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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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区最高端的顶级医院VIP医诊室里,老会长坐在椅子上,徐父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后,医生手里拿着老会长的体检报告,仔细地翻阅,神情慎重又认真。
半晌,抬起眼,冲着老会长安抚地笑了一下:“您最近血糖保持的很稳定,但血压有些高,心脏的供血也有些不足,不知道您近期夜里睡觉是否偶尔会有呼吸困难或者是心脏不舒服的情况。
老会长点点头:“是偶尔会出现这种状况,晚上睡觉的时候即使空调温度开的很低也会出汗,心脏也有些不舒服,偶尔会觉得喘不上来气。”
医生解释:“这是心脏供血不足的正常反应,您年纪大这种情况会更严重些,但问题不大,目前来看的话您糖尿病的治疗情况很不错,血糖也很稳定,暂时还没发现并发症,最需要重视的还是血压。”
徐父替老会长问:“血压方面要怎么控制?”
医生:“饮食上要格外注意,还有卧室内的氧气湿度都需要注意一下。”
说着,看向老会长:“晚上睡觉的时候即使出汗,冷气空调的温度也不要调的过低,否则容易感冒。”
老会长和蔼地点点头:“好,我记下了。”
医生微笑叮嘱:“您这个年纪需要更精心去做健康管理,无论怎样,每个月的定期检查一定要来做。”
老会长年纪大了,黑发少,大多被银灰色的白发覆盖,脸上爬满了皱纹,但精神状态还不错,面相富贵,中庭开阔,年纪大了,整个人的气质柔和了许多,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那股杀伐果断的气质。
他很信任这个医生,每个月都要来这里做定期身体检查,年纪越大越怕死,舍不得权利,舍不得这富贵奢靡的生活。
老会长笑着:“放心,不会忘记的。”
说完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
徐父迟了两步同医生告别,又细细叮嘱:“和之前我交代的一样,会长所有的身体健康管理档案都不要外泄,否则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的。”
医生慎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我明白的。”
徐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镜框遮去锐利的眼神,点点头,转身跟上老会长。
昂贵的私家车就停在医院门口,即使只是来做一个简单的身体检查,老会长出行也带了很多警卫,从医院门口列成两排站开,徐父紧紧跟在老会长的身后,警卫小跑两步为老会长打开车门。
老会长上了车之后,徐父才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每次做完身体检查,老会长的心情都不是特别好,比起平时还要越发沉默,可能是年纪越发大了,忧虑的事情也更多了,不省心的儿子和虎视眈眈的长孙,都觊觎着他手里的权利。
徐父坐在副驾驶上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沉默,不敢打扰老会长,司机更是专心的开着自己的车,丝毫不敢越界。
车里的气氛十分沉闷,老会长视线望向窗外,缓缓开口:“梁儿负责的感光芯片业务进度如何了?”
秘书室所有收集来的情报都要经过徐父的手,他也了如指掌:“根据K子公司那边说梁少爷执行力极强,感光芯片的技术也有了很大突破,年末就可以投入生产了。”
老会长声音淡淡的,但脸上却还是掩饰不住的骄傲:“梁儿比他父亲强多了,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更随我。”
徐父开口附和,却避开理事长不谈:“梁少爷是您的长孙自然随您。”
“老宅太安静了,没什么人气,周三把他们都叫到老宅来吧,为梁儿庆祝一下。”
徐父心领神会,知道老会长这是想儿子了,但因为最近和理事长的关系紧张,所以才借口为梁少爷庆祝,把一家人举齐吃顿饭。
“好的,稍后我通知理事长的秘书。”
打开了话匣子之后,老会长的话渐渐也多了起来,随后又问起了李元:“元儿最近怎么样?在学校有没有惹事生非?”
