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镜框就你会玩反向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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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是暴『露』凶手犯罪径的媒介, 很多起埋尸案,都是因为下过暴雨、雨水冲刷泥堆,尸体才终于得以重见日, 所以在短时内, 就算发生他所说的这两种情况,在现场也不可能完全找不到胎儿的踪迹:比如说,大概率会周围发现沾着血的破旧塑料袋。
当晚, 医院后边那片荒弃已久的树林里聚集了一排人, 刑警们举着探照灯一寸一寸在树林里翻查, 探照灯光线直直地照『射』出去, 穿过密集的树木,照在杂草丛生的灌木丛里。
这里人烟罕至,无人打理,连树木都得一副无精打采的瘦弱模样。
此刻已是凌晨两点。
解临那句“留下来加班”一语箴。
池青虽然喜欢漆黑的环境,也喜欢这种荒僻无人的地方,但是不代表他愿意凌晨两点不睡觉站在埋尸现场扶着某个断了腿的人。
很快, 为了加快搜查速度,池青手里也被塞一个手电筒:“池助理,你和解顾问去那边搜搜。”
“……”池青看着手电筒说, “你管这叫加班?”
“?”
“这明明叫压榨。”
解临一条胳膊横着伸过去搭在他肩上,池青身上那件外套宽松,他有时候会触到池青细腻温热的后颈, 解临动了动手指说:“维护社会秩序的事儿怎么能说是压榨, 人民群众会感谢你, 我也会感谢你,明请你吃饭。”
池青拨开面前的草丛,弯腰钻去:“你能不打扰我就算是对我的感谢。”
最终他们在这片树林里什么也没找到。
坑挖了好几处, 能挖的地方都挖了,连死鼠的尸体都挖出来三两具,就是没有看到医生说的黑『色』塑料袋和胎儿的残肢。
——“没找到。”有人扬声喊。
——“这里也没有。”第二个人说。
——“我这也是,塑料袋倒是有一只,但是是用来装垃圾的。”第三只『射』灯光线晃了晃。
“……”
医院负责人站在树林口等他们,他又冷又瘆得慌,搓搓胳膊,时不时地看时。
解临:“走吧,这里发现不了什么,过去找那位大爷唠两句。”
守大爷见他们过来,知道自己马上可以下班了,语气不太耐烦:“找完了?”
“早跟你们说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们不信,还来找一遍。”
“可不是么,早跟他们说了,还劳烦您在这陪着站了那么久,确实不像话。”解临十分自然地把自己从“他们”队列里排除,仿佛两个小时前提出再去现场仔细确认一遍的人不是他一样。
闻言,大爷面『色』有所缓和。
解临又适时道:“大爷,您在这工作多时了?”
“快二十啦,从医院刚开那我就来了。”
“晚上值班的时候会见猫叫么?”解临追问。
“没有过,”大爷说,“附近也没有小区,没有人喂养,流浪猫一般不会在我们医院后面扎堆。”
几人搜寻一阵之后回到车上。
有刑警说:“也真是奇怪,找遍了都没有。”
池青坐在后座,看向贴着黑『色』防窥膜的车窗,在车辆起步之前透过车窗看到窗外那条街。
医院对面商业街上没几店,这个时早已关歇业,池青看着看着发现面前的场景格外熟——也许是巧合,他们这辆车停的位置正好和sd卡里那张照片的拍摄位置重叠。
当时的张峰正是在这个位置按下快,那时候的他也并不知道,这是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次日,总局会议室。
人脸案作为一个单独的案件,因为死者的身份和张峰案有牵扯,所以两起案件的现场照片同时在屏幕上放映,左边照片上一颗血淋淋的缺失脸皮的头颅,没有脸皮覆盖的鼻孔像两个黑黝黝的血洞,右边照片上则是张峰坠楼的现场图片。
这两起案件因为特殊的身份牵扯,并在了一起。
“排除一切可能,剩下一种就算不可能也会变可能,”解临坐在底下,他毫不避讳地直视那两张照片说,“殷宛茹打下来的死胎很可能被人拿走了,张峰身亡的秘密也跟有关。”说完,他微微侧头,问身边的人,“——很困么?”
比起屏幕上那两张照片,全会议室的目光都集中在解临身边那人身上。
或者更确切地来说,是那人的后脑勺上。
池青正趴在会议室桌上补觉,他和解临两个人坐在会议室里来就格格不入,他一趴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总局是什么教学小课堂,有“学生”公然当堂睡觉。
昨晚上他和解临回去已是凌晨三点多,由于洁癖,池青睡前洗过澡、出去一趟回来还得洗一遍澡,等他收拾完躺上床都亮了。
偏偏总局会议还开在大早上。
池青没有回答他,会议室里太吵,他趴着半没睡着。
他也在想,谁会拿?
对方死胎干什么?
吃胎盘治病?
