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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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天气, 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凉意。夏小凉一路疾走，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冷, 浑身冒着热气, 脸颊都带着酡红, 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
她走到颜绍之的大门前就啪啪啪, 用力拍门。
虽然有门铃，她也知道这门的密码，但是不这么拍门, 怎么能表达她此时的愤怒呢？
门很快就开了。
屋内仍然开着暖气, 颜绍之穿得很单薄, 上身只有一件白色的衬衣，居然难得没有把扣子扣上衣领。
不止没有扣上衣领，1、2、3, 往下好几颗都没扣，整个衬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漂亮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
隐约还能看到一点肌肉线条。
夏小凉突然觉得更热了, 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很热？”颜绍之都看出她脸颊红得不正常，伸手过去，两指对捏。
Q弹。
夏小凉侧个身就躲开, 怒目而视：“颜绍之，我的玫瑰海盐马卡龙呢？”
颜绍之摩挲了一下空掉的两指, 下巴指了指里面：“冰箱里。”
“自己去拿吧。”他转身，把手抄进裤袋。
夏小凉迟疑了一秒，脱鞋。
人都来了, 不可能不吃嘛。
再说她之前的思想还是有点问题，这男女双方谈恋爱，你情我愿的，怎么一定是颜绍之把她吃干抹净，不能是她把颜绍之吃干抹净呢？
她眼睛瞟了颜绍之一眼。
宽肩细腰窄臀，大长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会儿一件单薄的白衬衣，是最佳状态。皮肤白得像是一捧雪，光泽又好，一看就知道肯定又软又弹。
以前她还嫌弃他小白脸，现在看白白嫩嫩才好啊，多好下口。
夏小凉打开冰箱门，那些心猿意马瞬间被抛之脑后：“哇塞颜绍之，你做了这么多啊？”
可不止刚刚那小食盒里的几枚，有整整一大盒呢。
“一箱就有那么多。”颜绍之在泡茶。
马卡龙和茶，天生一对。
夏小凉喜滋滋地把盒子抱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在餐桌边坐好，等着颜绍之的茶。
屋子里还有烘焙的余香，淡淡的玫瑰气息，茶香也很快溢开，夏小凉捧着脸看颜绍之泡茶的背影，怎么还没开始吃，就这么开心呀。
颜绍之倒是沉着得很，有条不紊地倒掉茶壶里的第一泡茶，重新续上开水，热气在眼镜上泅起薄薄的水雾，又迅速消失。
茶叶一片片下沉，他拿起茶壶，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只是转身的时候两指一动，又解了一粒衬衣扣子。
***
这下夏小凉可是吃了个够，感觉一个月都不用再吃马卡龙了。
茶水都喝了两大壶，喝到最后跟喝了酒似的，兴奋劲直往上冲。
“颜绍之，你自己都不爱吃，为什么要学着做？”夏小凉默默数了数，他最多吃了两三个嘛，全进她肚子了。
颜绍之把她手上的茶杯拿开：“做这些很能打发时间。”
“啊，难道你的真爱是做甜点？”夏小凉捧着脸，茶多酚的兴奋让她两眼亮晶晶的，“你做甜点包括做菜，是不是也有一种平平无奇的食材在你手上变成星星的成就感？”
颜绍之轻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这么快就回家了吗？
夏小凉按开手机，居然已经过十二点了。
她出来的时候就有点晚了，吃吃喝喝时间过得可真快。
“不用啦，那么近，以前我都是自己回。”夏小凉穿上自己的外套。
“这是在指责我以前不够体贴？”颜绍之也在穿风衣，低笑着说。
夏小凉抿着唇，忍不住带着笑。
也是哦，他们现在关系不一样了。
到了门口，颜绍之朝她伸出手。
门廊的灯光暗黄暗黄的，他的手却白皙，骨节分明，像是雕工完美的玉石。
夏小凉的心噗通噗通的。
伸手过去，就被他裹住。
指尖微凉，手心却是温热。手指上的皮肤有着男性特有的粗粝，轻轻地摩擦着掌心。
凌晨的街道，无论宽窄还是小巷，都很安静，昏黄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偶尔刮过的风里，还有春天特有的暗暗花香。
夏小凉觉得心里像有一头小鹿，跳啊跳的，又紧张，又雀跃。
她从来没谈过这样的恋爱。
