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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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的一瞬间,只听黑猫受惊地喵呜了一声,全身炸『毛』地原地跳了起来。然而宿朝之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视线在空无人影的大厅转了一圈,当即脚不停步地朝着里面的主卧走去,用力地抓上门把一按,才发现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陆安生。”宿朝之站在门口连叫了几声,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周行匆忙跟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情形。
那会刚搬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屋里到所有钥匙都交给了陆安生,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顿了一下提议道:“要不我打电话联系一下物业,叫个开锁的师傅来?”
“不用了。”宿朝之话音刚落,微微后退几步,就直接抬脚踹了过去。
周行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哐当”一声,主卧的房门直接被宿朝之就这样一脚踹开,在巨大的力量下门又重重地在墙上接连砸了数下,最后摇摇晃晃地停稳了,才让周围重新安静了下来。
周行极少见自家老板有这么暴躁的时候,一时间愣在那里没有回神。
宿朝之将房里扫视过一圈,先是看到了凌『乱』地摔在地上的椅子,旁边是茶杯破裂的碎片,再往里面,就看到了蜷在床上的那个人影。几乎没有多想,他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床前,伸手就将人往怀里捞。
肌肤触上的时候仿佛蹿开了一团火,过高的温度烧得宿朝之心头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直接往陆安生的前额上探了探。
怀里的人就像是一个灼烧的火炉,仿佛随时会彻底融化似的。
宿朝之也没想到陆安生居然发烧了,这样一来原先所有作态的心思顿时被冲得『荡』然无存,一下子反倒有些后悔了起来。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何必要跟陆安生置气呢,这么多天没有来这里看他,也不知道这样发烧的状态到底持续了多久,可别把人给烧坏了才好。
陆安生显然烧得有些『迷』糊,大概是隐约间感受到有人进来,神态茫然地抬头看来时,盯着宿朝之看了好半晌才迟钝地反应了过来。一双眼水润润地带着模糊的雾气,似乎在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伸出指尖来轻轻地在宿朝之的下颌碰了碰,声音低哑:“你来啦……”
这样的声音落入耳朵,像是一只手在宿朝之的心头狠狠地揪了一下:“别说话了,先带你去医院。”
说着,他放轻了动作调整了一下陆安生的姿势,正准备将人抱起,却是被陆安生忽然伸出的手给牢牢拽住了。
陆安生明明看起来没多少的力气,却是拽得很紧,指尖深深地陷入宿朝之的衣衫中,神态『迷』离却又语调固执地摇头:“不去医院。”
宿朝之:“你都烧成这样了,怎么能不去医院?”
陆安生嘴角紧紧地抿着,在这方面显得特别执着,声音极轻地又重复了一遍:“就是……不去医院。”
宿朝之:“…………”
宿朝之第一次发现,平日里什么事都随着他的陆安生原来也有特别执着的时候。更没想到的是,这种执着的态度居然还是摆在不想去医院的事上。
光是陆安生此刻此刻的抗拒态度,看起来就像是害怕打针而故意逃避的小孩子,宿朝之当然也可以强行地将人带去,可是一碰上视线,却发现根本没办法强硬起态度。
在陆安生这样强打精神的对峙下,宿朝之到底还是败下阵来,放软了语调:“好,我们不去医院,我让周行去买点『药』,『药』你总该吃点?”
陆安生好像过了许久才听明白话里的含义,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才终于放心下来顺势往宿朝之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将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周行去买『药』,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黑猫有些急躁地在门口来回地踱着步,时不时地往里面探脑袋,也是一副对主人非常放心不下的样子。
宿朝之就这样坐在床边,生怕惊扰到依偎着的陆安生,半点没敢动那只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
时不时地垂眸,看着怀里人闭着眼嘴角紧抿的难熬样子,他的眉心也不知不觉间拧紧了几分。
陆安生在这样的陪伴下似乎非常安心,很快又沉沉地陷入了昏睡当中。
宿朝之不知道的是,在这样看起来高烧不退的假象下面,埋藏的是更多的煎熬。
就像之前傅司言跟莫川说的那样,陆安生要想万无一失地帮宿朝之藏住秘密,就注定要有一定的付出。
宿朝之虽然已经经历几番世人所谓的“轮回”,可即便受过那么多世肉.体凡胎的洗礼,骨子里的那股妖『性』却注定是无法抹去的。如今已经是最后一世了,陆安生绝对不允许再出现任何的纰漏。蛇族的出现既然让他意识到了潜在的风险,自然是要不惜任何代价地去进行规避。其中最有效也是最稳妥的掩护工具,就是那以心头血为媒介、利用至高妖力汇聚而成的心珠了。
凤凰本就是焚天之物,这几日陆安生为了能尽快地完成心珠的熔炼,刻意将所有的妖力故意放大了数倍,再加上频繁截取心头之血,基本上用的完全就是极度自损的方法。如今心珠虽然已成,可是先前外放的妖力实在太过惊人,此时一经收回,在体力损耗过大的情况下难以控制,全身就仿佛置身在九天玄火中灼烧般的难熬。
这种情况下,陆安生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就只有等待身体本身逐步自行调节了。
好在宿朝之的怀抱很让人安心,让陆安生『迷』『迷』糊糊间很快地又进入了梦乡。
恍惚中,他又再次梦见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光怪陆离的梦境如幻影般从脑海中闪过,拽着他开始无止尽地下坠,下坠……直到依稀间仿佛听到有人叫他,从那片『迷』离的影响中缓缓苏醒,落入眼中的是宿朝之的身影。
宿朝之依旧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有动,见陆安生定定地看着他走神,控制着心情的情绪勾了下嘴角:“先醒醒,喝了『药』再睡。”
陆安生烧得眼眶有些微红,睁双眼更是笼着隐约的水汽,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宿朝之说的话,哑着声音应了一声:“好。”
周行买回『药』后已经烧好了热水,调试过水温端给了宿朝之,宿朝之将陆安生稍微扶起几分,看着他乖乖吃下后,到底还是忍不住有些无奈地埋怨道:“都烧成这样子了还不要去医院,是小孩子吗?”
