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章 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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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伊斯长房的猎荒团人不够多，行进速度不快。
十日时间，这才抵达了【黎明城中央监狱】。
远远瞧去，那是一座五角星的奇特建筑，坍塌了部分。从外形上看，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五芒星阵法。
“指挥官，那边的遗迹发现了诅咒空间，覆盖范围非常大，评估S+，能量波动S+，空间稳定...”
“看建筑应该是所监狱，初步判定为大型复合型诅咒空间，请求高阶职业者协同侦查...”
“已经探明，空间入口暂时无法进入，需要特殊开启条件...”
“...”
因为连日的激烈战斗，原本四五百人的队伍折损了大半，还剩下了五六十人带着伤的残兵。十字会的那些先锋军几乎全军覆灭，蕾娜带来的精锐也损失惨重。队伍里的十多个二阶职业者，还剩下了六位。
即便是那三个从不参战的督战队的成员，也陆续死了好几位，内城军方又派了新的来补充。
没完成任务，谁都不能撤离。
看着远处那监狱遗迹上黑气蒸腾的空间漩涡，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绝望。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空间入口。
唯一算好消息是，有诅咒空间的一定范围内，通常没有畸变怪和深渊怪物出没。
不多时，
一身符文轻甲的老者领着探索小队回来了。
老人自然就是队伍里唯一一个三阶职业者管家安东尼。
人手不足，二阶三阶的职业者也不得不亲自带队探查危险线路，减少人员伤亡。
安东尼把探查的情况和督战队的人交涉了一番，
那些家伙便照例用军用通讯器把情报汇报给了上级。
队伍原地扎营。
.......
因为幸存的人数已经不多，队员们选择了一处容易防守的坚固建筑，用机械臂装备和装甲搭建起了环形营地。
现在听到扎营的命令，所有人都开始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行军帐篷，开始搭建。
安东尼找到了正在给她自己搭建帐篷的蕾娜。
她的贴身女侍也在三天的战斗中战死，这位大小姐现在也没要人服侍，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在做。
安东尼语气沉重地汇报道：“小姐，那诅咒空间入口暂时无法进入，应该是需要特殊触发条件，才能进入的空间。马乔里的小队正在尝试破解...”
“知道了。”
蕾娜听了，神情很平静，手里搭建帐篷的活计并没有因为听到这消息停下来。
安东尼看着自家小姐的变化，眼里掠过了欣慰，但随即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小姐...初步判定是‘T级’空间。这次，我们恐怕是过不去了。”
“嗯。”
听到这话，蕾娜停了一瞬。
但似乎也早有了心理准备，她的语气坚决而淡然，道：“如果真是T级，分批次试探没意义。找到进入方法后，这次我会亲自参与这次探索。”
安东尼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是，小姐。”
他们都很清楚，
公爵府的命令无人能违抗，也逃避不了。
如果不继续探寻，即便逃避也肯定活不了，还必定会连累旧灵敦的整个家族。
蕾娜从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全军覆没的思想准备。
这一刻，迟早都会来临。
蕾娜还不忘宽慰这位忠诚的老管家，“安东尼爷爷，情况或许没那么糟糕呢。”
“哎...”
安东尼微微一叹，没多言，转身离开了。
而这时候，蕾娜却是想到了什么，偏头看了看那个在角落里扎帐篷，那个一直很孤僻的佐罗先生。
想想，她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佐罗先生。”
“佐罗”开口回应道：“怎么了，蕾娜小姐？”
他脸上的全脸防毒面具很粗糙，还有机械改装，模样根本看不清楚，隔着滤毒罐，声音听着也很沙哑。
“谢谢您一路的照顾。”
蕾娜给恩佐鞠躬，她很清楚，这一路佐罗对她非常照顾。
不然几天前遇到那头三阶的【三头人身巨蟒】那一役，她不死也要重创的。当时安东尼管家被怪物牵制住，自己贴身护卫也尽皆战死，如果不是这位佐罗先生，她也早就被怪物喷射的腐蚀毒气烧死了。
果然，小姨说他很厉害，就真的很厉害的。
鞠躬之后，蕾娜继续说道：“佐罗先生，我想告诉您的是，那个诅咒空间探查清楚进入方法之后，我会带领内全员进入。您不是我们家族的契约成员，没必要和我们一起...”
“不，您没必要那么客气。”
佐罗摇摇头，语气听起来好像并没有蕾娜这般沉重，“毕竟，千条姐嘱托我好好照顾你的。”
“您已经做的够好了，非常感谢。”
蕾娜再次诚恳道谢，又说出了实情，“但您没必要和我一起一起送死。”
佐罗听着这话，摇摇头，似乎在笑，“不，我想说的是...即便我想走，也走不了的。”
顿了顿，他的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何况，我也没打算要走的。”
“？？？”
蕾娜一听，露出了疑色。
她刚想要在说些什么，可就这时候，通讯器里传来了急促的汇报。
“小姐，我们左侧有一大队人马朝正快速朝着我们靠近...看旗帜，是克拉克家族的人！”
“小姐，我们右侧也来了一队人马，是奥利弗家族的人！”
这一说，整个营地立刻紧张了起来。
.......
