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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的大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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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路雪的友谊是拖到大一的下半学期才见的苗头。

再与她有交集,是得益于教务系统可以自由选课之后,我跟她同选了朱贝娅老师的理工英语。

2015年3月份,那是春天,路雪穿一条及膝的连衣裙,外面配小皮衣,脚上穿一双八孔的黑色马丁靴。帅气又俏皮。她的身材很高挑,还有标准的筷子腿和A4腰。很清丽的一张脸接受春风的吹拂,让人舒服到不行。

第一节英语课,路雪一进教室,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住她,自然也包括我。果然美女对所有人的吸引力都是一样的,不分性别。

那节课,我除了听课写笔记,只要没事儿就盯着路雪的背影看。那副娴静美丽的样子,大概是所有女孩子渴求的吧。

我们的英语老师朱贝娅女士,是个很有气质的人,讲课也没得说,唯一的缺点就是爱点名,而且节节点!

上课前,按照惯例点名。

“环境学院,程小昭!”

“到。”

“数统学院,路雪!”

“到。”

“数统学院,西安琳!”

“老师,她请假了,她得了肠胃炎。”说话的是数统学院的一个男生,叫苏纪的,个头不高戴副眼镜。苏纪是朱贝娅老师随机挑选的课代表。

“肠胃炎?我是西安琳的室友,天天跟她睡在同一屋檐下,我都不知道她得了肠胃炎,请问这位同学你是她男朋友还是她主治医师啊?”

路雪说这话的时候斜倚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手里夹着碳素笔,以一副“社会人”的姿态打量目瞪口呆的苏纪。

她恣意张狂的样子是不是很像高中时说“唐明皇他老人家也是票友”的我?

这时全班哄堂大笑,路雪身上集聚了六十三双眼睛发射出来的目光。

英语老师阴着脸:“苏纪,你下课来找我!”

英语课结束,大家从教室鱼贯而出,我还是盯着路雪的背影看,我和她身高相近,基本可以平视。我观察她的衣服,观察她的鞋子……

我正看得出神,正常走路的路雪忽然回头,拦住我的去路:“喂!我身上有东西吗?”

我怔了一下:“啊?”

“我说,你老看我干什么?”

路雪的语气不佳,我当即也有点不开心:“不好意思啊,看见美女就爱多看两眼。但是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不知道路雪被我哪句话逗笑,她笑起来,两靥浮起好看的梨涡,她打量了我一会儿:“咱俩见过吗?”

“校学生会的面试,你是文艺部的。”我说。

路雪旋即一笑:“哦,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

“你是数统的?”我问。

她微叹:“数学与应用数学。”

“哦,我们专业也学高数。”

“不好意思,我们专业不学高数。”

“……”

也许是同被数学折磨,我和路雪竟然成了朋友。之后更是发现脾气相投,便经常混在一起。

也是熟悉放开之后我才完完全全看清路雪的真面目,她的性格跟她的外表,简直天壤之别!

比如说,她的语言习惯不是很好,特别爱说“卧槽”,跟她聊天,我脑子里就得先购置最先进的自动屏蔽仪和自动翻译器,必须在她说脏话的时候“滴”的一声盖过去,或者将那个“卧槽”翻译成“我靠”。

原谅我对路雪的语言习惯接受无能。一点口茬我还可以接受,但是动不动就“卧槽”实在有点别扭。

我曾问过路雪,她说小时候乏人管教,现在改不过来了。

不过,后来我脑子里的自动翻译器就出问题了,自从我问了路雪是哪里人之后。

那天我们两个在食堂吃饭,我点的烧麦,她买的小杨生煎,我问:“你是哪里人?”

路雪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告诉我:“青岛人。”

我脑子里的转换器居然立刻用黄渤的声音兼青岛话说了一遍:“青岛银!”

我告诉路雪后,她笑着骂我:“你他妈怎么不翻译成黄晓明的声音!”

