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性人性经不起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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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入。”一片微妙静默里, 紫晶蟒张栖变回人形，率先举手。而后他用视线寻找散落在混战中的三个组队同学，一豹，一狮, 一大型狼狗, 号召的意图很明显。

然而三位都没接茬, 反倒是从摔倒就再没爬起来, 一直躺地上哼哼的非洲野水牛，在更加委屈哼哼唧唧里慢慢抬起牛角：“哞哞哞……”

三个软萌波浪音，知道是哥要入伙，不知道还以为猛牛撒娇。

“剩下人呢？”胡灵予没路祈那么好的耐心和脾气，直接环顾出声, “跟老师打过都敢再站出来，你们一点亏没吃过还这么怂？马上就要来暴雨了，咱们在这里耗时间越久，后面越难。”

“算我一个！”前胸一道月牙黑熊同学直立着结束兽化, 洪亮一喝。正是刚才拱半天设备也没刷成熊脸那位。

然后，就到此为止了。

慷慨陈词一呼百应剧情并没有发生。黑熊呐喊消散, 只剩雨水点滴，轻敲叶尖。

胡灵予抹掉脸上雨水，怒了：“喂, 你们——”

“别站道德制高点！”有人扛不住狼狈, 开始回怼，“漂亮话谁不会说，有能耐你们自己上啊，们仨加你们四个，七个人还拦不住？”

“我们可以拦, ”路祈定定望着，“只要你们打完卡过来交班。”

“行啊！”那人毫不犹豫，摆明不信路祈真会先做牺牲奉献，转头看周围仍是兽化状态九个同学，“你们都听见了，要觉得可行，就表个态。”

各种叫声同时而起，比敲锣打鼓还热闹。

贺秋妍在路祈身后小声嘀咕：“靠不靠谱啊，我怎么感觉没一头值得信任……”

胡灵予同感，更懂路祈决断：“想破局，就得有人愿意先吃亏。”

点滴小雨变成丝丝细雨，风渐起，吹斜了枝桠。

开普狮在高台上『舔』着爪子，安静优雅。

阵势拉开，胡灵予四人、紫晶蟒张栖、非洲野水牛、亚洲黑熊，七位一体在打卡台下围拢。这轮的开局比前面更难，第一步得王老师从打卡台上“请”下来。

剩下十个同学散在周边，伺机而动，以确保能抓住机会，打卡成功。

“嘶嘶——”盘踞在草丛里紫晶蟒，朝路祈四人吐信子，“嘶嘶（你们怎么不兽化？）——”

无人懂蛇语，临时队友飞快扭曲成s型又展开扭曲的柔韧身段，完美传达了焦灼语意。

大黄：“我田园犬，兽化力量不如做人。”

小贺：“我丹顶鹤，兽化打架只会扑腾。”

胡灵予：“我赤狐……”

“嘶——（不用说了！）”紫晶蟒三角型头倏地转向路祈，“嘶——（你兽化也不行？）”

路祈：“我是最华而不实鹿科，美丽却不善战。”

紫晶蟒、野水牛、黑熊：“……”你们四个到底是怎么凑团的，弱科波长惺惺相惜吗！

外围刚有了些许期盼的十位同学：“……”前路突然渺茫。

远方天际，闪电划破乌云。

开普狮突然起身，所有同学均是一震。

狮眼看却是冷杉树。

喻老师刚从树上跳下来，落地没有任何声音，对上开普狮视线，潇洒一甩沾了水珠的秀发：“生活小常识，下雨天不能坐树上，会被雷劈。”

雷声虽迟到。

开普狮的目光还在随着喻老师走，似乎想看看这位同僚会选什么新地点继续看热闹，当然你要非说王老师眼神是在盼望天降神雷把红白运动服带走，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轰隆声中，路祈给了三位冲锋主力一个眼『色』。

蟒、熊、牛立刻会意，毫无预警向高台发起冲锋。

开普狮迅速收回注意力，一马当先黑熊却已到跟前。黑『色』的皮『毛』已被雨水打湿，沉重身体奔跑起来却灵活而有力量。奔上高台的一瞬间他两腿直立，身躯阴影几乎将开普狮完全笼罩。

“吼——”黑熊猛扑而下。

开普狮一个鱼翔浅底，从他侧翼窜过。

黑熊扑空，熊掌重重落地，垒高台的巨大石块都为之震『荡』。

躲过开普狮想转身背后偷袭，却看见了紧跟而上野水牛，牛角随着低下头直直前顶，尖锐如刺。

大猫犹豫刹那，忽然转身一跃，从打卡台跳下。

野水牛紧急停住，惯『性』作用险些撞上黑熊。

一熊一牛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去看设备。没了开普狮，们现在高台上，刷脸打卡的佳时机。

