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丝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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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洞, 郑家
郑裕父亲作为LG通讯本部社长是顶级财阀,自然也居住在顶级富人聚集区,只不过和SK财团权力中心居住的汉南洞相隔甚远。
豪车驶入别墅区内, 缓缓停稳, 即使天已经黑透了, 光线昏暗, 但依然能看得出郑家浓景绿意,气派奢华。
郑裕没等司机过来给他开车门,拧着眉解开安全带, 自己下了车,站直身子拍了拍手,周围站着的警卫心领神会,小跑过来帮他搬花, 司机也匆匆从驾驶座上下来绕到副驾驶,勤勤恳恳,小心翼翼地给他搬花,花一趟一趟的往别墅里边运。
郑裕顶着一张红肿的脸, 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站在一旁监工,趾高气昂:“动作都小心点,搬回去直接放到我卧室里。”
花太多,就算好几个人同时搬,来来回回也搬了好多趟, 司机从后座上往外拿花的时候已经足够小心了, 但粉藤月季枝桠丛生, 高低不一, 娇嫩花瓣擦过车门还是掉落几瓣, 打着旋儿飘到地上。
司机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郑裕,正好对上他阴沉沉的视线,他脸肿胀的厉害,显得有些滑稽,可视线却格外渗人,昏暗光线下,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司机打了个哆嗦,连忙道歉:“少爷,我不是故意的。”
郑裕拧着眉,照着他屁股踢了一脚,声音凉飕飕的:“说了让你小心点,真是让人烦躁。”
他没用多大力道,司机松了口气,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少爷,我会小心的。”
说完,把花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仿佛抱着的不是花,而是世界上最名贵的珍品,脚步匆匆地往别墅里面去,离开了郑裕的视线。
郑母在别墅里早早就接到了警卫的通报说郑裕回来了,等了半天却迟迟不见他人影,只有司机和警卫一趟一趟的往别墅里边搬着花,交给佣人往郑裕的卧室里送。
郑母开口问:“少爷呢,怎么不进来?”
司机停下脚步,衣服沾了花上水珠,湿了一小片,恭敬地回答:“少爷在门口看着我们搬花呢。”
郑母站起身来,眼底疑惑:“哪儿来的这么多花?少爷买的?”
司机谨小慎微:“夫人,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放学之前少爷给我发了条短信说让我不用等他了,后来晚一些的时候,给我发了个定位,让我到德亚高附近的小巷去接他,我到的时候,就有这么多花了,只有少爷一个人,没有其他人。”
郑母不明所以,不知道郑裕发什么神经,小声嘀咕:“这孩子突然买这么多花干嘛?”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提醒:“夫人,您还是出去看看少爷吧,少爷可能是吃了鱼糜制品过敏了,现在脸肿的厉害。”
闻言,郑母瞳孔微微睁大,埋怨了一句:“怎么不早说?”
说完,匆匆绕过他出了别墅,往庭院去,眼看着郑裕站在豪车前背对着她,喊了声:“裕儿。”
听到郑母叫他,郑裕转过身来,一张俊俏周正的脸现在已经肿得不成样子,轮廓分明的五官全都肿胀起来,看不出人样。
郑母紧紧皱着眉,小跑了两步到郑裕身边,双手箍住他手臂,仔细观察他的脸,语气担忧:“裕儿,你是不是又吃了鱼糜制品,怎么过敏成这样?”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吃,怎么偏偏不听,你看你这张脸肿的!”
说完,扯着他的手,要拉他进别墅吃过敏药。
郑裕挣扎了两下,站在原地没动:“花还没搬完呢,马上了,母亲再等我一下。”
郑母看向车里的花,已经往别墅里搬了一趟又一趟,车上还剩很多,副驾驶座上,后座上,后备箱里零落的都是漂亮花瓣,蹙起眉:“你买这么多花干嘛?”
郑裕站在车旁边,放在那些花上的视线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柔软,唇角微微翘起,郑母看得分明,他声音语气有些不自然,带着微微的别扭:“徐善送的。”
郑母惊讶:“ SK那个徐秘书长的女儿?”
郑裕轻嗯了一声,郑母以为他们在暧昧期,轻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开口:“很漂亮的花。”
郑裕也笑起来:“是吧,母亲,我也这么觉得。”
郑母见儿子难得显露出柔软模样,唇边漾起的微笑更深了些,她四十多岁的年纪,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气质优雅,保养的很好,只是眉眼间总是拢着一股忧愁,此刻真心实意的笑了,那股忧愁慢慢散去,透出一股成熟女人的美意。
等车上的花全都搬完了,郑裕和郑母并肩往别墅里边走,郑母缓缓开口问:“裕儿,李元很久没有过来了,你俩关系还好吗?”
