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心头朱砂痣 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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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信来禀报安左使:“赵卫艰又派人来送礼了。”
“真~烦!”小安一叉腰,怒目,“不是勾搭双满去了吗?不是以为可以绕过我们吗?怎么着,撞南墙了?知道没我哥哥点头,双满也不会理他的是不是?”
他正因为温蕙这事烦心呢。
都放了眼线在那边了,居然让她出事了?这是他念安之耻!
赵卫艰这时候送礼来,就是招他烦!
小安道:“我非骂他一通不可!”
气哼哼地走了。
一顶小轿停在门房院里,垂着帘子。
小安根本就没过去看。他在门房接待厅里见了赵家的幕僚,翻了翻礼单:“美人一个?”
“我们家缺美人是吗?大过年的,就送个美人?”小安冷笑,“赵大人寒碜谁呢?”
幕僚心想,我们真金白银地送进来多少了,也没见你嫌“不寒碜”。心里再骂娘,脸上也得堆着笑,道:“安左使息怒,我们送的这个女子,与旁的女子不同。”
“哦,学过什么特别的伺候功夫?”小安道,“十八般‘武艺’就不用说了,送来我们这里的女人都精通。让我听听,她会什么与众不同的‘功夫’?”
幕僚道:“她的特别之处并不在于此。”
“那就是什么都不会了。”小安直接翻手扔了那礼单,冷笑,“赵卫艰看不起人是吧,随便找个什么村姑就敢往我们这里送?欺负我们是净过身的是不是?行,我记住了。”
转身就走。
幕僚汗都下来了。
这个念安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又不讲道理,还睚眦必报。
真是见鬼,怎么就给扣上了一顶看不起阉人的罪名。
眼瞅着他要离开,幕僚忙追上急道:“这个女子,她曾经与都督订过亲!”
小厮打着厚重的帘子,小安一只脚已经迈过门槛,凝滞在了那里。
他缓缓回头。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第154章
小安的脚步飞快。
赶过去的时候,康顺牵着马缰,还没出发,霍决在做最后的嘱咐。
“她若无事,就别扰她。”他说,“她若有事……”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小安已经跑来了,大喊了一声:“哥!”
他跑过来,弯下腰撑着膝盖呼呼喘气:“嫂子,嫂子……”
“她不会有事的。”霍决改口,坚定地道。
康顺也道:“我这就走!”
说着就要上马,却被小安一把拽住:“嫂子!”
“放手啊。”康顺道,“我赶紧去!”
小安一口气终于顺过来了:“不用去了!”
他说:“嫂子找到了。”
刚才在门房,赵卫艰的幕僚一句话跟炸雷似的响在他耳边。
他觉得回头的时候,脖子的颈椎骨都发出咔咔的声音了。
那幕僚见果然吸引住了他,得意一笑。
“听闻这女子早年曾与都督订过亲,后来都督家门遭难,这女子便另嫁了。”幕僚矜持地道,“我家大人特意寻到了她,把她送给都督。请都督随意,随意。”
霍决的房事,全靠小安操碎了心。如今外面传的霍决在女色上头是个什么名声,小安清楚得很。
这两句“随意,随意”包含了什么样的意思,小安品得明明白白。
他盯着这幕僚隐含得意的脸看了一会儿,道:“让我看看她。”
幕僚便引着他出去,到了院子里。
不起眼的一顶青呢小轿。小安脚步顿了顿,快步过去撩开帘子。
里面那个女子抬起了眼。
小安像被烫到手了一样撂下了帘子。
真是她!
真是她!
他去余杭的时候,躲在马车里偷偷看过她的!
比起记忆中那个英姿飒爽的小姑娘,陆少夫人变化很大。
她是个温婉端庄的美貌丽人,若不是腰背特别挺拔,下盘特别沉稳,你看不出来她和旁的妇人有什么区别。你想不到当年她一根棍子抽得别人鬼哭狼嚎。
当时小安就叹了一声。
岁月无情。
小安反手拽着幕僚,又把他拖回到厅里:“赵大人是怎么找到她……找到这个女子的?”
幕僚捋须微笑:“我们大人为着霍都督,自然是尽心尽力,投其所好。”
这话说得,小安明白他十有八九就是个负责送礼的,根本屁都不知道。
小安放开了他,微笑:“赵大人真是有心了。”
这礼送对了!
幕僚满是褶皱的脸笑得像朵菊花:“安左使客气了。安左使,您看我家大人这个事……”
“赵大人的事,得我们都督说话才算。”小安咬牙笑道,“你放心,赵大人为了都督办下的事,我一定明明白白告诉我们都督。”
幕僚还以为真的送礼成功,一揖再揖地道谢。
小安笑眯眯送他走。待这人一离开,他转身拔脚飞奔!
“嫂子找到了!”
“什么?”康顺先惊喜,“在哪儿呢?”
霍决目光沉凝,只等着小安说。
小安叉腰喘气,仰头看了看天空。
天气真好呢,有阳光,干冷干冷的。
这他妈怎么说呢?
“在,咱家,前面。”他说起来都觉得吃力,“门房,院子里呢。”
“赵卫艰把她送来的。”他道,“老小子打听到你们以前订过亲,以为嫂子背信弃义,另嫁了人。特意把她弄过来送给你,让你……随便玩。”
他说完,只觉得周围十分安静。
康顺都不敢说话,只拿眼睛偷瞧霍决。
霍决的身上,有种死静的寒气。
许久,他问:“她自己知道是什么回事吗?”
“我还不知道呢。”小安道,“她坐在轿子里,我就撩开帘子匆忙看了一眼,我都没敢跟她说话。”
他问:“哥,要怎么办?”
“去查查赵卫艰怎么知道我和她的过往的。”霍决眼睛里有漆黑冰冷的怒意,“再查查陆家,好好的当家夫人,怎么叫人送出来的。”
小安就知道,赵卫艰决讨不了霍决的好去。
这他妈哪是讨好?
这是踩了死穴!
他哥一声“不许”,他都不敢越界乱插手!
老小子这是自己作死,用刀锋洗脖子。
然而康顺弱弱地插了一句嘴。
“那个,”他问小安,“你安排嫂子进屋了吗?”
天寒地冻的,他们在这里说话时间久了,都感觉手冷脚冷耳朵冷了。
空气突然安静。
霍决逼视小安。
小安一脸呆滞。
他转身就跑!
温蕙坐在轿子里,手脚都冻得快要僵了。
在江南待惯了,真是好久没体会过北方冬天的干冷了。
她搓搓手,又放在嘴边哈了哈。吐出来的全是白气。
她手掌张开合拢,张开合拢,活动了活动手指。手伸进袖子里,摸了摸那柄匕首。
日夜贴身不离。
刚才,有脚步声,帘子被撩开,她还以为要见到正主了呢。
刺目的阳光射进来,晃了一下眼。那帘子随即撂下,晃眼间只看到一眼红袍锦衣,绣着金线,非常华丽。
太快了,没看清。是麒麟?是斗牛?是飞鱼?
总之不是普通衣服,是赐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