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谢礼跟我一起去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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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夙年好像一直是把他当成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小朋友。
随叫随到,任劳任怨,还老喜欢哄着他纵着他,什么事情都顺着他,搞得他自己也产生了一种他真的是个需要呵护的娇气小朋友的错觉。
就像现在,明明他原本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挂心,然而在梁夙年说完之后,他却真的从自己的情绪品出了点儿酸楚的委屈。
委屈昨天在家门口顶着烫人夕阳承受的半个小时等待,委屈那盘被端离他面前的糖醋排骨,委屈自己那几支被糟蹋的水彩画笔,委屈从没被问过要不要吃冰淇淋就被擅自打上的懂事标签......
还有过往无数,本以为已经被时间封存的东西都被解封,曾几何时觉得鸡『毛』蒜皮不足挂心的小事在此刻回想起来也难受得叫人心口发苦。
原来有人哄着真的不一样。
被包容保护的安全感真的会将情绪无限放大。
难怪路尚每次在学校受欺负了,都会忍一路回到家然后扑进周文月怀里扯着嗓子哭嚎。
他想,大概就和他现在的心情一个样,酸酸涨涨的,忽然很想讨一个拥抱。
无关皮肤饥渴症,只是很突然的,很单纯的,非常非常的,想要被面前这个人拥抱。
“这位小朋友难道委屈到不想说话了?”
“梁夙年,我有东西要给你。”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重叠想起,一玩笑一认真,前者就被他们理所当然地忽视。
“什么?”梁夙年问。
谢嘉然拉下一边书包带,从里面拿出一本蓝封皮的笔记本,递过去:“谢礼。”
梁夙年尾音轻扬:“谢棉花糖的?”
“......”
谢嘉然一时语塞。
不过想想反正都是谢他具体谢的是什么也没差,便很随便点了头:“嗯。”
“那你是未卜先知,猜到我今天会给你买棉花糖了啊。”
梁夙年笑着,随手翻动笔记本,看见里面的内容时,眼里浮现出诧异。
“这些都是你亲手画的?”他摊开一页,指着最中心一颗可可爱爱胖草莓『插』图问。
实际上不止这一页,整本笔记本每一页都有,大小不一形态不一,共『性』只有同为草莓的可爱。
谢嘉然点了点头。
梁夙年一页页翻看着,都快爱不释手了:“这得要画多久?”
谢嘉然往少了说:“只半个晚上就可以,这种画法很简单的,不费时间。”
梁夙年看看笔记本,看看谢嘉然,再看看笔记本,再看看谢嘉然。
谢嘉然不明就里歪了歪头:“?”
梁夙年扬扬本子,问:“你知道在今天之前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是什么吗?”
谢嘉然参考他富二代的身份,中肯道:“别墅?跑车?海景房?”
梁夙年说:“都不对,是一个在盖子上印了我照片的老年专用保温杯。”
谢嘉然:“...”
梁夙年颇为怀念:“是我念小学的侄儿送给的,小梁一度感动,觉得那是他收到过最有心意的礼物,保存着一直没舍得用,准备以后七老八十了再拿出来好好回味回味。”
谢嘉然:“......”
“所以,这本笔记本现在是我的传家宝了。”
梁夙年一本正经对着笔记本封面哈了口气,然后珍而重之用袖口擦干净,问谢嘉然:“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谢嘉然被他一句传家宝震慑了,愣愣道:“想什么?”
梁夙年正『色』:“想去跟棉花糖老板商量一下,能不能让我现场亲手做一百支棉花糖然后立刻送给你。”
谢嘉然傻眼:“啊?倒也不必——”
梁夙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谢嘉然:“......”
梁夙年:“那就换一个吧。”
换一个?
换一个什么?
谢嘉然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梁夙年自顾自地扣着手腕,轻车熟路拉进怀抱。
棉花糖黏在衣服上会难受,他下意识抬起右手,僵硬地支撑在梁夙年后背。
下巴擦过肩线,耳朵蹭上耳朵,尚未完全平复的渴肤症被这一触沿着耳廓炸起细小的花火。
本就是敏感的地方,更激得谢嘉然眯起眼细细颤了一下。
“其实是打算一见面就要抱你的,不过在你家门口实在不方便,希望现在补上不晚。”
梁夙年和着轻快笑意的声音响在耳边:“一时想不到什么比一百根棉花糖更好的回礼,只能先给你个校草的拥抱,将就一下吧。”
谢嘉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误打误撞地得偿所愿了。
半晌,默默调整到一个合适的姿势回抱住他。
眉宇夹杂的清冷被柔软乖顺悄然取代,以及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心满意足。
“没有将就。”他小声说:“这样就很好了。”
这样,比一百根棉花糖还要好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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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回校在计划之外,谢嘉然无事可做,便带上梁夙年给他的形式逻辑学笔记泡了周日一整天的图书馆。
新一周恢复画室常驻日常。
下午三点半是他今天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间,被老师叫到走廊谈了一下画展作品灵感相关,再回到教室时大家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整理画稿收拾参考书本,清洗了颜料盘和画笔回来收好,一切妥帖准备离开,却被折返的孙晗拦在过道。
“有事?”他问。
孙晗冷着一张脸,说:“下周市绘中心有一场需要双人配合的绘画比赛,不要跟我一起参加。”
谢嘉然淡声拒绝:“我不参加。”
孙晗皱眉:“可是去年你不是还跟林杉参加了么?”
