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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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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物间外面的喘息声久久才停歇, 而后又笑骂了几句,郑裕一行人才嬉笑着离开,宋璟站在杂物间里边, 眼睛微眯, 一张清俊的显得愈发苍白, 杂物间狭窄又憋闷, 里面没有窗户, 待时间久了, 觉得窒息, 加上他意外知道徐善拿到一等真相的冲击,越发觉得头痛欲裂, 带着股眩晕感。

郑裕一行人离开之后,宋璟并没有立刻从杂物间出去, 他怕他们会中途返回,又站在杂物间里边等待了一会儿, 狭窄杂物间里憋闷的空气反倒他的思绪更加清晰起来, 他在想要怎么利用这份录音。

他得做两手准备,一是举报徐善,二是拿这个录音去威胁她和他做交易,他最希望的还是能够成功举报徐善,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夺回德亚高一等的位置, 用这份录音威胁徐善和他做交易, 只是退而求其次的做法,即使和徐善成功交易, 他一等的位置也回不去了, 顶多换来些钱财。

徐善是一定要举报的, 但绝不能由他来做, 而是要借别人的手,否则一旦举报不成功,举报的人极有可能被暴露出来,到时他的处境会更艰难,有可能会遭到徐善和郑裕的报复。

到那时,先举报再谈判的行为也显得不够有诚意。

只是该借谁的手,首当其冲肯定是姜承,姜承拼了命地想要把徐善踩在脚下,如果自己将这份证据提供给姜承,那他一定会恨得咬牙切齿,冲动之下说不定会去举报徐善。

姜承这段时间闷着头拼命学习,想来是丝毫不知情的,还妄想着要赢过徐善。

看样子,郑裕因为对徐善的私心所以连他这个亲近的朋友也瞒着,根本没告诉姜承徐善提前拿到了水平测试的题目,是通过不光彩的手段拿到一等的事实。

他告诉姜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极有可能一举两得,一是也许姜承会直接去举报徐善,借刀杀人,二则是说不定可以借此挑拨姜承和郑裕的关系,毕竟郑裕因为对徐善的私心而隐瞒了姜承这么重要的事情,姜承一定会觉得被背叛了,再坚固的友谊一旦有了裂缝想修复也艰难,心里永远都像埋了一根刺一样,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觉得不舒服。

不过宋璟最恼恨唾弃的还是徐善,她竟然为了拿到一等的位置用这么不光彩的手段,明明就提前拿到了水平测试的题目,还装作是一副自己努力才得来好成绩的模样,心安理得地接受众人的恭维和崇拜,她真的不会觉得心虚吗?

明明长着那么一张清纯善良的脸,却又有着最恶毒,不择手段,冷漠的心肠。

如果她真的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拿到了一等的位置,宋璟虽然觉得不甘心不服输,但他也认,无可奈何,可偏偏她是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才拿到一等位置的,明明她身为财阀之女,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同他来抢。

他在德亚高生存的处境本就艰难,一等的位置是他能够维持尊严和体面的唯一保障,为什么连这个也要夺走!

他从来就没有看错过徐善,她一直都是用温和,楚楚可怜的外表掩盖住她骨子里那些恶心的品质,她就是个纯粹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宋璟更恨自己,明明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她本质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还是不自觉的被她吸引着,甚至克制不住的,急切又小心翼翼的心动。

他唾弃这样的自己!

宋璟在杂物间里面待了很久,确定郑裕他们不会再返回来了之后才走出了医务室,他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姜承实施自己的计划。

他先回了教室,站在门口往教室里面扫视了一圈,姜承没在座位上,不见人影。

他额头上的伤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在医务室的时候本想弄来着,但郑裕一行人突然进来,突然出现价值,又意外得知了徐善拿到一等的真相,彻底让他忽略了额头上的伤口,像是感觉不到似的。

教室里其他人看见宋璟狼狈的模样,不禁露出讥讽笑意,鄙夷轻慢地看着他。

宋璟故作不见,转身出了教室去别的地方找姜承,他去了洗手间,偏厅的储物柜,更衣室都去了,但都没发现姜承的身影。

距离午休时间结束没剩多长时间了,这种事情在班级里边不方便说,他要在午休之前和姜承说明白,人的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散,他要在姜承最愤怒最焦虑最不安的时候,将他怨恨徐善的情绪调动到最高点,把他心里几欲喷薄的恨意勾起来。