以前那些追她追得实在没办法的，她头一点，行吧，要谈就谈吧。然后看到人就像老鼠看到猫，别说牵手了，走太近都嫌不自在。
和颜绍之牵着手走在街头，不说话居然都没觉得尴尬。
不过也不能真一句话都不讲吧，夏小凉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颜绍之，把你手机给我一下。”夏小凉抬头，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颜绍之镜片后的眼睛眯了下，没说什么，把手机递给她。
夏小凉接过来就解锁手机。
居然真的解开了，用她自己的密码。
夏小凉深吸一口气：“颜绍之，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打我主意的？连开机密码都用我的！”
连那个谁，杨薇薇以前办公桌在她隔壁，都能看到她的解锁密码，夏小凉丝毫不怀疑，她之前每天晚上在颜绍之的工作室，肯定是他偷偷看到她的密码，然后和她用一样的。
“用你的？”颜绍之扬眉，轻轻笑了声，“也算是吧。”
夏小凉轻咳一声。
什么叫“也算是”啊……
“欸，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夏小凉又想起来，她上次输密码的时候就，都不知道他的生日。
颜绍之的笑容微微一滞，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然后说：“刚过完。”
“啊……”夏小凉很遗憾，想说你怎么不告诉我，转念一想，前阵子他们的接触实在少得可怜，他也不是那种大张旗鼓热热闹闹过生日的人。
“没关系，明年我们再一起过。”夏小凉笑眯眯地说。
这一段没有路灯，她笑起来，眼底仍然有光。
似乎无论怎样的黑暗里，她的身上总有光。
颜绍之静静看着她，没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点。
这眼神夏小凉没敢接，怕自己心跳又开始不规则，垂眼低着头，心中惬意，就像小时候在院子里荡秋千，荡漾着高高低低，蓝天白云，微风拂面。
很快熟悉的房子出现在眼前，夏小凉心里又“啊”了一声。
怎么这么快啊。
平时走回来都要十分钟啊，十分钟这么快就过去啦？
“我到了。”夏小凉眨眨眼，轻声说。
刚刚夏国钟给她发过信息，她说在柳蔡家，会回去，所以院子里他给她留了灯。
此时透过门缝射出一条细细的光线。
颜绍之看了眼虚掩的院子门，松开手：“去吧。”
少了大手的包裹，指尖的暖意瞬间被风吹散了，居然还觉得有点凉。
“哦。”
夏小凉低着头，一只脚尖轻轻点地。
一秒，两秒，三秒……
还没动作啊。
今晚颜绍之规矩得可怕，反倒是她自己，一直心猿意马，刚刚吃马卡龙的时候就忍不住老盯着他露了点春光的胸膛看。
你还是矜持点吧夏小凉！
夏小凉转身，手却又被拉住，温暖的身体倾身下来，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她之前一直以为上次在地铁里，颜绍之能将她整个人裹住，是那件羽绒服太大，现在才发现，是他们俩的身材悬殊太大。
他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揽着腰，一手摁着脑袋，他稍稍低着头，她的头顶才蹭到他的下巴，腰被搂着，肩膀贴着他的胸，脑袋被轻轻托着，呼吸落在她耳边，暖暖的，热热的。
天，怎么没接吻，身体也变得软绵绵的啊。
像是被他的拥抱融化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明天早点过去，院子里的桃花快谢了。”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夏小凉又想到颜绍之在江大的讲座结束后，彭老大评价颜绍之的声音，撩，撩得耳朵都要怀孕了。
那时候她恨不得一个白眼翻上天。
这会儿……
真香啊。
听得心里酥酥发麻，下意识就说：“好。”
色令智昏。
事后夏小凉对自己那晚的评价，就这四个字。
明明想好了不能天天晚上往颜绍之家里跑，一个拥抱就毫无思考能力，“好”得干干脆脆的。关键事后她还对颜绍之挖的这个坑……挺满意？
她的空闲时间太少了，平时上班，周末忙毕业设计，每天就晚饭之后那么一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颜绍之倒是挺清闲的样子，不过有天她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R.K你都不管哦？说不定你能把它托举成星星呢”，他好像真的开始接手管点别的事情了，晚上看他偶尔看下其他品牌的报表。
任媛似乎觉得这全是她的功劳，居然和蔼可亲地打电话约她逛街，她当然不能答应，和老总逛街，无论是审美能力还是经济能力，她都达不到啊。