“元少爷最近在学校很安静,社工活动也有在认真的做。”
老会长轻笑一声,像是不信:“你不用替他遮掩,那孩子性格什么样我最清楚,他怎么可能安安静静的生活,不过元儿最近确实收敛了许多,也没有什么麻烦事求到我头上。”
徐父:“元少爷长大了,会越来越好的。”
老会长感慨:“我的儿子我知道,梁儿从小就被他带在身边,用最正统的继承人培养模式那一套教养,把全部的关注,爱,期望都寄托在了梁儿身上,对于元儿却忽视了很多,我那儿媳妇又对这孩子相当溺爱,要不然他也不会是今天这个阴晴不定的性子,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您不用太过担心,元少爷慢慢会成熟起来的。”
老会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也许吧。”
半晌,陷入沉思:“那孩子快要从国外回来了吧。”
徐父点点头:“是的,理事长打算下个月把他接回来。”
老会长叹了口气:“这孩子回来之后,家里不知道又要添多少风波,我那儿媳妇性子强势又爱拈酸吃醋,这孩子回来在她眼皮子底下,不知道又要弄出什么事儿来,元儿也不知道会对这个孩子做些什么,你也知道的,他行事肆无忌惮。”
按照徐父的思维来说,他觉得老会长太过忧心了,那孩子只是个私生子,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老会长说的那孩子叫李泰,是理事长的私生子,当初理事长为了躲避兵役,借口生病修养的名义前往美国,和一个韩裔女人一夜风流留下的野种。
理事长夫人知道后大闹一通,但两家财团利益捆绑的太深,绝不可能离婚,即使是为了李梁和李元,她也不可能把这一切拱手让人,主动腾出这个位置,所以闹了一通之后,逼得理事长只能将这个孩子留在国外,不允许回到韩国,但近些年来,理事长夫人娘家发展形势逐渐显示出颓势,经济上也出现各种危机,需要仰仗着SK财团,理事长的作风也强势起来,渐渐的不再那么害怕理事长夫人了,反倒压过她一头。
毕竟是李家的血脉,女人已经去世了,又有老会长从中调和,最后理事长夫人还是点头答应了理事长可以把李泰接回来。
老会长随口提议:“要不然就让那孩子来老宅这里同我一起生活吧,和元儿他们一起住说不定要出什么事,我年纪大了,想管也有心无力。”
徐父了解老会长心意,知道他只是随口这么一提,毕竟李泰就是个野种,还不配得到老会长的亲自教养,将来也绝对不配接触SK财团的核心支柱性产业,顶多是分给他一些不重要的产业继承。
徐父:“您的身体需要静养,那孩子过来说不定会吵闹,您会不习惯的,而且据说那孩子有哮喘对花粉过敏,您爱养花,这没办法两全。”
老会长声音淡淡的:“那便算了吧。”
汉南洞,李家
别墅二层最靠近走廊内侧的一间房间里,充足的阳光透过巨大落地窗洒进来,这里原本是理事长夫人用来养花的一间房,阳光充足,温度湿润程度也极其适合花卉生长,然而此刻却不断有佣人把这些名贵的花卉往外搬。
宋母也在这些人之列,和其他佣人一样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套裙,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性格和蔼,又爱笑,今天第一天到李家来工作就已经结识到了能够说上话的人。
佣人们人手捧着一盆花往外搬,有条不紊,宋母手里也端着一盆,香气扑鼻,她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好好的,夫人为什么把这些花都搬出来了?我看了刚才那间房阳光充足,温度和湿度控制的也很好,很适合养这些名贵的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挪走啊?”
和宋母并肩走着的佣人听见她这么问,连忙嘘了一声。
宋母瑟缩一下,以为自己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东西,连忙噤声。
这个佣人年纪比宋母小,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对长辈嘘声有些不礼貌,又低声同她搭话:“你是新人很多事情都不懂,在这里工作要多看,多听,多做,少问,这些有钱人很讨厌越界的人。”
宋母不懂,就问一句为什么把花搬出来就是冒犯了?
有钱人这么难相处吗?
她在这里的工作就是侍弄花草,当然要问清楚啊。
佣人也是个八卦的,见徐母不问了,她反倒憋不住了,神神秘秘地靠近宋母:“我告诉你,夫人把花搬出去是为了给人腾位置,到时候这个房间会有人来住的。”
这间房如果用来养花确实不错,但住人却不怎么适合。
宋母疑惑地问:“这间房间不是用来养花的吗?住人为什么不挑一间更好的?”
佣人:“这你就不懂了,那孩子是理事长的私生子,夫人怎么会喜欢他,这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而且你不知道,那个孩子有哮喘,对花粉过敏,夫人这是故意膈应他呢,理事长毕竟是个男人,粗枝大叶的,他怎么可能会懂这些东西,还不是全凭夫人安排,等那孩子回来之后可有好戏看了。”
宋母没想到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就打听到了这么隐秘的豪门秘辛,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财阀家的阴暗面,不禁觉得有些可怕,其实作为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丈夫和其他女人鬼混生的私生子,天天在眼前晃,要是她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又委屈,但对于那个孩子来说要遭受到这样的对待,未免太无辜了,毕竟他肯定也不想做私生子。
宋母小心翼翼地开口:“夫人这样做不好吧,毕竟那个孩子也是无辜的,他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如果能选的话,他肯定也不想当一个私生子。”
佣人不赞同:“你怎么会觉得那个孩子无辜,私生子的身份就是原罪啊,他的出身不正当,可却拥有和梁少爷,元少爷一同继承财产的权利,这对夫人和少爷们来说更不公平。”
“这样想你还会觉得他无辜吗?”
