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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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区出来, 他们没有急着回锦城，只是沿着林荫道安安静静往前走。
雨经停了，路面是湿的, 枯叶被风吹落一没有来得及清扫, 踩上去会发出细微湿漉的声响。
他们走过绿化林，公园门口, 再拐上滨河路。
谁没有开口说话, 着偶尔传来的喇叭声，步伐放得缓慢悠闲。
漫无目的的, 似乎只是单纯进行一场饭后消食的散步。
过了一座石桥，看着对面逐渐恢复热闹的街角, 谢嘉然脚步更慢了些。
“里从前有一家咖啡店的。”
他望着对方的方向，忽然开口：“店里的蛋糕很好吃, 尤其是红丝绒和提拉米苏。”
“在念高中时经常去，有时候店里人少，就会在里面做完了作业才回家。”
“在里面遇到过路尚几次。”
他想起来：“不过每次妈都会陪着他一起，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 从进去到吃完离开, 他们从来没有发现过在。”
梁夙年顺着方向望去, 里经没有咖啡店的影了，几个店面一起合了一个大超市。
谢嘉然到现在能记起咖啡店里红丝绒蛋糕的味道，比别家都好吃。
更比路尚的生蛋糕好吃。
“哥。”
他垂下眼睫, 遮住眼底的不解和『迷』茫：“为什好像, 一直都是不被需要的一个？”
他的题没有立刻得到回答。
只是耳垂被轻轻捏了一下。
梁夙年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忽然道：“然然，好像看到你的学校了。”
他重新牵住他的手：“带去你学校逛逛吧，好不好？”
这个时间, 学校里的学生都在准备上晚自习了。
谢嘉然有校友通行证，在门卫里签了个字便很顺利带着梁夙年进了学校。
绵城中学很大。
它是国家重点，收纳的不仅是本市学生，更有全国各慕名来的学生，一个年级最多时能有接近八十个班，由，学校不得不持续扩建。
梁夙年跟着谢嘉然仅走了小半程产生疑『惑』：“然然，这里们刚刚是不是来过了？”
他指的是旁边的教学楼：“这栋楼很眼熟，觉得应该见过它。”
谢嘉然总算『露』出了离开家以来第一个笑。
拉着他后退几步，指向绿丛掩映的另一栋教学楼：“哥，你说的应该是栋吧？”
梁夙年两边对比，果然：“周围绿化一样就算了，怎修得连面向都修得一模一样？”
“公式化的建筑都这样，对称才有美感。”
“对称了吗？”
“从俯视图看，都对称了。”
“......”
理工男表示不能理解：“谁会没事整天从天上往下看？学校修这样，学生上课真的不会『迷』路？”
“一开始会儿会找不到路。”谢嘉然说：“一段时间习惯了就好了。”
晚自习的铃响了，各个年级的学生陆陆续续回教室，偌大的校园很快变得空旷。
谢嘉然带着梁夙年沿着靠近围墙条路慢慢往前走，经过食堂，『操』场，大礼堂，再到他从前班级所在的教学楼。
“你看，的教室。”
谢嘉然指着三楼居中的位置：“高中三年，们都在间教室。”
“三楼吗？”梁夙年。
“嗯，高三十二班。”谢嘉然说：“不过现在应该不是了，学校的习惯，每毕业一届，都会重新调整教室安排的。”
“真好啊。”
小梁同学叹了口气，表示好生羡慕：“不像，高中三年教室都在六楼，每天上去了就不想下来，下来了就不想上去，买瓶水喝完没爬回教室，半道又渴了，可惨了。”
“岂不是都不能打篮球了？”
“当然不。”
梁夙年晃晃手指头：“一码归一码篮球当然是要打的，它就是修到楼高十二层不装电梯，阻止不了奔向篮球场的脚步。”
“......”
看得出来男朋友对篮球是真的热爱了。
就是不道跟草莓味的冰淇淋比起来，哪一个更重要些。
他们继续往前走，梁夙年随意往路过的一个教室看了一眼，等走过了，才拉拉谢嘉然的手：“然然，忽然有点后悔当初没转学了。”
谢嘉然睨他：“小梁同学不怕大学读职业技术学院了？”
梁夙年说：“可是错过了你穿校服的年纪。”
绵中的校服是常规的蓝白配『色』，没有什特别，但是不道为什，他就是觉得如果是谢嘉然穿起来，就一定会很好看。
谢嘉然出他话语里藏着的遗憾，心头微。
他的校服好像收在家里没有扔，冬季夏季的都没有，如果男朋友真的想看，他不是不能......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谢嘉然眼神忽闪，一下变得不自在起来。
不对，他在想什？
他都不是高中生了，特意再去穿校服多奇怪啊，且又不能穿出门，只能在家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穿给他看......