不过那天之后，任媛突然下了个通知，要求各部门，尤其是设计部，提高白天工作效率，严禁加班。
她老觉得这事儿是不是跟她有点关系，因为每次加班，她就没法过去颜绍之那边了。
可是举全公司之力帮她谈恋爱？
这也不太科学。
应该是她想多了。
晚上不加班，意味着白天工作强度更高，不过好歹给她挪了些时间给毕业设计。有联校比赛加持，她必须对毕业设计上心了。
她想拿奖啊。
她可能不需要再站在最高最亮的地方让某个人看到她，记得她，但她又有了新的灯塔啊。
她总要混得跟颜绍之差不多吧。
她可不想以后别人说起颜绍之的女朋友：“哦，就你啊？”
毕业设计开启了，毕业的脚步也越来越近。班级群里刷满各种招聘会的信息，夏小凉本来想去一两场，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在抽不开身，倒是上次院长说把她的电话给了几家公司，真的有人给她打电话，还挺多的。
开口就是：“您好，是夏小凉夏小姐对吧？我们看过您和颜绍之的联名款，非常喜欢。”
然后问她有没有求职意向。
其中不乏比R.K综合实力更强的大公司。
这天她又收到一个电话，是京城的一个工作室。
还是老板亲自打来的。
“你好，我是凌青。”
夏小凉拿着电话，哑然。
凌青？
凌大佬？
就是蒋楠那本全美男攻略里，颜大佬和徐大佬的第三者啊！
咳咳，正经说。他是国内年轻一辈服装设计师里的翘楚，关键性别也是男，所以经常被拿来和颜绍之徐非凡比较。但是他自己成立了工作室，只做高订，这几年挺低调，很少在媒体上见到他的消息。
“夏小凉对吗？”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不知夏小姐毕业之后，有来京城发展的计划吗？”
夏小凉挂完电话才反应过来。
连凌青工作室都打来邀约电话了，还是凌青本人亲自打的，颜绍之的号召力太惊人了吧！！！
上次赵晓燕问她毕业什么打算，她说还没想好。
是真没想好。
最早她觉得江城太让人窒息了，她一点都不想听到叶思云和姜明岩的任何消息，她如果在江城从事服装行业，迟早跟姜明岩打交道，所以她打死不待江城。
后来她又觉得，她一走，就只剩夏国钟一个人，碰上什么事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还是留在江城好了。
但是夏国钟现在老伴都找得差不多了，她又觉得，留在江城也不是那么必须的。
京城经济文化中心，在那边资源和机遇会更丰富，她的确考虑过。
工作几年，多参加比赛多拿几个奖，再申请国外的研究生深造，毕竟好一些的服装院校都对工作经验有要求。学历和经验都上去了，平台才会不一样。
看江疏雁，活生生的例子。
那她要去凌青工作室吗？
名气挺响，但她不太了解他们的风格。而且现在还早，她在R.K挺开心的，学到的也很多，想到九月份，做满一年，再考虑后面的去留问题。
所以这通电话，她没有想太多，挂电话之前，说的也是“暂时没有考虑好工作方向的问题”。
不过这天稍微一闲，就还是有点走神。
颜绍之将来的职业计划会是什么样的呢？
会不会和她有冲突呢？
有冲突的话，该如何抉择呢？
她抱着稿纸走在消防梯上，迎面就撞上一堵肉墙。
“啧，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看清撞到的人，剩下的话都咽下去了。
“想什么呢？”颜绍之弹了下她的脑袋。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公司单独碰上，夏小凉马上看了下四周，步梯很少人会用，安安静静的。
“刚刚从制版室出来。”她抬了下手上的稿纸，“你呢？”
“从姑姑那里过来。”
夏小凉反应了一下姑姑指的任媛。
“那我先上去啦，他们还等着我开会。”夏小凉声音小小地说。
颜绍之却抓着她的手腕，拉得她后退几步，正好抵在墙壁上。他靠过来，一手搂着她的腰：“今晚想吃什么？”
声音低哑，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夏小凉有点担心被人撞到，但这种意外的遇见，她其实也挺开心，就像上课的时候偷偷躲课桌下面吃零食。
“不吃了吧，做起来好麻烦。”她围观过一次颜绍之做甜点，步骤多得人记不住，“而且我都吃胖了。”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软软的。
颜绍之的眼神就有点黯。
“胖了？”镜片后的眼睛里笑意徐徐，“我试试。”
偏着脑袋就压下来。
“喂……你不会要在公司亲我吧！”夏小凉躲。
颜绍之笑：“让我看看胖了没。”
屁，亲嘴能亲出来胖了没？
夏小凉红脸躲。
一个要亲，一个要躲，嬉闹间安全通道的门“咔哒”一声。
江疏雁脸色发白地站在门口，一瞬间，仿佛时光倒流了一下，就是撞破与被撞破的人，角色换了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