郑裕一脸的玩世不恭:“母亲我们俩一直很要好,只不过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才很少过来。”
郑母这才放下心来,耳提面命:“和李元交好对你没有坏处,不过他行事未免太肆无忌惮了些,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还是要有数的。”
郑裕不爱听郑母唠叨,一脸不耐:“好好好,我知道了,母亲。”
郑母笑着嗔怪:“你这孩子,有一天你吃了亏就知道了,母亲说的都是为了你好。”
刚才在外面郑裕的脸看着就已经过敏的很严重了,进到别墅里光线明亮,看得更清晰了些,他原本薄薄的眼皮肿得只剩一条缝了,郑母甚至都怀疑他还能不能看清路,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颊也变得红肿,手臂和手心里全都是细细点点的红斑和小红疙瘩,密密麻麻的一片,看起来相当骇人。
郑母一脸担忧地扶着他上了楼,回了卧室:“裕儿,你到底吃了什么?这次怎么这么严重?”
郑裕漫不经心地回答:“吃了一串鱼饼。”
郑母恼怒:“你这孩子明知道你吃鱼糜制品会过敏怎么还吃?你看你现在肿成这样,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嘴馋的话忍一忍就好了,有那么多东西能代替,为什么非得吃鱼饼串?”
郑裕拧着眉,有些烦躁:“母亲,我吃都已经吃了,也已经肿成这样了,您别念叨了,吵得我耳朵疼。”
郑母瞪他一眼,但到底还是闭了嘴,没再絮叨。
两人进了郑裕的卧室,郑裕房间的装修风格极致冷硬,简约大气,只有黑和灰两种颜色,当然此刻卧室里堆满了层层叠叠的花,弥漫着馥郁香气,添上了一抹浅淡的柔色,让原本神秘傲慢的房间变得柔软了起来。
在郑家这种顶级财阀家做佣人,拥有高水平的审美能力是最基本的,即使郑裕只是随口告诉他们把花送到卧室里来就行,但佣人还是根据卧室格局,分门别类的将花按照种类和颜色摆在了不同的位置,纯黑皮革大床的床头交叉摆着几枝粉藤月季。
郑裕看着心情好,连身体上过敏的不适都可以稍微忽略,往床上一坐,指腹轻轻拂过娇嫩的花瓣。
郑母使唤佣人去拿了过敏药和冰敷的毛巾,围前围后地给郑裕冰敷,用薄薄的毛巾裹上冰块,在他脸上隔水冰敷,动作温柔细致,冰块刚上脸的时候,郑裕被凉的打了个寒颤。
郑母看着心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缓缓开口:“要不我把赵医生叫过来吧,让她给你看看。”
赵医生是郑家的住家医生,毕业于首尔医科大学,三十岁的年纪比起二十岁出头的娇花自然是不算小,可和郑母比起来却依旧年轻,漂亮和清纯杂糅带着股女人初熟的魅力。
郑裕一听赵医生这三个字顿时像被引爆了的炸弹一样,眼底燃起恨意的火苗,抬手狠狠拂开郑母的手,裹着冰块的毛巾掉落在地上,冰块噼里啪啦砸在纯黑色连纹大理石地砖上,滚落一地,他脸色阴沉地盯着郑母:“这个贱人还没走吗?”
“我说过让母亲把她赶走吧!母亲为什么不做呢!”
“你才是父亲名正言顺的妻子,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隐忍,她都已经爬上了父亲的床,你竟然还能容忍她继续在我们家待下去,母亲,你到底有没有自尊心啊?”
郑裕眼神阴沉的吓人,咬牙切齿:“长姐呢,长姐也知道这件事吗?”
郑母好看的眉眼间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和无能为力:“裕儿,你冷静点。”
“你姐姐不知道这件事,千万别告诉她,她每天跟在你父亲身边忙公司的事情已经心力交瘁了,别让她再替我操心。”
郑裕紧紧拧着眉,恨铁不成钢:“既然你不想让长姐替你操心,那你就自己强硬起来,把那个没有羞耻心厚脸皮的贱人赶走。”
郑母缓缓摇头,眼尾微微泛红:“裕儿,你还小你不懂,赶走了一个赵医生又有什么用呢,还会有李医生,安医生,又或是赵秘书,朴秘书。”
“赵医生性子温顺,好拿捏,还不如暂时先让她陪在你父亲身边。”
郑裕接受不了郑母这种卑微的想法,厉声质问:“那母亲呢,母亲你又算什么,父亲和赵医生在家里做.爱,你也没关系吗?”