“啊——”台下传来贺秋妍痛叫。

熊、牛以及还差一截台阶就和们团聚紫晶蟒，齐齐一震，循声而望。

不知向开普狮发动了什么攻击的女生，被远远甩飞在地。她一边疼得直抽冷气，一边飞快爬起，头发在摔倒时散开了，被雨打得半湿，贴在泥泞脸庞上，却遮不住她眼中倔强。

行凶的开普狮也没全身而退，被路祈抓住鬃『毛』一个借力，翻身骑到背上。颀长矫健的鹿科男生，斗牛一般放低前半身，紧贴狮背，任雄狮暴躁，稳如磐石。鬃『毛』了缰绳，梅花鹿了御狮者。

这还不算完，犬科黄同学拔河似紧薅着狮尾，想给丹顶鹤报仇心全灌注在力量上。

身板最薄赤狐同学，翻不上背，抓不到尾，又怕被狮腿蹬，竟然直奔狮头，生生王老师脑袋抱了个满怀，用人类孱弱的胸膛捂住雄狮血盆大嘴。

熊牛蟒都惊呆了。

“傻愣着干吗，下来帮忙啊！”胡灵予急得大喊。

这是老师，又不是犯罪分子，抱个大腿可能会被蹬飞，狐入狮口反而安全，因为一口下去人真会没。危险即最安全，多么朴素而又普世道理。

许是被贺秋妍打动，被路祈鼓励，被胡灵予吓着，被大黄……不重要，总之熊牛蟒三巨兽最终选择听从良心召唤，飞奔下台，加入对开普狮的压制与围剿。

们下，另外十位可就上了。打卡台转瞬便被蜂拥而至的同学塞得水泄不通，有已经提前变回人的，也有上了台抓紧时间变的，你推我我挤你，设备语音不断在“请面向摄像头”、“无法识别”、“请重新……”之间交错。

台下，开普狮已被扑倒在地。后至的蟒蛇将开普狮躯干一圈圈缠住，用力绞紧，黑熊和野水牛双双趴在狮身上提供了主要压制力量，狐、犬、鹿、鹤顺势按住狮子四爪，誓要让王老师动弹不得。

可是很快，们发现异样。

原本奋力挣扎的开普狮突然泄力，软软瘫在地上。

先感觉到的是张栖，因为他整个身体都缠绕在狮身上，这种断了气般的突然脱力，吓得紫晶蟒心脏一颤。蟒科缠住猎物的终极目的便是绞杀，又不是真野兽，日常训练都不伤害活物，难道真伤着老师了？当即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跟着软了。

路祈是紧跟着发现的，心念一闪，便道不好：“张栖，别——”

根本来不及说完，布满黑『色』花纹蟒蛇身体已从开普狮躯干上滑走。

蟒尾尚未全然离开，开普狮便突然发力。没了束缚身躯凶猛跃起，以不容置疑力量将自己狮爪收回，拱起后背甚至顶开了野水牛，只剩黑熊还勉强扑着，也濒临失守。

就在这时，高台上终于传来第一声：

“打卡成功。”

语调平平无奇，内容感人肺腑。

“快下来帮忙——”黄冲情不自禁朝上面大喊。

混『乱』高台上看不清谁拔得头筹，不管谁，按约定都应该立刻下来接班。

很快，一个短发粗眉强壮男生冲下石阶。

同一时间，开普狮也终于扑倒缠人的黑熊，狮爪重重拍在黑熊左前胸！

“滴滴滴——”

感应片直接报警。亚洲黑熊，出局。

开普狮踩着熊肚子回头一声威吓咆哮：“吼——”

狮吼震天。

阻喝冲着是粗眉男生，可所有听见这吼声同学都产生了强烈不适，轻者耳痛、心跳加速，重者头晕、恶心、天旋地转。

这才是真正的野『性』之力。

胡灵予在晕眩中惊觉，们面对不单是科属凶猛老师，亦是高超野『性』之力运用者！

粗眉男生被吓住了，眼神猛地瑟缩，在吼声余音里，便迫不及待跑掉了。

“我靠——”大黄捂着脑袋瞄见，忍不住爆粗口。

“打卡成功。”

“打卡成功。”

“打卡……”