宋母沉默了下来。
监督佣人们搬花的管家瞥见宋母和佣人在窃窃私语,皱起眉头训斥:“动作快一点,理事长和少爷们回来之前都要弄好。”
宋母偷偷聊天本就心虚,听到管家呵斥,连忙低眉敛目地捧着花加快脚步,不敢再闲聊,她就是个侍弄花草的佣人,做好自己本职内的工作就够了,不应该探听太多的。
有管家在旁边监督,加上所有的佣人都过来帮忙搬花,进度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把所有的花都搬走了,房间也打扫干净。
所有的花都摆在了别墅外面的草坪上,夫人要求待会浇过水后再搬到另一个房间去。
理事长和梁少爷回来的时候排场很大,雕满花纹的黑色铁门缓缓打开,豪车接连驶进来,车子停稳之后,警上前打开车门。
理事长先从车上下来,他的气质同徐父一样,属于温和的面相,但眼神锐利又精明,而后下来的李梁却更像老会长,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气度沉稳,杀伐果断,像把开了刃的剑,锐不可当。
其实到了李梁这一代,他不用再像老会长或者理事长一样大刀阔斧地革新,只需要维持住财团稳定的家族管理模式就可以了,可偏偏性格温吞总是犹豫不决的理事长却养出了一个雷厉风行的长子。
父子两人进了别墅,理事长夫人正坐在沙发上逗狗玩儿,抱着狗喂它零食吃,见丈夫和儿子回来也只是抬起眼漫不经心地打声招呼。
李梁恭敬地颔首:“母亲,我回来了。”
李母微笑:“我们儿子最近辛苦了,你知道吗,母亲最近可是跟着你沾了不少光,出去参加插花会,或者是做spa,那些夫人们都羡慕死我了,夸你年少有为。”
李梁笑了一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性格使然,他在商场上如鱼得水,可却很难像李元那样和母亲亲呢的相处。
理事长坐下,看了一眼李母怀里抱着的狗,皱起眉头:“明明知道我厌恶这东西,还总是让它出现在我面前。”
李母不是什么菟丝花,她自己也是出身财阀世家的千金,自然不会受闲气,抚摸着狗狗的毛,眼底讥讽:“你也知道我厌恶李泰,不还是准备接他回来,你能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做。”
理事长横眉冷对:“你!”
李梁不愿看到父亲和母亲争吵,开口调和,岔开话题,侧过身问佣人:“今天不是休息日吗?元少爷去哪了?”
佣人谨小慎微地回答:“元少爷去恩善院做社工活动了。”
李梁惊讶:“李元最不耐烦做这些东西,每次都只是装装样子,甚至连十分钟都待不到,今天怎么还没回来?”
一提到这件事情,理事长更生气了,脸色沉沉:“我吩咐崔室长看着他,今天不待满两个小时不许回来。”
说完,又冲着李母发火:“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你知不知道他在德亚高的综合生活记录簿有多丢人,社工活动分值到现在连一半的分数都没达到,我这张脸都快被他丢尽了,每天只知道惹是生非,年末就是他的成人礼了,我到底还要给他擦屁股到什么时候,同样都是我的孩子,梁儿就这么优秀省心,给我增光添彩,你再看看他!”
李母不满理事长指责李元,更不满他控诉自己,讥笑着开口:“要不是你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梁儿身上,元儿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多惯着他一些又怎么了。”
站在一旁的李梁眸子深了深,母亲也爱他,但更爱他的弟弟,李元。
理事长气恼的面红耳赤:“你就惯着他吧,他现在这副阴晴不定,肆无忌惮的模样全都是你溺爱出来的,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如果他未来还是这幅上不了台面的样子,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进入SK的。”
李母表情扭曲,声音尖锐,抱着的狗受到惊吓嗷一声,从她怀里跳了出去:“不让元儿进SK,你想让谁进,李泰那个野种?”
“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看两人争吵,李梁只觉得头疼,在他看来因为那个野种争吵而失了体面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他就是个野种,就算父亲再喜欢又能翻出什么风浪呢,自己才是最正统的继承人,他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亲弟弟都不行,更何况李泰一个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