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Sweet Bowl且让我拭身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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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迷』颂画社的沥青路上, 两侧开阔绿景被梧桐繁密的枝桠所倾覆。
秋光自缝隙泄下，在漆黑的车身上圈无数斑驳的光点。
七扭八拐绕过这个时节仍是翠青的山体，汪着的湖泊旁, 隐匿在环山之间的建筑初初显。
梁音婉借着来『迷』颂画社探望女儿的由头, 提前踩好点, 说是要来『迷』颂画社这边采风外加野餐。
大家族人多, 难能有齐聚在一块儿的时候，今天好不容易都有空闲, 天气又极好, 当即便拍板下来, 一并驱车开到『迷』颂画社的外沿大道。
『迷』颂画社早前又往西边扩建些，和先前三幢楼相连略有不同的是，这回的建筑主体都是独幢, 依此迎合甘蜜对于画社未来多元化发展的需求。
去年初, 『迷』颂画社旗下社员各式参展, 连连轻松刮下各大画展金奖，在奖项方面一骑绝尘之余，愣是轰动整个画界。
这里面最有嚼头的便是先前甘蜜还在发行的单行, 在宋氏官微特意回应过后, 网友又扒宋慕之主动置顶评论的『操』作，讨论间愣是将热度飙起好几个台阶。
有更甚者因为太喜欢两人，时不时还会寄信来。
但画社的建址非常私人且不接外客, 笼统接下粉丝的好意后，整个画社复又笼在三面环翠的山林间。
只因为提笔而来的创作仍在继续。
而比起这些, 能在『迷』颂画社周遭挑一整片草甸用以野餐，算是稀奇事。
梁音婉原先便想过要趁着秋气爽的时节来场相聚，如今天时地利人和, 她在准备充分之余，还真算是赶上巧。
布置餐垫，拱起烧烤架，盘腿围坐。
一行人热热闹闹之余，连带着身后的柑橘果林都泛着别样的霞暖。
草甸前的芦苇『荡』随着秋风晃，偶有白鹭隐在其，赤黑的细掌沾湿掠过水面，不过轻又缓的几下，愣是惹得家里的崽崽们又惊又笑地闹。
『奶』娃娃还处于对间万物都好奇的阶段，眼下瞅着漂亮又少见的鹭鸟，顾不得烧烤的香味儿，待在原地便连连蹦得老。
今天这场野餐，甘宋两家的人差不多都在。
甘鄞合有事暂时赶不过来，没这个人来逗趣两个崽崽，小山竹和小葡萄愈发黏人，几乎都要粘在甘蜜的腿上。
走一步便要拖半步，恍若加稠浆的牛皮糖。
秋天的草甸远远没有夏日的柔软，被劲风刮得不再软趴趴地瘫着，只横竖立起来，用指捏都硌得要命。
小葡萄软嘟嘟的小屁屁被泛着『毛』刺的草扎得不轻，弄得格外痒。
毕竟是女孩家，这会儿已经知羞，她压根不好意思去挠，愣是憋得脸蛋儿都粉扑扑的。
后来实在是拧不过那股钻心的『毛』刺感，小葡萄眨巴眨巴那双像极甘蜜的眼，小嘴儿往上翘着一瘪，只顷刻间眸便泛起亮亮的一层水光。
薄薄的泪花就这浮着，惹人怜爱得不行。
一旁的长辈闻声尽数围过来，又是抱又是心肝宝贝儿地哄着。
小葡萄这会儿倒是有原则极，仍是忍着谁都不给碰，只在甘蜜赶过来的时候，哼哼唧唧地让妈妈亲自上搓。
大人们愣会儿，当即放声大笑，纷纷打趣，说小姑娘还挺能忍。
小葡萄听得似懂非懂，扬起漂亮的脸蛋儿，撅着小屁屁便往爸爸的大衣里钻，盖住小脑袋后两耳不闻衣外事儿。
这般模样，倒是惹来宋慕之淡淡睨过来的视线。
