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风筝树上的风筝像是有两条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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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远中学, 高二（四）班，苏晓博。
-放学时间六点半，谢谢谢谢！
这苏晓兰发过来的具体信息。
苏晓兰又发一句：
-我会把解顾问车牌号发他的, 你们在车里等他就, 他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
这名字，一听就跟苏晓兰沾亲带故的。
傍晚，等两人赶学校门口的时候, 校门刚, 苏晓兰说会把解临的车牌号告诉那位侄子, 但两人等半天也没等小孩车, 半小时后，校门口稀稀疏疏地只剩下三两值日生急匆匆从教学楼里跑出来。
又过了几钟，从校内出来的学生更了。
光远中学华南市非常出名的一所重点高校，哪怕放学时间，从校门口走出来的学生也都不怎么说话，看来井有序的样子, 他们的假期时间也很短暂，还没普通高中学时间就提前恢复了课程。
在一般人纠结“那小孩怎么还不出来”，“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 解临和池青两个人坐在车里一点也不急。解临这辆车实在招摇，路过的人透过车窗看车里两个陌生男人并排坐着，其中一个正冷着脸不动声『色』地打量窗外, 男人长着一张好看的过的脸, 手缩在黑『色』『毛』衣袖口里, 皮肤白得不像活人。
另一个一手搭在车窗，另一只手低头摆弄手机。
解临苏晓兰发了一条短信：你什么时候你侄子发的消息？
苏晓兰：一个小时前吧。
解临：他有回你吗？
苏晓兰：没呢。
解临把苏晓兰的回复复述池青：“她说没有。”
池青那双无机质似的黝黑瞳孔这才从车窗外转过来，落在解临的手机屏幕。
两个人的目光双双落在苏晓兰发过来的两个字。
解临虚搭在车窗的手指轻轻地扣了一下车窗玻璃：“一个小时前, 苏警官把车牌号发过去，那会还课时间，她侄子没回他，但她一点也不着急，苏警官知道她侄子肯定会看，所以他平时学应该一直带着手机。”
“华南市市重点有允许学生在校期间使用手机的，”解临说，“还说这所学校个例外？”
池青排除了“例外”这个说：“不。”
解临：“你以前这个学校的？”
池青：“刚才半小时内，从校门口出来的学生，数偷偷带着手机的都做了同一件事——在原地站一会等手机机，所以他们即使出于生活需得偷偷带着手机学，也不敢在学校里机使用。”
池青说完这些才去回答解临那个学校的问题：
“我不在这个学校，我考这所学校还挺难的。”
解临心说他对象这个智商，除了在谈恋爱的时候不很灵光，怎么看也不像考不市重点的样子。
“当年我的数再低十，能会进这里，”池青诚实地说，“考低十，不太容易。”
“……”
苏晓兰一定不知道己的侄子因为迟迟没有车，于被总局两位顾问进了一番有理有据的心理侧写。仅凭她出的寥寥几条信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侄子的脾气秉『性』，乃至学习成绩都已经被侧写出来了。
池青：“走出来很多学生手里都拿着考卷。”
解临：“刚进过学考试，她侄子的成绩应该不在及格线，还喜欢在学期间玩手机……老师不留他下来当重点教育对象都说不过去。”
有些年代感的学校门立在面前，解临下了车，随手拦下一名同学，询问对方高二年级组老师办公室在哪栋楼哪一层。
那名被拦下来的同学推推厚底眼镜，边走路边背单词，手里拿着单词本说：“进学校直走，3号楼，具体高二几班？四班啊……一层有三个班级，四班的话应该在2楼。”
两人只得跟门卫打过招呼，直接进学校领人。
对于两位毕业多年，很长时间没再踏进过学校的人来说，校园环境陌生又熟悉，两人走进教学楼时路过一张张青涩稚嫩的脸。
3号楼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教师办公室在每层楼的最尽头，办公室那扇门虚掩着。
池青进门不忘站在门口把黑『色』手套戴，解临等他戴好手套之后才慢慢悠悠敲门。
办公室里情形和他们猜想的一模一样，女教师冷着脸，她身侧站着一名身穿校服的年，年个子不高，眼睛和苏晓兰很像，虽在挨训，但眼睛一直在看其他地方，显这种被训的气压让人窒息，他很想转移注意力。
从气氛看，第一轮教育应该刚结束，女教师出于蓄力状态，释放冷强压，制造谈话的紧绷感。
这种氛围之下，办公室里显得十安静。
导致解临推门时那声很轻的“嘎吱”声在这种状态下变得高调了来。
苏晓博眼神本来就在『乱』飘，顺着声音飘门口，门口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男人，男人敲完门之后便笑着直抒来意：“不好意思，都放学了还耽误您的时间，这孩子心思不在学习，学考试成绩不理想，多亏您一直不忘提点他。”
