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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五月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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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把巧克力剥出来摆盘就是一件挺傻的事情,陈同想,去苏青床上吃也只是更傻一点而已,他半点没料到傻的人是他。

瓷盘根本没用上,陈同拈了一块球形甜巧依苏青的要求含在齿间,苏青不许他咽,口中的热气把巧克力熏化,甜黏的香味像是要跟着口水一起往下淌。

视频中苏青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苏青好像是坐在床头,陈同看见他深吸一口气,换了左手掌机。

陈同觉得嘴角黏糊糊的实在难受他忍不住,含糊说了一声“我吃了啊”,伸出舌头拨弄了一下巧克力,将它含进嘴里嚼碎。

榛子的味道很香,还有樱桃轻轻的甜。

他摸了一下嘴角,摸到一手的巧克力酱,苏青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叫他:“舔干净。”

陈同脸一红,将手指伸到唇边,吮净了。

苏青眼神幽深,几乎想把他吸进屏幕里去,陈同觉得这巧克力和平时吃着味道都不一样了,太甜了。

苏青的房间里有种魔力,好像他能闻见苏青身上的味道,陈同原本坐在床边,这会儿被苏青盯着就有点受不住,腿也蜷起来踩在被子里。

吃了两颗巧克力,陈同终究是害臊,结结巴巴说他不想吃了。视频那头苏青“嗯”了一声,然后当着他的面撩起了自己的衣摆……

陈同喉咙“咕”的一声咽下去,臊得想挂,可他目不转睛,像是被画面吸住了一样挪不开。

都不用苏青“指点”,后来他自己也来了感觉,又不敢让苏青看见,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盯着他哥看的眼睛。

隔着屏幕呢,隔着北京和苏河之间七八个小时火车的距离,没想到还能做这种事……陈同吸了一口苏青的被子,清清爽爽的被子也被他吸到一口苏青的味道。

最后对着摄像头……他们同时呼了一口气,苏青说:“我也想你,想和你接吻,贴着嘴唇的那种。”

身体上的刺激结束了,头脑在疲累里一下子获得了清明,陈同连忙羞臊地把视频电话掐断。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挂断得太丧失理智,怕苏青的少爷病冒出来瞎想,又颤巍巍给拨回去了。

苏青脸也很红,大约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两个人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直到苏青咳嗽一声,陈同才没话找话地讲起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

苏青眼睛里只有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校园故事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些,他一半思维放在陈同讲的事情上,一半思维全落在陈同的嘴唇、耳朵和露出来的一截儿脖颈上。

陈同被他辣辣的视线烧得脸疼,羞恼道:“你在没在听啊?”

“听了,”苏青看向他的眼睛,“老赵二百八买的男士洗面奶被夏老师说和肥皂的成分一样,然后呢?”

然后老赵哭鼻子抹眼泪说他的小金库浪费了,说他人老珠黄媳妇都不爱他了……陈同不知道怎么的,原本觉得好笑的事情被苏青这么一问,算了,不想说了。

说这些事都是借口,都是没话找话的借口,他就想多看苏青一会儿,又觉得两个人相对无言非常傻逼尴尬。

可算了,他和他男朋友之间有什么好尴尬的,看就看,又不是非要说话。

陈同没回答,苏青也不再问。

过了好一会儿陈同在他被子里眼睛半睁不睁地犯迷糊,苏青才说:“下周你还来吗?我家。”

陈同懊恼自己瞌睡,清醒了一瞬,只觉得被子上有他哥的味道,像是他的安眠药。

陈同脸红了红:“还……做那事吗?”

苏青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陈同躲进被子里,半晌才钻出来点了个头。

有每个周末一下午的视频时间续命,陈同又继续苦熬了两个月。

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倒计时从100变成30,苏青还没有回来。

三月中旬的九章春训班六十进十五,苏青成绩优异,第二阶段的考试他也取得了好成绩,接着国家队的选拔苏青也最终通过。

从联赛开始,各省参赛人数均有三百到最后参加全国冬令营的总共三百人不到,再到后来六十人的国家集训队,再到最后仅有六个人的国家队,国家队成员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苏青越来越忙,陈同的时间也越来越紧张,他们连周末的时间都挤不出来,甚至都没有思念的空隙。

没有视频时间,陈同不再往苏青家中跑。

少年班的学习氛围非常紧张,教室后面的板报都被擦除,上面写满了英文短语和书面表达能用得上的高级词汇,考试越来越多,直到五月戛然而止。

最后一个月了。

最后一个月了,老师们更加担忧的是这些自律的学生们的健康问题和心理问题,晚自习的考试题量减少至往常的一半,每周五的晚自习时间都会用来放一部电影。

学生们喜忧参半,既觉得看电影很轻松,又害怕这样的轻松占用了他们最后的学习时间。

焦虑、慌乱、后悔、兴奋、崩溃、坚定……

太多情绪,太多的复杂,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机遇,没人能不心动,也没人能不紧张。