黎明遗迹已经很大，但几十支队伍也在同时开荒，实际上每支队伍相隔的距离不不远。
而蕾娜这支队伍抽签是十六号，十五号是奥利弗家族，十七号是克拉克家族。
虽然有迷雾和废墟遮掩，看不到人影，但从枪声和战斗的动静就可以分辨出，几支队伍相其实隔不远。就像是划分的蛋糕，越靠近核心城区，各个队伍的之间的距离就会越近。
其实早在几日之前，蕾娜他们就发现了左右两支队伍的动静。
那些家族招募的人手足够多，他们可以分成好几波人马开荒，进度很快。
猎荒队在前，少爷小姐们的主队在后面。
而就是几分钟前，距离蕾娜队伍数公里远的奥利弗家族的队伍中。
丹泽大少正在帐篷里悠闲地享用着午后咖啡。
相比前线惨烈战斗，他们这里虽然也遭受到了一些小规模的怪物袭击，可无关痛痒。
毕竟，还有猎荒工会的副会长，那位盛名在外的三阶职业者尼禄·雷德格雷夫。
自从上次被苏伦偷袭，丹泽也再没敢离这位三阶职业者太远。
他和这位络腮胡剑客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一块黑白格子的棋盘上下着棋，一边聊着。
“尼禄先生，那个SS通缉犯苏伦的实力您怎么看？”
“不好说...”
“不好说？”
“之前那场偷袭我特意观察了，那苏伦表现出来的真实实力也就普通二阶水平。但他那八臂蛛矛在遗迹里的位移能力很卓越，即便是我，想抓住也不容易...”
“仅仅是能跑罢了。”
“没那么简单，现在确认那家伙和那个反动组织的人有关系，就不容小觑。何况，你没发现，那就家伙还没展示他二阶的进阶能力么？”
“傀儡师的进阶选择，不外乎就那么几种。那家伙年纪也不大，傀儡操控技巧却如此熟练，职业能力八成就是选择的‘傀儡操控技巧’方向进阶。毕竟您也知道的，傀儡操控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练习...”
“嗯，这话倒是在理。”
“在我看来，那SS通缉犯苏伦看上去就仗着手中封禁物的镰刀逞凶罢了。那家伙确实走运，居然让他掌握了一种能规避封禁物诅咒反噬的活尸祭炼秘术。不过，现在我彻底稳固了二阶境界，又掌握这【斯坦尼茨的棋盘】，那苏伦要再来，我敢保证他有来无回。”
“虽然我觉得丹泽少爷你应该小心一点。但你有这诅咒物，再配合【木偶剧场】，面对二阶职业者，确实没有败的道理...”
丹泽听到这里，脸上挂起了自得的笑意。
两人正在聊着，恰巧这时候，属下前来汇报。
“少爷，黑塔那边传来命令，让我们派人去帮助雷伊斯长房的队伍开一处大型诅咒空间...”
两人一听，面有异色。
丹泽转脸，“尼禄先生，您有兴趣去看看么？”
“当然。”
尼禄微眯着眼，又说道：“雷伊斯长房那边既然得罪了，就一定要斩草除根。现在黑塔方默认了你们的行为，那位蕾娜小姐和老安东尼，就一定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遗迹。否则，下次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卡内基·雷伊斯那家伙的手腕很强，上次这么分裂都让他挺过来了，真要这次还不能彻底搞垮。病虎再衰，也是个大麻烦...”
丹泽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
蕾娜也早就知道，左边克拉克家族的先遣队开荒进度已经远超了他们这支队伍，也一直在让人密切关注。
现在这些家伙突然改变了线路，显然来意不善。
果然，没多久，一群数百人的猎荒队伍就从远处的迷雾中走了出来。
看装备上铭刻的家族纹章，赫然是克拉克家族的精锐团队。
克拉克家族领头的那个穿着一身崭新猎荒服的年轻人，自然是大少爷艾利·克拉克。
这位大少看着蕾娜这残兵几十人，语气充满了揶揄：“唷，蕾娜小姐，看上去，你们的状况不太好啊？”
来人明显来意不善，安东尼管家早就护在了蕾娜身边，他看着艾利大少身边的三个贴身保镖，瞳孔微微一缩，说道：“小姐小心，那是旧灵敦神秘学协会的冰、雷、土三位长老，实力很强的元素术士，手里也有很强的诅咒物，联手之下，老朽也没把握短时间内占到便宜。”
一个拿着蓝色长弓的箭客，一个拿着雷纹法杖的法袍女人，还有一个绿头发的朋克壮汉。
三人身上都有种卓尔不群的气势，手中的兵刃也都不是凡物。
蕾娜抬眼看了一眼，转脸冷冷地看着眼前不断靠近的一行人，回应道：“你们来干什么？”
艾利领着那一队人大摇大摆就走了过来，懒洋洋道：“接到黑塔高层通知，说是你们可能处理不了这个诅咒空间，我就带人过来帮你们看看咯。”
原本用不着他亲自前来，现在听着是蕾娜的队伍，这位艾利大少自然要来落井下石。
蕾娜听得眉头微微一皱，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位白头盔督战员，似乎是在询问。
那个黑脸督战员领队淡淡地回应道：“上面的命令只是监督你们开荒。你们家族之间的事情，我们不会插手，也不会管。”
说完，三个督战员还刻意拉开了一些距离，似乎是在表明态度：你们打，别误伤我们。
本就没指望这些人能调停，蕾娜听到这话，一声厉喝：“所有人听令，任何人靠近营地，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双方几乎同时架起了枪。
“咔嚓”“咔嚓”响起了密集的枪械上膛声。
人数将近十倍差距，克拉克家族有着绝对的优势。
艾利大少似乎全然不惧这些指着他的枪口，示意自己的手下放下枪。
毕竟，这个局面，即便让对方先开枪，他们也没有任何胜算。
他看着蕾娜，继续挑衅道：“唷~蕾娜小姐心情好像不太好啊...”