甘蜜正半蹲着去轻轻地『揉』小葡萄的屁屁，迎接他这般灼灼的目光，挠挠自己的耳廓，“怎突然这样看着啊……”
宋慕之指指还在自己怀里蠕动着的那一小团，轻笑道，“在想小葡萄是随谁。”
经由他这句话，甘蜜倏而想起先前她各种以此讨巧的事儿。
……能是随谁？
明摆着的女承母业嘛。
甘蜜轻轻哼两声，惦念着还跟着甘鄞承钓鱼的小山竹，刚要扒开大衣将小葡萄搂过去。
小小的粉嫩嫩的团倏地从自家爸爸的大衣缝儿探半颗小脑袋来，“爸爸，小姑娘是什意思呀？”
听到自家女儿这问，小两口纷纷将视线在小葡萄身上。
估计是刚才听到长辈这说，一直记在心里准备着来问。
宋慕之没回答，是抬眸望着甘蜜。
直望得她满头雾水。
发丝被遒然的风吹得稍『乱』，默然已久的宋慕之终是有动作，抬将落在她肩侧的发抚顺。
“什是小姑娘？”缓缓复述着这句，宋慕之终于收回视线，继而俯身半蹲下来，视线和小葡萄平行。
他明晰指骨攥着自家女儿的小，探朝着甘蜜点点，“妈妈就是小姑娘。”
终于明白宋慕之方才看过来的寓意，甘蜜面上悄悄地攒点被浸润开的绯然。
“那知道！”小葡萄就在这个时候兴奋地举起，“妈妈是小姑娘，小姑娘就是漂亮的香香的意思！”
“对。”宋慕之笑着揪揪女儿的小脸蛋，将甘小姑娘拉入怀里揽紧。
顺势附到甘蜜身旁，他含着她的耳垂，卷来的灼烧气息几欲将人烫化，“女儿的解释好像还不太够。”
不太够……怎就不够？
还沉浸在方才飘飘然的小姑娘有些不解。
她开口要询问，是被宋慕之抢先。
宋慕之撑着托盘式窝在臂弯东张西望的小葡萄，是倾身前，垂眸便咬住甘蜜的红唇。
他淳沉的嗓音就这随风逸来，“除她所理解的，还有喜欢的，最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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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雾帘重，下午时分天气转阴后，寒郁湿冷。
晚餐不好在草林间施展，梁音婉原先便预备将晚餐作家宴在甘宅，眼下众人收拾一番，纷纷打道回府。
待到回到大院，暮『色』已然又沉一个度。
宋艾千坐的是甘鄞转的那辆车，进甘宅，她拉过从刚开始就不见人影的好友，撂眼望去，觑见她润着水儿似的秀美面容，粉黛似的浅浅晕开。
“你脸这是怎？”
甘蜜想打哈哈绕过去，奈何跟屁虫小葡萄此刻的耳朵格外得灵敏，清脆的嗓儿仿若响彻云霄，“爸爸刚才啵啵妈妈！”
这话乍，不仅迎来周遭人目光的锁，还将赖着自家二舅的小山竹给吸引过来。
甘蜜卷翘的眼睫颤得厉害，想捂嘴都不行，晚。
宋艾千笑睨眼她，继而捞过小葡萄，点点她的面颊，继续逗她，“小葡萄，你和们说说，爸爸妈妈当时是怎啵啵的？”
小葡萄瞪圆眼儿，眸迸起亮光，只是刚要开口大肆描述一番，就被不知道什时候迈过来的小山竹给抱住。
制止自家妹妹，他俊帅的小脸上携着一正经，“爸爸说要保密。”
爸爸说……
甘蜜原正攥着拳头要去扑看好戏的宋艾千，听此抬眸往喧闹着的客厅里看去。
宋慕之正在和甘季庭甘鄞承低声交谈，身形颀然。
像是察觉到她的凝视，他侧首，视线精准地探过来。
宋慕之发顶映顶上的光，面容反倒隐匿在半明。
四目相对间，他的眉眼倏而聚敛上笑意。