……
然而解临却误以为他现在烦得很,于是池青才刚开始琢磨,解临的手就像当初他刚搬到这人对时那样很轻地覆了上来,捂住了他的耳朵。
会议室里其实并不吵。
这种严肃的环境下,没有人交头接耳,说的都是正事,窗紧闭,外头走廊上的声音都传不来。
他也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失控。
池青忽地睁开。
他发现同一个人做同一个动作,效果还能截然不同。
上一次解临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觉得安静。
这一次却觉得耳边更吵了,耳边仿佛伴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嗡鸣声,将他此刻的思绪搅得一团『乱』。
两起案件并案之后刑警的任务变得繁重起来,调查两人身边的关系网,还找出这其中的关联。
“下午都审谁?”解临没松手,声音放低了问。
刚才在台上负责汇报的刑警翻开手上的工作手册,像报菜名一样地说:“殷宛茹的圈外闺蜜,她是唯一知道殷宛茹怀孕的人,还有死者的室友、纪人、七大姑八大姨……”
“,你们先审着吧。”
“啊?”那名刑警一愣,“你不一起吗?”
解临说:“我?我也得去审人。”
刑警『摸』不着头脑:“什么人?”
他审什么人?
而且审不应该在局里审么。
被解临那只手搅得“不得安宁”的池青坐起身,像极了那种上课不课却什么问题都回答得上来的同学,冷不丁回给他两个字:“张峰。”
“问张峰?”
——张峰都死了还怎么问。
半小时后,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推开商贸大厦顶楼那扇紧闭的台。
而解临还站在通往台的台阶上。
电梯只能到商场开放的楼层,台平时并不对外开放,如果上台,到达顶层之后还走安全通道才能上去,刚才走到一半,因为解临话太多,池青拒绝继续搀扶。
“真不扶我?”解临在他身后问。
“自己扶着墙。”
“……”
死人是不会说话。
但是死亡会。
一个人不会莫名其妙在一个毫不相关的地方坠楼身亡。
殷宛茹显然只是他所谓的‘惊大料’其中一环,如果他那不是因为殷宛茹而来,那么他站在这么高的大厦上,是想拍什么?
两人站在台上,台这栋商业大厦很高,凛冽寒风从衣领灌去,仿佛卷着人飞走。
站在高处事业开阔,能看到的东西很多,他们面前有数幢高楼,好几条沿街商业店铺,从上往下看,还有十分密集的车流和人,汽笛声不绝于耳。
他到底想拍什么?
池青看着这些建筑物,垂下去看张峰坠楼的那条街道,街道上血迹早已被冲刷干净。
等等。
坠楼。
“他是从哪里摔下去的?”池青忽然问。
解临指向他身侧,原先松动的栏杆已被人更换过:“从这里,从左往右数第三节……台没有安装监控,但是据工作人员所说,案发前一栏杆还是——”
解临话没说完,因为他说到一半看见池青走到第三节栏杆边上,食指和拇指张开呈“l”型,将两个“l”合上,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比出一个框来。
然后池青将上半身以一种不命的姿势完全探了出去。
如果他倚着的栏杆像案发那一样产生松动,他立刻就会像张峰那样掉下去,尤其他现在两只手根没有一只手在扶着栏杆稳住身体。
“你——”
解临想说你是不是找死。
但是“你”这个字刚说出口,他便反应过来池青在做什么。
“哪怕他将意外坠楼处理得再怎么像一次意外,也还是离完美犯罪差太远,”池青目光穿过手指比划出的那个框,这个框就像张峰的摄像机镜框一样,“凶手为什么会知道他一会在这个位置做出一些危险的举动?”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拍到他想拍的东西。”
这样东西,正常站在台边上就拍不到。
池青透过这两个“l”组的框,看到前的景『色』在缓慢变化着,楼下那条人流密集的街被移出框外,取而代之的是从街拐出去之后的另一条街。
那条街藏在一片最冷清的地方,街上只开了几店,有不少商铺还在待售状态。
虽然栏杆被更换过,但是池青整个人往外探的动作还是太危险,在他想继续往外探的时候,解临抓住了他身后的帽子,把他往回拉。
池青说:“看到了。”
解临:“下次干什么之前能不能通知一声,刚才心跳都差点停了,故意玩儿我呢。”
“……”
“就你会玩反向思维,是不是还觉得刚才那动作特帅?”解临的重点压根不在他看到了什么上面,“不命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池青还是第一次被人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你就不能问问我看到什么了。”
解临缓过劲之后说:“,那你说说,看到什么了。”
池青:“一店。”
需把身体完全探出去才能拍到的只有那条街最尽头的一店。
这店店口那扇玻璃上用红『色』油漆画了很多符号,弯弯曲曲的像蛇,又像扭来扭曲的虫子,颜『色』鲜亮,店内装潢以姜黄『色』、红『色』为主,这是一极具特『色』的佛牌店,店名叫“泰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