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十月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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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扣着他的腰,校服皱皱巴巴攥在指缝里,苏青放开他的嘴唇,看着陈同迷离的眼睛。
衣服被推开一点,陈同红着脸,低头看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
苏青撒娇般亲亲他的嘴唇想同哥给他个通融,陈同差点就没把持住。
还好是“差点儿”,向来爱洁的同哥很小声地问:“你带纸了吗?”
苏青:“……”
心照不宣的这档子事儿就凉了。
回去的路上陈同还头昏脑涨地安慰苏青:“没事,反正时间也来不及。”
苏青鼓着点儿气,觉得憋闷吧,又没地方抱怨……抱怨啥,抱怨时间来不及还是抱怨他没带纸?
谁能知道他俩什么时候会擦枪走火要料理千千万万子子孙孙的后事呢?
教学楼楼梯爬了一多半,四楼转五楼往上就挺安静了,没别人。
苏青忽然顿住脚步把陈同一拽,同哥踉跄了一下,心觉不好,有些紧张:“干嘛?”
苏青耳朵臊得红,拽着他小声问:“……晚上呢?小登科那里行吗?”
麻劲儿顿时从肚脐眼钻到心口窝,陈同撇开他果断说:“不行。那你家司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苏青滚了滚喉咙:“那明天中午呢?”
陈同张大嘴巴:“更不行了,你当锅盖金毛是木头人吗?”
苏青都没脸再问下去,可他烦躁,拽着陈同的手臂不放,固执地看着他。
陈同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悔,他动摇个什么啊刚才!还问有没有带纸!他就是个憨批!给苏青添了这么多遐思,他觉得自己有罪!
同哥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那边苏青纠结半天,忍着羞臊又问他:“周、周末呢?”
苏青羞得要咬掉自己的舌头,陈同纠结复杂地看着他,然后捂在他耳边小声说:“哥,你别这样……刚刚是我错了,我冲动,不怪你……”
苏青听出他拒绝的意思,感觉挂不住脸,松开陈同大步往前走了,他问了陈同三遍,这时候再回头看,就真要坐实了流氓的名头了。
陈同以为苏青这是生气了,可他又没办法……他有点害怕。
又期待又害怕,心里的那点渴望是最让他手足无措的,少年人没有这样的经历,慌张大过思考。
晚自习的物理考试他俩都没了心思,陈同照例随便在卷子上写了写,可他原本是要在草稿纸上写出其他题目的,今天思绪太乱,就偷了懒。
他偷偷回头了好几次,好几次都看见苏青在发呆……
陈同觉得他们这样不太对,恋爱啊,就是好炽热好容易动情,占用其他地方上的时间在所难免,最近又是这个比赛那个比赛的,分心的事情太多了。
再加上他们初尝情滋味,光是一个接吻就巴不得把嘴长在一起,心思全散了,他从苏青那里抱走的奥数题只刷了一两张……
就连锅盖都在下晚自习的时候小声提醒他:“同哥,宋老师那里没什么事吧?我看你心不在焉一晚上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
锅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你可不能藏着掖着,光告诉苏青不告诉我啊!可不能偏心,你都不爱我了!”
陈同啧一声,心说本来爱的也不是你啊!
脑袋里冒出个“苏青”的名字,和“爱”这个字一搭,就要羞死了人。
锅盖戳戳他:“喂,你真没事吧?是不是病了?发烧吗?”
