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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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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让廖鹏下去休息了,他独自坐在车顶放风。

他猜想自己在一区的房子会不会已经被监视起来了,所以回到一区先回家把脏兮兮的衣服洗一下,再带着宁随远参观一下自己固定资产的愿望大抵是破灭了。

如果跟宁随远相遇在一个和平的年代该有多好......他肯定连班儿都不上了,成天把小宁同志困在屋子里,按在他那张KINGSIZE的大床上、或者是大理石铺陈的客厅里、或者是拉上了落地窗帘的阳台上这样那样——

忽然,他的个人终端接通了。

一阵“沙沙”声过后,通讯频段的另一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季珩。”那个苍老的声音温和的问道:“你还好吗?”

季珩猛地一惊,下意识的坐直,脊梁骨如剑:“菲尼克斯总长!”

“六区‘封城’的命令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当,我们作为决策者不能枉顾帝国住民的性命安危,所以这几天我连续召开了多次议会探讨,经由国防部和秘书部的共同协定,解除六区的‘封城’指令。”

季珩只觉得一阵释然,感激道:“总长英明。”

“你快回来吧。”菲尼克斯·让说:“如今姚伟也不在军事处,你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留守在军事处主持大局。”

“姚伟......”

季珩抿了抿唇,试探道:“姚伟去哪儿了?”

“不知道。”菲尼克斯·让叹息道:“他的秘书倒是一直在替他打卡,如果不是我有事找他,恐怕到现在都还发现不了他的离岗,怎么?你见过他?”

“没有。”季珩想了想,否决。

“行了,不说那些了。”菲尼克斯·让说:“尽快回来吧,记得先来找我报道,我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要介绍给你认识。”

通讯结束。

季珩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眼下的困境竟然就这么迎刃而解了,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他并没有料到菲尼克斯·让会主动联络他,但他也并没有立刻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在不知道中央究竟是哪一位决策者在里面搅弄风云之前,他与中央都站在对立的两条河岸上,而且他们的信息不对等,他说出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字都有可能产生巨大的影响。

季珩翻进了装甲车内。

车里静悄悄的,高德拥着雪莱睡在一张弹簧床上,廖鹏睡在驾驶位上,宁随远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抱膝缩在床头。

那条毯子被扔在床尾。

季珩有些诧异的靠近,小声问道:“怎么了阿远?”

青年缩的更紧了些,贴在冰凉的墙壁上,飞快的瞥了一眼季珩。

“你过来......”他嗓音里带了些喘。

季珩心里“咯噔”一声,忙靠近过去,甫一坐下就嗅到了一股冲鼻的薄荷香。

青年的眼底湿漉漉的,眉间眼梢都是柔软的红,额发因为出汗而耷拉着,他的神色又是羞赧又是生冷的纠结。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季珩立刻就明白了,“你又发情了?”他算了算日子,又结合前几天宁随远的一些奇怪症状,一拍脑袋得出结论。

宁随远不否认,只咬着下唇浅而快的喘息。

薄荷味愈发浓重。

季珩的眸色当即暗沉下去。

仅一辆装甲车,车上还有别人在。

“你咬,咬我一下......别的不行。”宁随远按住他的手腕,摇头警告。

他的动作没什么力道,警告更是比撒娇还软和,伴着呼吸的律动在季珩眼中活脱脱就是勾引。

Alpha从嗓子眼儿里哼出一声,带了些不能克制的凶狠意味,猛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径直走到车厢尾部。

宁随远不敢出声,生怕吵醒了其他三个人,只能把脸埋进季珩的臂弯里,深重的呼吸着。

那里有个便携式的洗手间,空间不大,季珩把坐便器的盖子放下,将宁随远放上去,随后拉上了拉门。

浓烈的薄荷味一下子充盈开来,宁随远的眼眸半睁着,长长的睫毛虚颤,他依稀看到季珩倾身压迫过来,下意识的推搡Alpha的肩:“不,不行......”

“放心,我不做别的。”季珩低声说,他掰过宁随远的脖子,贪婪的在后颈处的那块腺体上舔舐了一下,另一手向下。

青年浑身僵直,紧张的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服。

“说好就只能咬......唔!”

犬齿刺进腺体,手指弹动。

“我也没做别的啊......还不是看你难受......”季珩含着他的后颈肉,含糊又充满了恶意的笑:“你小声点儿,他们都在睡觉呢......坏孩子,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太过分了......

青年湛蓝色的眼睛瞬间像是冰川消融,眼泪一颗一颗的溢出来,他被双重激烈刺激的拼命地往后躲,奈何身后就是墙,他被挤着卡的死死的,避无可避。

伏特加味道的信息素分子强硬的穿插如空气的缝隙里。

“你......你!”又一股信息素注入,将翻腾的薄荷香压制下去,痛且爽利,宁随远张大了嘴却又不敢出声,肩膀委屈而难过的轻微抖动。

后半夜,廖鹏尿急,迷迷糊糊的从驾驶座上翻下来,走到洗手间门前,“呼啦”一下门被从里面拉开,又迅速拉上。

“头儿?”廖鹏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你上完了啊?那换我......”

“坐便器堵了,我正在修。”季珩套了件背心儿,外套不翼而飞,露出的肩臂肌肉结实有力,上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汗水,他背靠着门,抄起手臂理直气壮的扯淡:“你下车解决吧。”

廖鹏:“????”

季珩:“又没人看你,找个草丛,就权当施肥了。”

廖鹏:“......”

胖子吸了吸鼻子,被他们头儿身上冲鼻的伏特加味整的连连败退,不疑有他,提着裤子下车解决了。

季珩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慌忙又辙回洗手间里,把被他折腾的意识模糊的小宁同志用外套裹裹好,稳当当的抱了出来。

“我......”

“什么?”季珩凑近了些关切的问:“你要什么?跟我说,我去帮你拿。”

宁随远的声音虚脱无力,像是要放狠话却带了些哭腔似的:“我要跟你分手......”

季珩:“......”

对于除了季珩和宁随远以外的几个人而言,这一夜与平时无甚两样。

小宁同志裹着毛毯又闷头睡了一整天,再醒来时装甲车已经轰然驶入了一区的主城。

“一区的城关卡的已经这么松了吗?”廖鹏嘀嘀咕咕道:“还以为要查军官证什么的呢,我那个军官证丢好久都没补办......”

“我还怕他们上来查人呢,小雪的住民证好像都过期很久了。”高德说:“这样倒还方便了。”

宁随远撑着弹簧床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微微瞪大了眼。

是他记忆中的一区。

高楼叠起,街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是帝国最繁华最发达的都城。在所有边域城镇被奇怪的病毒占领而一团乱的时候,一区竟然是如此的安稳祥和。

“照理说如果病毒是从中央科研所流出的,应该一区最先受害才对。”季珩摸着下巴道:“阿远,你怎么看?”