虽然姜承和徐善不和,但两人父亲都就职于SK财团,他怕过了最愤怒的那个情绪点,姜承会有所顾虑,瞻前顾后。

宋璟跑了很多地方,后来已经开始低喘起来,额头上附了一层薄汗,最后他是在连接教学楼和行政楼之间的空中走廊找到了姜承,他正站在玻璃栏杆前,视线投向远处,沉默无言,像是在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周身弥漫着阴郁压抑的氛围。

宋璟在距离姜承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喊了一声姜承。

听到有人喊他,姜承转过头来,发现是宋璟,本就皱着的眉头锁得更紧,一脸的不耐和厌烦,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宋璟,一想到回家要面对父亲的斥责和虐打,他就觉得不安恐惧,姜父曾经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伤痕似乎都从骨子里往外隐隐作痛。

他又一次输给徐善了,要知道周末时父亲询问他这次是否能够赢过徐善,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这次一定可以赢过她,把她踩在脚下。

可他又输了,父亲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姜承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到回家之后要面对的狂风骤雨,这次父亲一定会比往常都要恼怒狂躁,因为他被徐善踩在脚底下太久了,让父亲丢尽颜面,父亲一定觉得他是个没用的东西,是个废物,母亲也不会站出来保护他,她只会躲在父亲身后捂着嘴默默哭泣。

宋璟想知道姜承因为输给了徐善,情绪不好,而迁怒他,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到他,更别提和他交谈了,索性他也没铺垫,疾步走到姜承旁边,直截了当地开口:“徐善是作弊拿到的一等,她提前拿到了水平测试的题目。”

闻言,姜承倏地转过头,看向宋璟,死死的盯着他,眉头紧紧拧着,像是不敢相信,声音冷沉地质问:“你有什么证据?”

宋璟直接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录音给他听。

“说你蠢还真是不聪明,徐善要是有那个本事她还至于一直被宋璟踩在脚下吗,要是能考一等的话早都考了,谁愿意做个万年二等,还至于等到现在。”

“可她这次不是考了一等吗?难不成里面有什么猫腻?”

“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换了补课院?”

“知道啊,你之前提过一嘴,不过我也没放心上,怎么了?你的补课院和徐善考一等有什么关系?”

“这个补课院能提前拿到水平测试的题目,徐善后来也来了这个补课院,要不然她一个万年二等怎么可?能爬的到一等,你以为赢过宋璟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吗?”

“徐善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这些声线太过熟悉,是郑裕和他的同伴们,姜承同他们关系亲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听完录音,他浑身的血液像是凝住了一样,滞缓地流动着,如置冰窖,大脑有几秒甚至是空白的,而后胸腔里有一团怒火腾然而起,巨大的背叛感袭来,他阴郁的眼底簇簇燃烧起恨意火苗。

比起徐善通过不光彩的手段作弊拿到了一等这件事情,郑裕的背叛让他更为愤怒,姜承放在玻璃栏杆上的手紧攥成拳,白皙手背上迸出可怖青筋。

郑裕明知徐善去了接受透题辅导的补课院,能提前拿到水平测试的题目,但却选择了隐瞒他,没有告诉他,连一个字都没有透露,皆因他对徐善那点私心!

姜承早就发现了郑裕的反常,总是轻易就被徐善勾动情绪,放在徐善身上的视线也变多了,只是郑裕不愿意承认,他自然也没有理由挑破,他虽然和徐善是敌对关系,你死我活,但单论郑裕对徐善有好感这件事情,他站在朋友的角度从来都没有想要干涉过,可郑裕现在却因为对徐善的那点私心背叛了他。

明明他和他是亲近的朋友啊,为什么选择了帮徐善,瞒着他!

徐善这个贱人更恶心,竟然选择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拿到一等,竟还能心安理得,面不改色地接受着众人的恭维和祝贺,她怎么能这么不堪!

所有情绪积压着在姜承太阳穴处疯狂地悸动着,快要把他逼疯,他笑自己愚蠢,怪不得那天在老宅的时候,徐善笃定地说他赢不了她,原来她早都已经想好了这么卑劣的手段,他这段时间辛辛苦苦付出的血汗又算什么!

