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后一次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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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面……
方父句句指骂方景宇，但实则那些话就跟骂余秋一样。
余秋这一生啊！从没做过亏心事，更没让人指着鼻子这样骂过。
此刻这般羞辱，她只想挖个地洞或是原地自焚算了。
“真TMD贱！为了几个臭钱，当小白脸子！活不出骨气，你不如去死……”
方父还在喋喋不休，怒恨不已。
他可不是清高风骨，品行多么高尚之人，他是太仇富了！
因着妻子当年就是抛夫弃子，跟有钱人跑了，所以方父恨尽天下一切傍大款的人，又以为儿子重走妻子之路，他勾起陈年旧恨，遏制不住的愤怒，几乎要失去理智……
方景宇才刚做完手术一天，疼痛又虚弱，被父亲骂的狗血淋头，气到发抖，红了眼睛只想拼命。
余秋看到方景宇因愤怒而挣扎欲起的身体，她本能的想到他腿上的伤，刚做完手术不敢乱动，万一骨头留下瑕疵，遗憾终生。
这一份关切，或者说这一份爱，战胜了无地自容的羞臊。
余秋急忙走过去安抚：“小宇，小宇，别这样，腿受伤了，好好躺着！”
暴躁的父亲，仿佛这时才想起儿子有重伤在身。看了看儿子打着石膏的腿，还有绷着纱布的脑袋。
方父喘着粗气，压下怒火，再次将目光移到余秋身上，没好气儿的斜愣一眼，但对待外人终归是留了点口德。
方父：“你啊！上次的事谢谢你，钱已经还你了，对不对？这次我还得跟你说声谢谢，但请你自重一点，别缠着我儿子！”
方景宇：“你闭嘴！我的事不用你管！”
方父不理儿子，继续说：“我现在带了两万块钱，先给你，剩下的等事故处理完，拿到赔偿款，一分不少的给你！”
说罢，从塑料袋里掏出两沓钱，一下怼到余秋怀里。
“拿着！”
他没怎么用力，但还是把余秋推了一个踉跄，这种肢体举动是赤裸裸的侮辱，况且他还补刀一句：“自己多大岁数了不知道吗？这点小孩你也好意思张得开嘴，不要脸！”
文化人就怕这种灭顶的羞辱，无地自容！
余秋的指甲掐进肉里，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火辣辣的烧，就仿佛让人扇了大嘴巴，一瞬间，寻死的心都有。
方景宇断了一条腿，还被吊带绑着，死活起不来，就如同一只断腿的巨兽狮子，在床上狂吼乱叫，震天动地：“不许你说她！不许你说她！！！”
这大清早晨，楼里又安静，小护士们早就听到了声音，都在门外，顾及着余秋的私事不好意思进来。
可陆婉婷是白班，现在她还没来上班呢！
但是里面实在吼的太凶了，太吵了，她们也不能不管呢！
没办法，小雪进去了。
小雪：“怎么回事你们？这里是医院！要吵出院，回家吵去！安静一点！”
被小护士这批评，大家都安静了一瞬。
方父一指门口：“行！我来了！我儿子我照顾！你赶紧走吧！”
方景宇哀求：“姐，你别走，姐！我求你了，别听我爸说的……”
方父：“记住！但凡还要一点脸，以后离我儿子远点啊！赶紧走！”
方景宇狂吼：“你闭嘴！我不用你来看我！你走！！！”
方父：“你tmd兔崽子，丢人现眼！还有你，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缠着我儿子，别怪我骂你难听的啊！”
方景宇真是快疯了，跳舞的人柔韧度好，不知他是用什么动作跪趴起来，一把扯断了房梁上吊腿的绳子。
一动之下，断腿处疼的差点晕过去。
撕心裂肺的痛，撕心裂肺的喊：“你闭嘴！方文毅，你闭嘴！！！”
“啪”方父回身给了儿子一个大嘴巴，“小王八犊子！”
方景宇扯着脖子对峙：“你打！你继续打！就是不许你说她！不许你说她！！！”
呜嗷乱叫，这病房里又吵开了锅。
余秋受不了了，任她再好的脾气也承受不了这种羞辱和压力。
如果是别的事，方父冤枉了她，她会愤怒，会辩驳。但是今日这事，方父说的并不全错，所以她无力辩解。
事实就在眼前，自己34了，人家是22的孩子，大学还没毕业呢！少年人或许一时懵懂，而她这个年纪就只能说是不要脸了！
她沉默着，胡乱把两万块钱塞进包里，旁边是方景宇一声声急切的哀求：“姐，姐……求求你，姐……别走！”
余秋的脸色难看极了，没再看方景宇一眼，一声不吭地拎起包就走。
可还没走出门口，就听到身后“噗通”一声，方景宇整个人从床上翻到地上，拖着一条石膏腿往余秋那爬，“姐，姐……”
这一幕任谁看了都是震惊和动容，何况是余秋呢？她心里很难受，但她已作出决定。
余秋想哭，却十分勉强的挤出一个惨淡的微笑，蹲下身，哄他。
“小宇，你看你！这是干什么？我回去换换衣服，休息休息，你好好养腿，知道吗？”
“姐，对不起……别生我气，别走！”
“我不生气，你乖乖的养好腿，不然留下后遗症，以后就不能跳舞了，知道吗？”
方景宇不傻，余秋的脾气他多少了解一些，事态发展成这样，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直在哀求：“姐，我知道你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别走！别离开我！”
方景宇俊容憔悴，额头上都是疼出来的冷汗，却顾不得别的，只紧张的扯住余秋，仿佛无助的小孩抓着大人的手，一丝一毫也不敢松开。
余秋看在眼中，不由得心疼，伸手轻抚擦去他额头上的汗。
最后一次的温柔，哪怕是骗骗他，哄哄他。
“小宇，我真没生气，你爸来了，他照顾你，我放心。我只是回家收拾收拾，休息休息，过几天还来看你！听话，你好好养腿，乖乖的，不可以再乱动！”
“真的吗？姐，真的吗？”
“嗯”
眼眶里的泪水滚落，方景宇哭了，拉住余秋的手：“那我等你，姐，你早点来看我，我等你！”
“好，别总乱动！小心着，腿！”
说完这句，她最后微笑了一下，挣脱他的手，转身离去。
走出房门那一刻，控制不住，余秋的眼泪夺眶而出。
门外站着两个护士和值班医生，还有几个看热闹的病患在窃窃私语。
余秋羞臊又悲伤，含泪呜咽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加快脚步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