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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 第1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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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正道:“说得极是。依你看,要怎么办?”因处理善后媳妇这事,主要在内宅,还是得靠着陆夫人。

陆夫人道:“让她在外面养病养个一年半载的再说。”

一个拖字诀,拖到温蕙成功,身退,回家。

或者失败,安排璠璠的出路,其他人,包括陆正、她和陆睿,该怎样便怎样。

人,得活得起一个担当。

这时间给得可比陆正预期得要长,他道:“不必这么久吧,三两个月可以了。”

陆夫人怒目圆睁:“我说一年就一年!”

陆正忙道:“好好好,就一年,就一年。”

他咕哝:“嘉言守个妻孝又得一年,里外里两年了。到时候他都得二十六了,耽误他再娶……”

陆夫人差一点没忍住。

真想用指甲划开这个人俊美的面皮,看看底下真正的皮相都多丑陋!

蕙娘今日为陆家而去,才两个时辰,他已经开始考虑为儿子续弦!

看着陆夫人脸色不对,陆正也不想招惹她。自乔妈妈去后,她那喜怒无常的脾气收敛了许多,但今天明显不该招惹她。

他心虚地起身:“你好好歇着,我不打扰你了。”

讪讪离开了。

陆夫人将拳伸出袖子,张开。

精心保养的长指甲,折断了一根,指尖流出了血,染在掌心。

第152章

璠璠睡前想吃糖,被教养妈妈劝住了,乖乖去睡了。

教养妈妈临睡前,披着衣衫推开厢房的门,看了眼院子。少夫人养病去了,大丫头罚去别处了,小丫头们去后罩房睡了。

冷冷清清地,处处透着古怪。

教养妈妈也是陆家世仆,以前也在陆夫人跟前做过大丫头,那些古怪可疑之处,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回到房里取了笔墨,用极小的字写在小小一张纸上,藏在荷包里。

第二日跟陆夫人请了半日假,出了门。

她这样有体面的妈妈出门也是有车可以坐的,有小厮跟着的。但教养妈妈拿钱打发了车子和小厮,只叫回头来接。她自己穿过几道街巷,敲开了一处房子的后门。

有人打开门放了她进去,随即关上了门。

那处房子,若绕道前面,能看到敞开着的正门。

正门有牌匾:监察院开封府司事处。

负责教养妈妈的小旗看到她,惊异:“怎么今天就来了?”

上面要她一个月一报,今天还没到日子。

教养妈妈道:“有情况,所以赶紧来了。”

把荷包里自己写好的东西掏出来交给了小旗,看着小旗放飞了信鸽。

小旗说:“回去吧。”

教养妈妈却没动:“大人,我儿子……”

小旗道:“你好好办事,你儿子自然就无事。”

教养妈妈垂下头:“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小旗嘿嘿一笑:“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教养妈妈的头垂得更低。

从前闲磕牙的时候,有人吹牛说,监察院在每个官员的家里都布有眼线。她只不信。

谁知道因沉稳周到而被选为大姑娘的教养妈妈才没多久,监察院的人就找上她来了。

家里只有大儿子在府里当差,不当差的小儿子性子十分灵活,自己在外面做点小食生意。怎么就稀里糊涂让人哄着去赌,欠下了一千两的赌债?

一家子都是身契在主人手里的仆人,怎么能还得起一千两?不还,那些穿黑衣的人就要剁了小儿子的手。

但他们给了她这当娘的一条生路:“也可以用别的法子还。”

她颤颤地问:“什么法子?”

“替我们办事。”那黑衣人从怀里掏出掏出了一块牌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监察院三个字明晃晃,照得人心慌。

她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还以为是要她去偷看老爷的公文、夫人的账本之类的,结果都不是。

是要她盯着少夫人。

是好是坏,平安无事否,每个月都汇报一次。

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去管为什么。说不定,老爷、夫人、公子身边每人一个她这样的眼线呢?她只管做好自己这一摊就行了。

这只受过特殊训练的信鸽用四天不到的时间,飞抵了京城的监察院。

小安看到汇报,拿去给了霍决:“我嫂子病了。”

这一句“我嫂子”充满了讥讽。

霍决不屑得搭理他,只接过来自己看。

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作什么到外面去养病?陆家就这么几个人,还装不下她了?”

再看,教养妈妈把自己看到的疑点都一一说了。

霍决原本倚着,便坐了起来。

“不大对呢。”小安已经看过了,都知道,“她也算是嫂子跟前的人了,看到得多,所以觉得不对,就报上来了,只她也说不出什么。我嫂子那小日子,一直都美着呢。”

教养妈妈每个月一报。

温蕙的日子,在别人眼里,婆母慈爱,丈夫有才又有貌,房中又无人。

那是神仙日子。

夫妻分两处,在大户人家本就是正常夫妻的常见模式,何况陆睿还要准备春闱。纵夫妻俩有点小小的冷战,都胜过旁的夫妻许多。

教养妈妈报上来,自然是说温蕙的生活处处都美满。

只除了没有儿子。

所以教养妈妈总觉得这一次处处透着怪,也只是老实写出来,报上去而已,并不能得出什么结论。

但霍决和小安每日里处理太多的消息,俱都十分敏锐,也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有点像咱们以前襄王府里,处置有问题的妇人。”小安说。

内宅里有许多阴私。王府比普通的内宅更大,人口更多,自然阴私事也就更多。

小安看得多了。

但说不通,毫无预兆。就上个月,还美美满满呢。

霍决握着下巴沉思片刻,道:“会不会跟生孩子有关?”

小安恍然:“对哦,有可能。”

他们每天跟血肉皮骨打交道,但落到温蕙这里……温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过日子的内宅妇人,她的身上,实在不可能发生什么性命攸关的事的。

内宅妇人最天崩地裂的事,也就是被夫家休弃罢了。

凡是无关性命的事,在霍决和小安这里就都是不难解决的小事。

把她放在开封府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虽然这个选择被小安狠狠地嘲讽过。

但这个距离正适中。不至于太远,又不至于太近。

如同踩在一个界限上,正正好。

“叫开封司事处的人去查查,她去哪里养病了?”霍决道,“去太医院把胡御医……不,还是冯御医更精擅妇科,把冯御医借调出来,送到开封去给她看看。”

“行嘞,我去。”小安喜滋滋道。

“你没事情做吗?用得着你去?”霍决冷声道,“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是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小安不仅人扎眼,身份也扎眼。

监察院监察左使念安——他这身份到了地方上,要被地方官员知道了,一地官员都惶惶得如临大敌。

动静太大。

温蕙的事,尽量悄无声息,不要让人注意到。

尽量,不要影响她如今的生活。

小安“啧”一声:“还想去开封看看嫂子,溜达溜达呢。”

长得太好看有时候真的有点麻烦,到哪都招眼。

他悻悻而去。

过了一日,到了刚入夜,皇城都落锁了,又打开,有快马疾驰而出,直奔霍府。

霍决丢下了蕉叶,急匆匆离去。

小梳子木着脸飞奔进来,蕉叶反而一脸轻松:“今天没事。”

小梳子松口气,又变回了那个爱笑的女孩子。

她天生是爱笑的,只每次在外面等着姑娘和客人的这段时间,是笑不出来的。

“吓人呢,突然就走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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