极致的怒火之下,姜承反倒冷静下来,眉眼阴沉,透着冷凝,询问宋璟:“录音是哪儿来的?”

宋璟声音有些喑哑:“我去医务室处理伤口的时候,在杂物间拿碘伏,郑裕他们进来了没发现我在。”

姜承拧眉看着他,像是试探:“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做?”

宋璟侧头同他对视,闷热的风拂过让他心情更加烦闷压抑:“举报徐善吧,举报到校内惩戒委员会,她的成绩会被作废,你就能顺理成章地赢了她。”

“你不是一直想赢她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通过这么不光彩的手段拿到一等,犯了这么大的错,一旦被曝光的话,跌落神坛,所有人都会鄙夷她,你也能狠狠把她踩在脚下,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嘛。”

闻言,姜承深深地看了宋璟一眼,而后侧过头,视线投向远处,冷淡地嗤笑一声,声音里面满含嘲讽意味:“宋璟,你确实很聪明。”

“怎么?想让我举报徐善,她的成绩作废,你又可以坐回一等的位置,想坐收渔翁之利?”

姜承侧脸紧绷,清爽好看的眉眼间拢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声音淡淡地:“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啊,好处都被你一个人占了,无论举报成功与否你都很安全。”

刚听到录音的那一刻,他满腔的怒火无处释放,压抑着发酵,郑裕的隐瞒背叛,徐善的卑劣,所有情绪都混杂在一起,他确实是想要举报徐善的,他想让所有人都看清她的真面目,把她从神坛上拉下来,低贱到爱尘埃里,谁都可以踩她一脚。

可极致的怒火之下,他反倒渐渐冷静下来,再一细想举报徐善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成绩发表已经结束,徐善是一等,他是三等,这是既定的事实。

徐善提前拿到水平测试的题目,通过这种不光彩手段才考到一等确实卑劣,让人恶心鄙夷,可他太了解父亲了,父亲是一个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人,他只会认为他没能耐,是个废物,甚至还会欣赏徐善这种不择手段的行为,因为父亲本质上也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了成功上位,维持住阶层不择手段,而且整个德亚高都是由SK财团扶持的,校内惩戒委员会永远都是站在有权有势的人这一面的。

宋璟还是太天真,想的太过简单,父亲和徐父私底下再怎么斗,在外也一定是统一维护SK财团的面子,如果代表SK财团脸面的秘书室室长的女儿被曝出来作弊,那么丢脸的一定是SK财团这一整个标签。

他贸贸然去举报徐善的话,说不定会遭到父亲更加暴戾的毒打,这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宋璟想借刀杀人,可他还没蠢到那种地步,上赶着去做他手里的那把刀,最后好处全都被他一个人占了。

姜承的话音落下,宋璟脸色越发苍白,神情间难掩被人戳破心思的羞恼和被羞辱的难堪,再次咄咄逼人,想激怒姜承:“那难道就这样算了?你甘心认输,甘心被徐善踩在脚下?”

空气中沉寂了几秒,微风黏腻闷热。

姜承将放在玻璃栏杆上的手拿下来,站直了身子,拍了拍宋璟的肩膀,微微眯了眯眼睛,带着压迫感和危险,声音淡淡的:“当然要举报,只不过要由你来做。”

“你来做我的刀。”

“用心做,只有把徐善拉下来,你才能回到一等的位置,不是吗?”

宋璟其实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但听姜承亲口说出来时还是觉得烦闷不堪,愈发恼恨徐善,要不是她通过卑鄙的手段夺走了他一等的位置,他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处处受限的境地,他皱眉缓缓开口问:“那我们之前的交易还作数吗?”

姜承看着宋璟轻嗤一声,笑了笑:“当然作数,月底秘密朋友的考核评价不是还没有进行吗?”

其实他根本不觉得宋璟能成功举报徐善,他现在已经输了,甚至有些消沉,隐隐失去了斗志。

父亲只看结果,眼下的结果就是他输了,今天回家一顿毒打是逃不过了,他只是迁怒宋璟,谁让他竟敢算计到了他身上,想看他怎么处理这个烫手山芋,如果宋璟真的能够成功举报徐善,把她拉下神坛,他乐见其成,如果举报失败了,被徐善和郑裕一行人发现的话,他自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他只需要在暗处看戏就好了。

说着,姜承语气一顿,又缓缓开口:“虽然你的笔记没能帮我赢过徐善,但毕竟这次她是通过作弊才拿的一等,你也是受害者,挺可怜的,我不该迁怒你,只要月底秘密朋友的考核评价你给她打最低分,我也会按照我的承诺给你打A ”

“我们班长应该能做到吧?”