郑母抬头看向口不择言的郑裕,瞬间红了眼眶,不光因为丈夫的不忠,更是因为连她亲爱的儿子都不能理解她的心酸:“裕儿,连你也不能理解母亲吗?”
郑裕脸色铁青:“母亲,如果你不把赵医生赶走的话,等父亲明天回来,我亲自同他说。”
闻言,郑母骤然慌了神:“裕儿,绝对不可以,你绝对不可以冒犯你父亲,他是长辈,再怎么荒唐也轮不到你来评判。”
“和你父亲闹僵对你没有任何好处,难道你想把LG的一切拱手让人!”
郑母不想让郑裕因为这件事情和郑父争执,被儿子掀开遮羞布,郑父一定会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到时候父子俩的关系该如何缓和。
郑裕脸色阴沉,盯着郑母:“那就由母亲来做,你亲手把赵医生那个贱人赶走。”
郑母拗不过郑裕,最后还是屈服了:“好,我答应你,明天就把赵医生赶走。”
郑裕似乎已经不信任她,再次确认:“真的?”
郑母嗯了一声,下定决心:“真的,母亲答应你这次一定把她赶走。”
闻言,郑裕难看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坐下不再提这件事:“明天我不去上学了,母亲帮我请假吧。”
郑母见儿子抿紧唇角,一副不想再交谈的模样,点点头:“好,你就在家好好休养吧,过敏这么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明天让司机陪你去趟医院。”
郑裕嗯了一声,过敏肿成这副样子,他就算不照镜子也知道有多难看,他不能去学校,不能被徐善看见他这幅丑陋的模样,否则以后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夜幕降临,与汉南洞仅有一条公路之隔的贫民区显得更僻静,更昏暗。
宋璟背着书包,手中拎着一个精致的购物袋,踩在通往半地下室的台阶上,往下俯视,阴暗看不见底,像会无声蚕食掉人自尊心和底线的黑洞,他抬起脚,一步一步往下走,眼神淡漠,清俊的脸隐在黑暗,唇角紧绷,整个人显得十分阴沉。
今天通往他住的半地下室的台阶似乎比以往都要更多,走起来格外的漫长,就像他的人生一样居住在这个阴暗不见天日的半地下室里,身处的阶层越低,往上爬的时候便越费力,隔在他和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财阀三代之间的阶级鸿沟便越深。
他真的能成功跨越阶层吗?
宋璟用钥匙拧开门进去,宋母正坐在桌边等他,桌子上摆着热好的饭菜,她正拿着破旧的手机看关于插花的视频。
因为生活太过贫瘠,没有多余的钱财和心力充沛精神生活,即使对美有一个大概的认知,但在李家那种顶级财阀家做佣人,宋母的审美水平却是远远不够的,她不光要照顾花草,还要负责别墅内所有绿植花卉的摆放,可宋母无论是审美还是插花的技巧都不够格,所以管家还没有正式让她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宋母是个不服输,自尊心强的人,这些时日一直在努力学习关于插花的知识,提高自己的审美水平,明天参加考核,如果通过了就可以正式负责别墅内的鲜花摆放。
明天就要考核了,宋母很紧张,即使是宋璟回来了,也只是迅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垂下视线盯着手机屏幕:“儿子回来了,快过来吃饭,菜都快要凉了。”
宋璟将书包放下,坐在椅子上,叫了一声宋母:“妈。”
宋母按下暂停键,抬眼看过来,一脸疑惑:“怎么了,儿子?”