解临一来就一番熟练的客套。
女教师愣愣地看着他，听了一通好话，而且来人对苏晓博状况了如指掌，数落的也都在点，对方先发制人，倒让她没办揪着那些点继续发挥，也忘了去问这人怎么知道苏晓博考试没考好这件事。
两三钟后，话题在解临的引导之下，女教师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没多久就缓和了脸『色』：“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今天布置的作业记得认真做。”
女教师说完，又提另一件事：“还有……”
池青在边等得不耐烦，张口道：“手机。”
“学玩手机的确不像话，”女教师看着戴黑『色』手套的那人说，“回去一定好好教育。”
女教师：“……？”
女教师什么都没说呢，这话都让这两位疑似苏晓博的家长说完了。
苏晓博也倍感惊奇。
他一直在边偷偷打量这两个人，这会才反应过来这两个恐怕就今天来接他的。
……
就连姑姑都不知道他今天考试，而且还考砸了。
苏晓博紧跟在两人身后，劫后余生般地从教师办公室里退出来，来熟地问：“你们就我姑姑派来接应我的吗？”
池青对他没有好脸『色』，他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仔仔细细调整好手套的细节：“你语考几？”
苏晓博：“这次56。”
池青：“难怪连接送和接应都不清。”
苏晓博：“……？”
回去的路，苏晓博许怕己今天干的事会传进苏晓兰耳朵里，一路都在试图为己说好话：“哥哥们，平常心对待成绩就好，总不能人人都当第一名，总有人去做那几个倒数的吧，我能够承受住别人承受不住的压力，这难道不一种勇气吗？”
解临着车：“别叫我哥哥。”
苏晓博：“为什么？”
解临：“因为我只愿意被某个人喊哥哥，其他人不能叫。”
池青全程一副“别跟我聊天我跟你不熟”的表情，听这句话表情松动两秒，感觉这个“某个人”似乎很有指向『性』。
他侧头看了解临一眼，撞解临表面在看“后视镜”，有意无意瞥过来的余光。
苏晓博不懂这一对情侣之间的私话。
他心说不让叫就不让叫，于改口：“叔叔们。”
“其实我也算不最差的，语还有考54的呢。”
解临：“哦，他不填错答题卡了？”
苏晓博一噎：“你怎么知道？”
池青不想搭理人的情绪升级，始有什么说什么，但凡这个话题能用一句话终结，就绝不会多说第二句，所以他一改沉默，接过解临的话：“毕竟想在一所市重点里找出两个语60以下的学生，不一件容易的事情。”
苏晓博闭嘴了。
又隔了一会。
“叔叔，你不觉得条条路通罗马吗？不一定靠学习成绩的。”
池青始怀念家里那只猫。
跟苏晓兰这位侄子比来，那只猫以称得乖巧爱。
池青：“条条路通罗马没错，但你这个化水平，恐怕连罗马在哪都不知道。”
“……”
苏晓博在池青这里接连碰了好几个钉子，识趣地不再找这位戴手套的奇怪哥哥聊天，转向另一位看来明显更好相处的。
刚才在办公室里，另一位态度就很温和，几句话就把他们那位灭绝师太哄住了，这应该个好说话的。
“叔叔，”苏晓博说，“他讽刺我没有化。”
而解临这个看来很好说话的人他泼了一盆凉水：“小孩，想告状的话你就找错人了，边这位爷，他说什么我都觉得对。”
苏晓博：“……”
“我真的不喜欢学习，”苏晓博坐回去，唉声叹气地说，“高中太难了，和初中完全不一样，我原来当鸡头，现在做凤尾，人活着不应该感受快乐吗，我觉得学习很难让我快乐来，你们能不能……”别告诉我姑姑。
他一边说，一边生无恋地望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在他眼里，一片萧条……
灰暗的天空，破败的街道……
这会车已经出去一段路，路途径另一所高校，规模和光远所差无几的学校坐落在路口右侧。
……
啊。
还有这令人讨厌的学校……
苏晓博看着那所学校，忍不住悲从中来。
他往那所学校里遥遥眺望了一眼，刚好眺望学校后面用铁栅栏围来的小树林，树挂着一只红黑『色』的风筝。
“这学校里的学生，还有闲工夫放风筝啊……”苏晓博说道，“我们学校什么时候也能组织一次放风筝。”
“不过这风筝看来也太……”
苏晓博话刚说这，车身忽一顿，紧急刹住车。
他整个人往前倾，背着书包，胸膛紧紧贴在前座椅背：“太……太了——怎么停车了？”
因为苏晓博无意说的一番话，路口前面正好遇红灯，解临一边降速一边往那所学校望了一眼，这一望——
树林里光秃秃的一片，绿芽稀疏，几乎瞧不见，这么一片光秃秃的树林，树挂着东让人一眼就能瞧见。树的“风筝”像有两条尾巴，在树由于挂得不稳定而“随风”晃『荡』。
而定睛看去，很快会发现，那两条根本不“尾巴”。
“那恐怕不风筝，”解临猛地踩下刹车后说，“那人，红黑『色』的……他身的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