似乎是商量好的，克拉克家族的人前脚刚到，奥利弗的丹泽大少也带着队伍走了出来。
那位丹泽大少看着剑拔弩张的两拨人马，幸灾乐祸道：“啧啧...我来的时候好像不太巧？”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和蕾娜有三分相似的浓妆少女。
赫然是雷伊斯家族的二房小姐贝蒂·雷伊斯，丹泽大少的未婚妻。
这次想搞垮长房，这位也功不可没。
她看着蕾娜，也幸灾乐祸道：“蕾娜姐姐，好久不见了啊。”
........
两队人马加起来将近千人，还都是敌人。
现在这局面，看上去蕾娜这一行人可能进不去那诅咒空间，就要团灭在外面。
艾利大少步步紧逼，道：“蕾娜小姐，现在...我们要谈谈么？”
蕾娜看着已经靠近五十米的敌人，毫无惧色，扣动了扳机。
“嘭！”
枪声响起。
子弹打在了艾利的脚下，在冒出了白烟。
蕾娜举着枪，平静地说道：“再靠近，下一枪就是你脑袋。”
大概是预判了子弹的轨迹，艾利的几位保镖眼皮都没抬一下。
艾利虽然被吓的一抖，可脸上的讥笑更甚，转眼，他看着蕾娜身边那群护卫，说出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来：“你自己不想活，难道不为自己手下想想？”
这话一出，仿佛是某种暗号。
就这时候，那位叫做普利特·基思的二阶队长，突然就领着十多个属下拉开了一些距离。
见状，老管家安东尼一声爆喝：“普利特，你干什么！”
那普利特看着蕾娜，说道：“蕾娜小姐，抱歉。我为雷伊斯家族付出不少，但也不想死在这里...”
显然，这些人被收买了。
卧底到这个时候，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无论是眼前的诅咒空间，还是在这里困境，待在雷伊斯长房队伍里看上去都必死无疑了。
说着，他们持枪警戒着，朝着构筑的营地外走了出去。
蕾娜队伍里原本人就不多，这再少了十多个，营地防御缺口立刻就出来了。
最关键的是士气上的打击，这些人一走，剩下眼中虽满是愤恨，还有绝望。
老管家安东尼本想出手杀掉叛徒，可四周都是觊觎的敌人，也不敢妄动。
蕾娜没有说话，也没因为局势变得更糟而有多少变化。
她举着枪的手，依旧平稳不颤。
这时候，不远处艾利大少眼中的讥讽更甚，再次问道：“现在，蕾娜小姐改变注意了么？”
雷伊斯长房的处境，在这一刻，已然陷入了绝境。
蕾娜没偏头去看，淡淡地朝着身边剩下的护卫团说道：“现在如果还有人要走，我不会怪你们。”
她很清楚，对方是冲着覆灭雷伊斯长房而来的。
投降？除了被羞辱，没有任何作用。
顿了顿，她又语气决然道：“但如果留下，准备和我一起死战吧！”
听到这话，刚才还因为干部反叛而低落的士气，突然沸腾了起来。
侍卫们簇拥在蕾娜身边，一副就要决一死战的神情。
“小姐，我们不会走的！”
“誓与家族共存亡！”
“对！誓与家族共存亡！死战到底！”
“...”
群情激奋，数十人的气势，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火，愣是和这四周将近千人的围捕敌人分庭抗衡了。
而老管家安东似乎也解开了什么秘术，突然头顶生角，骨骼噼啪作响，体型暴涨变成了一头肌肉虬结将近两米高的人形山羊。
看着这群人，对面奥利弗和克拉克两个家族的那些高手眉头一皱，即便是那位三阶职业者的尼禄也满目凝重。
他看着那突然气势爆涨的老山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里呢喃了一句：“安东尼，二十年前旧灵敦格斗大赛的冠军...啧啧，这状态，还真是久违了啊。”
三阶职业者拼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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