“正是因为是中央科研所流出的,所以他们才刻意避开和保护了自己的根据地。”宁随远低声喃喃:“这种出于自私的自保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倏地掀了毯子下地,弯腰穿鞋。

“唔......”季珩眼疾手快,殷勤的过去替他系鞋带:“我来帮你!”

“不用。”宁随远一缩腿,闷声道:“离我远点。”

季珩:“?”他倏地响起了昨晚小宁同志羞愤欲绝的放话。

“你该不会真打算跟我分手吧?”他紧张起来。

“我怕被你的愚蠢传染了。”宁随远面色冷淡,顿了顿他说:“对哦,我准备跟你分手来着,你不提我还忘了。”

季珩:“......说好的蜜月期呢!”

宁随远:“哦,我特地用来睡觉了。”

季珩:“......”

什么叫翻脸不认人!

☆、第 91章

行走在一区,季珩一行人真真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区住民的那种不谙世事、无忧无虑与其他区被血与火洗涮过的炼狱恐怖截然不同。

众人的心情难免沉重,直到季珩收到了来自各区小分队的安全通报。

宁随远草拟的那份守则可以说是保证诸位应对得当的金标准,每每被提及,赞口不绝,配上驱散以用的超声仪,各区现在都在往秩序井然的良好方向发展,得知这些众人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想要那个......”雪莱站在路边,扯了扯高德的衣角,眼巴巴的指着街对面甜品店的橱窗。

高德温柔的拍着雪莱的头,转而去征求季珩的意见,季珩双手叉腰,瞄了一眼站的老远抱臂看天的宁随远,小宁同志已经莫名其妙的一整天没搭理他了。

他沉吟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放你们自由活动一天,去哪儿都行,也可以回家,但是别靠近国防部。”季珩说。

“谢谢头儿!”一行人欢呼雀跃,高德立马被雪莱拎着闯进了甜品店。

季珩没有再跟他们说什么,孤身离开,宁随远在装甲车旁靠了会儿,听廖鹏喊他。

“小宁。”

廖鹏隐约察觉到宁随远和季珩之间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但也不好说出来,只能故作轻松道:“你没来过一区吧?要不我带你到处逛逛?”

宁随远扯了一下唇角:“好啊。”他想了想耸肩道:“等高德他们一起吧。”

高德跟雪莱再从甜品店里走出来的时候,雪莱手里已经大包小包满载而归了,他嘴里还嚼着新鲜出炉的酸奶球,乐的找不着北了。

“这家的鲜奶欧包特别好吃!”雪莱开心的向廖鹏和宁随远卖安利:“还有草莓魔法棒,你们尝尝!我刚让他们切片了!”

“你怎么这么如数家珍啊?”廖鹏接过一片涂满了鲜奶油和新鲜草莓的粉色软包塞进嘴里,发现意外的很好吃:“以前常来?”

“因为......因为这是连锁店嘛!”雪莱突然语塞,吞了口唾沫小声道:“六区也有呀......”他忙转移话题,塞了一小杯抹茶慕斯给宁随远:“小宁长官你也吃。”

宁随远也没有推辞,他跟着高德和兴致勃勃的雪莱在繁华的街道上慢慢地走了一阵,发现现在的一区跟三年前的记忆中的一区还是有很大变化的,那时没有这么多发达的娱乐设施......不过那时候他大部分的时间也都是泡在国防部里的,没有时间也.....没有人陪他出来玩耍。

他看着高德和雪莱亲密无间的背影,心底泛上来一些空白感和失落。

季珩那天晚上接到了一个来自中央的传讯,他无意间听到了只言片语,季珩喊频段那一头的人为“菲尼克斯总长”,如果他没有猜错,就是国防部的总长菲尼克斯·让。

宁随远记得这个人,早年他在军营里的数次考核,菲尼克斯·让都给过他高度的评价,但也是菲尼克斯·让在他分化成Omega之后第一时间操纵,强硬的将他调离了军营,退而求其次的安排进了中央科研所。

虽然那场调动在当时闹的不算太愉快,但是去中央科研所于他而言......也不算太坏。

可以这么说,在一区的那段生活,每一个关键节点都有菲尼克斯·让的身影,这是一个恩威并济非常有手段的政治家,否则也不能安稳的坐在国防部总长的这个位置上这么久。

菲尼克斯不会无缘无故的找季珩闲聊,他的每一次现身都势必会与一些重大的决议挂钩。

但是那晚由于恰好赶上了一次短暂的发情期,当时就没有再提这件事,宁随远原以为发情期过了季珩会主动跟他说,但是季珩没有。

这让他如鲠在喉。

他和季珩并肩走过了这么多的时日,生死也经历过,彼此也给过承诺和誓言,他原以为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需要或者说值得隐瞒——不过他似乎错了。

宁随远的咽喉处有些发苦,他不是个善于逼问别人的人,这样会显得他失了独立和孤傲。

“高德!快来快来!”雪莱忽的在远处兴高采烈的叫:“这里有个好神奇的东西!你快来试一试!”

高德一头雾水的凑过去,就看见雪莱从路边摊的那个小贩的篮子里拿出一个粉色塑料壳的圆形测试仪,双手紧握在胸前,虔诚的问高德:“你爱我吗!”

宁随远和廖鹏都略好奇的凑过去,就看高德涨红了一张方脸,半晌,挤牙膏似的挤出两个字:“爱的。”

“那你就来接受我们真爱的检验吧!”雪莱一把握住高德的手腕,抠了他一根手指出来,“咔哒”把那个测试仪怼在了高德的手指尖上。

高德的眉头蹙了一下,测试仪前端弹出了一个一次性的小针,刺破了他的指尖,沾了血,随后上端的显示屏开始飞快的跳数字。

“这些针头都是无菌一次性的。”那小贩笑着解释:“不用担心有害。”

“这是血糖仪吗?”廖鹏一脸懵逼的瞧着,突然看见显示屏上的数字定格在了“360620”上。

“这是......?”高德茫然道。

“啊!你第一次标记我的时候是黄金纪年三十六年的六月十七号!”雪莱认真的回想着,随后欣喜道:“真的差不多哎!”

高德:“???”

那小贩洋洋得意道:“我们这个‘Alpha贞洁检测仪’是用来专门检测Alpha第一次永久标记Omega的日期,检测误差率前后累计不超过一个星期,用来检测你们家Alpha老公的黑历史非常有用哦!”

“很准哎!”雪莱眼中直冒小星星:“高德你果然是真的爱我!”

“这什么骗人的玩意儿,也就骗骗你这种乡下来的恋爱脑小奶牛。”廖鹏发出不屑一顾的嗤笑:“我还不信了,能有这种黑科技?有本事你测测我。”

“鹏哥你试试。”高德说。

廖鹏大喇喇把手一伸,那小贩换了个一次性的针头在廖鹏手指尖上一打,随后仪表屏幕上的数据清零了。

“这位长官。”那小贩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您是不是......母胎单身啊?”

