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分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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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娴敲门，何明橙打开门。
曾娴诧异的看着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女儿。
何明橙对她笑笑：“妈，我们下楼去吃点东西，你陪我去上班吧。”
何明橙衣着整齐，甚至还上了一点淡妆，虽然有些疲惫，但看上去还是很是正常。
曾娴忍了眼泪点头。
何明橙就扶了妈妈的手跳着往外走，视若无睹路过两个山一样站立客厅的男人，径直出门。
她开门的时候，叶明远开口：“明橙，我什么时候去看炜炜悦悦方便？”
何明橙怔了怔，没有回身直接回答：“你随时去，找营地老师就可以了。”
走出房间，何明橙拍了拍母亲的手：“您别担心，没事。”
曾娴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你总得告诉妈妈是怎么回事妈妈才能不担心啊。”
何明橙点头：“下去我告诉您。”
何明橙冷静至极的把叶沈周三家的关系和博弈简单清晰的告诉了曾娴。
面对曾娴的眼泪，何明橙很镇定，她给妈妈擦干眼泪，镇定道：“妈，相比那些离婚一无所有，或者三十还没结婚，或者结婚了，但一样每天为那点工资辛苦的，我现在很好。我有钱漂亮还年轻又有自己的事业，未来大把机会。您的眼光也不要局限我们之前的生活。您想想，即使去年这个时候，我也花不起一个月的工资在这住一周啊。但现在随便。”
曾娴脑海有些混乱，她问女儿：“明远说一年就好，你们一年后会和好吧。”
何明橙就笑了：“妈妈，一年有可能会有很多变数。反正我现在跟他离婚了，一年后的事那就一年后再说呗。”
何明橙耐心劝慰：“您不用管这些，叶明远您也还是一样的待他，就当他是炜炜悦悦爸爸就好。反正我们子女的事情，您作为父母，不插手也不评价。他如果找您，您就告诉他您管不了。您反正就跟着我安心生活就好，我都能搞定。只是，咱们可能要在国外生活一段时间，但夏令营结束后，我每天有时间陪您的。”
曾娴看着坚定的女儿，她擦了眼泪点头：“妈妈没关系，妈妈跟着你，我都能适应。”
她经历过离婚的破釜沉舟，她明白，这个时候只有勇往向前。
明橙从初中起就没让她操过心，大学后更是她在照顾她。
现在异国他乡，曾娴知道，听从女儿的安排比瞎操心更有意义。
何明橙和曾娴离开后，顾野抬步就走。
叶明远淡淡出声：“顾野，我不管你跟周凌云之间有什么。我再次明确告诉你，你和明橙是不可能的。还有，你给我孩子当保姆这么久，你父母知道么？”
顾野回头，眉梢眼角带着青紫的脸上带了笑：“我妈不一直羡慕你们家的龙凤胎么，正好拐回去给他们当孙子啊。”
叶明远眉眼一挑，唇角一勾：“再上赶着，也是我叶明远的种，何必呢？”
顾野眼眸沉了沉，转身打开门径直走了。
屋里瞬间安静。
叶明远没了之前的强势镇定，心慌瞬间冒起。
他有安排人在营地掌握着何明橙的动态。
他一开始是忽视顾野的，总是告诉自己何明橙是不可能看上顾野的。
但当他慢慢看到顾野和她一起吃饭，和斯汀娜一起喝酒，甚至俩人也开始一起喝酒，再到几天前，两人居然一起夜跑，然后他看到了顾野背何明橙。
原本扭伤脚背一下也不算什么，但一路俩人相谈甚欢，何明橙甚至那么自然而然的动手打顾野，他就再难忍住了。
妒火和怒火充盈了他整个脑子，他一路杀气腾腾而来。
他也知道他对何明橙过了，但那些憋屈和怒火真的让人难以忍受。
他也很郁闷自己的过激，但没控制好就是没控制好。
叶明远沉着脸进了何明橙房间，他看着她房里的东西，闻着房内淡淡的她的气息，叶明远仰倒在她床上。
闻着熟悉的气息，他决定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睡一觉。
十几小时的飞机，他压根没睡，一路赶来，他也很是疲惫。
抱不到何明橙，就抱着她被子先睡一觉吧。
至于起来后怎么跟何明橙沟通，如何说服她，就等起来后再说吧。
一上午，叶明远没有找何明橙也没有联系老师看孩子。