宋璟将手上拎着的精致购物袋放在桌子上推至宋母手边:“妈,这是送你的,前几天发了兼职的工资,一直想送你一份礼物。”
宋母看了一眼购物袋,精致有质感,应该不便宜,嗔怪地埋怨宋璟:“我又不缺什么,没事不要乱花钱。”
宋璟扯出抹笑,眼底却凉凉的,没什么笑意:“没事,妈,不贵,只是我让店员帮我包装的好一些,所以看起来精致,你好久没买过东西了,烤肉店的老板给我发了奖金,这个月兼职的工资高,不用担心。”
宋母脸上露出熨帖的笑,一直以来她最感恩的事就是宋璟成长极其优秀,懂事又贴心。
她偶尔也会自怨自艾,这样优秀的孩子为什么偏偏做了她的儿子,出生在这种家庭,他应该去到更好的地方的,她能提供给他的物质条件实在是有限,宋璟跟着她吃了数不清的苦,受了无数委屈,可即便这样,他依然成长的很优秀,在德亚高那种非富即贵的地方,能把那些拥有大韩民国最顶尖私人教育资源的孩子们比下去,牢牢占据住一等的位置,这让她这个母亲怎么能不骄傲。
她嘴上念叨他乱花钱,可收到儿子挑选的礼物,又怎么会不开心。
宋璟又将购物袋往宋母手边推了推:“妈,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他已经把标签剪掉了,小票也扔了。
宋母小心翼翼地把礼盒从购物袋里拿出来,轻手轻脚地打开,礼物包装的很繁复,逐层打开之后是一条漂亮的丝巾,温柔的蓝粉配色清淡高雅,触感极佳,很有质感,一看就不便宜:“儿子,这很贵吧?”
宋璟微笑摇头:“不贵,有购物券,又正好打折,最近天气降温,妈,你上下班路上的时候可以戴。”
“戴上试试。”
其实宋母心里清楚,宋璟是为了让她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份礼物才故意说不贵的,但她绝对想不到这条丝巾是名品,九十万韩元一条。
以他们贫穷艰难的生活来说,戴九十万韩元一条的丝巾,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宋母一脸温柔的笑着,将丝巾系在领口打了个结,蓝粉配色衬得她皮肤白,显得很温柔,即使光线昏暗,名贵的丝巾也丝毫不逊色,微微泛着有质感的光泽。
宋璟神色不明:“好看,妈,你去照照镜子。”
宋母开心地起身走到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明明还是以往那副饱经岁月风霜的长相,也许是对儿子送的礼物有滤镜,又或者是这条丝巾比她以往带的都要贵的缘故,她真的觉得自己漂亮了很多,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转过身来对着宋璟说:“儿子,谢谢你。”
看着宋母开心的样子,宋璟心里却像堵了吸满了水的棉絮一样沉重,又滋生出无限的力量。
他可以的,他一定可以跨越阶层,摆脱掉现在艰难贫困的处境,让他和母亲都过上更好的生活,即使不用郑裕的钱,他能像今天这样随心所欲地给母亲买这样名贵的丝巾。
汉南洞,徐家
徐善穿着睡衣,坐在客厅沙发里,静静看着徐母焦躁地来回踱步。
徐父早已经休息了,佣人给她们斟好茶之后也离开了,偌大空荡的客厅只剩她们两人。
徐善穿着浅蓝色丝绸缎面睡衣,戴着浅色发箍压住刘海,露出整张清丽精致的脸蛋,浓密卷翘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轻轻颤动着,像蹁跹欲飞的蝴蝶,看着像是已经有些困倦了。
徐母则握着手机来回踱步,神情焦躁不安,昨晚宴会夫人收下了那套餐具,可到最后也没松口,她也摸不清夫人态度,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回来时,又被徐父责备,这让她有些急躁。
白天时徐母往李家打了电话,却是佣人接的,说理事长夫人和其他夫人在喝下午茶,晚一点再给她回电话。
徐母便一直在等着夫人的这个电话。
徐善坐在沙发上,神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因为她知道理事长夫人一定会答应的,不是因为徐母送去的那套昂贵的高端餐具,而是因为李元,她前期埋下的种子,开了花,李元对她有些许微妙的好感,他会送徐母一张通行卡,让她进入补课院。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徐母也越发焦躁,其实她心里清楚佣人可能是随口敷衍她的,但没有事先打招呼,她也不能贸贸然上门拜访夫人,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此,执着地等待着这通电话。
徐善有些困倦,抬起手细白指尖捂住嘴,轻巧地打了个哈欠,而徐母焦虑的根本没有丝毫困意,看见徐善一副漫不经心,不以为意的模样,十分恼怒。
她这么焦虑,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她,蹙眉斥责她:“困了也不许睡!”
“陪我在这儿一起等夫人的电话,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徐善凭白被训斥一顿,也没生气,温顺地应声:“是,母亲。”
时间渐渐流逝,徐母不知疲倦地踱步,她心里清楚这个时间夫人怕是早已经休息了,怎么可能还会给她回电话。
可万一呢,她怕错过。
后半夜的时候,徐善坐在沙发上垂着眼,十分困倦,几欲睡着,手机叮一声,她清醒了不少,伸长了手拿过手机,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徐善,明天早上陪我坐公交,一个小时,US大楼公交站点见。]
是宋璟。
她细白指尖在屏幕上轻敲,回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