廖鹏:“......”

高德比了个有力的大拇指:“准!”

廖鹏登时气急败坏起来:“这破玩意儿故障了吧!母胎单身也能测的出来??我不信!小宁!”他伸手拽过宁随远:“你知识最渊博,快点来给我们科普一下,揭穿这种骗人钱的圈套!”

宁随远一声不吭的走过来,他拿起一个检测仪把玩了一下,轻轻的努了努嘴。

“我知道它的原理了。”他轻声道:“通常Alpha在第一次永久标记Omega时,由于兴奋和应激,体内的Alpha激素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这个峰值也将会成为他日后体内激素波动的阈值,如果根据激素半衰期的倒过来演算再乘以一个权重——”他扭头,对上高德、廖鹏、雪莱还有那个路边摊小贩四双懵逼的眼神,便自动将后面的讲解都咽下去了,总结陈词:“理论上是可以大致推算出这个Alpha的初夜时间的。”

“哇!这什么黑科技啊!”宁随远都这么说了,廖鹏简直惊得合不拢嘴,指着那小贩哆嗦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亲,你卖这玩意儿伤天害理啊。”

“我倒觉得这玩意儿每一个Omega都应该随身携带一个,太有实用价值了。”宁随远冷冷的哼笑了一声,掏出住民卡:“我也要一个。”

廖鹏:“???”

高德:“???!”

雪莱:“......”

宁随远若无其事的将那个小小的检测仪塞进兜里。

这时,一辆深蓝色的轿车一个急刹横在了路中央。

“阿远!”

车窗降下,季珩从车窗内探出头,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换了一身干净帅气的常服,用手肘架在车窗边,摘下了脸上的墨镜,挑唇微笑。

廖鹏和高德双双被他们头儿突如其来的骚气逼退两步。

“上车。”季珩抬了抬下巴:“我带你去我家。”

宁随远的眸光动了动,站在原地没动。

廖鹏早被他们之间那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氛围污染的浑身难受,高德和雪莱更是巴不得去过二人世界,于是三人一起齐心协力的把宁随远推上了季珩的车。

“去吧去吧!我们头儿家里住的是大别墅!”

“小宁你可以顺便在我们头儿家里吃个饭再睡一觉!”

“明天见明天见小宁长官!”

车门关上,宁随远使劲的扳动门把手,错愕的望着窗外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后听到“咔哒”一声,季珩把门锁上了。

“你!”他拧过头瞪姓季的,一时气结。

“走吧,跟我回家。”季珩微微一笑,毫无负罪感,脚踩油门。

轿车一骑绝尘而去。

季珩的家距离市区不远,作为别墅买的地段非常好,价格也是显而易见的贵了。季珩在车库停了车,领着宁随远从地下车库出,穿过茂盛优美的绿化带,宁随远忽道:“你领我来参观你家的房子都不打算介绍一下么?”顿了顿他意有所指的补了一句:“我总觉得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

季珩噎了一下,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抓头:“其实......我这房子装修完了通过就来过两回,我自己也不太熟。”他都没好意思说自己刚才是临时赶急赶忙的跑回家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将那些蓄积依旧的灰尘清理干净,打造出一副勉强适合人住的样子。

“你买了房子不住?”宁随远问。

“嗯,一来没什么空,二来......一个人的话,回不回来也都一样吧。”季珩笑了笑,打开门冲宁随远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进来吧。”

偌大的别墅内部天窗和落地窗分布合理,采光极好,精良的装修将无人使用过的崭新暴露无遗。宁随远徒步走到客厅内,转了一圈,望向季珩。

Alpha正在整理他们的鞋柜,露出一种不常在家待客的局促和手足无措来。

宁随远的心口微微一动,有种酸胀和酥痒感蔓延开来。

季珩似乎......总在他面前亦或是只在他面前,才会表现出少年般的青涩和真挚。

“那个,你要喝什么?或者,饿不饿?”季珩说:“还是说想要先洗个澡休息一下?沙发你可以随便坐。”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这几天你就待在我家吧,我明天要回一趟国防部。”

他终于提到这件事了,宁随远抬起眼眸:“我也想去。”

“不太好吧。”季珩说:“毕竟你没有真实的身份ID,被当做危险分子就不好了。”

宁随远没有再说别的,他往沙发上一趟,用枕头盖住了脸:“随便你吧。”

季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宁随远的疏离来的很突然,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即便如此,他想要保护宁随远的心也从未动摇过。

从宁随远告诉他的过往来看,宁随远和中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欧文作为中央科研所的核心人物,突然离开中央出现在遥远的边境地区,这其中必然发生了一些天翻地覆的大事,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

可从他们在六区所遭遇的一切来看,有一点季珩可以肯定,中央有人想要宁随远的命。

菲尼克斯总长的召见是福是祸他尚且未知,也就暂且没必要牵扯那么多人进来。

“阿远。”他突兀的表白:“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喜欢过谁,我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出于喜欢,如果让你不舒服了,那我保证以后不会做了,所以你不要......”

不要不理我。

“跟你说的这些没关系。”宁随远忽然从沙发上翻身起来,认真的说:“我想去洗个澡,行吗?”

“啊,好啊。”季珩一愣,忙说:“我去帮你开热水。”

浴室内热气蒸腾,浑身的肌肉都在温热的水中放松下来。

宁随远捞了把头发,紧绷的情绪也随之舒缓了一些。

有关标记的一切行径从来都不是他生气的点,姓季的那个白痴竟然读不懂他的潜台词......那他为什么会被这种直A拿下啊!太丢脸了吧!

宁随远懊恼的用指尖揉了一下后颈的腺体,心底不由自主的浮上来一缕淡淡的暧昧喜欢。

喜欢这种事要是能说清楚,就不叫喜欢了。

好在......季珩的心意很明了坦白。

算了,姑且不纠结了,一切等季珩明天去找完菲尼克斯·让再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洗完澡,宁随远随意的套了一件季珩的衣服,擦着头发走到客厅,季珩已经把餐食都准备好了,两人相对无言的吃完了东西,宁随远又倒在沙发上摊平,季珩去洗碗。

真真是难得的安逸生活,宁随远枕着柔软的抱枕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些病原体的恶性播散,或许他就可以像现在这样舒舒服服的睡在季珩家里,什么也不用顾虑......也挺好的。

他翻了个身,睡意来袭。

没过多久,湿润而温热的吻印在他的额际,耳畔,颈上,随后往他后颈的软嫩腺体靠过去。

宁随远瑟缩着避了一下,对方这次点到即止了。

“去床上睡吧,沙发硌人。”季珩在他耳畔温柔道。

“我不要......”宁随远显然懒得动,猫一样在沙发上蜷成一团,轻哼。

“知道你懒。”季珩笑了起来:“你不用动,我动就行了......”