陈同有气无力地说:“没有,你快走吧……”
锅盖奇奇怪怪地看着他:“你不走吗?都放学了。”
陈同闷头后悔刚才没有好好做试卷,浪费了时间,这会儿试卷都交了,也没题可写:“我等等苏青,你和金毛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陈同收拾收拾桌子,七哩亢啷拎著书包起身,没敢和苏青说话,光站在后门口等他。
同学们陆陆续续散了,走廊上的声控灯亮了又暗。
陈同手机上划拉着英语的语法填空题,手机屏幕孤独地亮着。教室里只剩了苏青一个人,他捏着笔,奥数试卷上一个字也没动,愣愣的发呆。
安静里苏青听见陈同在外面轻轻咳嗽了一声,把声控灯咳亮。
他叹了口气拎著书包出来,对陈同说:“走吧。”
陈同关了教室里的灯和门,楼梯上很暗,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起来,又在他们离开的影子里熄灭,外面的天色很暗,昏昏沉沉的夜色里苏青悄悄牵起陈同的手。
陈同一直无法平复的紧张被冲淡,他哥还是很爱他的。
他们谁也没敢说话。
直到快要走出校门,外面有亮堂的书店和奶茶店,两个人这才松开手。
到了小登科楼下,苏青顿住脚:“我就不上去了。”
陈同脸上一红:“……嗯。”
苏青心里有点儿涩涩的难受,但是得忍着:“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了再走。”
同哥撇了下嘴:“又不是小姑娘,上个楼还能被揩油劫色吗?”
苏青“啧”了一下,陈同闭上嘴巴,飞快地瞟了眼他:“那还亲吗?”
苏青一愣:“嗯?”
“晚安那啥吻。”陈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
苏青掩着嘴唇咳嗽两下,眼神不自觉看了看左右,又落在陈同眼睛里。
陈同眼神单纯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没有。”苏青红了红脸。
两个人走进电梯间里去,一楼没有住户,电梯间有个专门停放自行车电动车的小拐角。
他们绕过那儿站在灰扑扑的角落,陈同想亲亲他的嘴唇,又因着晚自习前的事情害羞,只贴在他嘴角。
苏青不满意地小声说:“这个也要打折扣吗?”
陈同把他推出拐角,站在亮堂堂的电梯间里,又光就像有了勇气:“哎呀,友情价,别客气!”
苏青哼了一声,拽了拽单肩包的带子往外走,陈同亦步亦趋地跟着问他:“你真没生我的气吧?”
苏青没说话也没看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陈同回去楼上洗了个澡,冲掉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坐回书桌边安静写题,一时间投入。
到了十二点苏青照常在微信上催他睡觉,陈同还有些不愿。
专注的那种感觉就像冥想入定,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让人忘记时间,最近一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苏青,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不过苏青来催,一下子就把他从“入定”的状态里给拔了出来。
陈同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身后的座椅硌着他的后背,伸懒腰的时候腰椎咔咔地响,有点痛,痛完了就很爽。
陈同拿着手机去洗脸刷牙,给苏青发了条“我在刷牙了”的汇报语音,冷水冲了嘴上的泡沫,又洗了脸,有些神清气爽。
洗漱的时候想了想事情,挂好毛巾陈同按着语音键:“哥,我觉得我们不行。”
他一句话一句话说的,还在录下一条呢,苏青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陈同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苏青在那头问他:“为什么不行?”
苏青的语气有些严肃,陈同立马道:“不是那个不行,是我不行!”
苏青:“……”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久到陈同都开始小小地慌张:“哥?”
苏青才犹犹豫豫地带着试探和怀疑说:“你不是……挺健康的吗?”
陈同傻了一会儿,理解之后就炸了:“不是那个不行!我他妈行得很!你!”
陈同一着急就原地打转,转了半圈自己又拧回来:“你想什么呢!”
苏青语气也不太美妙:“那为什么你说我们不行?”
“啊啊啊啊啊!我是说!”陈同抓着脑袋,“我他妈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苏青:“……”
陈同:“都怪你!捣什么乱啊!”
苏青在那头深呼吸一下,还有点委屈:“好吧,怪我,不给糖就捣蛋。”
陈同哼一下笑了,把自己往床上一扔,脑袋砸在枕头上,好半天才想起来之前他要说的是什么。
“我是说,我最近学习老分心,”陈同犁田似的扒拉一下头发,“今天晚上状态还挺好的,要不是明天要比赛,我都想再熬一会儿。”
“那不行,还是身体重要,不许熬夜,”苏青又问他,“为什么分心?”