我趁机夹了她一个生煎:“我比较喜欢黄渤。”

我咬了一口,烫的舌头疼:“哎,对了,你们青岛是不是出帅哥啊?”

路雪撩动长发:“嗯?不是应该问,青岛是不是出美女吗?”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男朋友也是青岛人。他很帅,是我见过最帅的男生。”

路雪就不屑地笑了:“是吗?你孤陋寡闻没见过男的吧。”

“还别不信,要看照片吗?别晃瞎你的狗眼!”我得意地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递到路雪面前,“诺,随手一拍就帅的不像话。”

果然,路雪看到叶其文的照片后,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这不是P的吧?”

“当然不是!”

她接过我的手机,眼睛贴在屏幕上。

我不想让她再看:“好了好了,你别看了,还给我。”

路雪不给,将我的手机藏在身后:“再给我看一眼,就一眼。”

她划着屏幕不断放大,目光有些贪婪,我气得跺脚:“你不准看了,快还给我!”

她这才撇撇嘴把手机扔还给我:“真小气。我怎么感觉有点像我初中同学呢,他叫什么?你又不是青岛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我接过手机对着屏幕哈了口气,伸出袖子擦着,“他是高一转到我们学校来的,我们两个是同桌。但是我不告诉你他叫什么,他是我的!”

“咦……”路雪抖了抖鸡皮疙瘩,“我就是看着眼熟,你觉得姐缺男朋友吗?”

我哈哈大笑:“你缺不缺我不知道,反正我不缺!”

“……”路雪朝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是咱学校的吗?他学什么专业?”她又问。

“他……”我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2015年1月24日大一放寒假,那是我上大学后,时隔半年再见叶其文,乍一见他我才发现再高级的摄像头,再高清的像素都不足以告诉我他这半年来的变化。

他有些瘦了,下颌线愈发明显,脸上看得出独立生活的影子。但仍旧是那个俊朗的翩翩少年。

我也变了,我总是逼迫自己用最快的速度接触新鲜事物,于是省吃俭用办了张健身卡,并且学着化妆和留起了长发。

其实大学是人生蜕变的重要时期。

可能是因为有点素描的底子,我发现我对美妆竟然上手很快。而且几乎没有经历汪明妤那个吓人的阶段。

那天叶其文自己开车过来找我,他打开车门下来,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向我走来。隆冬严寒,我们隔着一条光秃秃的柏油公路。看着这个与我不断接近的挺拔的男生,我竟然觉得十分陌生。

那种感觉让我惊惧和恐慌,这是时间和距离制造出来的疏离感。有时候距离产生的并非就是美,而是陌生和尴尬。

叶其文大概也是同样的感觉吧,他叫我的名字叫的有些生涩:“程小昭。”

“嗯?叶其文。”

叶其文抬手戳了下我的脸颊,好像在确定我是否真实存在:“你……漂亮的我都认不出来了,还以为你跟我视频每次都开十级的美颜呢。”

我羞涩地笑着:“没有啊,没太开。”

他指了指一旁的车子:“去、去我家好吗?我爸妈想叫你一起吃饭。”

我嗯着点点头,过马路的时候他也没有牵我的手,两只手局促地握成拳头。

上车之后我低头系上安全带,叶其文双手扶着方向盘迟迟未发动车子。我看他:“怎么不走?”

他咂了下嘴:“觉得好像,生分了。反正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果然,他也是这样的感觉。

“我也是,觉得你有点……陌生。”

叶其文向我伸手,我就差颤巍巍把手递给他,他紧紧攥住:“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有、有一点吧。”

他替我解开安全带,把我往他那边拉了拉。他的五官不断在我面前放大,直到他的额头抵住我的额头:“这样呢?”

我只觉得血液澎湃:“好、好很多。”

“那这样呢?”他低头蹭上我的嘴唇。

我屏住呼吸,身体下意识往反方向撤了撤,他用力扳住我的双肩:“听话,别乱动。”

他重新凑上来。

之后我掏出粉饼看了看镜子里面那个大花猫:“你确定,我还能去见你爸妈吗?”