他小心翼翼的打横将青年抱起来,进入卧室。

换到大床上,宁随远又踏实的好眠了一阵,中途他意外的醒来,睁开眼,视野中天花板被黎明的微光照的朦胧一片。

鼻尖缭绕着淡淡的令人安逸的伏特加的味道,宁随远下意识的追寻着味道的源头,侧脸看到了睡在身边的季珩,微微诧异。

他们睡在一张大床上,用着同一套床上用品,被褥下季珩什么也没有对他做,只是松松的握着他的手腕,这种静谧悄然之感格外的奇妙。

宁随远盯着季珩的睡颜看了许久,脑海里电光石火间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

他蹑手蹑脚的从睡裤的口袋里摸出了白天买下的那个小小的检测仪——他一直揣在身边没有拿开。

季珩的手指就环绕在他的手腕周围,松松的,宁随远慢慢的抽出手腕,将那个检测仪探过去,摸索着对准了季珩的指尖。

“咔哒”

刺痛让季珩从深睡眠中抽身而出,但他只是翻了个身,侧卧着拥住了宁随远,他的脸埋在青年的后颈,Omega信息素于他也有安抚的作用,于是他很快又沉睡了过去。

宁随远被他热乎乎的拥在怀抱里,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只检测仪。上头数值正在不停的往后倒退着,很快就退过了他们在洞穴之中发生关系的那一日。

日期不停的变动,带动着年份的数值缓缓翻页。

一年,两年,三年......

黄金纪年321031

数值定格,宁随远霍然瞪大了眼。

季珩第一次永久标记一个Omega是在三年前。

不是他。

“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喜欢过谁......”

这句话犹在耳畔,却像是刀子一样将他的听觉系统扎的鲜血淋漓。

他被骗了。

☆、第 92章

季珩一觉睡醒怀中与枕边皆是空空,他霍然警醒,一咕噜坐直了。

“阿远!”

他上衣也没顾上套,匆忙冲出屋子,晨光铺洒的客厅里,一束光颇为晃眼,季珩怔忪了片刻,看见宁随远正坐在餐桌边给两片烤好的吐司涂抹卡仕达酱。

“早。”

青年清俊削瘦的腰背在晨光下微弯,轮廓线条干练漂亮,季珩愣了愣,下意识的咬了一下唇角,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这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他有些茫然的问。

“昨天睡得多了,今天就自然醒了。”宁随远偏过头,不急不缓的说:“你什么时候去国防部?”

“七点半吧。”季珩看了眼时间。

“那我帮你做早餐。”宁随远起身说:“三明治行不行?就我这种,太复杂的我也不会。”

“行!”季珩心底软和,那种喜欢发自内心的要满溢出来:“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他几步走过去,从后面拥住了宁随远,轻轻吻着宁随远的脸颊:“我今天早去早回。”

“换衣服去吧你。”宁随远掰了一下他的手,清冷道。

季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安稳,转身上楼换衣服去了,片刻后,他稳步下楼来,宁随远抬眸,微微睁大了眼。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季珩穿军官制服,军绿色的衬衫笔挺,将Alpha优渥的身形轮廓勾勒,深色的长裤将结实有力的两条腿包裹,收紧没入过膝的靴筒里,季珩正低头打着领带,那种正经肃然的神色和平日里的模样又大不一样了,很迷人。

宁随远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唇角,转身走过去。

“我帮你打。”他说。

“啊?不用......”季珩有些受宠若惊,青年却已经凑过来接过了他手里的领带,季珩垂眸自上而下望着宁随远的脸庞,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鼻梁高挺秀气,唇角柔软嫣红。

“阿远......”他的心脏漏了一拍,轻声唤。

“嗯?”宁随远抬头。

季珩倏地伸手扣住了他的下巴,翘起,朝着那艳丽一处吻过去。

柔软的质感令人欲罢不能,清甜的薄荷香让人无比清醒的堕入另一个欢愉的海洋之中去,季珩吮吻良久,听宁随远低声道:“你要迟到了。”

季珩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用拇指在湿润的下唇上拂过,低声道:“你跟我来,我带你看样东西。”

他牵着宁随远的手去到一处房间,那房间没有窗户,暗沉沉一片,季珩打开灯,宁随远才看见墙上架着一把枪。

“那是我的战利品。”季珩说:“我第一次打胜仗的时候带回来的,有纪念意义,我还一直觉得这是一个吉祥物。”他笑着低头:“你想要吗?我可以送给你。”

“哪有人送这些当礼物的。”宁随远淡淡的笑了笑:“你的情我领了,快走吧。”

“那你等我回来。”季珩说。

宁随远淡笑不语。

季珩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出门去国防部了,还把家里的钥匙留给宁随远,这个阿拉斯加似的Alpha真的是非常好哄呢,宁随远一手托腮,飞快的把剩下来的吐司咀嚼完毕咽下肚,然后翻身到沙发上,升起触控屏,打开了季珩家的大全息电视。

全息的屏幕上并没有显示出正常的网络菜单,而是一副动态适时的监控画面,前方是轿车的驾驶台,景色急速移动,一双有力而修长的手把着方向盘,五指轮流敲打着方向盘的边缘,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没错,这是一个微型摄像头的视角,这颗摄像头是宁随远刚才趁着帮季珩打领带的时机偷偷装上去的。

宁随远冷冷的看着屏幕,一语不发。

“喂?胖子,我刚吃了你们小宁长官做的爱心早餐,他看到我要走可舍不得了,还亲手帮我打了领带,现在我正在开车过去。”季珩接通了跟廖鹏的通讯频段,语气轻松道:“没错,八点国防部门口集合。”

宁随远:“......”

这个满嘴谎言的狗Alpha骗人感情不说,还在外面这么肆意乱言,宁随远气的握紧了拳头,就在这一瞬间,画面猝然剧震,紧接着天旋地转,玻璃渣雪花一样乱飞。

巨大的噪声铺天盖地,宁随远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屏幕。

“季珩!”他脱口而出。

季珩开车到十字路口,原本一切都好端端的,突然横向冲来一辆货运卡车,他的小型轿车直接被顶飞,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整个车头撞得凹陷进去。

好在他买这辆车的时候就考虑过耐不耐撞的问题因而丝毫也没在这方面省钱,除了车头以外,后部车型勉强还在,要不是季珩的身体素质绝佳,现在就该被安全气囊直接砸晕在驾驶座上,他眼前黑朦了两秒,脑子里混乱不堪的闪过一些画面,残破的人与光影交替着呈现,他疼的揉了一下额角,蓄力一蹬,两脚将扭曲到几乎折叠的车门狠狠踹开。

季珩喘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结果糊了一手的血,不知道究竟是额头上的还是鼻子里的,他顾不上太阳穴胀痛,翻身爬出去,疾步逃开远离这辆车,边走大脑里的人像碎片就翻涌的越厉害,就在这时,又一辆白色轿车径直冲上了人行横道,破开尖叫的路人群体朝他猛撞过来,身后又是轰然引擎声,怪兽嚎叫一般,季珩不用回头也能想到背后怕不是也是一辆车,这几辆车是要把他夹击逼死在路口。

