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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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话，祁燃也是硬着头皮说出口的。
冷静下来想，他的拘谨归根结底是来源于心底的顾虑，或者说忌惮。
他有遇到过某些冲破安保线向他大喊“我爱你”的狂热粉丝，也为感情戏刷了很多片子做准备。因此即使自己做不来，看也能看出来的。拍戏时纪寒景那眼神太真实了，真得不像在演戏——虽然他知道纪老师演戏很厉害，但那也太……真了。
真得让他不敢接，也接不了。
彼此信任的前提是相互坦诚。为了不发酵出更难解决的后果，他才想着在刚发现问题苗头的时候就跟纪寒景把情况讲得明明白白。
大意就是情侣角色扮演太玩火了怕你会喜欢上我。毕竟就算你对我因戏生情，我也不能给你同样的回应。所以你最好还是别喜欢我，不然搞得以后大家朋友都没得做。
纪老师是个很值得结交的人。想要入戏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摸索，没有必要也不应该牺牲掉跟他的友谊。
祁燃尽力地想表达清楚，但仍然觉得整个过程里自己就像不停地在重复“我是个超自恋的人”，说完后担忧地看着纪寒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纪寒景听懂了。心里大起大落瞬息万变，沉默着看了他几秒，突然笑了出来。肩膀轻颤着，摇头叹息道，“燃哥，你可能还不太明白‘剧组情侣’的意思。”
祁燃本来觉得自己明白了。被他一说又不太确定：“……怎么？”
“这意味着，我们的情感关系都是建立在剧中人物的基础上发生的。我对你做的这些事，以及我接下来想将要对你做，和想要对你做的事，本意都是出于还原人物。”
纪寒景语气略顿，又继续道：“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是肯定不会跟你因戏生情的。”
——因为在这之前就已经喜欢你了，很久。
——并没有在撒谎，所以一点都不心虚。
“你要相信我的专业程度。”纪寒景说，“如果你担心的事情会发生，那我不是每拍一部戏都要跟人谈一次恋爱？”
祁燃被他言之凿凿的气势镇住了，再想想，“有……道理？”
“那当然。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儿。”
纪寒景说。
“不过你也得担心下自己才行，以往我合作过的演员里因为演戏而喜欢我的人可不是没有。毕竟我演技不错的。”
他揶揄了一句。又笑起来，诚恳地强调，“我也希望我们能当更长久的朋友，而不是到这部剧结束为止。”
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且句句都正中要害。祁燃跟他坦白前还担心可能会让他不愉快，没想到最后反而是自己心里的负担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松了口气自嘲道，“抱歉，是我瞎担心了。”
说好了当剧组情侣的，重点是“剧”，而不是“情侣”。
他的感情世界一片贫瘠，从自己的角度去看待这些互动才会觉得有问题，但如果以教授的角度去想呢？
就很合理了。
他压根不应该以祁燃的视角去看待这一切。在杀青之前，在剧组待的每一秒，他都该和应执共生于同一躯体上，任其存在。
祁燃恍然释怀。
这是工作啊。他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要谈恋爱。
对他而言，确定是以工作为目的的情侣关系反而比纯粹地谈恋爱更令人安心，更能放开手脚一些。
纪寒景试探道：“那我们，继续？”
祁燃点点头。导演的赞许肯定和纪老师的确凿保证作为更有分量的筹码，压偏了他心里的天平：“行。以后你说怎么做，我来配合你。”
“那就不要再对我说谢谢，也不要说抱歉。这不是教授会对应解意说的话。”
纪寒景手中湿巾都已握得温热。再次半蹲下身，为他处理衣角上的污迹，低声道，“我对你做的，是应解意会对教授做的事情。”
也是我想对你做的事情。
**
那天后来戏拍得顺利，纪寒景心里却并不太好受。还有点被伤到自尊。
往好处想，祁燃会那么说应该是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才会打算跟他发展长线当朋友。作为一个深藏不露的粉丝，他心里应该敲锣打鼓才是了。
可是他哥既然那么说，就也同样清楚地表明了不会喜欢他，也不想喜欢他的意思。
纪寒景觉得他哥也真是个小天才，这还是第一戏次有谁主动对他说“你不要喜欢我”这种话。
搞得他也像个幼儿园小孩一样用“你不喜欢我啊我还不喜欢你呢”这种说法来挽尊。
拍摄行程的间隙回到校园上课，他坐在教室的后排，还在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
虽然进组前就有心理预期，告诫过自己注意理智和分寸。想着能跟哥哥产生一点交集，走到他身边近距离地看看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就好；
虽然告诉自己能做这三个月的剧组情侣就已经是意外收获，享受完跟哥哥亲密接触的福利就结束，不要期求太多；
虽然从一开始就没抱过希望能真的跟他哥谈恋爱。
但还没开过口的告白就被这么未卜先知地果断拒绝，还是会有点难过。
纪寒景想，他哥真是个一心奔事业，莫得恋爱脑的狠人。
或许是进组以来太过顺利的相处，让他对他哥有了点不太应该的幻想，才会产生这样的心理落差。
但他自己在现实里其实也算是个迷倒众O的Alpha。比起剧里的应解意人设也不遑多让。怎么到了他哥那儿，就好像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呢。
甚至连一点信息素的波动都捕捉不到。这是最明显也最令人挫败的标志了。
江廖音坐在他旁边，原本撑着头在望着黑板想别的，余光里瞥到他跑神跑得比自己还厉害，好奇地问：“怎么了？你哥跟人设不符，让你幻想破灭了？”
不亏是这么多年的发小。都不用确认，就能猜到让他跑神的人是谁。
纪寒景闻言，进组以来跟他哥相处的点点滴滴倏忽间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回过神来，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不太符合。”
即使如此失落时也觉得，“他比人设更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