“那还能为什么啊!”陈同抱着苏青的枕头,嗅了一下,把脸埋进去,直白又小声地说,“我现在天天都想着亲你。”
苏青:“……”
突如其来的直球撞到苏青的脑袋,他都懵了:“你怎么不当着我的面说?”
陈同愣愣:“干嘛要当着你的面说?”
苏青声音温和、语调平静:“你要是当着我的面说,我就去买三提纸卷。”
陈同瞪大了眼睛:“神经病啊!三……三你个头!那人都会没了!”
苏青在那边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意味,苏青:“怎么个分心法儿,很严重吗?”
陈同捏着苏青枕头的一个角,怨声又害羞:“我现在上课有时候也想你,不想听课,上午就想着中午,下午就想着放学,今天晚自习的考试还……”
他声音越说越小。
苏青:“嗯?还怎么?”
“偷懒了,最后空着的大题没往草稿纸上写……”陈同也知道自己没理,小声说,“都怪你。”
苏青沉默了一会儿:“……这样是不太行。”
又问他:“那你想哥哥怎么做,我不想着纸巾那事了,行不行?”
“……我真不是为了逃避这个才这么说的!”
苏青温和道:“那你想哥哥怎么做?不亲你了?”
陈同抱着他的枕头,在床上也原地翻了两遍,最后讲:“好像也不行……”
苏青哽了哽喉咙,偷偷松了一口气:“……嗯。”
陈同不说话了,苏青怕他扔出个什么审判细则,还不如自己投案伏法:“那……少亲点就是了。”
苏青:“上课还是要好好上课,你高三的课程还没学完,明年要想参加数学竞赛,各门学科的内容就要在高二这年都学完,模拟卷的分数要稳定在680以上才行。”
陈同哼了声:“要是你真是我哥就好了,你这种小天才就很合我妈的心意,有你给我挡着,我就竖起脚来玩。”
“那不行,”苏青温和地笑了一下,“真要是你亲哥,那我们不就是乱那什么了吗?”
“别说了,”陈同嫌弃地打断他,“一天天思想不健康!”
苏青的思维既内敛又开放:“喜欢你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有什么不健康的。”
陈同扣着枕头想了想:“哥,你参加数学竞赛是为什么?”
“因为喜欢,”苏青想了想说,“我喜欢数学。”
陈同不太能理解这种“喜欢”,他的很多“喜欢”都是被压迫着来的,他听见苏青这样说,心里突然地生出点向往。
“我也喜欢你,”陈同说,“你是像我喜欢你这样的喜欢数学吗?”
“……不太一样,”苏青说,“数学是抽象,是用虚构假设解释自然秘密。喜欢你一点也不抽象,很具体,具体到以后我们要住什么样的小院子,种什么样的花。”
陈同听得脸红,觉得苏青太会说了,他就没这么会说。
陈同又问他:“你打算去什么学校?”
苏青:“争取考清华吧。”
“说什么争取……”陈同酸酸地小声捧他,“谦虚了。”
苏青笑了笑:“快睡觉,好晚了,明天还要打球,养精蓄锐。”
陈同答应一声,挂了电话。
高中的时候他终于摆脱了他妈,压着成绩不想考实际水平,就是害怕,怕那个疯女人听说儿子出息了又跑回来缠着他。
高中之后陈同想着,反正过日子也是这么过,考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找份普普通通的工作,普普通通地生活,也就是一辈子。
反正不管怎么样生活里都有绕不开的家长里短,扯不清的人前人后。
庸庸碌碌不就是大众干的事儿么?
他有颗屠龙的心,却找不见那条龙在哪里;他想等一个屠龙的机会,又害怕宝座之上有吟唱的海魅;他磨好了屠龙的刀,但是有时候自己都以为要守着这柄刀生锈变旧。
陈同抱着苏青的枕头,低头嗅了一下,把刀拿出来擦了擦,刻了个小目标: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