季珩干脆朝着那辆白色轿车飞奔过去,在两辆车相触的一瞬间他纵身跃起,侧肩撞破了那辆轿车的车前窗,尖锐的碎片横飞,他就这么生猛的闯入车内,大肆释放信息素。伏特加味道的信息素汹涌澎湃,压的人无法呼吸,司机直接瘫了,季珩强硬的夺下了轿车的驾驶权,倒车拉开距离。

“谁让你们来的!说!”他厉声吼道。

那司机横目,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哆嗦着手拉开了车门。

季珩:“喂——”

车子正在行驶中,那司机直接被卷进了车底,整个车身碾过人体发生剧烈的颠簸,季珩猛踩刹车,良久才停下。

他看到另外一辆撞他的车调转方向离开了,约莫是见势不好,季珩伏在方向盘上呆了呆,心脏狂跳不止。

一抹淡淡的金色毫无征兆的划过他的视网膜,和宁随远的容貌重叠。

他鬼使神差的感到有些恍然大悟。

阿远以前应该是金发才对......

开启了这样一个事件链的端头,接下来更多的纷杂的记忆涌上来,让他目不暇接,季珩握紧了方向盘,竭力抵御着颅脑内的疼痛,根本理也理不清,此刻外面行人的尖叫声不绝,刺耳难当,季珩微微吐出一口气,骂了一句脏话,后强行镇定下来,他踩了下油门,这辆车还能动,便调转方向驶往国防部。

宁随远站在全息屏幕前死死的盯着画面,他看到季珩重新又开上了一辆车,手心里虽然都是血,但出血量似乎不多,他心里稍稍安定,那种不祥的预感却愈发浓重。

这时他微一侧目,看到窗外有古怪的亮光一闪而过。

——那是瞄准镜的光!

他比谁都要了解!宁随远心里“咯噔”一声,忙俯身卧倒。

风将窗帘掀起,如浪般浮动,约莫是失了目标,外面悄无声息,宁随远的手心却捏了一把冷汗。

——外面有人在埋伏。

季珩还是驱车抵达了国防部大楼。

廖鹏和高德都已经早早的到了,见他甩了车门下车,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头儿!你这是怎么了!”廖鹏喃喃道。

“别提了。”季珩脸色铁青,时不时用掌心揉着额角,咬牙道:“三言两语说不清。”他直接冲岗亭亮出军官证,大步流星的走进去:“老子被车撞了,十之□□是蓄意的。”

“那我们现在——”

“跟我去见菲尼克斯总长。”季珩的嗓音压低,字字透着悍利:“我来见他就被车撞,这事儿未免太蹊跷了。”

几人一路目不斜视的乘上电梯,升到顶层,季珩阴沉着脸叩开了总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苍老而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门开,办公室后方坐着一个暗金发白皮肤的老Alpha,穿着墨绿色的制服,数枚肩章华丽的横陈在肩头,他双手交叠身子端正,苍老的面容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英俊。

季珩眯眼,随后脚跟一碰,带着高德和廖鹏两人整齐的敬礼。

菲尼克斯·让颔首微笑:“季珩,你辛苦了。”他往偌大办公室的一侧看过去,笑意更深:“这里有个老朋友,念你已久了。”

季珩顺着菲尼克斯·让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坐在一张黑色的转椅上,背对着他,金发在阳光下熠熠闪烁,雪白的脖颈几乎和白大褂一色,像个玉雕的精致人儿。

“转过来吧,还害什么羞呢?”菲尼克斯·让笑道:“毕竟......世界上没有谁比你们俩之间的关系更熟悉了。”

转椅“哗啦啦”的转动旋轴。

那人慢慢的转正,双腿交叠而坐,湛蓝色的瞳孔如冰川大海,神色清冷。

那一瞬间高德和廖鹏双双听到了自己下巴掉在地上的声音。

“小宁!”

“宁随远!”

这是他们心底震惊的呐喊,随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们的长官。

季珩深棕色的瞳孔收缩。

海量的记忆冲上颅顶,几乎要将他的大脑撑破。

难捱的疼痛使得他的额角跳动不安,季珩深深地呼吸吐纳,手指嵌进了掌心肉里,片刻后,他的表情反倒平静了下去。

“欧文博士。”他一字一句道:“好久不见。”

“是啊。”对面的金发美人眼睫微颤,随后微笑起来:“亲爱的,好久不见。”

☆、第 93章

有一瞬间,季珩觉得自己即将被记忆的洪流冲垮,视网膜上大量的画面闪动而过,带着刺目的白光。

......

“我不想死......”

“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原来我也是会怕的......”

......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欧文,他们彼此仿佛感知到了冥冥之中的不详,于是再不克制自己心中狂恋对方的情绪,那是他第一次标记一个Omega,他也终于得以把欧文身上那件冷冰冰犹如铠甲般的白衣给剥了下来,看到了这个传闻中的“大魔王”的真实的内里。

欧文搂着他的脖子痉挛着的同时,有眼泪落下来,将他的心也剜痛,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弱小的一个存在,他甚至没有办法从权力旋涡的中心救下一个喜欢的人。

后来欧文就消失了。

他还没来得及寻找欧文的下落,就被派去了赤脊。

在那场战役中,他在刚刚盘旋起飞到半空中的直升机上被人在肩头狠狠的一推搡跌了下去。

然后——

“季处长?”对面的年轻人微笑起来,凑上前来给了他一个拥抱:“不记得我了吗?”

季珩僵了僵,他在鼻尖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Omega信息素,像是某种草药,带着点儿刺激性的味道,刻意撩拨,他不喜欢,很不喜欢。

“你可是我的爱人啊......”欧文在他耳畔温柔道。

季珩怔住。

是的,欧文是他的爱人,他给过欧文永久的标记,他们也有过一生的承诺。

他是欧文的话......那宁随远又是谁?!

此刻,季珩的宅邸里,宁随远趴在房间死角,呆呆的望着全息的屏幕。

通过季珩领带上的摄像头的视角,他看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那男人穿着一袭笔挺的白大褂,有一头漂亮夺目的金发,自称是欧文,又自称是季珩的爱人。

这怎么可能呢?!他是欧文,那我是谁!?

一种颠倒错乱的感受侵占了他的大脑中枢。

也许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欧文博士,他只是游荡在帝国边境区域的一个可怜的流浪汉,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个名字,又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季珩......得到了季珩的一点垂怜。

那么然后呢?

一切将从这一刻开始回归到原点,继而步入正轨,季珩去拥抱他的“欧文”,而他,宁随远,又应该何去何从?