甘蜜被他带得咧开嘴角，随即轻轻别开脸，任凭心间紧一阵缓一阵地淌过收缩又鼓起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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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梁音婉准备做老式火锅，这个天儿吃最是熨帖。
不需要多准备，拿家里的紫铜锅烧过一遍，往里浸满甜山泉，扔些大料进去便能汩汩地冒汽儿。
肉都是切的，蔬菜都掐最鲜嫩的择，绿汪汪的几盘，看得人食指大动。
调料还需要准备，家宴还没开席的时候，一群人窝在客厅里，或声或低声交谈。
明亮的光在玻璃窗上晕开被热意附住的朦胧，甘季庭拉着甘鄞起下棋。
周遭的人围过来看这对父俩切磋，倏而，不知道谁刷到什。
提起前段时间甘鄞起再次因为绯闻上热搜的事。
甘季庭不动声『色』，只意味深长地看眼对面的人，“你就没有什要和交待的？”
甘鄞起嗅到空气里那股若有似无的淡淡质问，当即敛下眉眼，松棋将双摆正在膝盖上，低着头诚恳道，“爸，热搜上被拍到的确实是，过几天想人带到家里来，您这边可以吗？”
甘季庭视线收回，上动作倒是不停，又下颗棋，“可以又怎，不可以又怎，你大毕业那年在你妈房里没忍住哭的时候，怎就没想过有今天？”
他提的是当年的事。
从小到大甘鄞起都是人龙凤，很是让人省心。
原大里谈恋爱，家里都兴得要命，听说对象是位网红，甘季庭和梁音婉不曾反对。
只觉得自家儿喜欢就好，可后来闹成那样。
谁能想到陷得这厉害？分分合合好几年，到在据说烧如烬原，又死灰复燃。
那个网红生得妖冶，身段十分惹-火，嗓音娇得能滴水，早先还被甘鄞合调侃，说没想到大哥品味这欲。
就这还被甘鄞起护犊似的训顿。
眼下听甘季庭提起这件事，甘鄞起嗓音骤然低下去，“爸，能不能先别提……”
“自己做的让别提，上哪有这两全其美的事？”甘季庭没打算放过他，“人姑娘对你真不真心不知道，只知道，兜兜转转这多年，是你自己没处理好感情这回事，甘鄞起，你总该长点教训。”
“司那边会取消掉你近三个月的休息时间，这段时间你就专心忙工作，其他的事以后不会再说任何一个字，到时候再来你妈房间里哭，可别怪没提醒你。”
甘鄞起听此，是松口气，甘季庭这样的举措反倒意味着他让步。
应声后，他冷峻面容复又携上些许柔和。
甘蜜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大哥，你因为这事儿……还哭过啊？！”
甘鄞起尴尬得咳咳，打着哈哈应付过去，随后抱起懵懵地立在旁边的小葡萄，将外甥女放在怀里，这才继续下棋去。
甘鄞合是饭点才到的家，他姗姗来迟后，捞过甘鄞承甘蜜家扑上来的四个崽崽，摁在大衣上闹个够，闹得『奶』团团们发丝儿都蓬『乱』，这才松，褪大衣往厅内迈。
三五个紫铜锅早就已经腾腾袅袅的热雾，被肉炙烫过的味儿铺满整个侧厅，香得扑鼻。
“在吃什好吃的？”甘鄞合望着这一群人聚在家里，目光落在圆桌上。
梁音婉看小儿来，指指特意腾给他的座椅，“怎才回来？给你留座儿，让你早点回你不听，看看，们都吃上。”
“妈，这不是太忙！”甘鄞合给梁音婉捏捏肩，习惯『性』地探到甘蜜头上，『揉』『揉』她的小脑袋后，这才坐下来。
只不过还没坐下多久，给他拿调料碗的梁音婉就发不对劲，“甘鄞合，你脖怎回事？”
甘鄞合这会儿刚捞起块儿甜糕试图将小葡萄从宋慕之那边骗过来，听梁音婉问不甚在意，“脖怎？”
梁音婉拧眉看他，“你说怎，有印儿。”
甘鄞合身形一顿，仍是面不改『色』，只是罕见得磕巴起来，“……蚊吧，蚊叮的。”