而何明橙的脚，因为早上的反抗加重了韧带的拉伤，疼得难以忍受。
她照着往期的资料整理完下一周营地的活动安排，交给负责人的正牌助理后，就请了下午的假。
她得回去冰敷上药，如果叶明远没有走，那她就跟他开诚布公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为了孩子，也得好好谈一谈。
回到房间的何明橙目瞪口呆的看着睡在她床上似乎香甜无比的男人，无语至极。
曾娴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说是说离婚了，但俩孩子的关系一看就不是那种分手的状态。
曾娴觉得何明橙说得对，夫妻之间，外人说不准，即使她是母亲也没法参与，都交给她自己去处理吧。
何明橙静静的看了会睡得香甜的男人，拿了药油轻轻退了出去。
叶明远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下午，他洗漱完毕推开房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捧着电脑带着耳机的何明橙。
屋外阳光灿烂，屋内的人安详静谧，满足的睡眠，让人无比放松，生出岁月静好之感。
叶明远怔怔看着专心敲打电脑的何明橙，半晌才轻轻道：“明橙，你回来了？”
何明橙正在看营地的一些训练视频，声音开得很小。
叶明远出声，她才注意到他。
何明橙抬头，取了耳机：“你起来了？要不要先下楼去吃点东西？吃完我们再聊。”
那样温声细语，恍惚得他们又回到了那些破事之前，没有纷繁复杂，没有离心离德。
叶明远柔了眉眼：“你陪我下去吃点东西吧。”
何明橙摇头，微微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我脚受伤了，你自己下去吧，我就不陪你了，正好我先处理点事情。”
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我背你下去。”叶明远脱口而出。
何明橙淡笑摇头：“我吃了午餐，不饿。你自己去吧。”
叶明远的眉峰又开始蹙起：“明橙，我是想你陪我。”
何明橙淡淡的笑：“明远，我们之间要习惯有分寸感了。”
叶明远怔住，何明橙这是提醒他，他们不再是恩爱一体的夫妻，他们之间是有界限的单独个体。
看来，何明橙远比她之前表现的，也远比他意料之中的要在乎那页纸！！！
这个，确实是他理亏。
他是真抱了瞒了这一年的想法，也低估了何明橙的底线，高估了自己和孩子对何明橙底线的挑战。
叶明远叹了口气，走到何明橙面前蹲下，伸手去摸她的脚：“是右脚吧。”
何明橙毫不惧怕疼痛的挪脚避开：“别碰，已经上药。”
拒绝得清冷利索。
叶明远的手落了空，他微微仰头看着何明橙：“你真的要这样子跟我分开？”
何明橙就淡淡笑了：“那我要怎么样跟你分？跟你打个官司争下家产和孩子？还是告你侵犯人权没经过我同意就把离婚手续给办了？顺便把经办的民政也一起告了，然后买公号买热搜轰轰烈烈来一场？”
叶明远展眉笑了，他觉得和孩他娘只要俩人都理智，哪怕吵架也是挺有意思的。
哪怕剑拔弩张，至少是活泼泼交流的，不是生硬抗拒的。
这一连串的反问，确实全戳在点子上。
何明橙的口才，嗯，他之前就知道，炜炜悦悦以后口才不会差。
基因好。
何明橙挑眉，嗯，还笑了，这厮不知道又憋什么坏水了。
叶明远蹲着仰望着她，眼眸黑亮唇角含笑：“那样还是不好。本来就是打个马虎眼的事，何必闹得人尽皆知。我就想悄悄的分一年，然后再回去换回来就好了。这样悄无声息，就跟没这回事一样。”
声音低沉温柔，跟彼时商量婚事一般。
何明橙麻痹了心也低低笑了：“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一年呢，我可不想被动得到时候秋风悲画扇。”
叶明远觉得那个眼波流转的何明橙又回来了，他忍不住伸了手，想去握何明橙的手。
何明橙扭身把电脑一放，正好避开他的手：“前夫，请注意你的分寸感。”
笑意盈盈满眼戏谑。
叶明远只觉得眼里全是窗外璀璨的阳光，他就诞了脸：“明橙，你就迁就我一次。以后，这辈子我都迁就你。”
端是温柔相哄，柔情蜜意。
何明橙真的是忍俊不禁了：“虽然你在我心中也没什么高大形象，偶尔还龌龊，但至少，还是有点水准。没成想，现在这种没水准的谎言也脱口而出。唉，你好歹是我孩子的爹，你也还是稍微有点水准吧。”