仿佛泰山崩塌,一种可怕的孤独感从心底升腾而起,冰冷的让人几乎要溺毙,或许真的是这么久以来季珩带给他的温暖和依靠已经让他变得惰性,宁随远觉得自己回不去了。

他茫然的从死角里爬起来,走向那个全息的屏幕,他看到欧文给了季珩一个拥抱,季珩没有躲开。

“这是我们中央科研所最优秀的人才。”菲尼克斯·让的声音响起,笑吟吟的:“他身后有一整个精英团队,要知道在我们中央科研所里,姓欧本身就是一种荣耀,代表着他们对欧文博士的尊崇,季处长,你挑爱人可以说是非常有眼光了。”

“砰”

子弹破窗而入。

宁随远闪电般的伏倒,全息投影仪被击落。画面瞬间消失。他警觉的望向窗外,郁郁葱葱的绿化带无风而动,那些隐藏在其中的埋伏者终于按捺不住了,缩小了包围圈也纷纷露头,宁随远眯眼,几秒钟的功夫他已经将人头点了个清清楚楚。

“二十几个,也不怎么样。”他冷笑起来,侧向翻滚扑进了一间暗室,那是季珩早上带他来参观过的屋子,墙上架着一把枪,是季某人扬言要送给他的战利品。

“说过要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一股酸溜溜的恼怒涌到喉咙口,宁随远用力咽下去,一把将枪取下,填弹上膛,两腮紧绷:“不管我是谁你都没机会反悔了!”

外面的大门被轰然踹开,脚步声纷沓而至。

“在哪儿呢!”

“肯定还在屋子里!”

“搜!”

“把他逼出来!”

“突突突突突突”

这群“作战服”们还没来得及动作,从一间晦暗的房间里窜出来一个人影,他们尚来不及看清那人的行动轨迹,护目镜就被子弹击得粉碎。

不得不说,季珩收藏的这把三年前的老古董枪除了当摆设还真是一点用处也无,又重火力又弱,宁随远当即就弃疗了,他从地上扑倒的人里挑了一个,夺下武器,翻身滚到沙发后面。季珩家的这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家具被流弹打的稀烂,宁随远间接的感到一阵肉痛,忍不住叹息。

“叮咣”

有子弹壳儿飞到了沙发一隅,宁随远矮身往下避了避,伸手将那个仍旧烫手的子弹壳儿捡了过来,定睛一瞧。

“麻醉弹......”他认出了上面的刻文编码。

难道说对方的目的其实不是要致自己于死地......

宁随远眉头紧皱,有敏锐的寒光自眼瞳中闪过。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哗啦”

他将武器从沙发后方滑出去,然后双手举起。

“我投降——别打了!”他大声说。

进攻暂歇。

宁随远慢慢的从沙发后站立起来,维持着双手高举在头侧的姿态,转身耸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长官,我听话还不行吗?”

为首的那个军官扛着枪几步走过来,将宁随远两条胳膊粗鲁的拽下来并拢,用拘束带猛地束紧。

“对待您我们可不敢大意。”他冷冷的说道:“保险起见,您还是先睡一觉吧,欧文博士。”

宁随远猛然一怔,脖子处传来一阵刺痛,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国防部,总长办公室

明明是故人重逢,可整个屋子内却弥漫着一股诡异而僵硬的气氛。

季珩对菲尼克斯·让只字不提的疏远态度本就够让人奇怪的了,廖鹏和高德望着眼前这个宛如宁随远双生子一般的“欧文博士”,直接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季珩,我记得你之前在赤脊攻坚战里头部受过伤,恐怕不记得欧文博士了。”菲尼克斯总长微笑着说,他拿起了座椅背上的军装外套,挂在手臂:“我想你需要跟欧文博士单独相处,老朋友见面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聊,正好我还有个会要开,一起走吧。”

“总长辛苦!”高德和廖鹏忙靠边站,敬礼。

季珩像菲尼克斯·让颔首示意,待到菲尼克斯·让离去,金发青年突然挽住了他的手臂。

“你怎么伤成这样?我好心疼。”

“还好,破了点皮罢了。”季珩淡淡的说。

“我记得科研所那边有个咖啡馆。你想喝咖啡吗?”金发青年笑着说:“那我请你喝咖啡啊!”

好像真的很亲密似的,季珩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看了两秒,挑唇:“好啊。”

留下廖鹏和高德两个人傻傻站在原地,望着那两人貌似亲密无间的背影,廖鹏拧着一张脸扯动高德的袖子:“你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恐怖谷效应。”

高德喃喃道:“什么?”

“就是这个山寨的小宁.....跟小宁长得也太他妈像了,过分相像就让人觉得好可怕!”廖鹏哆嗦了一下说。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山寨的小宁呢?”高德蹙眉说:“说不准小宁才是山寨版的欧文博士?毕竟这个可是中央认证的——”他压低了声音说:“小宁当时我记得是个黑户吧?”

廖鹏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可我就是觉得这个欧文博士邪里邪气的,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这个我也有。”高德笃定的说。

“头儿居然就这么跟他去喝咖啡了。”廖鹏无奈道:“他们俩竟然那么熟的吗?那小宁算什么?”

这种问题搁这儿让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高德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要回去照顾雪莱了,廖鹏便和他一块儿离开了国防部大楼。

好巧不巧,两人在街头一拐就看见几个流里流气的ALpha把一个带着荷叶帽和大墨镜、穿着一整套防晒衫的小Omega困在角落里,嘴里不干不净的。

那身装备高德只觉得眼熟的很,是他亲手买了送给雪莱的,顿觉怒火冲头,大吼一声冲上前去。他和廖鹏的军官制服就足以把一般的流氓吓跑,三两下将就把人给清理了个干净。

雪莱抱着头缩在角落里直发抖,直到被高德拖起来。

“别怕别怕!”高德说:“小雪,是我!”

雪莱这体质也是奇妙,可能真的是信息素的味道太好闻,走在路上老容易遇到流氓,他还挺委屈。

“我喷了两瓶抑制剂,还特地把自己裹好!”他可怜巴巴的说:“但是他们就是一直跟着我......”

“不是让你在家里待着等我么?”高德无奈道:“你出来干嘛?”

“你该不会在盯高德的梢吧?”廖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我......”雪莱欲言又止:“我怕你不要我了嘛......”他抱着高德的手臂,小声道:“你们今天是不是去见总长了?”

高德一愣,“嗯”了声。

“所以你们见到总长了对不对?”雪莱的眼睛里闪烁着几分期待:“那总长现在好不好——”

“我们何止见到总长了。”廖鹏翻白眼儿:“还见到了一个跟小宁长得一模一样,跟你也有六七分像的科研所的博士。”

雪莱的脸庞猛地僵住,血色尽褪。

廖鹏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你说这奇不奇怪,我都怀疑中央是不是有什么批量生产‘小宁长官’的计划——”

“你说......那边儿有一个跟小宁长官长得一模一样的博士?”雪莱的双目空洞,仿佛有两个巨大的黑洞深陷在他的瞳孔底部:“在菲尼克斯总长身边?”