陆安生也不反驳,只是依偎在怀里无声地笑。
宿朝之用指尖摩过陆安生干燥的唇瓣,看着那人又重新往被窝里缩,低声问:“出了那么多汗,给你擦个身子?”
陆安生体内仿佛有无数天火冲撞着,难熬得厉害,强撑着吃完了『药』,这个时候神志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有些涣散了起来。止不住的睡意席卷而至,他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就又昏睡了过去。
陆安生的眼睫上有着隐约的水汽,分不清是汗还是刚才噩梦中挣扎溢出的眼泪,这样湿润的感觉让宿朝之看得很是揪心,低头轻轻吻过,他替陆安生整理了一下被角,起身去浴室倒水。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留意到等在那欲言又止的周行,步子微微一顿:“不用留在这里了,你回去吧。”
周行看着宿朝之的样子就知道老板是彻底忘了,犹豫半晌到底还是提醒道:“boss,傅先生那边……”
经这么一说,宿朝之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情,更是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整颗心都落在陆安生的身上,居然第一次有将这么重要的工作抛之脑后的时候。
这无疑很不像他。
但是,此时此刻也由不得多深思什么了。
“傅司言那边你去见吧,梵生相关的事情,最近就由你全权负责。”说完,宿朝之转身走进了浴室。
周行是真没想到以自家老板的工作狂属『性』,有朝一日居然还有当甩手掌柜的一天,这让他下意识地朝屋内看了一眼,但是一想到紧迫的时间也不敢多呆,夺门而出直奔傅司言约定的地点。
等宿朝之打了半盆温水回来,陆安生已经完全地陷入了沉睡。
他伸手『摸』了『摸』陆安生的额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还没来得及发挥功效,依旧烧得厉害,但是从睡容来看,这一回显然比之前要来得安稳很多。
宿朝之稍稍放心。
替陆安生擦身子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就像在水里泡过一样,全身上下都被薄汗浸得有些透湿。他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找出了一套自己没有穿过的衣服给陆安生换上。
等全部忙完,宿朝之发现自己都已经出了一身汗,他垂了垂眼眸,不知不觉间有些走神。
不应傅司言的约,将梵生的合作相关都交给周行这个私人助理负责,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会是什么,他当然非常清楚。可是即便知道项目失败会给集团带来怎样的巨大损失,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又或者是已经冷静了很多的现在,依旧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后悔。
宿朝之很清楚自己向来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似乎一旦牵扯到陆安生这个男人,总能让他一再突破自己的底线。
他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烟,收回了落在陆安生身上的视线,将门锁已坏的房门轻轻掩上,回到客厅后才点上抽了一口。
烟雾袅袅之间,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宿朝之没有打开电视,也没有拿起手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一坐就过了几个小时,外面的夜幕也逐渐地覆盖了下来。
直到临近凌晨两点的时候,房间里才传来隐约的动静。
宿朝之第一时间推门走入,看到床上的陆安生已经坐起来打开了灯,随着开门时门锁咔嚓的一下突兀声响,也回头看了过来。
因为刚醒的关系,陆安生的神态还有些懒散,但是看起来精神显然已经好上了很多,看到宿朝之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渐渐地『露』出了笑容:“你还在这。”
“你烧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走?”宿朝之本想摆一下姿态,一看到陆安生的脸就又有些强硬不起来了。
他走过去伸手『摸』了下陆安生的前额,确定热度好了很多才稍松口气,垂眸看去:“你就宁愿烧成这个样子,也不愿意联系周行来找我?这是已经病了几天?还在外面贴了这么一张字条,如果我们今天没来或者真被骗走了,你是准备一个人病死在这里?”
“字条?”陆安生刚受了无尽蚀骨般的折磨,虽然算是度过了最煎熬的那段,整个人依旧疲惫地很,愣了许久才逐渐反应过来大概是莫川他们做的手脚。他扫了一眼在不远处担心地看着自己的黑猫,低声说道:“也没这么严重。”
宿朝之给气笑了:“没那么严重?”
如果今天不是自己亲眼看着,事后再听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鬼话倒还真可能信以为真。
他正准备再说什么,只见陆安生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过来一下。”
宿朝之拧了下眉心,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
等宿朝之走近,陆安生伸手在枕头下面来来回回地『摸』索了几遍,最后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出了一颗血红『色』的小珠子,小心翼翼地递到了他的手里:“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想送给你,喜欢吗?”
宿朝之接过这颗材料不明的小玩意,又好气又好笑:“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病,还惦记着这些无关……”
“这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陆安生没等宿朝之说完,轻声打断,又问了一次,“喜欢吗?”
宿朝之顿了一下,片刻后点了点头:“喜欢。”
陆安生笑了起来:“喜欢就好,以后记得要随时带在身上。”
那张脸上明明因为病态而没有太多的血『色』,但这一笑落入眼中偏偏带着一种破碎过后的别样美感,看得宿朝之一眼晃神:“好,一直带着。”