叶明远豁出去了：“我这说的是心里话。”
何明橙点头：“我知道。我也一直在迁就啊，不然能是现在这样？”
叶明远很想反驳：如果你迁就我，现在就应该跟我回去，乖乖的当没这事。
但他吃不准何明橙怎么想，他不敢贸然开口。
何明橙坦然看着蹲在她脚边的叶明远：“明远，咱们也没必要绕圈子，这样坦诚说反好。我一开始确实是伤心得失了分寸，也不想跟你交流，只想离开算了。但缓了这么一阵，我也想明白了，咱们互相理解吧。我理解你的难处，你也理解我的想法。这一年，咱们就先分开吧。我是真没办法当小三去和正牌女友去共享一个男人的，哪怕是孩子他爸也不行。”
叶明远想反驳，何明橙抬手止住他。
“是个男人都愿意享齐人之福，更别说你有钱有权有颜。有些女人是不在意，但我在意。所以，好歹看在俩孩子面上，你别勉强我。你如果想拿孩子拿我妈妈来威胁我，我也不怕，有些东西不能忍就是不能忍，你要真逼我，大不了鱼死网破呗，你还能把我们都杀了？”
“你胡说什么呢!”叶明远觉得这话实在是越说越难听，把他当什么人了。
何明橙笑笑：“你坐沙发上说。”
叶明远看着她，倔强道：“你拉我。”
何明橙就笑着摇头：“你一直欺负我心软。现在都从正室被变小三了我还心软，我就是蠢。你自己麻溜起来。说了大家彼此尊重。”
何明橙巍峨不动，含笑睥睨着他，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叶明远凝视她几秒，最终不要脸的伸手扶着她的腿站起来坐到了沙发上。
他一屁股挤着何明橙，伸手就抱了她。
何明橙从容伸手从身边的一个随身小包里随手拿了支小东西，伸他面前摇了摇，自己却微微屏气微微侧后。
叶明远瞬间觉得有些迷怔和眩晕。
何明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多给他体验了点。
然后趁着他瞬间的晕乎，掰开他手，站了起来。
叶明远瞬间有些迷糊，这种瞬间来临得非常快，快得他都没法思考。
他微迷了眼，就这样怔靠在沙发上。
何明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居然没彻底晕过去，看来自己还是下手不够狠。
斯汀娜说只需一滴，就能将成年大象放倒。
人的话，闻点就够了。
何明橙转身去开了窗，倒了杯水，然后端着水静静看着他。
几分钟后，叶明远僵住的思绪开始回神，他开始慢慢看清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何明橙。
叶明远狠狠睁了几下眼睛，终于开始清晰。
何明橙把水递给他：“喝吧。”
叶明远确实觉得有点不舒服，他接过水几口喝光。
但黑沉的眼一直盯着何明橙。
何明橙微微笑了，顺手接过他喝光的杯子放到了桌上，然后在沙发的另一端款款坐下。
“斯汀娜怕我受欺负，给我送了一堆药。还有能让人欲醉欲仙，兴奋异常到血管炸裂的，症状中国俗称马上风，你要不要试试？”何明橙浅笑嫣然，款款道来。
叶明远定了定神：“昨天为什么不给我用？”
何明橙叹了口气，惆怅道：“嗯，枕头下就有药，但我，或许是想试试自己对你还有没有感觉吧。”
那遗憾的神情，一看就是很遗憾，没有找到感觉。
这话的杀伤力足够大。
叶明远再次怔住，他狠狠盯着她：“你要废我早废了。”
何明橙摇头：“我废你干嘛。我最多药药你，我也不能老这么被你随心所欲欺负呀。”
叶明远俯身凑近：“明橙，我半点不担心你会对我怎么样，我对你不叫欺负，叫爱。”
何明橙嗤笑出声：“你这爱很玛丽苏很霸总啊。你跟顾野一样适合骗涉事不深的小女孩，我这样的，不适合。”
叶明远心头憋气，虽然人还有些不舒服，但强忍着起身靠近何明橙。
他还真不信她能怎么着他。
何明橙就叹息：“明远，我虽然不能说可以轻而易举勾引到你，但要你上勾也不是难事。你别真要我放倒你。我现在真不想忍受你。”
叶明远脚步没停，内心却真的僵住。
何明橙的话都是实话。
而且这会，真要被她放倒，那又是个僵局了。
他咬牙，坐到了何明橙旁边。
何明橙满意的看着他：“明远，孩子你们家要，就让他们按原来的样子生活，殷女士带得挺好。她也答应寒暑假可以让孩子们跟我住住。我所有的户口证件以及我们签署的文书你要给我，即使一年后复合，咱们现在是离婚状态，就得离得清清爽爽的。”
“一年后的事，一年后再说。到时候你要是想吃回头草，又表现优异，说不定咱还能来一出既往不咎。”