他们看了《风雨哈佛路》,看了《阿甘正传》,看了《黑暗中的舞者》,看了《放牛班的春天》……

陈同听说锅盖每一次看完了都是要哭上一场的,因为感动也因为需要宣泄。

每一场电影他都没有看,在电影播放之前他就回到出租房里继续他的学习日程。

无形的压力试图挤断他的脊梁,最后半个月,陈同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邢女士找到了他。

他谁都没有说,谁都不敢说。

哪怕在还剩最后一个月的时候宋娴就搬到出租房里陪他关照他,可他还是会失眠。

陈同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需要保证休息,需要保证状态,可他真的……睡不着。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星期,苏青和他国家队的队员教练一起受邀前往英国参加一场友谊赛。

临走前在机场,苏青十分不舍地拨通了陈同的电话……他原本是想高考那几天请假回去陪他的……

“没事,”当时是中午,陈同在家里接到的电话,陈同盯着两个黑眼圈说,“没事,你去忙你的,等你回来我就考完了。”

苏青听出他语气里的疲惫,想安慰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躲在机场角落轻声叫他一句:“同同……”

“真没事,”陈同笑了一下,“高考结束了,我还要参加自主招生呢,早就报名了,初审也通过了,高考结束就去省里参加初试,等你从英国回来,说不定我正好去北京参加复试,我们还能碰上呢。”

两个人聊了没几句,苏青那边队友叫他准备登机,再怎么舍不得,也到了要挂电话的时候。

“一路顺风。”陈同轻快地说。

“……”苏青突然沉默。

陈同装出来的轻快持续不了太久,他说:“那我挂电话啦。”

“同同,”苏青蓦地喊他,“考试别紧张,正常发挥,这几天注意休息,好好吃饭……等我回去了,我们就不用分开了,哪怕不在一个学校也不要紧,真的不要紧,我不在意这个,你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就行。”

“……”陈同一下子哽咽,不敢出声,嘴唇紧紧抿着,怕一开口就会哭。

他想起邢女士找到他的那个下午。

苏青问他:“好么?再等一等,等哥哥回来陪你,别害怕,好么?”

陈同死死憋着喉咙里被撑开的喑哑,他就站在客厅里,宋娴洗完碗走过来,一边脱围裙一边“哎呀”一声看着陈同通红的眼眶,忙问:“陈同,你这是怎么了?”

陈同推开她奔向自己房间反锁了门,苏青那边队友已经在催,可他还是那么温柔又坚定地问陈同:“再等等我,好吗?”

陈同能听见电话那边的催促,也似乎能看见苏少爷犯少爷毛病的那种面色淡然的执拗。

他一开口就是哭腔,应了声“好”,然后就绷不住自己了,在泄露出更多的想念之前,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宋娴在门外很担心他的状况,陈同最近装得太好了,没人看出他的不对劲,他的失眠,他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座大山,邢女士坐在咖啡厅里手里提着体面的鳄鱼皮包对着他笑,没有人看见。

陈同收拾好书包,往包里塞了身换洗衣服,出门和宋娴打了个招呼:“阿姨,我下午请个假,不去学校了。”

“啊……”宋娴挽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细细拧起眉头,“那你去哪?”

陈同嘴唇磨了一下,低着头穿鞋:“我去苏青家里一下。”

“你去他家?他……他不是还没回来呢吗?”

“我去他家……去拿一套冲刺试卷,他上次借的没还……”陈同撒谎也没有逻辑,苏青不用冲刺高考,哪里去借他的冲刺试卷?

宋娴隐隐觉得担忧,抬手摸了摸陈同的脑袋,然后把人搂进怀里。

陈同呆愣了一瞬,宋娴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更把陈同亲傻了。

宋娴放开他说:“还有最后几天就要考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平时已经那么努力了,最后反倒要保持平常心,能考出来的水平已经在那里了,越是紧张越约束自己的发挥,不要太压抑自己了,好好放松一下,晚上就回来,今天买了乳鸽子,准备下午煲汤呢。”

陈同摸了摸脑门上留有余温的地方,只觉得烫手,他飞快地点了一下头,飞也似的逃走了。

逃进苏青的房间,把所有的人和事都锁在外面,洗澡,从苏青的衣柜里拿了件宽松T恤套在身上,躲进苏青的被子里。

他闭上眼睛,额头很热,咖啡厅的小包间里空调舒爽,陈同却如堕冰窟——邢女士对着他笑了一下,非常亲切地喊他:“同同。”

陈同蓦地睁开了眼——他睡不着。

陈同再三强迫自己睡觉,可闭上眼睛就会重现同一个噩梦。

陈同起身坐在床边,脑袋低垂到手臂中间狠狠地抓了两把头发,拿起手机的手都发着颤。

邢女士给他留了一个电话,是她现在的号码。

陈同打过去,滴了两声,对面接通,女人“喂”了一声。

陈同眼睛泛红,显著血丝,他伸手捂了一下。

“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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