宋璟抬眼和姜承对视,点点头,声音喑哑:“当然。”

姜承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宋璟的肩膀,而后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抬步离开空中走廊,进了教学楼。

宋璟站在宽阔的空中走廊上,往前站了几步,手搭在玻璃的栏杆上,目光投向远处,刚好瞥见徐善窈窕的身影,应当是刚吃完饭从食堂回来,手里还握着一瓶果汁,仿佛若有所感,她抬眼朝他这边看过来,即使隔得远,遥遥对望,看着不清晰,宋璟也知道徐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和挑衅。

好似笃定他奈何不了她。

宋璟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移开视线,移开放在玻璃栏杆上的手,转过身抬步离开,一张清冷倨傲的脸冷漠的骇人。

他偏偏不信,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没有公道了!

靠作弊拿到一等的人凭什么瞧不起他,他也要让徐善尝尝跌落神坛,被众人鄙夷的滋味。

放学后

郑裕曾经的跑腿坐在座位上垂头收拾书包,他这次水平测试的成绩比以往进步了许多,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活在被郑裕和他同伴们霸凌的阴影之下,每天身上都遍体鳞伤的,根本没有办法把心思全都放在学习上,每日都生活在恐惧和不安当中,而现在他们盯上了新的目标,宋璟。

他代替他承受了这些折磨,他的生活恢复了平静,考试周这一周他都在努力的复习,憋着一股劲把之前落下的知识点全都补了上来,他是以社会关怀对象进入德亚高就读的,入学时成绩优异,之前的底子还在,全神贯注地用心学了一段时间,这次水平测试成绩就上升了很多。

他正垂头收拾着书包,眼前却突然覆盖过来一道阴影,他抬头看过去是宋璟,苍白清俊的眉眼间拢着一股阴郁,不如平时那般淡漠,白皙额角上的伤还没有处理,干涸血迹隐在细碎的黑发之间,整个人阴沉骇人。

男生手中动作顿住,温声开口询问:“宋璟,是有什么事吗?”

宋璟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有事和你说,跟我来一下。”

说完,率先抬步走出了教室。

男生匆匆将书桌上的书,笔记装进书包里,拉上拉链,背上,快步追上他。

他跟着宋璟走出教学楼,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宋璟顿住脚步,转过身子,眉眼冷漠,盯着男生缓缓开口:“你说过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你,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对吧?”

闻言,男生眼底透出一丝惊喜,喜的是宋璟愿意开口向他寻求帮助,意味着他有原谅他的可能,而他也终于能为宋璟做点事,缓解心中的愧疚和不安,这段日子被巨大的负罪感折磨着,煎熬着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痛苦。

可随即又反应过来,害怕宋璟提出的要求太过分,有些不安,沉默了良久才坚定的开口:“嗯,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帮到你。”

“是我害了你,我愿意赎罪。”

闻言,宋璟满意地笑了一下,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U盘,递到男生眼前:“我要你匿名向校内惩戒委员会举报徐善作弊,这里是证据,有一段录音。”

闻言,男生瞬间怔愣住,大脑空白一片,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徐善的一等竟然是作弊得来的,而现在宋璟要他去举报徐善。

宋璟自己不敢举报徐善,而是让他来做!

男生犹豫不决,眼底十分不安:“宋璟,这……”

见他犹犹豫豫的,宋璟冷漠地开口,咄咄逼人:“这就是你的愧疚吗?是你害我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你不是说只要我有需要,你就什么都愿意帮我做吗?”

“只是让你去举报徐善就犹豫了吗?”