叶明远听明白了，这丫头是要跟他分清楚，该拿的一分不少，不该拿的多一个子都懒得纠缠。
叶明远不可能同意，他还指望一年后再悄无声息把离婚证换成结婚证呢。
如果证件一分为二，主动权就交她了。
就凭她现在这样，到时候想换回来，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叶明远迂回：“先我保管，该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何明橙看着他：“我的钱，我的证件，这是我的人权，叶明远，你必须给我。我讨厌这种什么都被别人掌控的感觉。”
叶明远无耻的笑了：“但我喜欢这种掌控你的感觉。”
何明橙了然：“那把补偿我的现金和物业转我名下给我。宁城那套房子给我。”
他想要户口本和离婚证，就给他，反正现在她又不着急结婚。
大不了，她拿身份证去打印一份呗。
公民的基本权力，她不信民政户籍敢不给她打。
叶明远审视着她：“你现在手头现金足够，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还要宁城的房子，这是打算以后在宁城住？
何明橙笑了：“叶先生，你会嫌钱多么？嗯，京城你也给我一处房子吧。回去的时候方便。”
叶明远一笑：“家里房子还不是随你住。我意思是，钱放茂源，我帮你投资增值比较好。”
何明橙笑得眼波流转：“你原谅我小门小户出身，我喜欢住自己名下的房子，自己的钱我也喜欢自己拿着。哪怕连银行利息都不吃取出来堆家里也比放别人手上踏实。”
叶明远收了笑：“你想卷款逃跑？”
何明橙笑出了声：“我干嘛要逃。我正当所得，我要开心花钱。”
叶明远不语。
何明橙幽幽叹了口气：“你打发包养的都能那么大方，我好歹是前妻，你就不能大方给我么？我也要在外混一年，而且一年后会怎么样也说不准，就不能让我产生点金钱傍身的感觉么？叶明远，你不能对我这么小气。”
何明橙幽幽看着他，幽怨控诉。
那不是笔小钱，但对叶家也不算什么。
而且，千金难买美人笑，他就当，千金买得孩子妈好脸色吧。
叶明远沉沉盯着她，脱口而出：“不许拿钱瞎玩。”
他不觉得何明橙会瞎玩，她卡里躺那么多钱她的消费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但毕竟今日不同往日，他没法名正言顺在她身边，他忍不住担心。
何明橙就笑了，笑得阳光明媚：“不瞎玩。只乱花而已。明远，你就跟孩子们说我要出来读书，等以后需要告诉他们的时候，再告诉他们真相就好了。现在说，我觉得对他们影响不好，父母刚结婚就离婚，把婚姻搞得跟儿戏一样，也不合适。再过个小半年再告诉他们吧。”
叶明远觉得她那副拿到钱财一切好商量的开心样极其刺眼，冷冷怼道：“不用说。他们不需要知道这事，也就一年。”
何明橙笑笑，决定不跟他争执：“好。都听你的。你回去就把事给我办了吧。好歹让我握着钱，人钱两空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叶明远半点不信她这贪钱贪财的鬼话，但何明橙能不再排斥跟他沟通，并放低姿态跟他相处，他实在舍不得。
何明橙站了起来：“走吧，我陪你下去吃饭，吃完，嗯时间正好，我们去看看孩子们，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叶明远刚起的那点舒心还没体验够，不舒心的话又扎了进来，他蹙眉：“我什么时候说我明天走？”
何明橙挑眉：“嗯，我是知道你挺忙的，以为你临时过来呆不了多久。嗯~，这边风景挺好，如果有空，多呆几天。”
叶明远现在是犯犟，她顺毛就好。
叶明远蹲下：“我背你。”
何明橙摇头：“现在好多了，没那么夸张。你借个手臂给我扶一下就好。”
叶明远就伸手想搂她。
何明橙单脚跳着连连后退，笑着摇手：“别别别，我搭着你手就好。这样搂，抱不是抱，扶不是扶，反不好走路。”
叶明远黑了脸，一把搂了她：“我就搂了，你药晕我吧。”
一脸无赖。
何明橙就叹了口气：“那你自己下去吃吧，我懒得陪你了。”
叶明远怔了怔，松了手，冷冷伸出一个胳膊。
何明橙就搭着他胳膊借力踮脚往外走。
何明橙心里冷笑：这TM他还傲娇上了，也不搞清楚谁才是那个出轨负心背叛伴侣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