更奇怪了！
“然然？”
梁夙年忽然挠挠他的脸颊：“在想什好玩儿的，怎脖都红了？”
“啊？没，没有。”
不甚磕绊一下更显得他心虚。
面对梁夙年好奇的目光，他飞快转脑筋，把方才的疑『惑』搬出来作为转移话题的工具：“只是在想，你最喜欢的到底是篮球，是草莓冰淇淋。”
“这个？”
梁夙年扬起眉头嘶了一声：“宝贝，预选项就错了。”
“啊？”
谢嘉然刚发出一声单音节的困『惑』，眉心就被人飞快点了两下。
梁夙年收回手，笑容灿烂：“最喜欢的明明是这个啊。”
“......”
好烦。
明道是钢板精的小把戏，是会忍不住在心口炸开一团小小绚烂的烟花。
“嘉然？”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试探的叫喊。
谢嘉然闻声抬头，就见他高中时期教他油画课程的林老师正站在二楼阳台往下看。
原来不不觉，他们经走到艺术楼范围了。
“哟，真的是你啊嘉然！”
林老师确定是他，很快展颜笑开：“以为认错人了呢！”
他朝楼下做了个手势，乐呵道：“不急着走吧？来来来快上来，跟老师说说话。”
谢嘉然点点头，和梁夙年对视一眼，带他一起上了楼。
“从你毕业到现在，跟老师有好几年没见面了吧？”
林老师端着保温杯，笑容和蔼：“生活上和学习上都怎样，一切顺利吗？”
“嗯。”谢嘉然乖乖点头：“很顺利，谢谢老师关心。”
“嗐，跟老师客气什？”
林老师说：“你都不道，你考上了清大，可得意了，会儿天天在办公室跟别的老师炫耀，他们被烦得差点吃饭都不带了。”
“后来看见你接连获奖，不止是，们整个美术组的老师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尤其联考时候有外校老师过来，谁不得炫耀一下咱们的得意门生。”
“老师过奖了。”
“哪儿啊。”林老师连连摆手：“不过不过，一点不过，你就是聪明有天赋，怎不让人说啦？”
他们师生关系好，又许久未见，一说话就能牵出许多话题。
聊了好一会儿，股欢喜劲儿平了，林老师才注意到一旁的小梁同学。
“这是，带朋友回学校玩儿吗？”
“嗯，周末回家正好路过，就想进来看看。”
安静当完背景板的小梁同学道自己该吱声了：“林老师好，是然然大学同学，姓梁，老师叫小梁就好。”
“大学同学？是清大的学生呀。”
大概是老师共通的职业病，对优秀的学生总会不自觉生出好感：“小梁是美术生吗？”
“想，可惜打小没个天赋。”
小梁同学遗憾道：“上回画个草莓，被小谢老师手把手教了半个小时没学会，估计的艺术细胞在没出生的时候就被消化掉了吧。”
林老师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握着保温杯安慰他：“没事没事，世间饭碗千千万，不差艺术这一条。”
“觉得。”
梁夙年笑道：“且虽然不会搞艺术，但家属会，互补一下是没题的。”
说着看了他家小艺术家一眼，正好对方在瞥他，眼角微微弯起的弧度乖巧又漂亮。
林老师：“没错没错，就跟养猫一个道理，一家人里面啊有一个艺术家就够了，多了不行，要打架的。”
这话说到梁夙年心坎里了。
他确实有一只猫。
一只会画画要抱抱，笑起来乖巧又漂亮的小猫猫～
林老师想说什，教室门口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静。
回头一看，几个调皮的学生扒拉着门框『露』着半张脸正在好奇观望。
见被发现了，不心虚，反热情：“林老师，这两位是您儿吗？太帅了吧？”
“瞎说什呢。”
林老师拍拍保温杯：“布置的作业画完啦，就在这里给磨洋工？”
“这部中场休息嘛嘿嘿，换换脑，好找灵感。”
“就你事多，赶紧回去给继续画啊......”