“徐善考试作弊,手段不正当,你举报她做的不是坏事而是为了公平,有什么好害怕的。”

说着,宋璟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嘲讽:“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就不要随口承诺。”

男生难堪的涨红了脸,所有情绪都堆积在心头,对宋璟的愧疚,这段时间被巨大负罪感反复煎熬的痛苦,还有他刻在骨子里对徐善使用这种不正当手段竞争的鄙夷,对这种不公平事情的反感都涌上心头,他抬头和宋璟对视,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接过U盘:“好,我答应你,我去举报她。”

见他答应,宋璟满意地笑了笑。

放学后姜承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了郑裕,他要去求证,要听郑裕亲口说他欺骗了他,背叛了他。

今天发表成绩,郑裕又是末等,他不想回家听郑母唠叨,所以找了他的同伴们一起去网吧,刚穿过德亚高的小巷就被姜承给拦住。

看见姜承,郑裕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脸玩世不恭地走过去,揽住他肩膀,笑着问:“姜承,你怎么也在这儿?”

“该不会又输给了徐善,怕回去挨打吧?”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网吧?”

郑裕原本嬉皮笑脸的,见姜承一直眉眼沉沉,勾着的唇角逐渐抿成一条直线,放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缓缓开口问:“怎么,在无视我吗?”

姜承站直了身子,和郑裕对视,平静地质问,更像是陈述:“你知道徐善提前拿到水平测试题目的事情,对吧?”

原来是这件事,怪不得这副表情。

闻言,郑裕表情复杂,没想到姜承这么快就发现了,也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但独独没有愧疚和抱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像是在回答无关紧要的问题,丝毫没有背叛了亲近朋友的愧疚不安。

姜承隐忍着:“知道为什么没告诉我?”

郑裕盯着他,声音淡淡的:“是李元送徐善进的补课院,怎么?你对李元的决定有异议?”

姜承脸色紧绷阴沉,倏地抬手扯住郑裕的领带,右手抬了起来,握紧成拳,眼看着就要砸到他脸上,却又顿住,眼底满是受伤:“郑裕,我一直拿你当亲近的朋友。”

他死死盯着郑裕,仿佛第一次觉得他这么陌生,良久,沉默着松开手。

郑裕冷笑着,抬手捋平整领带,眉眼躁动:“怎么,玩不起?姜承,你这种身份可不该像那些社会关怀对象一样叫嚣着要什么公平,输赢都是各凭手段,现在结果就是徐善赢了。”

姜承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沉默着看着郑裕,没作声。

郑裕同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冷淡地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他的同伴们快步跟上。

他刚走出去没几步,沉默着站在原地的姜承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讥讽:“是因为元少爷,还是因为你对徐善的私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着,语气一顿,又嗤笑一声,声音淡淡的:“元少爷也知道吗?你的心思?”

闻言,郑裕脚步顿住,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是被人揣测心思的不悦,倏地转回身,疾步走到姜承面前,直接狠狠的给了他一拳,砸在他脸上,而后直起身子,揉了揉手腕,声音冷得像冰:“姜承,你越界了。”

“区区一个部长的儿子,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之前同你玩是看的起你,真以为我们是同等级吗?”

说完,郑裕冷漠地理了理校服,深深地看了姜承一眼,平静地转身,看了两个同伴一眼,扔下一句话“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两个跟班戏谑笑着:“放心。”

而后抬步缓缓将姜承围住。

…………

姜承像游魂似的坐在车里,让司机开着车在别墅外绕了一圈又一圈,迟迟不敢回去,他太清楚回家之后要面对什么了,他甚至害怕父亲盛怒之下会失手打死他,坐在后排的真皮座椅上,书包放在身侧,他一只手紧紧攥着成绩单,另一只手肘搭在车窗上,不安又焦躁的咬着手指。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姜承,少爷白皙的脸上都是伤,他什么都不敢问,一直沉默着将车开了一圈又一圈。

姜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几乎刚进到别墅里就感受到了压抑,空气凝固一般缓缓的流动着。

姜父和姜母都在楼下,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姜父脸上隐忍着怒气,神情极其难看,而姜母也一脸忐忑不安的望着姜承。

姜承目光扫到茶几上摆放着的钢制棒球棍,还有那天考完试他作为挑衅送给徐善的那个熟悉的精致小购物袋,身体一下子透凉,如置冰窖,恐惧不安沿着四肢百骸蔓延,

是徐善这个贱人,父亲一定已经知道了!

姜承背着书包,迟缓地挪动着脚步,走到姜父的面前,恭敬地颔首:“父亲。”

姜父脸色阴沉,沉声缓缓开口问:“几等?”