率先缓过来的同学挣扎着继续打卡，有了第一个落跑，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非洲野水牛看看黑熊下场，看看一个个打卡成功扬长而去的同学，傻子也知道怎么选。当即寻找紫晶蟒，背信弃义也得拉个同伴不是？

熟料哪里还有紫晶蟒，只有大长腿张栖，奔向打卡台背影之迅捷，堪比火箭发『射』。

非洲野水牛无心理负担，扬蹄就往石阶狂奔。

“吼——”开普狮从黑熊身上跳下。

路祈拦住还要上手胡灵予，大黄挡住不甘心贺秋妍，任由开普狮高高跃上打卡台。

台上没有兽化，只有同学，人狮大战，悬殊惨烈。

“滴滴滴——”

“滴滴滴——”

打卡声被报警声取代，至此无人成功。

没过两分钟，机动医疗组几辆车便抵达，将一个又一个同学送上担架。基本都是皮外伤，有些连皮外伤都没有，单纯被定点攻击了感应片，上了担架仍愤愤不平：“我还能打，凭什么不让我考试——”

喊得大声，依然要被塞进医疗车。门一关，车辆飞驰而去，整个过程快得目不暇接。

原来考务组老师没骗人，靠谱的保护措施还是有。

不过——

狐、犬、鹿、鹤看向唯一没走医疗车，以及车窗内目光温暖慈祥凝望着们的老师……也不用这么贴心特地剩一辆等们吧！

“多好的计划，怎么就没坚持住呢。”后方传来深切惋惜。

四人回头，雨气『迷』离中找半天，才看见趴在松软凌霄花藤里喻老师，姿势之舒展仿佛身下是席梦思，头上顶着不知哪揪下来的宽阔叶片，与发带相得益彰。

“我们坚持住了！”贺秋妍大声驳斥。

“光你们坚持住没用呀，”喻老师轻嗅花香，不小心吸了一鼻子雨水，连打几个喷嚏，末了规规矩矩，不敢“拈花惹草”，“功全跑了，出局全撤了，你们四个折腾半天，还在原点。抓紧时间吧，我听说另外两个区域可都打卡完好几拨了。”

雨开始大了，轰隆隆雷声越来越近。

喻老师扯过花藤给自己盖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光就没有从四个同学身上离开。

王老师一如既往。先前战斗也好，现在的大雨也罢，似乎都对没有任何影响，高台下来回踱步开普狮，雨中慵懒，王者风范。

“现在怎么办？”胡灵予看向路祈，睫『毛』被雨打一簇一簇，“等后面的人过来？”

路祈伸手抹掉眼睛上雨水：“不等了，来多少人都一样。”

人『性』经不起考验，给一次机会，已经够给们脸了。

“我来挡，”路祈眼神冷下来，左右歪头活动颈椎，几无感情目光锁定开普狮，“你们三个找机会打卡，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你一个人？”胡灵予不可置信，甚至忽略了刚刚替他擦掉雨水温热掌心。

“一个算一个。”路祈笑，却没到眼底，“我恐怕也挡不了太久。”

开普狮停下踱步，静静转身面向路祈，幽亮猫科瞳孔，深不可测。

胡灵予：“我和你一起。”

大黄：“路祈我帮你！”

贺秋妍：“我……你俩嘴也太快了！”

“别浪费时间了，”路祈说，“我们四个都上，谁打卡？还想给别人做嫁衣？”

“听我，”贺秋妍拦住还想说胡灵予，“我和路祈上，你和大黄打卡，打完之后换班。”

大黄：“那不还是老一套？”

小贺：“怎么能一样。你会打完卡丢下我跑吗？胡灵予会自己打完卡就不管路祈吗？”

“死也不会。”大黄一字一顿，重得像誓言。

小贺：“那不就结了。”

“同学们，我能『插』一句吗？”喻老师被冷冷的雨水浇着，愈发觉得眼前情谊滚烫，是真心好奇，“你们几个到底什么关系，看着可不像一般同学。”

“当然不一般，”黄冲坦『荡』一指自己和胡灵予，“我俩室友，入学就一个屋，”又指指贺秋妍和路祈，“俩发小，认识多少年了！”

“难怪。”喻老师点点头，不多言。

青春就是好啊，够傻，却也够真。

嗯？慢着。

喻老师摘掉发带，拧拧水，戴回脑袋上，重头捋一遍。田园犬和赤狐是室友，所以田园犬不会丢下丹顶鹤自己跑，丹顶鹤和梅花鹿是发小，所以赤狐不会不管梅花鹿……这里面有因果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