“哎，然然。”
梁夙年趁这个空隙轻轻撞了下身边人：“怎有种见你老师，比见你妈妈更像见家长的感觉？”
谢嘉然小声说：“林老师人一直很好，从念书会儿就很照顾。”
梁夙年：“道。”
谢嘉然：“你道？”
“对啊。”
梁夙年理所当然说：“有你这讨人喜欢的学生，换做老师铁定最喜欢你。”
谢嘉然戳他手臂：“......你怎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为了陈述事实的事叫油嘴滑舌？”
梁夙年很无辜：“可是确实就是会最喜欢你啊。”
“对了嘉然。”
林老师忽然转过头来，谢嘉然像个偷『摸』早恋的未年，飞快缩回手站好：“老师，在。”
余光里，小梁同学正偏头去看楼下，用手握拳抵在唇边挡住嘴角的偷笑。
“你着急走吗？”林老师。
谢嘉然：“不是很急，老师有什事需要帮忙吗？”
林老师：“是这样，上课正好上到『色』彩这一块，你的『色』彩一直学的很好，就想，请你进教室简单画一幅光影例图，算是激励激励你的学弟学妹们，你看可以吗？”
谢嘉然点点头：“可以。”
“就太好了！来来，快进来！”
林老师高高兴兴去帮他准备画具，谢嘉然看向梁夙年说：“哥，你等一会儿？”
“没题。”
梁夙年帮他整理了一下头顶被风吹得翘起的一小撮头发，端详后满意点头：“去吧，谢老师。”
林老师本打算要好好向这群兔崽介绍一下他的得意弟，没想到谢嘉然一进教室，就有人惊呼出声：“卧槽！谢学长？！活的！”
有一个人起头，就有其他人紧随其后，教室里充斥了一片惊叹，好些后排同学站起来往前望，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你们认识嘉然？”林老师惊讶。
“认识啊！”有姑娘高声道：“但凡逛过学校论坛的，就没有不认识谢学长的吧？”
“艺术协会的官网上有！”
“学长比照片上好看！”
“是真的没想到有朝一能见到学长真人，好激啊，学长是你偶像！呸！你是偶像！”
“学长可以拍照吗？要发朋友圈，发□□空间，今天逃课几个小垃圾就羡慕后悔去吧！”
“学长，你是来给们代课的吗？！”
......
谢嘉然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只能抿唇安静笑笑，面对满室热闹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行了行了，都安静。”
最后是靠林老师维持住秩序：“既然认识，就不介绍了。”
“你们谢学长不是来给你们代课的，只是被临时抓来给你们画个现场，都别想太多，往后教你们的，依然是这个糟老头。”
众人一阵哄笑。
林老师打开投影，随后笑着敲敲黑板：“好了安静，既然你们认识嘉然，就应该道嘉然专业水平在哪里了，好好看好好学，错过这次了就没下次了。”
“好，保证拿出研究李白大招过河道需要多少时长的认真劲儿！”
“手机录像功能开始，学长请上座。”
“班长别手抖，回头发在群里啊。”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活力四『射』，懂得寸，等到谢嘉然真正开始画了，便自觉安静下来，盯着投影看得专注。
在场要说唯一没看投影的，估计就是懒洋洋靠在后门边上的梁姓闲散人士了。
梁夙年如他自己所说没什艺术细胞，些光影啊透视啊『色』彩啊什的，他都看不懂，这辈的审美高光全落在男朋友一个人身上了。
反正就是好看。
不管什大艺术大设计，在他看来，统统都没他家小画家好看。
当然，小画家的作品要排除在三者之外。
后排几个女生边看边吃了一个橘，低头扔垃圾的时候才从余光里发现门口的人。
回身仔细一看，咳咳，脸颊慢慢就红了。
“......同学你好，是要找人吗？”
梁夙年：“不找，等人。”
女孩儿眨眨眼：“你是们学校的？”怎之前从来没见过？
“不是。”梁夙年说。
女孩儿：“你是......”
梁夙年冲讲台方向抬了抬下巴，笑笑：“是你们临时老师的小跟班。”
“......？”
女孩儿眼中生出疑『惑』，又对方：“不好意思再打扰一下，可以请一下你们学校最近的小卖部在哪里吗？”
女孩儿下意识：“三食堂旁边家，下楼直走一百米再左拐两次。”
“好的，谢谢。”
青年疏朗好的声线消失在耳际，等女孩儿反应过来，早不见了人影。
谢嘉然画完便自觉让到一边，林老师让他解释哪里的时候才会开口说两句。
中间抽空往外看了一眼，走廊上空『荡』『荡』的，说要等他很多会儿的人不跑去了哪里。
“......明暗关系和透视关系是你们最容易犯错的方，特别是这里，光线的反『射』，边缘的处理，总是对光线把握不到位——”
“打扰各位师生，广播站现在紧急『插』播一条广播......”