“是啊,他俩就发色不一样,哎?他的发色跟你倒是一样的,金灿灿的。”廖鹏茫然道:“怎么了?”

雪莱的表情愈发惊恐,他陡然间响亮的抽噎了两下,一头扑进高德怀里。

“哥哥你退伍好不好!!你不要再去中央了!!不要给我爸爸当兵了!!”他哇哇大哭,像个受了惊的幼兽一样尖叫:“他疯了他真的疯了!!”

☆、第 94章

“你爸爸是菲尼克斯总长?!”高德和廖鹏异口同声的惊呼。

雪莱抬手捂嘴,知道自己说漏了,蔫头耷脑起来。

“我的妈呀,你岳父是菲尼克斯总长。”廖鹏用胳膊肘拱了一下高德:“采访一下,你现在作何感想??”

高德讷讷道:“我没,没什么感想......”

“不是,你怎么会是菲尼克斯总长的儿子呢?这太不可思议了!”廖鹏复又震惊的看向雪莱:“那你又为什么会被养在六区?你应该在一区当小少爷才对啊!”

“是我妈妈把我送到六区去的。”雪莱小声地说:“为了离我爸爸远一点......”

“啊?”廖鹏和高德双双露出了迷惘的表情。

“我爸爸是个变态......”雪莱抠着手指甲说:“很早之前我妈妈就发现了......”

在雪莱的记忆里,他的母亲是个金发白皮肤的美貌Omega,与父亲结合之后理所当然的生下了同样貌美的他,自打出生时起,父亲就对他百依百顺,格外的宠爱不说,还常常夸赞他的长相。

等他长到十多岁的时候,一切才开始变了味儿,有一回父亲带他去到了中央的医学研究所,那里据说是科研所的一个分支,从事医疗方面的研究居多,他被按在一张奇怪的椅子上,有各种冰冷的器械带着光扫过他的脸,那些白大褂们与父亲絮絮说着话,时不时打量着他,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个商品。

他感到茫然和恐慌,当时挣扎着要走,父亲却没搭理他,甚至呵斥了他,那时他看到父亲看他的眼神出现了变化,令他毛骨悚然。

后来的一个夜晚,母亲突然到他的床边抱着他哭泣,说了许多他听不懂的话。

“你的爸爸疯了,他早就丧失了天伦人性,他竟然想把你改造成另外一个人......”

“他喜欢我们母子两个竟然只是因为我们长得像——”

“为了他的政绩,他连你都要牺牲,我们一定要离开他......”

“他要牺牲就让他找别人去吧!”

母亲打点好了一切,准备连夜离开,临走前一天,他听见母亲跟父亲爆发了争吵,母亲似乎被困住了,没有上车,他独自一人搭乘车辆去到六区的乡下县城,那里有母亲安排好的人在接应他,照顾他。

自此,他再没得到母亲的消息,就只能隐姓埋名的在六区生活了下去,持续至今。

廖鹏和高德对视了一眼,瞳孔收缩。

“我记得,好像几年前......菲尼克斯总长丧偶的事情上过帝国时刊的头条,是病死的,据说他还为亡妻写了四行小诗祭奠什么什么的......”廖鹏小声说,脊梁骨一阵阵的窜凉气儿。

高德蒙了半天,一拍脑袋道:“你有你妈妈的照片么?我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有啊......”雪莱小声说,他从领子里掏出一条小金链子,贝壳样的吊坠儿可以掀开半圆形的盖子,里面有一张略略泛黄的女人的照片。

金发蓝眼,美貌而端庄。高德只瞧了一眼,当即感觉寒气冲到了天灵盖上。

“这也太他妈像——”他半途噎住。

廖鹏替他说完了后半句:“像宁随远了。”

雪莱将吊坠儿塞回衣领子里,慢吞吞道:“所以......我爸爸真的是个很危险的人啊。”他轻叹一声,懊丧的捂住了脸:“来之前我还抱有一丝丝希望,想见见他什么的......但没想到我不在了,他还是找了别人......他从来就没放弃过这个打算......”

“找了别人......专门儿改造成宁随远的样子?”廖鹏震惊道:“图什么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雪莱嘀咕着说:“但我知道那个人肯定是个特别厉害、对我爸爸的政绩特别有用的人,也许,我爸爸想要把他永远的留在身边?”

廖鹏禁不住想起了刚才菲尼克斯·让说的那句话。

......

“他身后有一整个精英团队,要知道在我们中央科研所里,姓欧本身就是一种荣耀,代表着他们对欧文博士的尊崇......”

......

“我知道了,这是搞个人崇拜。”廖鹏沉吟了两秒,斩钉截铁的说:“如果中央科研所的诸位早就拥有了这种连姓氏都可以更改的执着信仰,那欧文早就不是一个纯粹的人了,而是一种符号,谁掌握这个符号,谁就彻底管控了中央科研所!”

“欧文的人格魅力真的这么大么?”雪莱茫然道。

“你觉得小宁长官厉害么?”廖鹏问。

“厉害啊。”雪莱当即露出了艳羡的表情:“长得又好看,又聪明,又强大......”他说着说着愣住了。

“你看,他的人格魅力就是这么大。”廖鹏摊手说:“如果后期再人为的渲染、洗脑,通过‘欧文’掌控整个科研所,不是没有可能。”

“那岂不是意味着——现在跟我们头儿喝咖啡的那个,是个整过容的假人?”高德猛地一拳砸在手心里,脱口而出。

“滴”一声,实验室封闭式的铁门横向挪开,菲尼克斯·让把手中的外套扔给一旁等候的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冷然走进了室内。

偌大的实验室内部横陈着各式各样的研究仪器,信号灯此起彼伏的闪烁,晶体管和试管连通交错,各色液体流动,汇入泛着气泡的培养皿。

“总长好。”若干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整齐划一的喊道,菲尼克斯·让颔首,这时一个军官走上来,领着他进入到两道安全门的后方。

那是一间更加幽暗的禁闭室,装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铁笼,笼子一隅缩着一个年轻人,常服的领口被剪开些许,露出白皙削瘦的锁骨一片,淡青色的静脉内打入了一根细细的晶体管,用塑封固定,手脚上都被特质的拘束带束缚,他黑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苍白清俊的脸,人事不省。

“哈伯德。”菲尼克斯·让喊了一声。

“明白。”那个名叫哈伯德的军官点头,转而出门喊了一名研究员进来。

“是时候让他醒了。”菲尼克斯·让说。

研究员取过一小支药剂,绕到囚笼边缘,从青年锁骨静脉内的输液港注入。

“他多久会醒?”菲尼克斯·让问。

“神经活性剂的起效时间大约是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研究员答道。

“好。”菲尼克斯·让满意的说:“我就在这里等着他醒来。”

宁随远的意识被从深渊黑暗中扔进了某个万花筒。

他翻滚了良久,仿佛置身于一个在熟悉不过的实验室内。

一切景象都光怪陆离,各种各样的容器都在折射着光,让人头晕目眩。

十分钟。

十分钟之后中央的人就会抵达实验室,接手他的所有工作,而他将被押送去军事法庭。

菲尼克斯·让说的没错,这些事他不想做,还会有别人。

历史的巨轮从来不会因为他一个人的意愿而停止——

不,必须停止!他将计算机内所有的硬盘储存数据通通清空,转而在冷藏柜里找到了那支病毒的提纯样本!

