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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与叶其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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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都高,可惜我不是。漆黑黑的宿舍里我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听见三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均匀我才敢翻动身体。

我不知道假如选择绥靖政策,是否可以坚持到明年分班。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很愿意的,因为就目前来说,好聚好散是最好的结局。

第二天早自习,叶其文还像往常一样坐在我身边,他来的没那么早了。黑白的校服里面是灰色的套头卫衣,仍旧散发着很干净的味道,他大约是刚剪了头发看上去有点秃秃的。

看见他我不知怎么地就难受的厉害,脑子里乱哄哄的,很想站起来清醒清醒。班上有很多控制不住打盹的同学都会自觉站起来背书,可等我站起来又觉得双腿发软。所以又坐下了。

坐下之后还是觉得不舒服,这就叫坐立难安吧。

当我再想站起来的时候叶其文扯住我的袖子:“你干什么,跟个弹簧床似的,天冷了,忽上忽下都是风。”

他什么都不知道,当然跟个没事人似的。

我现在真想掐住他的脖子:说,十月二号你和赵冉冉谁约的谁,那天除了喝奶茶还干了什么,为什么她约你你就要出来……统统给老娘说清楚!

可我算老几呢,人家凭什么告诉我。

“你怎么了?”叶其文并不知道我正在臆想手持火红的烙铁逼问他的画面,他随手抽出一个练习本,“老师让默写前两个单元的知识框架,下课要交,我待会儿写不出来,你给我看看吧。”

他真是越来越不跟我客气了。

“那你给我张纸,”我伸手抢过他的本子,“我自己撕,你撕的难看。”

本子脱手,叶其文说:“我看看你能不能撕出花来?”

这个本子有点眼熟的,晨光的大号车线本,褐色牛皮纸封面。哦,我想起来了,我们用这个本子聊过天儿,聊的是东野圭吾的《白夜行》。

当时我问,你觉得雪穗对亮司是什么感情,叶其文说,雪穗对亮司是利用,是喜欢但不是爱。

他还说,他很不喜欢她。

我说,我倒是可以理解雪穗,因为我跟她同一类人,我们只爱自己。

记得当时我们就到此为止了。

车线本从中间撕页比较好,一扯两页,不会把本子弄散。我翻着页好巧不巧就翻到了那些的内容。

内容还是那些内容,只不过那句“我很不喜欢她”上面有两道深深的划痕。

我的心脏砰砰砰地跳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刺的耳膜疼。我伸手捂住那个位置,但还是能听见,很响很响。

把“我很不喜欢她”划去是什么意思呢?

“撕好了没?”

“哦,好了。”

我合上本子还给他,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终于意识到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他才说:“我只是不喜欢她,没不喜欢你。”

“嗡”的一声,我英明神武的大脑变成一片空白,嘴巴不受驱使,一张一闭居然鬼使神差地吐出两个字:“知道。”

我很久没法思考,只画了一个大括号,什么都写不出来。叶其文也是。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唯独我们两个像被封住了穴道。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他问。

“滚!”我却笑了。

临下课的时候班主任来收默写稿顺便提了一嘴早恋的问题,班主任告诉我们,五班有一个男生已经因为早恋的问题被调到分校区去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赵驿。

班主任说这些的时候一直看着教室西南边,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赵冉冉微微颤抖的背影。她想低头又不敢低的太厉害,明明很难过又害怕表现的太明显。

她真是自尊心很强的一个人,其实我们都知道。

市一中的规矩是,若有学生早恋,一经证实,男女双方必须有一方从市一中离开。班主任一开始说的离开是指退学或者转学,其实这里面含着吓唬我们的成分。因为就赵驿的处理结果来看勒令退学不是真的,调至分校区却是在所难免。

以前我只当这是刻板的条文,还开过它的玩笑,某天真正见它发挥效力才觉得惊心动魄。

班主任敲了敲桌子,班里猜测议论的声音迅速消失,班主任说:“早就告诉过大家,大家不听,还以为是闹着玩儿呢,是吧!奉劝大家一句,以后再搞对象都提前商量商量,就跟签婚前协议似的,到时候被教务处的抓了,哪一个走。”

心里没鬼的都笑了,心里有鬼的都没笑。

我是后者,所以我没笑。

另外,我觉得不好笑。

叶其文也没笑,他悄悄问我:“老师说的是赵冉冉吧。”

我白他一眼说是:“给你送过雪碧,跟你喝过奶茶,你们的奶茶还是我亲手做的。”

“……”

叶其文脸上的表情甭提多好看了,五颜六色的。

我怎么觉得有点解气。

“赵冉冉和我一个宿舍你知道吧,我们昨天还在宿舍里说你呢。”班主任宣布下课,大家准备去吃早饭,我的声音随着桌椅板凳碰撞的声音渐变清晰,“我室友们还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我最有话语权……”

“你们在宿舍里说我?”叶其文指着自己问,表情看上去有点严肃,“那你……怎么说的?”