下课拖堂继续讲的林老师被突兀一则校园广播打断，都以为是学校有什紧急通，纷纷竖起耳朵安静着：
“谢然然同学，谢然然同学，你的男朋友梁......额，梁夙年同学在校校园『迷』路了，联系不上你，现在广播站旁等候，请你到广播后速来，重复一遍，谢然然同学，谢然然同学......”
画室静谧两秒。
哄然炸开锅。
“去，牛『逼』啊老铁，在校两年半，头会道校园广播能这样用！”
“目光太狭隘，商场都能广播找孩，学校怎就不能广播找男朋友了？”
“只关心哪位牛人这有才，都不怕被校领导逮住吗哈哈哈哈！”
“赌五『毛』钱不是们学校的，不然不可能这大胆，『迷』路让男朋友去接什的，太可爱了吧！”
就见林老师忍不住笑着摇摇头：“现在的孩啊，真是......”
“老师，可能得先走了。”安静立在一旁的谢嘉然忽然开口。
“嗯？”林老师扶了扶眼镜，抬头看他：“这急？是有什急事吗？”
“嗯。”
谢嘉然点点头：“得赶去广播站认领一下『迷』路的男朋友。”
人走了半天，不仅林老师没反应过来，前排几个见对话的同学是好一阵懵『逼』的面面相觑。
没错吧？
所以......刚刚外面位帅哥，是谢学长的男朋友？
男朋友？？？！
.........woc！
woc！！！
后面群傻狗别瞎嗨了！
你们错过大新闻了啊喂！！！
_
从下课到上课不过短短十钟，前面被林老师拖掉了五钟，是以谢嘉然才到半路，上课铃就响了。
校园再次于短时间内恢复安静。
他赶到广播站不远处，一眼看见了靠坐在旁边小树林刻字石头上玩手机的梁夙年。
手臂夹着一瓶水，低着头，不道在手机上捣鼓什。
谢嘉然走近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梁年年同学。”他叫他，轻扬的尾音带着调侃：“『迷』路了？”
梁夙年抬头一看到他就笑了。
“想去帮你买水，结果买完就找不着回去的路了。”
“路别人告诉光艺术楼就有好几栋，散不集中，不清楚是哪一栋，都没办法带去。”
说着，挺委屈对他晃晃手机：“唉，给谢然然打电话了，可惜谢然然不接。”
谢嘉然才想起自己上课时把手机静音了。
“对不起，错了。”
他抿着嘴乖乖承认错误：“下次会记得开震。”
“哎，别胡说啊，们然然从来不会错。”
梁夙年纠正他：“要错只能是的错，你说怎这笨，在学校买瓶水都能『迷』路，以后失业岂不是连出租车开不了，太菜了。”
谢嘉然专业拆台：“哥，现在出租车司机不用自己记路，都开导航的。”
没想反倒让梁夙年松了口气：“对哦，就好，有机会。”
谢嘉然被他逗乐。
想说什，梁夙然站直了伸手过来，掌心在他发顶压了一下，又移到脑后，低头用自己额头玩笑碰碰他的。
“你看，然然，多需要你啊。”
“没有你，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哥，为什好像，一直都是不被需要的一个？”
——“你看，然然，多需要你啊。”
他在回答他刚才的话。
谢嘉然愣住了。
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一时都忘记了方才要说什。
“在你家对你妈妈说的些话不是开玩笑，都是认真的。”
梁夙年说：“寒假太久了，整整一个多月，要是一直见不到，估计夜里会睡不好觉，打麻将说不定要输得精光。”
“所以然然，为了能睡好觉赢个好牌赚大钱，你委屈一点，今年跟回家过年，好不好？”
风冷得连拂的声音都充斥着寒意，谢嘉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回暖了。
他数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在第五下跳的时候，用力扑进梁年年的怀抱，藏住自己发酸发胀的眼眶。
“好，跟你回去过年。”
“有，们搬出去住吧，你答应的要给买最漂亮的猫，不可以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