这是仅有的一支原代病毒,提纯的过程也充满了偶然性,至今无法被复刻,所以他们后续所有的实验都是基于这支原代病毒进行的转染和复制。

可要怎么处理这支病毒?!砸碎?!倒掉?!还是扔进火里烧掉?!不......病毒附着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存活,那就有可能被人提取到残留样本再度复制,游离的病毒会挥发,会不会引起空气传播而伤害无辜的人呢?!

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如果上军事法庭,菲尼克斯·让一定会给他安排一个不轻的罪名,毕竟他在毫不避讳的忤逆着上头的决定。而像他这样的人,放出去是威胁,即便不死也是在特级监狱里度过无用的一生。

实在是不必。

那不如......

电光石火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冲到了通风柜跟前,骷髅的标识证明了那里面摆放着的都是致命的剧毒物。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化学公式,从中拿了几瓶对广谱病毒有较大杀伤力的出来,转而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支大号的注射器,用力的插入了原代病毒的培养瓶里,转而捋起袖子打进了自己的静脉。

随后他又将那几瓶剧毒物质依次注射进入了静脉。

这个疯狂的行径甚至让他自己都有些想笑。

以人体作为容器进行这样丧心病狂的化学实验,也不知道能不能杀灭这万恶的病毒。

如果不能的话,这具尸体也不能留给他们!

紧接着。他听到实验室外传来了纷沓的脚步声——

他陡然从梦境中苏醒,大汗淋漓。白亮的光晃了晃,刺的他睁不开眼,过了良久,他才看清眼前的人。

“菲尼克斯......”他艰难的吐字,嗓音低哑。

“欧文博士。”菲尼克斯·让微笑着站在笼外:“别来无恙啊?”

宁随远下意识的动弹,这才发现手脚皆被束缚,他只能挺动了一下肩膀,满脸的无奈。

“这算什么?”他轻叹说:“病毒你也找人复刻出来了,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还这么大费周章的——”

“你是个人才,而我又是个惜才的人。”菲尼克斯·让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叹息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与众不同,否则也不会把你调来科研所,要知道......从来没有哪个Omega能留在国防部工作。”

“科研所人才济济,我能做的,他们都能。”宁随远说。

“不,他们不能。”菲尼克斯·让说:“你提纯‘不死病毒’只用了半年不到,克莱曼·尤金里斯用了三年,天哪,相比之下他就是个蠢货不是吗?”

尤金里斯?这个姓氏耳熟的很。

“他跟拉斐尔·尤金里斯是什么关系?”宁随远问。

“是他的叔父。”菲尼克斯·让回答:“你看,尤金里斯家族何等辉煌,如果你踏踏实实的为国防部做事,欧文,你早就名留青史了。”

“我不懂,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宁随远垂下眼帘,低声说:“要一群掌控不了的死人来为你打仗?你不怕被反噬么?”

“那些都是最低等的试验品。”菲尼克斯·让说:“我想要的,是你这样的。”

“我这样......?”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菲尼克斯·让冷笑起来,他一抬手,有研究员递了一张头颅平片给他,菲尼克斯·让指着那一片白色的脑部结构中央一点方形的高密度影,一字一句道:“你把‘不死病毒’打进了自己体内,还在脑袋里安装了你最引以为豪的高容量芯片,你这不是一味的求死,欧文,你敢说你一点侥幸心理也没有抱吗?”

宁随远霍然瞪大了眼。

他的记忆再次翻涌了起来。

的确,他坐上了植入芯片的操作椅,在局麻的作用下往脑部植入了一块芯片,那块芯片涵盖了他毕生所学——

然后......然后......

“哗啦”一声,他背后的铁门升起,日光涌入,伴随着灼灼高温,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到了一座几十米高的铁色圆锥形建筑物高耸入云,两旁置有升降梯,还有一侧装着钢铁的手爬梯,顶端持续涌出滚滚浓烟!

升降梯缓缓上升着,内部依稀可见各式各样的废弃物,他甚至看到了人类的肢体!

“大铁嘴......”宁随远目眦欲裂,喃喃道。

“是啊,是大铁嘴。”菲尼克斯·让微笑着:“低等生化人就只有被当垃圾焚烧掉的份儿,谁能知道作为初代生化战士的你,才是最完美的呢!”

不,不是这样的......

宁随远用力的闭上眼。

他记起来了,在注入了那些剧毒的化学制剂之后,他就顺着通风管道逃出了实验室。

他口鼻渗血,呼吸道灼痛,那些东西对脏腑的腐蚀和毒性发作的十分迅速,他强忍着身体里排山倒海般的疼痛和不适,在失去意识之前强打起精神。避开了升降梯,顺着手爬梯爬上了大铁嘴的焚烧口。

最后,他跳了进去。

没错,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把自己打造成什么神乎其神的生化战士,他是为了摧毁那该死的病毒!那么多的剧毒试剂和病毒在他的身体内作用,甚至损坏了他肝脏正常的排毒功能......即便即便最坏的结果是病毒足够强大,他依旧变成了第二个阿唐,那么,大铁嘴会终结一切。

至于那块芯片......的确是他抱有的一丝丝不切实际的幻象,与他的初衷相矛盾,也是他潜意识里的求生**。

万一,万一他活下来了呢?

可不可以作为一个有用的普通人,继续生活下去。

☆、第 95章

圆白的小咖啡桌上顿着两杯咖啡,季珩却没碰,他抄着手臂,向后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听着眼前这位“欧文博士”喋喋不休的说着。

“......自然环境中的交战是最好的甄别方式,优胜劣汰,这个计划旨在使全帝国的军事力量脱胎换骨,牺牲是难免的,但能令我们的时代踏上一个崭新的境界和平台......菲尼克斯总长很希望你能加入......”

“这段话你已经说了四遍了......坐山观虎斗,实在是妙啊。”季珩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懒洋洋的吸了一口气,百般聊赖的看向别处:“这都是菲尼克斯教你说的吧?”

金发美人的神色不易察觉的一僵。

“你就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理念?”季珩慢慢道:“你就像是......菲尼克斯的一个传声筒。”

“我们之前真的很要好,只是因为你......你失忆过。”金发美人勉强笑了笑:“所以对我的印象有点......有点......”

“我失忆过?”季珩问,他仰头看着天,若有所思:“你们都知道我失忆过......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

“其实你失忆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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