谢嘉然说:“今年林杉不参加。”
他原本就对比赛这种事不热衷,如果不是学校要求,他大概连高校画展赛都不会参加。
去年是林杉央求好久硬拉着他去的,今年林杉不参加了,他自然也不会去凑没兴趣的热闹。
他本意是是这个意思,落在孙晗耳朵里却成了另一个意思。
“谢嘉然!”
孙晗声音一下高亢起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就是水平不如你不配跟你一起合作参赛?!”
“......?”
谢嘉然十分『迷』『惑』:“你为什么会这么理解?”
孙晗高声:“不止这次,从入学到现在无论是堂测还是比赛,你处处都压我一头,你敢说你没有过这种想法?”
谢嘉然有点儿无语。
解释这种事太麻烦,他也不擅长,加上不想多在这种莫须有的事情上掰扯,便退让道:“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岂料适得其反弄巧成拙,效果堪比火上浇油。
“谢嘉然你什么意思?!有几个人捧着你你就真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了是不是!”
孙晗急火攻心,不管不顾就想上前推搡他。
谢嘉然萌生抵触,拧着眉头正要后退,手腕忽地一紧,他被拉着倒退了半步,一道挺拔的身影及时出现,稳稳将他护在身后。
梁夙年占了身高优势,面对孙晗,即使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也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不想参赛就是看不起你?同学,你阅读理解水平感人啊。”
孙晗对这位不速之客掷地有声:“难道不是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梁夙年悠悠道:“我只知道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的时候不能随便『乱』甩锅给别人,你觉得呢?”
“你——!”
“在,有何指教?”
孙晗“你”不出个所以然,狠狠瞪了梁夙年一眼,看向他身后的谢嘉然:“不参加就不参加,我不稀罕,谢嘉然,咱俩到底谁技不如人,决赛见分晓!”
等人怒气冲冲走了,谢嘉然才动了动手腕,问梁夙年:“你怎么来了?”
梁夙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机:“上课,顺路给某个小马虎送手机。”
他不说,谢嘉然都没发现自己上课忘了带手机:“可是从宿舍去明德楼不会路过艺术楼。”
“绕一下不就路过了么。”
梁夙年笑笑,又问:“怎么也不好好解释?”
谢嘉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有点麻烦,而且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知道矛盾和误会都是怎么产生的吗?”
梁夙年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况你说那话歧义挺大,正常人确实很容易被气吐血。”
他抱着手臂略偏着头,略略弯腰靠近,笑得随意明朗:“小谢同学,跟同学还是应该多交流,不用那么惜字如金,嘴巴不就是用来讲话的么。”
说完想起什么,严谨补充:“当然,除了吃。”
他的话让谢嘉然莫名有了一种在公开场合受到无理由偏袒,又在私下被拎着单独教育的感觉。
是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很奇妙。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应该就是被贴了一道法力温驯的定身符,不但不想反驳,反而还挺受用。
......好像更奇怪了。
因为他不知道造成这种情况是因为这番话,还是因为说话的人是梁夙年。
思索无解,只好随便找个借口岔开话题:“我只是因为有点不舒服,不想多说。”
梁夙年:“小『毛』病又犯了?”
谢嘉然硬着头皮点头:“嗯。”
梁夙年:“那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果然,一个谎言要靠数个谎言才能圆回来。
谢嘉然费劲思考应对措辞,梁夙年却紧接着又道:“哦,差点忘了,你没带手机。”
谢嘉然:“......对。”
梁夙年低头看眼时间,嘶了一声:“可是我一会儿还有节专业课,没办法留下来陪你啊。”
谢嘉然顺势道:“没关系,我可以——”
“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梁夙年打断他,动作自然勾住他的肩膀,嘴角一扬:
“小谢同学,跟我一起去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