我掐头去尾告地诉他昨天的事,省去了赵冉冉对他的恶评,也没有说现在我和舍友们关系僵硬。

所以在听完我的陈述之后叶其文唯一的感慨是,你连《政治必修四》都看过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特冷血无情地说:“我就是连大学课本一块看完了,该死的还得死,该活的照样活。”

他用看周扒皮的眼神看着我。

“不过,你……”我刚想说你们,但是话到嘴边立刻换成了代词,“你和她是AA?你怎么连杯奶茶都不给人家买?”

叶其文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说请我喝东西,我说怎么能让女生花钱,要不然就AA吧,就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好吧,那她是怎么约的你?”

这些问题不一次性问清楚,我心里难受。

“程小昭,”叶其文在闹哄哄的人声中喊我的名字,“要不这个周末我请你喝奶茶吧,不AA。”

“单我买是吗?”我笑了,“你不要转移话题。”

“好啊,那我就说你高冷严肃,瞧不起人。”他挑着眉毛问我,“问你呢,去不去?”

我懂了,假如是这样的话,也算是情有可原,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去吧。”

谁料他一拍桌子:“好,就这么说定了。”

“……”

倒没想到中了他的圈套,不过我还是千方百计地拒绝了。

因为……我没有好看的衣服,一套都没有。

***

11月20日学校开了一个简单的冬季运动会给我们调剂生活。

我报了跳高,叶其文报了三千米。

运动会当天,不参加比赛的同学都由学习委员领着去田径场就坐,参加比赛的同学就在教室里休息准备。

跳高比赛有预赛和决赛,上午一场下午一场,而三千米只有决赛,下午举行。

体育委员发给我们运动员名单,让我们看好比赛时间又拿给我们号码布,据说上届春季运动会有个同学摔倒,被别着号码布的曲别针扎伤,所以这次给每个班发了一卷胶带。

叶其文给我缠号码布的时候,我吸着气努力收紧小腹,很害怕肚子上的赘肉会不小心摊出来。

他拉着胶带的手伸到我背后做了个交叉又绕回来,戏谑着说:“没想到,你还会跳高嘛。”

贴好之后我立刻把他推到一边:“跳个高而已,不怕死还是你不怕死。”

“这算什么,三千米而已。”叶其文把胶带递给我,两只手拎着号码布往肚子上一摆,“帮我贴下。”

“不就是三千米?这句话你有本事留着跑完了再说吧。”我抚着自己肚子上的号码布头也不回的走掉,“张辰东你去给他贴!”

这就听见背后传来某人不满的嘶吼声:“程小昭,你从后面看着跟怀了孕似的!”

我脱口而出:“那也跟你没关系。”

我说完冲出教室,我的天!我真的很想给自己一巴掌然后赶紧找回离家出走的智商。

每逢运动会必定下雨的魔咒,好像今年并不生效,室外天气晴好,微微凉的温度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红色的塑胶跑道正东面是主席台,四周是观众席,观众席上的硬质塑料座位被时间侵蚀褪成差不多的颜色,勉强看的出来原先是红绿蓝色。

班长指挥大家就坐,座位凉凉的才刚坐热就有别的班过来交涉,原来占了人家一排位置。

大家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开运动会这么多年,在我印象中一次性坐对的事情好像还没有发生过。

主席台上的领导看不清楚谁是谁,脑门一个塞一个的锃亮。

汪明妤替我占了位置,我到的时候观众席几乎坐满。她从书包里掏出一颗金灿灿的费列罗:“给,你几点比赛?”

“十点半。”我剥巧克力的手艺很好,剥完之后金色的锡纸上一个破洞都没有。

汪明妤眯起眼睛,伸手搭个棚死死盯住主席台:“这仨老头,看的我想吃卤蛋。”

“……”

我刚把巧克力球递到嘴边,不知道谁踹了我的椅背一脚,手一抖,巧克力球蹭过嘴唇掉在地上,我眼睁睁看着它顺着水泥台阶一蹦一跳滚的无影无踪。

“烧包!”

循声抬头,王飞扬就站在我身后的台阶上,以不见流云的天空为背景,抱着胳膊既张狂又傲慢。他好像也是运动员,我看见他敞开的校服外套里也贴着一张号码布,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项目。

“你干什么,好几块钱一个呢!”我瞪着他,我以前跟他同桌天天上火长口腔溃疡不是没有原因的。

“程小昭。”叶其文的脑袋在王飞扬身后一晃,他很快走到我座位旁,单膝蹲下来,摊开手掌,“吃这个吧。”

躺在他手掌里的是一块德芙巧克力,他冲我阳光灿烂的一笑:“还是此刻尽丝滑……”

我的手从他手上匆匆掠过,忙把头别到一边。

少年阳光明媚的笑容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也给了汪明妤一块,过了一会儿索性提来书包给了周边的女生每人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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