梁音婉探头在他后颈上复又瞅眼，好笑道，“你家蚊能叮这大的牙印？再说，这个季节哪来的蚊？”
甘鄞合不再应声，酝酿许久都没憋来一个字儿来。
梁音婉见他这样，哪还有不明白的。
自家的这个小儿是混，可以往泡酒吧，只是泡，原先在她的叮嘱下没随意地去祸害女孩儿，眼下能留这大的印儿，看来还真有情况。
梁音婉这样想着看眼主座，甘季庭接这样的眼『色』，当即看甘鄞合，“老四，吃完饭后你来书房一趟。”
甘鄞合哪敢忤逆，讪讪地应下后，周遭的揶揄声在下一秒响彻甘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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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一群人窝着聊天。
小葡萄和小山竹平日里最爱的小舅舅上楼不见踪影，他们就赖上二舅。
待到玩够累，躺下便睡得跟猪儿似的。
甘宅备不少小娃娃小憩用的床，此刻这对龙凤胎面对面地伏在被褥上，呼噜噜的声响随着一鼓一鼓的小肚皮拉扯开调，大人们纷纷默契得压低嗓儿，时不时再去捏捏『奶』团团半攥着的小儿。
甘蜜原拉着宋艾千和陆葳在聊天，此刻望着安睡着的自家的两个小不点，只觉得万千情意都绵软如雪，顺延着被晒化的温度融开，随后缓缓蔓延。
晚上为不叨扰上年纪的宋老和宋『奶』『奶』，一家四口在甘宅里歇。
小葡萄之前来睡过好多回，最喜欢自家妈妈的卧房。
只不过眼下兄妹俩窝着，静静地敛下乌黑的眼睫，反倒让这样的夜看起来安逸许多。
宋慕之没让甘蜜帮忙，一举推着两个崽崽，往房间里迈。
将兄妹俩安置着放好在大床央，轻轻地铺好被褥后，他长腿迈开，在阳台上寻到小姑娘的身影。
甘蜜立在阳台上，半撑着肘往大院里眺望。
此刻院内静然如斯，唯有昏白的光晕开在青石板上，囿过一圈又一圈。
“芝芝。”她唤他一声。
“像今天这样，可真好啊。”感受到自身后拥过来的温热胸膛，甘蜜任由宋慕之揽紧，“往后的每一年，们都会像是在这样吗？”
宋慕之低头，下颌搭上她的肩，继而偏头埋在颈侧，“有一个还不够，的甘甘是不是太贪心。”
“这就叫贪心？”
等等……什叫有他一个还不够。
小葡萄小山竹自动神隐？
利落地往后来个柑橘式肘击，小姑娘嗓音忿忿传来，“老想着和在一块儿……孩都不要是吧！”
宋慕之清浅地笑起来，嗓音在被风镀过的萧瑟愈发『惑』人，“那两个在不是睡？”
“睡又不是不存在。”小姑娘嘟囔囔地转过身，更埋入他怀里，“自己这样想还要锅推去，坏芝芝。”
“臭芝芝，坏芝芝。”宋慕之咬住她的脸颊肉肉，坏心眼地往外扯又扯，“在你这里就没有好的形容词？”
甘蜜连忙去捂自己的脸，双眸勾成两弯弦月，“起码今天份的是没有！”
两人又闹又笑的，最后还是半拥着彼此，说起最为熨帖彼此的小话。
屋内的崽崽们睡得恬然，屋外拱起叠着的身影承接着这样的静谧，将情意延续。
透过阳台的半个角儿往大院里觑 ，接连幢幢洋楼的樱桃树秉着簇新的绿，在夜『色』里浮起昏昧。
一如过去既往的所有，无论淌过怎样的春夏秋冬，暖寒交接。
皆屹立不动，任凭岁月流逝时光更迭。
遥遥望去，飒飒树声，万籁皆繁。
和你并肩相携，看天光明蔼，看漫天星然。
此去风来，望眼皆山海。
且让拭身前行，揽你入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