叶其文“扑哧”就笑了。

“笑什么笑,你看你自己!”我把镜子塞给他,他脸上全是我的口红。

我们在一起25天之后,又迎来了一次分离,比上一次更加痛苦。甚至我看见机场托着行李来去匆匆的旅客,会觉得十分恶心。在学校的宿舍楼下看见亲成扭股糖的情侣会难受的想哭,会嫉妒的发疯!

也是那时我这才发现,原来四年真的很长很长。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路雪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凝滞的视线被她打断:“哦,他在新疆上大学。”

“原来是异地啊,我还以为你丧偶呢,脸苦的跟苦瓜似的。”

我在桌子底下狠踩她的靴子:“说什么呢,快呸呸呸!”

那天,我将路雪的事情告诉叶其文,他听着“路雪”这个名字陷入深思:“好像是初中同学,但是没什么印象了。”

没印象了最好,我才不希望他们两个有印象。

路雪家境殷实,父亲在上海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咨询公司。在我们学校,像路雪这样的富二代还有独立的圈子,他们经常会组织聚会来扩张人脉。

路雪偶尔参加,但她平时就跟我一样,在食堂吃饭,会为作业和论文发愁,也会在淘宝买几十块钱的衣服,逛商场也很青睐三福和MINISO。而且我们每次出去,不是挤公交就是挤地铁。

她一度让我怀疑,电视剧里演的那些“这个,这个都包起来”的桥段都是骗人的。

快入夏的时候,路雪拉我去国金逛街。她从来不像大小姐那样自大,所以跟她一起,我也从来不会自卑,在地铁站等安检的时候,我说:“其实商场大楼也存在地域分异规律,一楼呢,卖黄金珠宝高档化妆品,二楼三楼卖服装,再往上就是吃饭和娱乐,再再往上就是办公区域。”

“所以,我不喜欢逛商场。”我将包放在传送带上,“一楼会让我觉得自己真穷,二楼三楼会让我觉得自己真胖!四楼又会让我没动力减肥!”

路雪对我竖起大拇指:“你这学地理的挺会活学活用嘛,精辟!”

我们说说笑笑过了安检,居然就在进站口碰到王飞扬。虽然知道他也在上海念书,甚至我们两个的学校就相隔一条马路,但我们两个忌讳的连通电话都没有打过。

我和王飞扬目光交错,他立刻将头别到一边。

但是等地铁进站的过程实在漫长,气氛尴尬到不行,我咳嗽了两声,问他:“你要去哪儿啊?我和我同学去国金逛街。”

王飞扬看看我又看看我身侧的路雪,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好巧不巧,那天我们竟然同在陆家嘴地铁站下车。王飞扬大概约了朋友在国金吃饭。

从地铁站出来,路雪暗戳戳地问我:“那男的谁啊,拽的跟二五八似的,问他话也不说。”说完还冲着王飞扬翻了个白眼,但怕他看见赶紧扭转了话题:“程小昭你说母亲节,我送我妈条项链好不好?”

但我觉得王飞扬还是看见了,因为他的脸色实在不好看。

我把路雪拉到一边:“那你准备买什么样的?”

王飞扬在一旁冷笑:“你们女生买来买去不就那几个牌子吗,什么LV,古驰,施洛华世奇的……”

“???”

这也不奇怪,人家以前就管阿水大杯茶叫阿茶大水杯的。

就在那天,回学校之后我同时收到路雪和王飞扬的微信,不知道哪来的默契,他俩连问的问题都如出一辙。

路雪:(那男的是你同学啊,土不土啊!)

王飞扬:(那女的是你同学啊,就她长着眼珠子呢!)

于是我就把他俩的微信分别推给了对方,如此相见两厌,不也是种缘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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