姜承垂着头,屈膝跪下:“对不起,父亲,我又输给徐善了。”

闻言,姜父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瞬间被引爆,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似的,气的太阳穴都在抖,站起身来,一把扯住姜承领口系着的藏青色领带将他拽了起来,一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用了极重的力道。

姜承被扇的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嘴里瞬间漫起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儿。

姜父阴沉着脸,怒骂:“没用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丢了多少脸!”

“就是因为你总是输给徐善那个贱丫头,徐秘书长才会在我面前那样嚣张。”

姜父暴怒,抬手拎起茶几上徐善送过来的钢制棒球棍,看向姜承,厉声道:“知道为什么徐善那个贱丫头总是搞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来挑衅吗?”

“因为你赢不了她,总是被她踩在脚下,她觉得你不配当她的对手,更不配她使什么巧妙的手段。”

姜父眉眼阴沉的吓人,拎着钢制沉甸甸的棒球棍狠狠砸在了姜承背上,他身子一下子向前伏去,克制不住地痛呼出声,眉头紧紧锁着,眼眶生理性泛红。

姜父质问:“徐善送来的棒球棍沉吗?打在身上痛吗?没用的东西你确实该清醒清醒,好好记住这种屈辱的感觉。”

说着,拎着棒球棍,一下又一下地狠狠砸在姜承的背上胳膊上,仿佛从身体里传来骨头裂了一般的剧烈疼痛,他额头上甚至控制不住的直冒冷汗,声音颤抖:“父亲,我会用心做的,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闻言,姜父更加恼怒了:“我没有你这么没用的儿子,我告诉你,一天你不把徐善踩在脚下,你就一天不许叫我父亲!”

姜父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你是我这半生唯一的污点,是我的耻辱。”

这话说的太重太刺耳,身体上的疼痛也不如父亲视他为耻辱这种尖锐的语言来要痛,姜承觉得他如置冰窖,冷得要命,一颗心像是被千万根针扎入,带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所有压抑着的情绪尽数爆发,红着眼,仰头反驳:“父亲,徐善的一等是作弊拿到的!”

“如果不是她进了那个补课院,提前拿到水平测试的题目,我怎么可能会输给她!”

“是她作弊,是她用卑劣的手段才赢了我的,父亲,求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您了。”

姜父冷笑:“作弊又怎么样,徐善那个贱丫头还不是名正言顺的拿到了一等,结果就是你输了。”

闻言,姜承胸腔里一团怒火腾然而起,越烧越烈,恶狠狠地瞪向在姜父身后站着的姜母,恶声斥责着:“都怪母亲!”

“为什么徐善的母亲能够打听到那样重要的情报,而母亲你却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肯为我做,我真的是你的儿子没错吗,你真的爱我吗?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母亲!”

姜母知道儿子恼她,但从未想过儿子的嘴里会吐出这么恶毒让人寒心的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姜承,眼尾泛红,声音颤抖着:“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个世界上最爱孩子的人就是父母,我是你的母亲,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姜父不满姜承顶嘴,怒火瞬间被引爆到了顶点,咬牙切齿地咒骂:“住嘴!”

他拎着沉甸甸的棒球棍疯狂地往姜承身上打,姜承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感觉五脏六腑都泛着剧烈的疼,终究是服了软,痛苦地哀求:“父亲别打了。”

愤怒中的姜父哪里听得进去话,姜承逐渐感觉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身上到处都传来剧烈的疼痛,有泪水从眼角溢出来,嘴角挂着血丝,和姜父身后捂着嘴哭的姜母对上视线,他悲切地哀求:“母亲,救救我。”

“救救我”

“你不是说爱我吗?”

姜母哭着跪下,爬到姜父脚边,搓着手苦苦哀求:“别打了,你会把儿子打死的。”

姜父一脚把姜母踹开,姜母摔在地上,手腕磕的生疼,,她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哭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姜承面前,挡住他,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哭喊着:“别打了,要打就打我吧。”

姜父拎着棒球棍,死死盯着姜母,脸色阴沉的骇人:“滚开!”

姜母哭着摇头。

姜父松手,棒球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一把拽住姜母的头发,将她摁在了沙发上,一巴掌扇了上去。

被护在身后的姜承怔愣了一瞬,忍着剧痛站起身来,远离姜父,脚步控制不住地下意识后退,看着姜母哭喊着被虐打的场景,害怕又恐惧,慌不择路地跑出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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