨雾蒙蒙的大眼睛。
“小孩子不要吃这么危险的东西。”陆时鸣叼着嘴里的棒棒糖,声音有些含糊。
不危险,一点都不危险!你这个抢小孩糖的坏人才危险!
苏软软努力踮脚去拿棒棒糖,男人微微仰头,苏软软就连棒棒都碰不到了。
“乖,晚上给你吃好吃的。”
男人伸手,『摸』了『摸』苏软软的小脑袋。
说完,男人转身,原本尚带着几分淡然笑意的眸子望向木箱子里那顶半旧的帽子,瞬间阴沉下来。
他伸手,把它拿了出来。
拎在指尖,像是嫌弃,又是憎恶。
但似乎又带着一抹不可名状的情绪。
这是一顶老人帽。
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还有纠结在一起的小『毛』球。
“我的爷爷,是个好人呢。”
男人的声音清冽如幽谷,说话时眸『色』昏暗,似乎陷入了回忆。
那张淡薄的脸上却透出一股讥诮。
薄薄的唇翘起,使得“好人”二字,不像是夸奖,更像是讥讽。
苏软软努力的想,原书中倒是从来没有提起过陆时鸣的爷爷。
不,应该说对于陆时鸣的家庭,整本书里也只有寥寥那么几句话罢了。
除了他父母都是医生外,就没有其它的记载了。
男人的神『色』诡异的沉静,突然,外面传来十舅子开心的声音。
“老大回来了,老大回来了……”
十舅子蹦蹦跳跳的出去迎接。
老大?
苏软软小脑袋一歪,那边陆时鸣面『色』一沉,嘴里的棒棒糖一瞬间咬得稀碎。
苏软软头皮一麻,转头看去。
男人半隐在黑暗中,身形单薄却挺拔。
他站得直直的。
几乎要撞破低矮平房的顶部。
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隐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只眼睛,深邃的像一整片汪洋大海,深不见底,可垂眸看过来时,又波涛汹涌至极,那平静瞳『色』之下,犹如大海般隐藏着不可分辨的危险,嗜血又诡异。
苏软软呆呆站着没动。
男人突然往前一步,苏软软原以为男人应该是一脸狰狞的,可奇怪的是,他的面『色』居然十分柔和。
男人纤长柔美的指尖触到苏软软的脸,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她不自禁缩了缩小脖子。
小脸蛋上还带着被掐出来的痕迹。
小姑娘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怯生生的望过去,望进男人那双黑瞳里。
如入无底深渊。
男人的肌肤极白,唇『色』极红。
那鲜红的唇微微勾起,带着一抹不可明辨的笑意。
因为这一抹笑,陆时鸣原本温和俊美的脸上竟透出几分邪恶来。
那如画般的温润眉眼就似突破了禁制,俯身而来时邪肆异常。
“该吃饭了。”
“咕噜”,面对男人时而野兽派,时而巫婆派的演技,苏软软咽了咽小喉咙,同手同脚的往前走了三步,然后“啪叽”一下摔倒了。
嘤嘤嘤,太可怕了!
苏软软觉得现在就连一桶饭都不能给她温暖了。
她必须要吃两桶饭。
……
“不是说你们老大回来了?”
倪阳翘着二郎腿,鼻孔里塞着两坨棉花,说话的时候正在用嘴呼气。
苏软软畏畏缩缩的躲在沙发后面,只冒出半颗小脑袋,警惕的像只小仓鼠。
十个舅子笑得一脸春风『荡』漾。
“是啊。”
倪阳挑眉,“人呢?”
等了这么久,终于能一网打尽了。
十个舅子齐声道:“不知道。”
倪阳:难道被他们发现了?
十个舅子傻笑。
倪阳:……应该是她想多了。
苏软软小小声的表示自己想去上厕所。
陆时鸣动了动指尖,目光虚空一瞥,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又似乎只是在毫无目标的虚晃。
他站在原地,朝苏软软招了招手。
苏软软看一眼倪阳,再看一眼陆时鸣,最后还是颠颠走了过去。
然后乖巧的低着小脑袋。
弱小,不敢说话,我闭嘴。
男人牵住苏软软的小手,带着她往厕所去。
十个舅子眼睛发光。
苏软软莫名觉得脖子一凉。
突然,走在前面的陆时鸣顿住了步子。
苏软软仰头看他,男人低头,诡异一笑。
苏软软突然感觉自己脑袋上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一声惨叫。
“啊!”
苏软软紧张的跟着叫,“啊!”
顺便往陆时鸣身上跳。
她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圆的像个球。
挂在陆时鸣身上,静若处子,动如滚滚。
“怎么了!”
倪阳堵着鼻孔奔过来。
肖彘也跟了过来。
“有东西在薅我头发!”苏软软鬼哭狼嚎,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秃了。
她不美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她死吧,啊啊啊!
苏软软努力的想在陆时鸣身上撞死。
被男人薅住了头发。
苏软软:qaq。
动静太大,一瞬间,整个走廊挤挤挨挨的塞满了人。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乒乒哐哐”的声音。
大家又呼啦啦的冲出去。
只见客厅里站了一个男人,身上裹着被单,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被单上开出一朵又一朵鲜艳的血花。
“老大!”
十舅子纷纷冲上去。
倪阳,“你们老大喜欢玩自残?”
陆时鸣站在苏软软身边,苏软软能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在颤抖。
似乎是……兴奋?
但在看清楚那个所谓的“老大”的脸之后,陆时鸣的脸上明显『露』出一抹遗憾神『色』。
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炮仗突然就没有了目标的那种沮丧和遗憾。
苏软软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花苞头,突然发现她的避雷针不见了。
嗯?去哪了呢?
苏软软闷头找着,溜溜达达走到那个老大身边,看到『插』在手掌上的避雷针,努力数了数。
十根,一根不差,是她的避雷针耶!
“你,你怎么,怎么往脑袋上藏……”
老大话刚出口,立刻就闭上了。
倪阳眯眼,重新打量这个所谓的老大。
身上带着明显的异能气息。
这是一个异能者。
可是倪阳看不出来他的异能是什么。
老大拔了针,鲜血喷涌,苏软软好心的用卫生巾给他止住。
老大感动的热泪盈眶。
苏软软表示同志不要客气,在这样残酷的末世,我们就是要互帮互助,互相友爱的嘛。
老大被十舅子团团围住。
十一个人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时不时的用小眼神往苏软软那边瞥。
苏软软隐隐约约听到多少方便面。
她猜想,这些人可能是在讨论今天中午吃多少方便面。
想想就饿了呢。
苏软软往自己的粮食库——陆时鸣,看过去。
男人坐在苏软软身边,神『色』懒洋洋的似乎一下子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没骨头一样的靠着她。
苏软软娇弱的小身体被他压榨的几乎软在沙发里。
房间里很安静,大家都心怀鬼胎。
只有苏软软心怀饭桶。
都这么久了咋还没开饭呢。
咩。
被男主压弯了脊梁的苏软软偷偷看他。
陆时鸣单手抱着他的小破包,指腹摩挲着斧头轮廓,神『色』淡漠,眼神深邃。
应该是在发呆。
苏软软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小爪爪,往陆时鸣口袋里掏。
嘿!好大一颗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